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行歌呆在营中遭受鹿茸、当归、阿胶、等补气补血药材的轮番轰炸。小冉也在军医的精心调治下痊愈。
十日后,默已回到玉门镇,赶至营中与行歌会面。
“默兄这次去北厥,有何收获?”
“回公子,默已到北厥时,四王子果然不在西苍营中,七日前出现在北厥王城,据闻是捉到北厥三王子派出的刺客,北厥朝中正审此案。”
“呵呵,果然!”
“四王子拓兰息,聪明睿智,武艺精湛,在北厥有第一勇士的称号,是北厥王子中的楚翘,在国中很有威望,也颇得可汗的喜爱,其母身份卑微。据闻与其兄三王子有储位之争。早年曾游历漠北江南,对中原非常熟悉。另外传言中四王子的样貌和年纪与‘度春风’四爷很相似。”
行歌沉思良久后,“默已,你明日启程回帝京,替我带封密信给王爷,请王爷尽快安排西苍巡视。”
“是!”默已停了一下又轻声道,“公子的伤势大好了吧?”
行歌似笑非笑看着默已,片该后才答,“多谢默兄记挂,已无恙了。还请默兄回去后,不要对王爷提我受伤之事。”
默已眸光微动,沉默无言。

28. 西巡

翌日,默已策马启程,一路未有停歇,三日后夜,回到帝京。
夜深人静,青王府书房,烛灯微明,久如仔細看完行歌的信笺,面含欣喜浅笑,凤目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灼灼亮光。
“叶公子可好?”久如伸手将信笺焚于烛上,淡问静立一旁的默已。
默已心中犹豫,踌躇片刻,垂首道,
“属下去北厥打探期间,叶公子身中毒镖,伤势颇重…”,室内烛光突然一颤,默已抬头见久如将手中信笺往案盘丢下任其自燃。
久如将轻颤的手拢入袖中握紧,心下暗忖,夜赤和朝丹开血戒时会有毒瘴外冲,持剑之人若功力不济则会受伤,若能掌控自如,久之瘴气会与内功溶合,用剑之人会对任何毒息都异常敏感。思及此,眼光直视默已急问,
“我见过行歌开‘夜赤’ 血戒,以其功力,十丈之内毒息不可藏,怎么会?!”
默已将久如失态看在眼里,眸光暗了暗,
“听窦少将所述,叶公子与四爷周旋时遇刺客,公子挺身相救,肩中毒镖,险些被四爷掳去北厥。后得冉公子舍身相救才得以脱险,冉公子为此身染风寒,我回来时叶公子身体也还未恢复。”停了一会儿,默已见久如沉默不语,便又轻声道,
“少爷若不放心,亲自去看看吧!”
久如被这话说得一怔,板面道,“连赶了三日路,累得说胡话了么!快去南院看看紫鹃吧,她在等着!”
经火速安排,十日后,青王爷西苍巡视启程。
西苍玉门兵营,自前日接到青王爷将要巡查的消息,日夜加紧练兵。
清晨,校场窦淮正练兵,近旁山头上立着两个花枝招展的人儿。
“歌儿,我备的这两件金线珠丝九织孔雀袄袍漂亮吧?”冉一边跺着脚一边兴高采烈得笑语。
行歌披着花哨得不可思议的袄袍,认真看着校场练兵,听了这话低头看了看身上,
“真是相当得漂亮,十里以外也看得见啊!”
窦淮瞧见二人,让副将接了手,便向这边行来。
“大病初愈,天寒地冻得跑到这来做什麽?还弄成这副山鸡的模样!”窦淮神情古怪地打量二人。
“天杀的小豆!这是孔雀,孔雀!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山鸡吗?”冉高声气嚷。
行歌也配合地打了个旋身,回身一亮相,冲窦淮咧嘴一笑,“炫吧?!”
几乎被袍上闪耀的金线珠光灼伤眼睛,窦淮退了一步,“分明就是两只大号山鸡!”
“你这是嫉妒!”冉白眼翻过
“好了好了”,行歌打个笑哈,“小豆,准备得如何了?”
“场面上的事都由父亲去准备了,我这平日都精练的,不用临时抱佛脚。”
“将士们清静了两年,要忘了仗该如何打了吧?”
