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看了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哭得稀里哗啦，又去拙政园，坐在河边看风吹花落，脑海里却只有唱词里的三个字“韶光贱”。终于忍不住，给卜光森打电话。
他没有接。
回旅舍后手机响了，我趴在窗口边吹风边接电话。
“怎么啦?”卜先森的声音听起来很清爽。
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事。”
春天夜里还是有点凉，我折回房间披了件开衫，又趴在窗口。
这时他在电话那头说：“这件是你新买的?我没见过。”
我吓了一大跳，半晌才反应过来，视线投向窗下的山塘河。
卜先森站在画舫的船头，满脸风尘仆仆，眼神却是那么的清亮。
061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卜先森问我：“你想怎么过?”
“吃国民料理吧。”
“什么是国民料理?”
“沙县小吃，兰州拉面，黄焖鸡米饭。”
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卜先森在香港出差。那时还没有奶粉限购令。
“你确定纪念日礼物要进口婴儿奶粉?”
“对啊，多买点，越多越好。"
“为什么?”
“我要转卖给我亲戚朋友，小赚一笔。”
结婚三周年，卜先森掏出一张韩国歌谣盛典门票。
结婚四周年，一张写着我名字的房产证。
62
我第二份工作，试用期还没过，就被公司开除了。
那天天气很好，可是气温很低，我觉得阳光晒在身上，是冷的。
我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背着一大袋杂物，右手还提着便当盒，哭着在路边叫车，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到卜先森办公室，他没问为什么被开除，只是问我：“饿吗?”
我点头。
他默默地帮我把便当拿去微波炉里热。
可那天他公司微波炉坏了。他很快给我叫了外卖披萨。
我矫情地说：“那便当怎么办?我辛辛苦苦做的。”
他依然没说话，默默地拿来筷子，一口一口，把冰冷的便当吃完了。
吃完饭他送我下楼，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是啊。”他轻轻说，“你很差劲。”
我刚刚又想哭，他发出一声叹息，大掌就按在我头发上。
“没关系，就这样差劲吧，有我呢。”
063
卜先森从小在海边长大。
像我这样长在内陆、很少看到海的，都会对大海有种特殊的情怀。那年在他家附近的那片海，我赤着脚张开双臂狂奔呐喊，他却很淡定地双手插兜，慢慢走着。我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常和你的青梅竹马来这边挖寄居蟹?”
他说：“你台湾青春片看多了吧?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爷爷经常带我来这片沙滩捡塑料瓶，凑在一起卖钱。”
后来我每次看到大海，脑海里都会浮现一个画面。
瘦瘦小小的男孩，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在海边弯着腰捡拾塑料瓶。
这个世界并不公平，弱势群体更是活得不易，是卜先森教会了我，将冷漠换成温情。
064
现在连真人秀都在鼓励大家“带着爸妈去旅行”。而我和卜先森第一次带我爸妈去的，是日本京都。他想带他们吃一次米其林三星的怀石料理。
那家料亭档次很高，不接受生客，生客必须由熟客介绍，卜先森用了很多心血，才托朋友预约成功。他一直瞒着我爸妈，不让他们知道价格。可我爸妈到了那家别致优雅的料亭，还是猜出了大概。
卜先森见他们满脸后悔，慌忙撒谎，“我们公司可以报销。”
每一道料理都精致得像艺术品，可分量很少，我爸妈都不舍得下筷。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味、舍不得咽下去的样子，我突然就很心疼。
在我眼里，爸妈一直都很省吃俭用。就算到了如今，我工作结婚，已经不需要他们养了，他们还保留着节俭的习惯，把一生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留给我用，自己却舍不得花。
父母对子女的爱，总是那么无私。子女却很少想到回报父母。
很庆幸还有一个卜先森，替我尽一份孝，即便依然微不足道。
065
那一年在巴黎，夏令时，晚上十点左右才日落。
我们在塞纳河边散步，卜先森用法语跟一个老太太打完招呼，突然变得沉默。
他像小孩似的走上窄窄的台阶，两手平举着，一上一下，维持平衡。
背影看起来，有种萧索的落寞。
过了不久他开口说：“我想起我奶奶了。我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她最大的心愿是看到我结婚。可是我遇见你头一年，她先走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也跳上台阶，走了两步，平衡不了，差点摔下去。
他一手揽住我，然后抱紧我。很紧很紧，紧得我都喘不过气来。
“你为什么来得这样晚?”
