“我想你也会说不知道。”收起玉佩,我地眼前仿佛又看见白凡浴血的样子,甩了甩头,我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启程?”宗政澄渊反问一句,“暂时不出去,等你的伤稍微好一点儿再说。”
“你不怕耽误了登基的时间,你的皇位被别人抢走?”
“我的皇位谁敢抢?”宗政澄渊昂然道,“雅乐那些人的斤两我都清楚,翻不出大浪来。就算被人抢了,也是暂时的,我会再夺回来。”
“好大口气。要是我家苏尔去抢,你看有几分把握?”
这完完全全是一句笑言,然而却令宗政澄渊陡然黑了脸,半晌不说话,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
“喂!这么开不起玩笑啊,放心吧,苏尔才不稀罕你的皇位呢。”
看我一眼,宗政澄渊地脸色瞬间恢复过来,笑道:“是啊,我有你帮我呢,你帮我,就等于他帮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怎么记得,是你强迫我帮你?”我眨眨眼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宗政澄渊,道:“对了,我还得感谢这次受伤呢。能让尊贵无比的摄政王照顾我,我真是三生有幸,不虚此行啊。”
“胡闹。”宗政澄渊低喝,然后目光掘住我的双眼,正色道:“不归,我有话和你说。”什么?”
“在这些天里,我希望能和你做一个约定。”
一纸千金 第一百零八章 世外
“什么约定?”我立刻紧张起来,就怕他有什么阴谋。
“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想说,这段时间,你们能不能抛开身份,和平的相处一阵子?”宗政澄渊认真的看着我。
“我觉得我们相处的一直很和平,没吵没闹。难道这不叫和平吗?”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做什么?体验生活吗?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表达有点问题,宗政澄渊顿了一顿,道:“我问你,就算你从来不同我吵闹,可你的心里难道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儿不满吗?”
“没有。”我坦然道,“我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对你的做法产生质疑。”
“即使我不择手段?”
“是。”我点头,也正色说,“你从未隐瞒过你的**,在这一点上,你是真诚的。就好比飞蛾扑火,你该责难的,是火,还是飞蛾?”
“所以,你表面上与我亲近,实则疏远无比?”
我奇怪地看着他,试着问道:“你说了这么多,难道是希望我打从心底与你亲近?”
“至少,在这一段时间不要疏远。”宗政澄渊点了点头,“我不希望我们一直貌合神离。”
“停!”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你这个词用得不太恰当吧,我怎么觉得这么不舒服呢?”笑了笑,宗政澄渊拉过我的手合在掌心里,“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行!我听明白了。”我将手抽回来。眯着眼睛打量他。“你地意思是不是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要耍心眼。最好说话都不要经过大脑。想什么说什么?”
“差不多吧。”宗政澄渊欣慰地看着我。以为我赞同他地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真心是要用真心来换地。你不付出真心。却要求别人付出真心。这笔买卖不公平。我不做。”
好笑地皱起眉。宗政澄渊摇头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先付出?为什么不可以是你?”
“因为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这个约定是你先提出地。”我摆摆手。笑道:“而且。在有所求地前提下。这个约定根本不可能顺利履行。因为求。本身就是一种预谋。你预谋要我地亲近。我怎么能够不防备?更别说。到如今你辜负了多少真心。你数得清楚吗?”
定定地望着我。宗政澄渊思索了半晌。忽地长长一笑。“差点又被你绕进去了。”伸手抚了抚我地头。“我懂得你地意思了。顺其自然吧。我若是没有二心。你自然也就不会提防我了。你说地是这个意思吗?”“聪明地孩子。”我抿唇而笑。将头靠在他肩上。“我说澄渊。这半夜多月。你打算让我一直吃果子吗?”
“你说什么?”宗政澄渊略带惊讶地反问。
“我说,我不想吃半个月的果子。”
“不是这句,前面的。”
“前面?”我想了想,恍然道:“聪明的孩子?你不愿意听吗?你确实很聪明的啊。”
“也不是这句,是后面地。”
眼珠一转。我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澄渊?”