“怎么会,我们养兵多时,都磨拳擦掌盼着能杀敌呢!就是不知青王爷有沒有这个打算。”
行歌凝视英姿勃发的窦淮,“真有大将军的风范啦!来,我们下校场比划比划。”
“你肩伤未愈,不要动武了。天寒,你们快回营吧,我还要练兵。”窦淮怜惜地帮行歌拢好披袍,回身下校场去了。
“就是当我病猫嘛!”行歌嘟囔。
“不要理那小豆木瓜,我陪你比划。”冉凑过来献媚。
行歌狡笑,“好,要不是你的超人内力,我也到不了这个地步。今日好好领教一下。”说完轻松出手。
两只花孔雀从山坡上一路追打回营。
青王爷至玉门之日,天降瑞雪,营内将领皆去镇外驿站恭迎,行歌和冉则留在营中等候。
行歌房中,冉靠在火炉边,心绪不定,半晌突然对靠在软榻上看书的行歌道,
“你很想见小叔叔吧?”
“嗯?”行歌被打断,抬头询问。
“你想不想小叔叔?”
“呵呵,当然想啦!他是我老板,欠我好几个月饷银呢!他不来,我哪有银子还你!”说完接着埋首书中。
冉显然不満这个回答,凑到行歌面前将书拿下,漂亮的凤目认真对上行歌沉静如夜的黑眸,
“你,你千万不要喜欢小叔叔。”
行歌听得莫名其妙,又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呵呵,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哪怕他的笑容很美很暖,也千万不要被迷惑。”冉不理会行歌的戏笑,仍认真得说。
行歌脑中猛然出现那暖若春风的笑颜,继续笑道,“可我就喜欢很美很暖的笑容,怎么办?”
“他冲你笑对不对?对不对!他们那种人心中只有自己,只会伤人心,你千万不要啊!”冉急得抓住行歌的手臂猛摇。
“好好好,我沒喜欢,我沒喜欢!”行歌被摇得头昏,连忙答应。
“以后我会努力笑得又美又暖,你要只喜欢我哦!”冉略带羞涩央求。
行歌哭笑不得,大喝一声,“把书还我!”
冉一步跳开,嬉皮笑脸地摇动手上的书,“答应我,书就还你,快答应!”
行歌将长袖一挽,从软榻跃起,“连你也当我病猫是吧,不发威不行了。”
两人在屋内戏闹着抢书,几个来回,冉被追至门边,一头撞在揭帘而入的窦淮身上,再定神,小叔叔正立在窦淮身边。
窦淮一把扶住冉,“你们又在闹什么?王爷刚回营,特地要我领着先来看看你们。”
来看我们?!分明是来看歌儿的嘛!冉心中不悦,面上却笑与久如见礼。
行歌也放下长袖,过来见礼,“王爷,好久不见,我的饷银带来了吗?”
久如面上轻笑,“你信里千叮万嘱,哪有可能忘记!”侧身又对冉,“行歌这次遇险,多亏你相救,本王在此多谢了!”
“行歌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冉回身对行歌坏笑地眨眨眼,“再说我也只做了些吮毒疗伤,同床暖身的小事,不足为谢!”说完眼瞄小叔叔面色。
行歌皱眉瞪向小冉。窦淮听这露骨的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冉兄,我有些事与你相商,快随我来。”说着就拽冉向外走。
“行歌,我一定对你负责的!”冉一边被拉向外,一边回头冲行歌笑嚷。
行歌笑看着冉被架走,久如立在一旁,面上无波,寒瞳倏沉。

29. 念怨

“西苍的好风好水,把人养得礼教都忘了!”
行歌笑意未退,见王爷面色未变,眼眸却冰凉。心知这人素来不喜自己与厉王那边太亲近。随及嬉皮笑脸道,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王爷你不能以此扣我饷银啊!”
久如见小冉之言行歌并未反驳,虽然知道是为疗伤,仍难抑心中郁气,行歌满不在乎的模样更是火上浇油,
“你已入了青王府,司马冉更不是什么江湖儿女,还请叶公子行为检点些!”
行歌笑容瞬间停住,想到这几月操劳,顿时肝火上窜,面上却还干笑,
“王爷老远从京城赶来,就为教诲在下德行!那可真是心领了。在下出身俗世,绝非不饮盗泉之水的雅士,更不是什麽割鼻断臂的烈女。不劳青王府替我立牌坊。”
是啊,自己快马加鞭从帝京赶来,是为了什么…久如心下轻叹,静默了阵,强挤出笑容,伸手向行歌肩头探去,
“你肩伤好些了吧!”
