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禄等人纵马狂奔,马儿四蹄翻飞、鬃毛飘扬。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向后倒退,树木房屋都在眼前一闪而过。
奔了约一个时辰,天已经有些擦黑。我们在一户农家门前停了车,这里已经停了另外两辆马车。我知道,到了换车的地方了。
有人在城门前看见林倩儿乘坐这两辆马车,追赶她的人自然会寻找这两辆车的踪迹。仍然乘坐这两辆车,无疑给追兵提供了线索。而且,拉车的这几匹马已经狂奔了一个多时辰,也该换换马了。
所以,我们需要在这里换车。这是商驭事先安排好的,他把事情办得确实很严密。
我们换了车,继续向前狂奔。那农人父子却赶着被我们换下来的马车向另一个方向驶去。逃跑时的故布疑阵,是越多越好。布置得越多,越会拢乱幕后追捕者的视线,分散追兵的力量。
快要奔出宛平县地界时,我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听声音似有一队人马正朝着我们的方向急追。
商禄在车外道:“表小姐,后面有人追来了,听着有几十匹马的样子。”
我说道:“别慌!放慢些速度,但不要停。等他们叫了,再停下来。”
这队人马若是来追林倩儿的,我们就算是不停地狂奔,马车也跑不过单骑的战马。若他们不是来追林倩儿的,我们慌张地狂奔,反倒引起他们的怀疑。
车速渐缓,后面的马队很快追了上来。是一队兵士,看服色像是九门提督手下的禁军。
他们大喊着要我们停车,并从马车的两侧包抄至前方,挡住了路。
车子很快停下了。那队兵士把车子包围了起来。
有几个小兵上来就要开车门。商禄忙上前拦道:“我们主子可是个贵人。她不喜欢见生人,兵爷还是不要看了。”
小兵们有些犹豫。这时后面那辆车前的小兵报告道:“统领,这车里有一口箱子。”
稍远处的一个声音下令道:“打开看看!”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我心里暗暗思忖。
“慢着!”商禄的声音。“军爷,这是我们主子的私物儿,不方便看的!”
“哦?你们主子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谱?我们这可是奉了阿哥们的命令来追查逃犯的!”
果真是来追我的!动作够快!心里有丝紧张。不过紧张并没有妨碍我的思维,他的声音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我在车里出声道:“我是什么人,王统领应该知道!”
那人行近了些,迟疑道:“请问您是哪位贵人?我为何应该知道?”
我笑道:“唉,你们父子的这两张嘴呀,一个用来说,一个用来吃,真是绝了!”
那人听了,立刻惊道:“原来是九爷府里的贵人!王啖打扰了,请主子恕罪!”
我笑道:“王统领不必客气,你这也是公事公办。我不会向九爷提起,王统领请放心!”适当地提点他不要多嘴还是必要的。
王啖道:“谢主子体恤!”
我笑道:“什么谢不谢的,反倒生分了!你父亲可还好?”
王啖说道:“他老人家很好。上次来信,还提到过您。他说,您是我们的恩人,要我端午节到护国寺去给您和九爷祈福呢!”
我说道:“老人家有心了,也替我问他好!”
