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大了,容易走散,”纪泽烦躁地吐出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去找薛云诚,这些事情等出去以后再计较,“我们先去和他们汇合。”
身后的灵均没有动静。
纪泽本就十分的不耐烦了,大步过去扯着他就往回走,并未注意到这个人浑身杀气腾腾,眼神狠戾得像是要把他活活吞下去。
他只觉得这个人的手比之前还要冷,但想到是在溶洞里,又释然了,这里面的确是比外面要冷得多。
灵均的手握得紧紧的,把纪泽握得有些痛。
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他又发什么疯了,只一味地拉着他往前走,顺带发现这个人身体的温度又正常了,当然只是相对于灵均的正常。纪泽眉梢一动,这个人上辈子是空调不成,还能自动调温的?
但是前方薛云诚的大呼小叫打断了他的念头。
“纪小泽,快过来,这里果然有船!我的乖乖,这些人是怎么办到的?这里居然一滴水也没有,这些船都还是好好的。你快点呀,被蜗牛附身了吧…”
纪泽拉着灵均快步走过去,顺带在薛云诚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刚才他就心里直跳,生怕这个蠢货出事了,结果他还在这里生龙活虎地训他,真是让人有些手痒。
薛云诚嘴角一抽,“嘶…纪小泽你敢轻点不?哥哥我待会还要对付墓里睡了千年的苗妹妹啊,要是脚软了怎么办?”
“那就把你留下来当上门女婿,正好让人姑娘松口答应把蛊母交出来,顺便把我们送出去,你放心,你家老爷子的事我一定会尽心尽责,绝对会让你瞑目的。”纪泽勾了勾唇角,扯着灵均去看他们找到的船——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要让灵均待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至少从之前的事情看来,灵均暂时还不会拿他怎么样,只要让薛云诚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他可以慢慢和灵均算这笔账。
刚才还恨不能食其肉寝其骨的薛云诚就站在旁边,但是灵均却连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他,全部长纪泽身上去了。
这个人其实与之前的纪泽并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与他心头想象出来的那个纪泽更是沾不到边,他总是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偶尔却又尖锐得像是要刺伤人,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但是时而做出的动作又让人觉得他是信任着自己的。
灵均垂眼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纪泽的手很温暖,甚至把他寒冰似的手都捂得温热了。他微微眯了眯眼,现在这个纪泽比他想象中的那个还要可爱。
纪泽毫无所觉地看着被保存得完好无损的木船,这些船被保存在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里,他四处打量了一下,不由在心里惊叹,这可真是奇异,分明其他地方全是浸水,甚至就在不远处就有一条地下暗河,单单这个洞穴里连水汽都没有,船体干燥,如果不是上面厚厚的灰尘,它们就像是刚刚才放进来的一般。
“难道苗王葬进去了以后,那些人没有再进来过吗?”这些船看上去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沈星文看了他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薛云诚凑过来,积极地把船往外挪,“操心这些干什么?赶紧进去才是正理啊纪小泽,万一这洞顶上还有之前那恶心玩意儿,我可不想再去了啊。”
纪泽按下心头的疑惑,帮着他把船往外面挪,灵均也很自觉地过来帮忙,这船虽然沉,四个大男人还是很轻松地把它搬到了暗河旁边,推进了那黑压压的水中。
船很大,即便是上去十个人恐怕都不会显得拥挤,里面还有落满了灰的船桨,直到上去了之后,纪泽才发现刚才还连影子都没有的郑乾出现在了船尾上。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走远,看他们找到船了就摸了回来,害怕被他们撇下?纪泽回过头研究怎么才能把这船划出去,他和薛云诚都没有划小木船的经验,到时恐怕只有在水面上打转转。
好在进去时是顺着水流的方向,这水也不算急,几人顺利地把船划了出去。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只有薛云诚带在身上的矿灯照亮了前面一小片空间,水面黑压压的,船行在上面十分平稳,一时只有木桨划开水面那轻微的声音。