行歌一个闪身跃开,“王爷可不什么江湖儿女,还请自重!”
久如探出的手僵停在空中,怒火再难扼制,
“同床暖身都可以,如今便碰都碰不得了!”怒吼声中,久如拂袖而去!
行歌被这无端怒火弄得莫名,猛灌了几口茶水,突然瞥见不知何时进入房中的默已,
“没看见你那沉稳持重的少爷刚走,还在这做什么?!”
默已面上拂过罕见的笑痕,
“公子平日不也是温和随意,这回怎么就为几句气话上火了呢!”
行歌一怔,可不是,自己长这么大,受的委屈上的当多了去,今日怎么…不禁失笑道,
“默兄果然护主,倒是我这挨骂的不对了?!”
“少爷他日夜赶路,难免气燥了些…前厅窦将军的接风宴还等着公子呢。”
“行,我不与你那好脾气的少爷计较,他若敢扣我饷银,我可从你这要啊!”行歌抬脚出门,后面默已哑然。
宴席上,窦将军陪着王爷寒喧,冉殷勤为行歌布菜。窦淮只觉气氛怪异,询问得看向行歌,行歌趁空做了个鬼脸。这个祸精!窦淮摇头苦笑。
晚间,行歌房中,
“叶公子,少爷请你过去议事。”默已立在门口。
“哦,你那少爷气消了?”
“公子的晌银不要了么?”
行歌轻笑,随默已来到久如院中,厅内精致素雅,暖如春日,比自己房中舒适不少。切!窦老头也会这招!
行歌见默已示意,抬步揭帘进了侧房,才进门,就见一人只着月白寝衣,乌发披散,倦懒地伏在案上看幅地图,心中一顿,好一幅美人倚案图!对方抬头见了自己也是一脸讶异表情。
默已!一回头,哪里还有人影!
“要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久如并未恼,只有些尴尬,匆忙起身抓件中衣披上。
行歌一转念,故意坏笑地打量久如,“在下垂涎王爷美貌,特地请默已带着夜闯香闺,果然香艳啊!。”
久如听出是默已使的计,心下释然,却又有些失望。
行歌几步来到案前坐下,胳膊一伸,“晌银拿来!”
久如抬手扣住行歌手腕,轻探脉搏,“在番州不是大赚了十万两,还希罕这点晌银?!”
哦,这你也知道?“那个穷鬼开的可是空头银票,王爷要为我作主啊!”
久如翻了个白眼,“华连那块宝贝玉牌,也被你弄到手了吧!”
“呵,这说明王爷慧眼,请了如此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啊!”行歌用空着的手比了个倜傥的手式。
“祸害!”久如不禁笑斥,松开行歌手腕,“你的伤没有大碍了,这次带了些补药来,明日拿去煎服。”
还要吃啊!行歌已觉口中泛苦。
久如就着烛光,静静瞧着今日一直没机会细看人儿,心绪莫名。行歌也不示弱,睁目与他对视。
良久…
“哇,你这是什么功夫,眼一直睁着不眨都不会痛吗?!”行歌败下阵来,一边揉眼一边怪叫。
久如收回眸光,淡笑不语。
“说正事!王爷觉得在下信中提的想法如何?”
“以你看,四王子是何样的人?”
“面善心狡,有头脑,识时物,胸怀大气宽广,处事狠然决断,决对是成大事之人。”
久如思忖片刻,“你的想法甚好,但皇上那边得费些心思和手段”
“王爷长袖善舞,不足为虑嘛!”
“这段时间我会在西苍巡查,你也随我去,了解后再做定夺。”
“王爷可是在研究巡查线路,我能给些建议。”
两人对着案上地图又讨论近半个时辰。直到行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久如起身披上裘披,“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不急!”行歌皱眉,又想打发我!
久如长眉一挑,笑语道,“难道要在此服侍本王就寝?”
“少装傻!不然在下不顾有伤在身,也要好好服侍服侍王爷了!”行歌愤然伸手,
“快把晌银给我!”