“谢谢主子!”王啖恭敬地回答。
王啖下了令放行,前面的兵士让开了路,车子又开动起来。
慢速向前行出了一段,直到出了那些兵士们的视线,车子才又飞奔起来。
我让车子折而向东。既已暴露了行藏,就不能再走原路了。
第 114 章
王啖是宛平县令王言的长子。我因京城外瘟疫的事与他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瘟疫过后,有人状告宛平县封疫不力,致使瘟疫漫延。这告的是王言,目标却直指大阿哥。八阿哥和胤禟曾试图帮大阿哥遮掩此事,可此事后来仍被吵到了朝堂上。
王言因身为宛平县令却封疫不力而获罪。本应下狱,但康熙念他多年为官清廉,而且在瘟疫漫延期间,对九阿哥府的庄子单独封庄,又实行了一系列的试验措施,成效显著,为今后抑制疫情漫延找到了一条有效途径。康熙下旨从轻发落,只罢了官。
我当时还想,康熙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王言只是个替罪羊,因而找了个借口从轻发落。只是没想到竟会找了这个与我有关的借口。
不知这个借口是老爷子自己找到的,还是胤禟他们为平息此事故意提供的。若是前者就要当心了。老爷子既然能知道庄子上的事,也很有可能知道我才是出主意的人。无论如何,我并不想受到他过多的关注。
事后,并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我才渐渐放下心来。
不久后的一天,前面忽然报说有人找我,我到前面一看,是王言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来见我。
他们进门就拜,口口声声叫我恩人。我被弄得一头雾水。经胤禟解释了才知道,原来是我出的主意无意中成了王言被从轻发落的借口。躲过了牢狱之灾的王言便把我当成了恩人,带着儿子上门道谢。
我可从没以恩人自居,康熙若想赦免他,没有这个借口也会找个别的借口。
当时跟他一起来拜谢我的,就是他的长子王啖。当时就听说王啖在九门提督手下当差,只是不知他还是个统领。
无论我怎么推脱,他们还是恩人长恩人短的,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为使气氛轻松一点,我曾跟他们开玩笑说,你们父子的名字把嘴的功能全用上了。
他们不明所以。我解释说,嘴的功能不是说就是吃,言即是说,而啖便是吃。你们父子的这两张嘴呀,一个用来说,一个用来吃,真是绝了!
当时胤禟曾既宠溺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轻斥了声:没规矩!
王言却连说不妨,还笑称对他们父子的名字这么解释既新鲜、又有趣。气氛倒因此轻松了不少。
当时的这个小插曲,我相信王啖应该记得,所以才在紧急时刻说出了那句话。
刚刚怕他们开箱搜查,情急之下暴露了身份。虽然我已在言语中提醒他不必跟九爷说起此事,但人多嘴杂,难保没有人把遇到九爷府里贵人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出去。
若是最终落在胤禟的耳中,麻烦可就大了!
因此,我才改变原来一路向北的计划,折而向东。
天色已全黑时,我们奔到了直隶境内。过了兴隆县,我们将折而向南。
当曙光初现时,我们已经向南奔出了五十里。这里山林茂密,溪水潺潺,很想下来歇歇马,也歇歇人。奔波了一夜,四匹马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再奔下去,说不定会倒地不起。人在车上也颠簸了一夜,浑身的骨头都是疼的,好像随时会散了架。
可是,我知道,我们休息时,追捕的人却不会休息。马车的速度本来就不如单人匹马来得快,若是再耽搁了时间,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追上。
我在车里问商禄:“还有多远到蓟县县城?”
商禄道:“我们现在已经在蓟县境内了,到县城还有十里路。过了这个山冈,就能看到了。”
“好,我们在那里休整一下,顺便也换换马。”
这几匹马跑了一夜,再不换马,怕是无法支撑到目的地。蓟县县城是个繁华的地方,应该能找到几匹好马。
十里路转眼即到。
蓟县县城果然热闹。县城中最突出的不是县衙,而是屋宇连片的千年古刹独乐寺。独乐寺修于唐代,重建于辽代。许多历史名人在这里留下了墨宝和足迹。诗仙李白为观音阁提写的扁额、明代奸臣兼书法家严嵩提写的寺名等,都是不可多得的真迹。
这里香火旺盛,门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两边的商贩不断吆喝着吸引行人,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样热闹的地方一定可以买到几匹好马。可让我们失望的是,我们按着路人的指引,找到这里的马市,却发现这里的马都是一般干农活儿拉货的马,没有可以长途高速奔跑的好马。
普通的马是担负不起我们逃命的重任的。
见我们一脸失望的表情,马市的一个卖主告诉我们,这里的好马都被集中到县衙和离此不远的驿站去了,让我们到那里打听打听。
这倒奇了!细问之下,才知道马市原也是有好马卖的。可不知什么原因,从今天一大早,县衙的差役就到马市把好马都牵走了,说是衙门要征用,过几天再还。
我和商禄等人互相对望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疑云重重。这么巧?昨天我们刚犯案逃命,今天这里就被官差征了好马。
没有马,难道要我们靠两条腿逃命?这多半是阿哥们的鉴底抽薪之计,就知道这群阿哥没这么好斗!