这洞窟有些地方十分狭窄,有些地方又空旷得连灯光都不能及,应该是本来就有的洞窟,只是为了造这条地下河,强行将某些地方挖通了。
里面九曲十八弯的,若是再多上几条岔路来,怕是能将人绕死在里面。
前方又是一个转弯,船体在石壁上发出碰撞的声音,船身一震,听在耳中也不由心惊肉跳,生怕这放了不知多少年的船再撞上几次,就这么报销了,要是把他们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水里,才真是有得消受。
这一路下来都很平静,他们还真就像是到这里来旅游的一样,之前预想过的东西连影子都没瞧见。但是纪泽却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这黑浸浸的水面看似平静,却给了他无尽的压力,就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一路都在盯着他们,伺机而动,要在他们放下了戒备的时候,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
这船也不知道是被怎么处理过,即使是被撞了多次,船体上也没见着伤痕,还是四平八稳地载着他们慢慢地往里面去。
薛云诚也像是感觉到了危险,这一路过来都没有开过口,警惕地坐在船头上,用手上的矿灯四处查看着周围的情况,他微微拧着眉,表情有些严肃,看上去倒添了几分稳重。
洞窟时高时低,为了避免被一下撞得头破血流,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坐在船上,目光跟着薛云诚手上的灯光走。
灵均一直坐在纪泽的身边,死死地拉着他的手,像是垂死之人握着最后那根救命稻草一般,纪泽先前挣了一下,然后被握得更紧,就放弃了,虽然这样让他行动不太方便,但是谁知道拒绝了之后这个人还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他可不想驮着一个大婴儿进去。
先前灵均不就是这样么?
纪泽无所谓地想,左右他也想把这个人留在眼皮下。
灯光所及范围之内,一片平静,连一只小虫子都没有看见。突然,灵均拉着纪泽的手一紧,在他还未及反应之前就一把把他扯到了另一边,灵均手上银光一闪,一样黑乎乎的东西被拍回了水里。
纪泽原本是坐着的,被灵均一扯身子就歪了过去,连带着小木船也跟着歪了一下,后面的动静太大,坐在船头上的薛云诚和沈星文被惊动,正要起身,身侧“唰唰”闪过几道黑影。
那东西动作太快,薛云诚根本来不及拔剑,只能用剑鞘狠狠地把已经到了面前的东西拍了回去,沈星文却是比他还要快上一分,脚下的木板上已经溅上了血,他反手一插,将犹要反击的东西钉在了船舷上。
那是一只,长得像是黑漆漆的泥鳅一般的东西,似蛇又非蛇。
作者有话要说:
苗王(六)
沈星文一剑刺穿了那东西的脑袋,里面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一种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像是腐化了的烂泥,散发出阵阵恶臭。
但是谁都没有再多看那尸体一眼,因为有更多的黑影破水而出,箭一般的往船上冲上来,纪泽丢开手上子弹耗尽的枪,左手上的军刺一横,将逼到眼前的东西劈飞出去。
这些东西实在太多,“唰唰”的从水里飞出来,无穷无尽一般,纪泽就算是再生出几双手来也杀不尽。他一咬牙,正要上前几步与薛云诚汇合,就发现原本在他后面的灵均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身跑到了他的前面。
他向前踏的步子一顿,差点一头撞到灵均的背上,但是很快他就惊讶地发现,那些鬼东西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又或者说是在忌惮着他,不敢往他面前凑,一开始密集得像是黑云一般的东西立刻散去了不少。
虽然早就知道灵均并非常人,但是看到这种场景,纪泽还是忍不住怔愣了一下,顺便还在心里颇有几分鄙视加羡慕的心情,可真是受优待啊。
但是前面有灵均护着,不代表后面的不来,纪泽转身横手一劈,正好看见眼前的剑光一闪,数条扑向他的黑影被从中切成了两半。
灵均从他身后倚上来,假作不经意地顺手揽住他的腰,把下巴也搭到了他的肩膀上,纪泽微微一动,又被他以更大的力气扯了回去。
纪泽眉峰一挑,自从他们出发以来,这还是灵均第一次主动黏上来,一时让他有些难以适应了。
灵均亲昵的在他耳边蹭了蹭,“这样这些东西才不敢过来。”他的语气无辜,显出了十分的正派来,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可不要怪我呀。
还没等纪泽发火,他又从善如流地松开了,还顺便偷了个香,才一脸正经地说道:“这里的蛇蛊太多了,赶紧离开这段路才好。”
纪泽转头看了一眼薛云诚,他与沈星文二人站在船头,互为后盾,脚下已是一片黑血,全是蛇尸落进水里的“啪啪”声,合作得倒是天衣无缝。
他暂时放下心来,一边拾起船上的木桨,一边问道:“只要离开这里这些蛇就不会追上来了?”