“你终于不连名带姓的叫我了?”宗政澄渊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欣喜。
“挺累的。”我点点头,笑道:“虽然四个字四个字的叫你也不错,听起来挺颐指气使的。”
“你很想颐指气使吗?”
“挺想的。尤其是能对你指手画脚。”我诚恳地看着他,指山洞外,“比如说,我现在想吃烤兔子,你能去抓两只吗?”
“说白了,就是要我听你的?”
挤挤眼。我笑道:“我是很宽宏大量地,坚决本着自愿原则。”
莞尔一笑,宗政澄渊伸手将他捡来的干草往我后背处铺了些,然后托起我的下颌,“这种事我可以听你地没问题。但是,如果我想吻你的话,不会也要事先征求你的同意吧。”
“你敢!”我无端有些心慌,脸上发热,不自觉地将眼神移开。说了一句很发傻的话。
“你是觉得我不敢问你?还是觉得。我不敢吻你?”
低沉的笑声像来自地狱深处的蛊惑,幽幽地在我耳边响起。宗政澄渊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先是轻点,接着越来越激烈的吻带着他纯然男性的灼人热度覆盖了我地神经。
我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抓得我的肩头都隐隐作痛。
可是唇齿间淡淡的麝香气息麻痹了我,只细细密密地喘息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软软地瘫在他的手臂中,忘记了推拒。我看到他很长很长的睫毛下闪动着迷醉之意的眼眸。
突地,他地睫毛一闪,抬起一直低垂着的眼睑,目光泛着暖意看着我,微微一笑,抬手拭去我眼角处憋出的点点泪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抓兔子。对了,如果没有兔子,山鸡行吗?”
我慢慢抬手,掩住唇,有点恼怒,有点心虚地喊:“我是伤患!”
“你的伤又不在嘴上。”宗政澄渊好好一笑,好心情地道:“若不是看你快憋死,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别忘了,我们有过约定。”我瞪着他,提醒道“我怎么敢忘?”宗政澄渊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起身向洞口走去,“可是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脱离的约定的范畴吗?这是一场意外,对你、对我,都是。”
“只要你我活着,就必须遵守。”我将声音压低,以提醒他我不允许他妄为。
“你完全可以当你我已经死了。”宗政澄渊悠然道,“在这个地方,只有你和我,没有江山。”
“你在强词夺理。”我忿忿地说。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算我再强词夺理吧。”宗政澄渊笑起来,在洞口处拨拉几下,让藤蔓野草之类的掩住洞口,眯起眼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忽而又像想起来什么似地,手微扬。一柄半长地匕首精准地落在我没受伤的手边,“小心一点,我去给你抓兔子。”
伸手握住匕首,我不怀好意地低声道:“希望你能抓几只狼回来,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张扬。”
一阵朗笑,宗政澄渊摇摇头,“我被狼咬死了,你可怎么出去?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说完。也不等我问是什么事,就纵身一跃,不知道跃到哪里去了。
我眼看着他一下子没了踪影。心里忽然一空,顿感山洞里呼呼地山风吹得越来越冷将匕首抱在怀里,胆怯像种子发芽般一点一点冒出头来。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如果宗政澄渊将我丢在这里,一个人走掉的话会怎么样。
虽然这么想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这样做也并非没有好处,虽然我昏迷时他没扔下我,可是不代表他不会随时转变心意。
而且,今天地他太奇怪了,我反而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莫非我有被虐倾向?觉得别人对自己好是人情,不对自己好是本分?
唉!