有心要去驿站或县衙偷几匹好马出来,可如果真是阿哥们安排的,此举无疑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既然京城的命令已经下到了这里,那这里也不安全了,说不定下一刻就有画影图形贴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快出城。
几人一对眼色,都明白了几分。看来他们也同我是一样的想法。
隐了形容出得城来。我让商禄他们稍稍放慢些速度,要让这几匹马支撑到我们找到新马为止,就不能再让它们跑得太苦。不然,它们在半路歇菜,可就遭了。
我坐在马车上,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想着那些阿哥在我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掉后会采取些什么行动?他们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他们做的第一步就是进宫请求他们的皇阿玛下令封城。请到旨是顺理成章的,他们的皇阿玛也很想抓住这个胆敢偷他赐给儿子们的翠玉盏的偷儿。
阿哥们从宫里出来后,下令封城,却发现四个城门都有林倩儿出城的报告。因为我们在其它几个城门都安排了林倩儿出城,而且每个林倩儿出城时都会上演一段让众人都注意到的小插曲,如我出城时一般。
阿哥们会发现这封城令已经下晚了,成了一张废纸。气急败坏之下,当然立刻派人出城追赶。
但四个城门都有林倩儿出城的记录,从哪个方向追起呢?
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结果就是四个方向都追,反正大清的兵马有的是。刑部下属差役、九门提督手下、阿哥们的侍卫,不行还可以到丰台大营调兵。于是我在半路遇到了王啖,而其他人也会在半路遇到上述的某一路兵马。
我们都会在半路上换车马,每换一次车马,就会多出一路逃跑的路线来,四路人马,都换一次马就是八路人马,估计那几路应该已经换了第二次马车,就应是十四路逃跑路线了。无论开始追击的人有多少,兵分十四路,也会使每一路追兵的力量大大减弱。那天五啖带着二三十人,若是已经分出了一半人去追被我们换下来的车马,那么从北门追出来的原本应该是五十人。
若是第二次换马后,再分一半,每一路追兵就应还剩十几个人了。每一路林倩儿加上四个护卫是五人,他们武功高强,再加上我那独一无二的迷药,对付起那十几个人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但愿他们都能平安躲过追捕。
刚才在蓟县县城我以林倩儿的面目露面,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了。
也许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探查一番,该换换妆了。我洗去了林倩儿的妆容,换上一个相当平凡的面容。
按照我们事先的商定,几路林倩儿都会有一些固定露面的地点,然后,大部分时间都换上普通妆容。这是为了扰乱追兵的视线,让阿哥们搞不清真正的林倩儿究竟是从哪路逃跑的。只好让追兵如无头苍蝇般地乱撞。等他们撞了两天,晕头转向的时候,林倩儿再集体消失,让他们彻底找不到踪迹。
那时,他们派出的兵已经跟着我们跑出很远了,阿哥们的指挥棒伸不到这么远,追兵便可能松懈,我们逃跑成功的几率就更高了。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再过了今天,基本就上安全了。
我问商禄:“其他几路有消息来吗?