灵均显然十分的享受可以明目张胆地占纪泽便宜的时机,对于他的问题也是张口就来,毫不犹豫,“自然,苗王又不是受虐狂,自然不想这些恶心巴拉的东西进去把他的尸体给糟蹋了。”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蓦定地道:“再往前不出二百米,就布有驱虫阵,这些低级的蛇蛊进不去。”
纪泽用木桨把一条黑蛇打飞,眼尾微微一扫,“也就是说里面还有比较高级的,不怕那个什么阵的?”
船头上的薛云诚动作幅度太大,矿灯被他晃得忽明忽暗,映着纪泽的脸也有些模糊不清,那一扫过来的目光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一般,带着丝丝勾魂摄魄的魅惑之意,那一眼几乎看得灵均全身都战栗了一遍,心口一阵酥麻。
他怔愣了半天,直到纪泽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才恍然回过神来。
“嗯。”他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一般,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纪泽,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纪泽对他时不时抽风的行为颇有些习以为常了,而且现在也实在不是跟他斤斤计较的时候,薛云诚和沈星文虽然暂时挡住了那些杀不完的东西,但是再这么磨蹭下去,就算他们是铁打的也禁受不住。
身下的船突然一震,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推动一般,飞快往前面冲了出去,纪泽未及反应,手上的木桨霎时打到了旁边的石壁上,脱手飞了出去,也不知是落到了哪里。
灵均一把把他的头按下来,前面的薛云诚也被沈星文扯下去,纪泽在兵荒马乱之中抬头看了一眼,或许是这段路有了落差,船下的水流明显湍急了不少,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蛇被急流卷了一下,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发疯了一样急忙往后面退,不过数息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云诚松了一口气,“我的个乖乖,纪小泽你没事吧?”他嫌恶的把身边的蛇尸踢得远远的,“靠,这到底是些什么鬼东西,没完没了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船身就在激流中撞到了石壁上面,发出一声巨响,沈星文死死地把他压住,才好悬没把他给摔出去。
纪泽心头一紧,想要抬头去看,却兜头被泼了一脸的河水,冰凉得刺骨,把他冻得一个激灵。
“薛云诚!”