长长叹息一声。呆呆地看着被仔细遮掩过的洞口。阳光透过茂盛的植物,斑斑点点地洒进来。一颗山松斜斜地立在洞口,树枝向着南方伸展而去,几只山雀正停在上面,悠闲地拍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扶着墙,我慢慢站了起来。身体确实有些虚,这小小的动作竟让我出了一身细细的汗。
走了几步来到洞口,不敢去破坏宗政澄渊布置地遮掩。只靠在洞口,贪婪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看着云朵像鱼儿一样飘来飘去,天空,是一处比大海还要广阔自由的空间。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隐隐对宗政澄渊的转变有了几分明了。在这样一个地方,远离了那些尘嚣,悲伤和**,对于现在的我们,就像是两朵重叠的云。即使见到了。也是在两个空间,彼此不相碰撞。
“你站着做什么?”
不悦的低吼惊醒了我。我震撼地看着宗政澄渊,他这是在做什么?要改行做猎人?
只见他左手拎着两只野兔,右手抓着一条黑黄花纹的动物腿--那是一只死老虎。
他正站在离洞口几步的位置,拖着老虎往回走,见我立在洞口,立时阴了一张脸。
指着他手里地老虎,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我真不知道你这么能吃。”
“不是吃的,我要这张皮。”宗政澄渊伸腿一踢,将门口地杂草踢开,把兔子和老虎都扔了进来,然后扶着我不悦道:“回去躺着。”
翻了个白眼,我顺从地躺回那对干草上。看着他回身去处理那些野兽,我不解地问:“你说要这张皮?这皮有什么稀罕,等你回京,要多少张没有?就是用来垫桌脚也行啊。”
“回了京有什么用?这皮是晚上给你盖的。”宗政澄渊简短地答,对我伸手道:“匕首给我。”
我将匕首递给他,狐疑地看著他动手剥皮,“为什么?”
“夜里凉,你身子不行。”
“我都昏迷好几天了,不都在这过的,也没冻死啊?”我啼笑皆非地看著他满手的血,不怎么理解他的举动。
停下动作,宗政澄渊目光复杂地看我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又继续他的剥皮工程。
“莫名其妙。”我小心地侧过身,看着他不停地忙碌着,“喂,老虎肉好吃吗?”
“一会儿给你烤一块,你尝尝就知道了。”
“没有调料,能吃吗?”
“我身上有带着盐。”宗政澄渊头也不抬,手下飞快地动作着,看不出他还真的很会做这种事。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他居然连盐都带着,他以为他是什么?机器猫?
“你身上就究竟带了多少东西?”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身形挺正常的啊,看不出哪里多余了。
“想知道?”宗政澄渊抬头,扯出一个魅惑地笑容。“想知道的话,自己来搜。”
一纸千金 第一百零九章 闪念
“你干脆脱光了让我看。”脸上微微一热,闭上眼,不去看他那讨厌的笑容。
“我脱光了没问题,就怕你不敢看。”宗政澄渊爽朗一笑,将手中的虎皮一展,“看看,喜不喜欢?”
捏着鼻子,我厌恶地看着那张虎皮,“又腥又臭,谁会喜欢。”
“一会烤干了就好了。你等会儿,我先把这两只兔子料理了。”宗政澄渊将虎皮丢在一边,拎了兔子,手脚麻利地剥皮,去掉内脏,用树枝插好。“我去生火。”
“慢着,”我指着插在地上尤在滴血的剥了皮的兔子,“不洗?”
“为什么要洗?”宗政澄渊看了看那兔子,“我们在野外行军,都是这么吃的。”
“就这么吃?”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见他一脸理所当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支起身子,“溪水在哪里?我去洗。”
“你再动!”宗政澄渊三步并做两步将我按住,“我去洗。”
“你?”我拉住他,正色道:“宗政澄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去洗兔子。”宗政澄渊拍拍我的手,走过去将兔子拿起来,“你休息。”
“宗政澄渊,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样?”宗政澄渊停住脚步。好笑地看着我。“你不习惯我知道。可是。现在我们在一起。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一个受了伤地女人。就这么简单。”
“我不懂。”我摇摇头。其实我懂。可是我懂了又能怎么样?就比如刚才地事。我能像别地那些女人那样说“你不洗我就不吃”吗?