商禄道:“我昨夜已经向少爷发了我们改道的消息,其它几路也应该在同一时间发了消息,估计一会儿少爷的回信就会来了。”
我“嗯”了一声,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平坦的农田向后移动却总也没有尽头。
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屋宇,像是一个大户人家,也许是村里的地主。
良田千顷,牛马成群是这个时代的大地主的写照。
良田千顷,牛马成群…
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被我一下子抓住。我忙叫商禄停车。
刚跟商禄说了两句,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果然是商驭最得力的手下,理解力和执行力都不一般。
他马上带着商寿去了那户人家,我等在车里,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带来结果。
果然,没一会儿,商禄和商寿笑着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又矮又胖的家伙。
第 115 章
这是个脑满肠肥的家伙,脸上的油光多得都可以用来给我现代的那双高筒皮靴上油。
他手上的大玉戒显示了他暴发户的俗气,颜色鲜艳的绸衣又曝露出他主老财的土气。
我把脸隐入车中,不愿与这种人有任何接触。
他看了我们的马和车况,很是满意。商驭这样的大皇商手里的东西,当然不是他这个土得掉渣的地主老财的东西可以比拟的。
商禄很快跟他谈妥了。用我们的这两辆马车换他宅子里的两辆马车,并给他五百两银子。
这家伙赚大发了。他的那两匹马看着还好,可他宅子里驶出的这两辆马车,其豪华度和舒适度就与我们的差得甚远。本来与我们换车已经很占便宜了,可他看我们急着赶路,便狮子大开口地还要加钱。这银子都够再买两辆新马车了。
紧急之际计较不了那么多,只好让这个地主老财占一次便宜。不过,我们也提出了额外条件,就是三天内不要让这两辆马车出门。
老财答应得很痛快,不知他是否能守信。若是守信,固然对我们有利,可以让追踪的人搞不清我们的踪迹,可更关键的是,也保护了他自己。若是让阿哥们知道他给那让人恨得牙痒的偷儿提供了逃命的马车,这些急了眼的阿哥们不定会怎么折腾他。相反,若是守信,阿哥们追查不到他的头上,多半不会有太大麻烦。
我们又急匆匆地上了路。这两匹马跑起来倒也不慢,只要能帮我们逃命,就是花上一千两银子也值了,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
一只信鹰落在了商禄的肩上,商禄把它脚上绑着的信取下来递了进来。
是商驭来了消息。
商驭也于昨天安全地出了城,他的皇商商队是个很好的掩护,一路上也遇到了追兵,但他拿出内务府开的皇商行商执照,便被很快地放了行。
他收到了我们发出的改道信息,对接应事宜相应地做了调整。原来的计划是我们一路向北,会有人在半路上把车上的货接走,然后我们再继续向北。
在我们不得已改为向东,再向南的路线后,便无法再与原定的接货人交接。商驭让我们带着货继续向南,到天津卫见面。他也会改变原计划,到天津卫与我们碰头。
天津卫就是现代的天津市。因其地处海河、子牙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汇处,这里的漕运与海运异常繁忙,因而成了一个水陆交通枢纽和繁华的商业城填。
商驭往来行商,天津是他的商队北上南下的必经之地,对这里地面上的人事相当熟悉,因而才会选择在这里碰面。
从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跑到目的地天津大概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我们准备马不停蹄地跑上一天。到天黑时,就该到了。
到了那里,便也安全了。
一路上树木、牛羊、房屋一晃而过,田野、荒地一片连一片,似乎永远也跑不到尽头。宝抵、武清、杨村、马庄,越来越接近了,我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天津,我们到时候,正要关城门。我暗叫好险!若是晚上一步,今晚就与商驭见不上面了,没准儿还要在城外露宿。这个时候露宿在城外,无疑是引人怀疑而相当危险的。
我们的车驶到了商驭定的联络地点----一家位于三岔河口的大客栈。
三岔河口就是海河、子牙河与大运河的交汇处。
这个时代没有铁路,大宗货物的南北流通主要靠京杭大运河,因而漕运十分发达。天都已经擦黑了,三岔河口的码头上还有装船御货的人们忙碌的身影。海河向东直通渤海,不受开关城门的限制,夜里也可以启航,所以,这里仍然忙碌。
两岸店铺林立、商贾云集,还建有一个被当地人称为娘娘宫的很大的妈祖庙。妈祖是出海的渔人敬奉的神明。渔人出海前后,都要到这里来拜祭妈祖,以求其保佑出海平安。
那家有朋客栈就在妈祖庙的旁边。
商驭闻迅从里面迎了出来。
他也是今天刚刚到天津,一脸的风尘仆仆。他看到了我很高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没卸妆?”他问着,一把把我拥入怀中,有意无意地把我的脸藏进他的怀里。
他指的是我现在的林倩儿的妆容。
我由他这样把我带入客房中,关起门才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我说道:“我们不是约定要隔一段时间让林倩儿露一次面的吗?”