水声太大,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大清楚,那边薛云诚是否回答了也不知道。
他连伸手去抹一把脸上的水的心思都没有,抓着船的手指一松,就想要冲过去,船身又是一颠,进了半船的水。灵均死死地拉着他,见他犹不死心,一把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觉得薛云诚这个人实在是碍眼得不行了。
纪泽毫不犹豫地提着军刺就往他手上扎,灵均的皮厚扎不动就转手往自己的手腕上抹,却被灵均一手握住了刀刃,丝毫都挣扎不得。
他眼神一厉,抬头瞪着灵均,竟是连眼睛都急红了。
灵均手上一紧,觉得心头的暴戾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现在就想动动手脚,把那个叫做薛云诚的家伙永远留在这里。
但最后他也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像是努力要把这个人扣进自己怀里一样,近乎温柔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没事。”平静得像是在说天气不错一般,而不是在跟他的情人说他关心的人平安。
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嫉妒得想把那个人给撕了。
纪泽转头看着船头的方向,矿灯在刚才的撞击中竟然没有坏,只是指向了他们这边,从他这边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却看不见那边是否还有人。
但他却奇异地被灵均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安抚了,心里的焦急瞬间全都消弭了下去,等到耳边轰鸣的水声渐渐小了下去,他才听到薛云诚骂骂咧咧的抱怨之声,“靠,刚才把舌头咬到了,疼死小爷了…”
之后他还唧唧歪歪地说了什么,他却没有心思去关心了,只要那个家伙还活着就行。
过了之前的那个地方,水流又渐渐平稳了下来,想来那个地方就是灵均所说的拦着那些怪蛇的什么阵吧。
薛云诚没心没肺地隔着中间的一大段距离跟纪泽说起话来,纪泽刚才几乎被他吓得半死,此时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是薛云诚是怎样的人?就算是没有人搭理他也可以自己津津有味地说下去的人,一个人自问自答得十分开心。
纪泽以前和他出任务的时候早就习惯了,偶尔还会跟他拌上两句,两个人你来我往,纪泽甚至还微微露出了笑意,没一会儿,灵均的脸就黑了。
他看着纪泽脸上淡淡的笑容,狠狠地磨了磨牙,刚才还一副随时都要咬人的模样,现在跟这个小白脸说话就这么高兴…和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没这么和颜悦色过。
而且刚才还为了薛云诚和他翻脸,紧张得那副小模样,在他墓里面对一群人的枪口都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灵均冷着一张脸蹭到了二人的中间,故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薛云诚的视线,一边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薛云诚就像是没心眼一般,还对他笑了笑,只是那个笑看上去不怎么带着好意,让灵均心里莫名的不舒爽,不过薛云诚什么表情看在他眼里都是不怀好意的,此时看薛云诚颇有自知之明地收回了目光,他也就把眼睛挪了回来。
至少留着他能让纪泽开心,刚才他在旁边哄了半天纪泽都不肯理他,这个家伙一说话他就笑了,还算有点用处。
虽然这个用处也让他不甚舒爽就对了。
他心里不舒服,又不想把脾气发到纪泽身上,眼神一转,就看到了一直缩在船尾的郑乾,不由微微挑眉,刚才他只顾着纪泽,也没注意到这边,这个老家伙居然毫发无伤地留在这里。
他生性傲慢,除了纪泽以外,谁都没有被他放进眼里,这个人他之前自然是一点也没有注意过,但是刚才在上面,他记得这个人的右手手腕是中了纪泽一枪的,就算纪泽下手有分寸,他现在多半也拿不起枪来。
但是刚才那些蛇蛊扑上来的时候,即便是纪泽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这个伤了手的老东西竟然一点伤都没有。
灵均有种“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的微妙感,霎时就觉得自己是被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家伙给愚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苗王(七)
他之前满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纪泽的身上,对于这个老东西的说法也没有去多想,现在却陡然明白先前纪泽对他的态度为何的突然巨变了。
灵均眼底寒光一闪,说了不杀他是一回事,算计到他的头上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郑乾原本只是垂着脑袋坐在那里,此时像是感觉到了灵均的杀意一般,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是黏在面皮上的一张纸,五官僵硬得似是用最拙劣的笔画上去的一般。
他缓缓地对着灵均咧了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跳进了黑漆漆的河水之中,只发出了轻微的水响。
灵均在他动作的那一瞬间就毫不犹豫地开了枪,但是那个老东西滑溜得像是一条泥鳅似的,即便是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射中了郑乾。
水纹缓缓地漾开,水面平静,除了船尾上少了一个人以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坐在前面的几个人在听见枪声的一瞬间就迅速地抬枪转了过来,也只看见了尚未平静的水面。
纪泽皱眉看着水面,“什么东西?”
灵均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刚才坐船尾上那个老家伙。”
“他?”纪泽拧眉。
“嗯。”灵均又慢悠悠地蹭回他身边去,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一说到郑乾,纪泽就想起这个人可能利用自己的事,顿时觉得身边的这个人碍眼起来,一手支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推远了一点。
灵均刚想明白了他究竟是为何生自己的气,此时自然是把活了千万年的脸皮全都拿出来了,一定要在这里把这个误会给解除了。他就当没有发觉纪泽明显的拒绝之意,伸手握住了纪泽抵在他肩上的手,毫不含糊地黏了上去。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败露了,才跳水逃之夭夭。”灵均在心里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选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释这件事,不然就纪泽这个联想的效率,说不定又能给他歪到十万八千里,到时苦的还是他自己,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纪泽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拍下去,面无表情道:“哦?”