“哈哈哈…”

30. 龟兹

一个月间,久如带着行歌和默已,,足迹踏遍了整个西苍,甚至乔装进入北厥境内,最后竟在北厥西苍重镇龟兹,租了间民屋住下来。
龟兹镇,乃前朝龟兹国的都城,龟兹国原是西苍小国,地处机要,是中原至与西北异域相通的咽喉之所,前朝时归顺于中原,后中原连年战事,北厥趁时灭龟兹,以原都城为龟兹镇,经营数十载,已成为西苍商务重镇。
因北厥两年前就已开通西苍城镇为商驿,龟兹镇中有许多南来北往的异域客商,热闹与繁华,远非闭关多年的玉门镇可比。
龟兹镇以西三十里外,有条延绵近百里的戈壁沟壑,是抵御西北异族的天然屏障,千百年来的发生过无数惨烈战事。
久如带着默已沿沟壑细细看查数个来回,遥见行歌策马立于沟壑崖边,映着西坠的彤日,有如镀上一层桔色的佛光,静谧而遥远。
策马急行至行歌身旁,久如难掩欣喜之意,
“真乃天助!你是如何知道此地的?”
行歌淡笑,“史书上写的,一将功成万古枯,非此地莫属!”
久如凝望行歌笑得云淡风清,眼眸却决绝漠然,
“你若是个男子,定会成为本朝名将!”
“帝王将相,终了不过一抔黄土,只请公子坐上那个位子后,不要辜负这万古枯才是!”语罢,行歌策马回身缓行至两人身边。
“公子打算何时启程回玉门?”还有三日便是新年了耶!快马加鞭应该赶得上。
“少爷打算在龟兹过完新年再回。”一旁默已意外出声,听不出喜忧。
“什么?!”行歌脑子急转,“那就有劳默兄了,在下有诺于窦少将和小冉,年前一定返回玉门。”
“默已,入北厥的关证都在你这吧!”久如开声。
“是!”
久如挑眉瞧着行歌,
“区区城关挡得住我?!”行歌面色阴沉。
“挡是挡不住,不过多费些周折,三日怕是赶不回玉门的!”久如笑得兴灾乐祸。
“多呆一日,公子便多一日危险!”行歌‘担忧’地扭眉。
“若非你加害于我,否则哪有什么危险!”
“蛮夷之地,新年必无趣!”
“龟兹汇五湖四海之客,怎会无趣。”久如好兴致地笑答,“这样吧,这个月晌银双份!”。
“想都別想,你们两个,一个只会伸手做大爷!一个只会瞪人的闷葫芦!我宁可赶路吐血,也不要在这活活累闷死!”
行歌面色郁结,怒吼出声,一个月中,尤其是进入北厥以来,只有自己会北厥语,衣食住行皆要打理。久如凡事讲究,默已左右不离久如身边,自己如保姆跑腿加打杂,仿佛回到‘醉东风’的奴役时代,真不知道紫鹃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呜呜…
“叶公子,忙不过来,可以差遣在下。”默已打个圆场。
“哦?前些日子你干嘛去了!你会做什么?”
“体力活自不在话下,烹飪织补也略会些。”
行歌闷气停了阵,狠然冲久如五指一伸,“五份!现在给!”
久如扬手对那掌一击,“行!”又接着笑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可是占全了!”
除夕晚宴,久如推说吃膩了北厥的烧烤肉食,要求行歌做顿象样的饭,还点名要‘天珍芙蓉鸡’!
行歌写满几大张北厥文的清单,又给了默已几个地址,
“哪!速去速回哦!”
“我一句北厥语都不会,怎么买!”
“嘿!你只要把单子和银两一递,直直用你的眼瞪着店家,包管立刻买好,连队都不用排!”
“我哪有那么吓人!”默已轻声嘟囔,但还是乖乖出门。
不出半个时辰,默已满载而归,才进厨房就见少爷竟坐在一角的小桌前,含笑喝着茶,行歌已换了件窄身袍子,腰间系着条花围裙,长发用根荆簪奇怪地挽在头顶…默已心中一惊,真象啊!顿时明白为什么少爷不肯出去吃,为什么会甘心坐阴暗的角桌喝茶!