他说道:“那是为了保护你这个真的,才让她们不断露面的。”
我说道:“若是有四个林倩儿,只有三个经常露面,你想阿哥们会认为哪个是真的?”
他摇摇头,无奈道:“听上去有理,但你这样已经直接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了。难道你以为直到现在,这里还没收到京城的追捕令吗?现在京城方圆五百里内的衙门差役都已经收到了他们的命令了。他们中一个人的命令就已经没人敢懈怠了,更不要说所有阿哥们空前一致的命令了。”停了停,他又说道:“今天白天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衙役,便衣的还不知有多少。天晚了他们才收了队。幸亏你来得比较晚,不然,现在恐怕已经被衙役盯上了!”
我吃了一惊,阿哥们的动作这么快?还用五百里加急送我的追捕令!追捕我已经等同于国家大事了?
我不可置信,还有些哭笑不得。我喃喃地道:“没想到换了个时代,我陆闵桃仍然这么炙手可热!”
“什么,你说什么?”商驭问道。
“啊,没什么!我只是说,没想到,他们这么重视我。我一会儿就卸妆,再也不扮林倩儿了。”我敷衍道。“啊,对了,表哥约我到这里见面,是想让货物走水路吗?”
他笑了,那笑容不只是儒雅,还有份温暖,直让人想多看两眼。他说道:“表妹的聪明总是让人惊讶!”
我猜对了?这样的货物走水路倒不失为一个安全的选择。只是慢了点,不过,谁在乎呢?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路上慢点根本就无所谓。
我对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回答他对我的夸奖。我问道:“表哥是想走海路还是走运河?”
商驭捏了下我的脸,说道:“皱纹都出来了!”见我垮了脸,才得逞地笑道:“表妹这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出来了!”
猜?这怎么猜?难道是想考我?
我转转眼珠,脑中灵光一闪。我说道:“若是我,就走海路。因为,第一,海路安全。大清的水师虽也威猛,但茫茫大海中,想拦截一艘船可不容易。水师那几艘船还达不到封海的效果,我们只要把船往外海开一些,就能很容易地躲过他们的搜查。运河上就不同了,随时都可能被官船拦截搜查,危险性大大增加。”商驭笑着点头,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第二么,海路能从三岔河口下水,一直运到福建、两广,甚至海外。而走运河,最远只能到杭州,再远就要走陆路了,实在是不方便。综上所述,我一定会走海路!”我下了结论。最后,我问他:“我们表兄妹的默契度如何?”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笑着拍了下我的头说道:“当然是默契得不得了!我跟表妹的想法完全一致。”然后,又摇着头说:“一个小女子干嘛长这么聪明,让身为表哥的我一点优越感都没有!”
男人的小心眼!我不予理会。
小二端上了饭菜,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我这两天来,吃的唯一一顿正经饭菜。这一路上,光啃干粮了。
商驭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给我盛了一碗汤,口中不住地说道:“慢点吃,喝口汤。”他是怕我噎着。
吃了个大半成饱,我才放慢了速度,斯文地用勺子喝了口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问道:“表哥怎么把泰阿交给大阿哥的?要知道,那可是刚刚在十三阿哥府上被盗的。谁在这个时候交出泰阿,谁就铁定是那偷儿或者是同伙了。大阿哥虽然想要这把泰阿,却绝不会放过也到他府里盗过宝的偷儿。”
商驭没有回答我,却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我。
我挑挑眉,问道:“表哥不认识表妹了?”
商驭回神道:“表妹时而大方豪放如男子,时而斯文隽雅如闺秀,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表妹?这么长时间表哥一直没看明白。”
我一笑,说道:“人的品性有些是与生俱来的,而有些则与他所生活的环境有关。若是有人身上存在着两种极端的品性,一定是他曾经历过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我把勺子里的汤喝到嘴里,不准备再多说这个话题。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慢慢咽下了那口汤,继续刚才的话题:“表哥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收钱交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