灵均的语气霎时变得可怜起来,“亏我之前还一直相信他是真的要带我来这里找人的,直到刚才我才发现他其实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先前全都是在欺骗我。阿泽,现在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纪泽:“…”
他觉得这个殊荣他不需要。
纪泽把灵均又摸上来的手甩下去,“他在船尾上,怎么知道你对他起疑了?而且…”纪泽的眉梢一扬,“我怎么知道刚才他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你扔下去的?说不定是你自己觉得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他心头的情绪就像是被戳了一个孔的气球,全部都翻涌着想要突破出来,所有的理智都离家出走了,咄咄逼人。
灵均反而松了一口气,语气颇为轻松,伸手往后一指,“冤枉,下面可没有尸体浮上来啊。”
纪泽眼神微嘲,“为了找一个人就要跑到这种深山老林的古墓里来,你可真是闲得没事儿做啊。”
灵均十分光棍,“我要是不闲,你那个朋友恐怕就进不来这里了。”
“是啊,”纪泽眼底满是寒霜,“如果他不进来,我恐怕也不会跟来了。”
灵均撇了撇嘴,心道:如果不是你那个小子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但是他的表面上还是那副无辜的模样,“就算没有他,你也是要跟着我进来的,阿泽你真是太不乖了,之前明明口口声声答应了我的事,到了后来却总是反悔。”他眨了眨眼睛,“下次要是你再忘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纪泽一咬牙,他之前为了出来答应了灵均那个不知所谓的要求,现在真是恨不得把那句话再吃回去。
“那你是怎么知道薛云诚也是要找这个地方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墓在这里。”
前面的薛云诚霎时竖起了耳朵,他只知道这个看上去十分不简单的灵均是纪泽的朋友,而且也要到这个地方来,现在看来居然还有□□?那是不是他也可以在灵均那里了解一下他家老爷子的事情?如果他有办法,说不定就不用再往这墓里去了。
虽然现在还没进得去,他却觉得此行一定不会顺利,如果此时他只是单纯的出来好好玩一下,那么他不介意进去参观一圈,但是他家老爷子现在还生死不明地躺在医院里,自然是用最快的那一种方法。
灵均眼底一暗,看着薛云诚的目光霎时就不那么善了,他会知道这件事,自然是尾随着纪泽听来的,所以在郑乾说了此行目的地之后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前行了,不然仅凭郑乾的一面之词,他才不会这么上赶着给人当枪使。
纪泽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心里微微一动,涌上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心情,就像是心底最软的地方被人用细小的羽毛轻轻地搔了一下,动静不大,却足以□□得心口发麻。
薛云诚被看得莫名其妙,转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沈星文。
沈星文面无表情地转开眼,他只是听从父亲的话跟着来的,这些事情他一点也不清楚。
薛云诚这几天已经被他无视习惯了,转头又继续看着默然不语的两个人,数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碍眼,心里暗道:“难怪最近两天总是被这个灵均瞪,原来是自己当了灯泡还不自知。”
他突然就觉得有点忧伤,想当初纪小泽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两个人是出了名的默契非凡,平日里又十分的臭气相投,亲密惯了的,而他现在他才不过和纪泽分开了几个月,就已经沦为了灯泡一般的人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苗王(八)
还没等薛云诚忧伤完,木船又是一震,在石壁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在木板摇摇欲坠的呻-吟中停了下来。
这段看不到头的水道终于到了尽头。
黑漆漆的水到了这里就没了去路,下面应该是有着与其他地方相通的水道,水流到这里便顺着下去了,在此处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漩涡,船刚刚行到这里便被卷了过来,重重地撞在了前方的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