“不归。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是个寡情地人。”
“你是指白凡和寿眉?”我挑眉。他有脸和我提这个?
“你并没表现出很难过。”
“怎样算难过?嚎啕大哭?长跪不起?”我嗤笑。冷声道:“他们死了。我就不活着了吗?逝者已矣。节哀顺便。这样地话只可别人说与我听。不可我自己说出来。是吗?一旦我自己认识到这一点。就是寡情了是么?宗政澄渊。你真实一点。”
“如果我死了呢?”宗政澄渊静静听我说完,突道。
“我会高兴。”我高声道。
“是吗?”长舒口气。宗政澄渊摆了摆手中的兔子,“我去捡柴火。”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我蜷起身子,一直忍着的眼泪流了出来。
疼痛和悲伤总是连在一起,身边亲近的人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如何能够不难过?
但是我不会让他看见。
他宗政澄渊凭什么见到我地眼泪,他凭什么分享我的悲伤?
他是我的什么人?
他不够资格!
将头埋在怀里,我无声地啜泣着。泪水打湿了袖子,冷风一吹,潮湿之意瞬间从肌肤传进了心里。
好一阵心酸。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想是宗政澄渊拾了柴火回来。
我没动,兀自低着头。宗政澄渊也没说话,只听见声音,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直到听见火烧着木柴的噼啪声,他才低低声道:“肩膀不疼?”
“哎?”我闷声问,不太懂他的意思,也不愿意抬头,因为知道自己地眼睛肯定很红,我不想让他看见。
浅浅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有什么在我肩头轻轻一按,强烈的痛楚逼出一声呻吟。我微微抬头看了看,见旧的血污上洇了点点新的血迹,原来是不注意将伤口扯破了。
宗政澄渊没再说什么,大手将我的衣服扯开,把伤口处染了血的地方都撕了下来。轻手轻脚地拆开绑带。
伤口和绷带有些粘连,我疼得龇牙咧嘴,不停地抽着气,隐隐溢出几声细细的呻吟。可能是疼痛让神经变得敏感。总觉得每次呻吟之后,宗政澄渊的手劲就会轻一些。
上药,裹伤,又将自己地外袍给我披上,好一阵忙乱之后,我终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指指那边的火堆,轻声说:“兔子要糊了。”
“嗯。”他答应一声,回到火堆边坐着。拿着兔子翻来覆去地烤着。
新鲜地兔肉很香。香气溢满了整个山洞。我将他的外袍裹紧了些,呆呆地看着前方。也说不上是在看宗政澄渊,还是在看他手中的兔子。
这样的宗政澄渊是我不熟悉的,现在的他,身上的阴谋气息很淡,很隐约,很游移。
是他的手段更高超了,还是我变得愚蠢了?
“给,小心烫。”冷不防的将烤熟地兔肉递了过来,宗政澄渊看着我将插着肉的树枝好好地握在手里,叮嘱道。
看着手中的兔肉,我突然决定放开一些执念。
谨慎不是坏事,过于谨慎就显得迂腐。
如果这是一场角逐,现在正是中场休息,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更何况,他的心思我并非看不出,不是什么事关性命的大事,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他想想回避,我也干脆装不知道好了。
小小地咬一口兔肉,不难吃,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本来,没有调味料,就像做饭没有米,能好吃到哪里去?
“你那些够吗?我吃不了。”指指他手里的那只,我问道。一只兔子多大?我能吃得完吗?