“我说吧,要是英俊潇洒的我去,肯定被店家纠缠,日落也回不来,默兄出马就是不同!去把菜洗了。”
默已静静将菜放进水盆,眼仍紧跟着行歌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身后有目光,转首就见少爷挑眉询问的笑脸,默已猛力点了点头,少爷面上笑意更浓,仿佛当年坐在门槛上的兴高采烈小男孩。
“你!”行歌指着久如,“到厅里去,在这看着,我有被奴役的感觉!”久如百般不情愿,仍被推出门外。
角落里,行歌正堵着刚买回的鸡,鸡惶恐地咯咯乱跳,
“罪过啊罪过!”又听‘咯’得声,便没了动静,“默兄,去把鸡毛拔了!”
默已走了过去,见鸡已呕血而亡,死不瞑目,果然罪过!伸手攥住只鸡脚要将鸡提起,手上一轻,一根鸡腿骨赫然在目,默已张目结舌,行歌几乎笑倒在地…
忙了近一个时辰,默已累坐在角桌旁,
“尝尝火候怎样?”行歌递来碗鸡汤,自己也捧了一碗。
“再煮会儿!”行歌自言自语。
“再尝尝咸淡!”又一人一碗。
“淡了!” 行歌又嘀咕.
“再尝尝”又一人一碗。
“还淡了”
“再尝尝”又一人一碗。
默已始终一言未发,更没有尝出四碗汤的任何区别,只觉鲜美无匹,但见行歌身后汤锅已近底,顿时冷汗真冒,
“少爷他”
“那个财主想不劳而获,你不用出声,看我的!”行歌向汤锅加了两大勺清水,加盖煮。
餐桌前三人拥对一大桌菜,久如欣喜地盛了碗汤,刚喝一口,急向汤锅内看去,色变!
“汤呢?!腿呢?!胸呢?!”
默已见少爷急气得语不成句,心虚得埋头于碗间,
“头道汤油腻,我替你饮了,脚和胸都是死肉,我替你吃了,这留下的可都是精华啊!”行歌大言不惭。
“你,你,你”
“想扣我晌银是吧,下月吧,这些菜都不许吃哦!”
这年夜,能上哪吃去!久如生生吞下胸口恶气,变本加利大肆饕餮。
酒足饭饱,行歌嚷着要到镇中心看焰火,三人踏着瑞雪出门。久如喝得有些飘飘然,走在最前面,行歌拉住默已道,
“你从小就跟着少爷吧?”
默已点头,
“鞍前马后二十多年了吧?”
默已频频点头,
“哦,那一定很辛苦吧!”
默已听了这窝心的话,点头如捣蒜,
“哦,有时一定气得想渴饮其的血,饥食其肉对吧!”
默已惯性点头,听懂后又猛摇头。
“不要那么虚伪嘛!”行歌坏笑,“来,我们去报仇!”说完冲默已手上塞了团雪。默已觉得自己是一定是喝多了,竟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久如正摇晃走着,突然觉得脑后被击中,雪落一身,回头,迎面又飞来数个雪团,
“反了反了!你们,啊…”又被飞来雪团打得满口是雪。
“默兄快上”,行歌见久如飞身扑过来,一个箭步躲到默已身后。
“都別想跑!”久如一手抓住一个。
雪地上三人滾落,扭打在一起,戏笑和吃痛的哀号声响在空寂的夜色中,震落树梢点点雪花…

31. 战起

正月初八,一行三人返回西苍,久如即刻召窦将军议事。行歌房中则一片欢笑,行歌抱了个长匣子献宝般捧给窦淮,
“小豆,快打开看看。”
窦淮淡笑着打开匣子,一把青色长刀静躺其中,通身有古朴的异域纹式,
“龟兹青刃?!”窦淮将刀握在手,细细端详,面上又惊又喜。
龟兹出产一种青铁矿,经过特殊的锻造可成‘龟兹青铁’,这种铁质轻而不飘,韧而不柔,刚而不脆,再由龟兹的百年名匠蒙氏加工成刀剑兵器,誉为‘龟兹青刃’,因青铁矿极为稀少,‘龟兹青刃’一年难有一件,即使有也多是被北厥王室收罗。
“行家啊!总算没有辜负我一片芳心!”行歌故作娇羞。
“这回是骗是抢?!”窦淮无奈笑了笑。
“乃是色诱!”
“色诱?听闻那蒙氏当家五十多了吧!”窦淮担心看着行歌,色诱当然不可能,但八成又捅了什么娄子。
“什么什么,为把破刀!以后你色诱我好了,要什么都给你!”一旁冉不悦地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