“吃不了的留着明天吃。”宗政澄渊简单地回答,“不够地话那边还有老虎。”
“哦。”我随便应了一声。奇怪,剑拔弩张的时候还可以抬杠,想真正放松了又没话好说了。
“你会缝衣服吗?”宗政澄渊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自觉反问道。
“缝衣服。”宗政澄渊指指衣服的下摆,那上面一个挺大的口子,看来是刮破了。
可是他的外袍在我这里,他身上那件就算是中衣了,他衣服的料子又素来结实,一连刮破两层。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老虎挠的?”我只能这么猜测。
“挠的?你当它是猫?”宗政澄渊眸子里闪着笑意,淡淡道:“不会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我被激了一下,很想说“谁说我不会?”,可惜我是知道自己地斤两地,不会的事就是不会。但是也不能丢了面子,微恼道:“谁拐弯抹角?我就是不会,我直说了。”
“那这样,我们今天不说你不会什么,你告诉告诉我,你究竟会什么?”宗政澄渊盘膝而坐,拿着树枝拨拉这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那张老虎皮就放在一边晾着。
“我会数钱。”我自豪地道。最少这个时候没有九九乘法表,我绝对比算盘快地。
“还有呢?”
“赚钱。”
“花钱。”
“…”我结巴了一下,笑道:“存钱!”
低低地笑起来。宗政澄渊皱眉道:“除了钱,没别的了?”
“没了。”我诚实地点头,我确实就会这么多。再则就是会看人几分脸色,但这么久下来,那已经不算什么技能,而应该算本能了。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诚实地人。”宗政澄渊双臂自然地搭在腿上,悠闲地看着我,“你一向会猜人心思,能不能说说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不猜。”我摇头笑道,“我猜不中你要笑我,就算我猜中了你也不会承认。”
“你这么说,就说明你最少已经猜到八成了。”垂下眼帘,宗政澄渊看着跳跃的火光。火烧得很旺,明明灭灭映出他深思的脸庞,深刻的五官透出凝重的神色。
“过奖了。”我敷衍道,他的想法我隐隐能猜到几分,不管他眼下如何体贴。如何温柔多情,宗政澄渊也还是宗政澄渊。
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宗政澄渊没说话。他实在不是个多话的人,喜欢命令,不喜欢解释。
我也不说话,气氛冷下下来。
沉默,像初起的雾,越来越厚,渐渐迷蒙起来。
有时候。最深的了解不是在于两个人夸夸其谈、口若悬河了多长时间不会冷场。而是能够理解并且包容漫长地沉默。
“行了,别装深沉了。”我说。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子,首先打破这种沉重的气氛,决定捅破这层原本就不存在地窗户纸。“你估计殇夙鸾他们多久能够撤兵?”
我不想因为他的沉默而过多的思虑,看穿他的想法,从而体谅他的作为,最后像他说的,不喜不悲,不怒不怨。
我还年轻,我不想成佛。
“什么?”
“我说,殇夙鸾他们多久能够从这个山区,或者说,从连章撤出去。他们都是贵人事忙,不可能一直在这边游荡吧。”我扬眉,了然道:“你迟迟不寻找出山的路,绝不是为了顾及我的伤。你是在等,等到殇夙鸾和雪轻裘回国,到时,连章之内,再无人可以困住你。”
“一个月吧。”宗政澄渊没反驳,只淡淡道:“一个月是极限。是他们的极限,也是我地极限。为了颠覆连章,我们都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不可能耗得太久了。一个国家没了,五国的格局从此被打破,很多事情,都必须从长计议。”
“是了,连章之事必然会引起天下的恐慌。这个时候,不仅是雅乐的百姓,天下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君主是最强的存在,这样,他们才能安心。而你,”我唏嘘道,抬眸去看面全俊伟不凡的男子,“在雅乐人心里,你就是那个最强地存在。你现在回国登基,那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
“也是你的所归?”宗政澄渊陡然抬头,目光紧紧盯着我,沉声道。
没理会他的话,我仰头向洞外看着,山洞的位置很低,坐在山洞的深处,我看不见漫天的星斗,可是我能想象得到它们美丽闪烁的样子。“百姓的希望,太后地懿旨,强悍地权势。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已经具备了。宗政澄渊,你就快是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