他的背后，是晚上九点阳光璀璨的埃菲尔铁塔。
066
卜先森曾经说，他很羡慕我的家庭氛围，虽然父母也吵架闹离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谐恩爱的。我妈有段时间迷上练倒立，我爸在墙边扶着她的双腿，两人有说有笑。
森听了后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很多时候，你都比我勇敢。”
他的童年，经常被锁在家里做作业，父母为了钱的事无止境地争吵，然后跟他说：“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出人头地，我们之所以不离婚，都是为了你。”那时他只想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压抑的家。因为从小缺爱，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更好的人。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说：“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在遇见我之前，他身边有过很多美好的女孩，但他都选择了拒绝和疏远。之所以能和我走在一起，除了命运垂青，更多的是因为我的主动和坚持吧。
记得那年，我们在北京重逢没多久，还是朋友关系，他突然开始冷我。
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
后来我无意中得知他报名参加了那年的马拉松比赛，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弄到一个全程名额，就算当天气象局发布空气重污染蓝色预警，我还是准时出现在雾霾沉沉的天安门。
长安街上，不少选手戴着夸张的“防毒面具”，再不济也戴着口罩。我找到卜先森时，正在做热身运动的他，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十分钟后他折回来递给我一个医用N95防护口罩，自始至终都没有理睬我。
我戴上口罩，突然有点鼻酸。
前十公里我跟着领跑员跑得相对轻松，后来右脚的水泡开始疼，在补给站吃能量棒时，我鼓起勇气对卜先森说：“我从来没跑过马拉松，如果我跑完全程，我们继续做朋友好吗?”
他皱了下眉，依然没开口。
又跑了几公里，卜先森开始和我拉开距离。我咬着牙忍着疼继续追。最后在奥森南门追上他，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玩命似的追上他，和他并肩跑着。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追上来，可能是被我毫无血色的脸给吓坏了，他皱着眉说：“跑不动不要硬撑。”
我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紧跟着他。北辰西路、科荟南路、大屯北路，最后终点，奥林匹克公园。当我们一起冲向终点的瞬间，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死了。
可是那时雾霾散去，隐约可见淡蓝的天空，风景很美，我却一阵晕眩，倒进他怀里。
后来他再也没有无缘无故冷过我。
CHAPTER 05
不在一个次元也能谈恋爱!
不骗你
————
You are exquisite
in my eyes.
哪里有真正的天生一对，
只有
试着互相靠近的两个人。
067
泡菜小姐的前男友是韩国欧巴，留学生学霸，像明星练习生。我曾亲眼看到他在街头蹲下身给泡菜小姐系鞋带，烤肉给她吃，眼神里是满满的宠溺。
“而且身材超好，他一直都有健身，人鱼线、腹肌…”
我把这些话说给卜先森听时，嫌弃地戳戳他的肚子。
他冷着脸说：“我大概猜到泡菜小姐为什么和他分手了。爱健身，爱享受，追求时尚，所以花钱很多吧?是不是因为消费观的分歧而分手的?”
我没想到他会一语中的，却还硬着头皮反驳，哪个欧巴刚刚服完两年的兵役，韩国兵役你懂的，所以他肯定要好好享受几年啦!
卜先森不爽地打断我：“你闺蜜失恋了，你是不是该去安慰她一下?”
“没事没事，谈恋爱被甩伤心也就一秒钟，反正他长得没我欧巴帅，分手就分手吧。”
“我都忘了她是你追星好闺蜜。难怪她春运抢票从不失手，抢演唱会票练出来的速度。”
“是啊，她技能比我还高，连举两个小时‘应援牌’手都不抖!力大如牛!”
“是不是还很抗冻?‘夜排’训练出来的?”
“最绝的是，排队等预录等出超强膀胱，憋尿一整天不是梦!”
“请收下我的膝盖!”
068
临近过年，卜先森开始恶补各大明星百科。
“否则拜年的时候，都没有共同话题。”他说，“你爸喜欢周杰伦，你妈爱豆是靳东和胡歌，你姨妈最爱钟汉良，你表妹大本命是李易峰…”
我说：“现在明白了吧?我追星，是因为家族基因!”
他问：“那你知道我爸妈喜欢谁吗?”
我秒回：“赵本山!”
“你怎么知道?”
“猜的，因为你没有追星基因。”
春晚TFboys出场时，我妈说了句“好可爱”，然后感叹：“韩国人真是够拼，这么小就开始出来赚钱。”
所以我妈的逻辑是帅哥就是韩国的?TFboys是我们炎黄的后裔好吗?
此时卜先森还能勉强憋住笑。
这时我爸纠正我妈，“这是EXO1咦?怎么只来了三个?”
和家人一起看春晚，尴尬症都犯了。
那年春晚，胡歌绝对是行走的荷尔蒙，他出来时我妈把嘴里瓜子一吐，兴奋地喊：“胡歌胡歌!”连年近八十的奶奶都说：“这不是明台吗?”
我妈指着许茹芸说：“这女的是谁?怎么不让霍建华上?”
卜先森说：“妈，您知道得太多了。”
我奶奶是所谓的“空巢老人”，晚年生活很寂寞，为了让我们孙辈常常去看她，她在家里装了为了跟我们有WIFI;共同话题，她也会追星，知道我喜欢EXO，还经常去看他们的海报。那天我陪她看EXO的综艺节目，镜头对着都暻秀。
奶奶指着电视机兴奋地喊：“朴灿烈!”
我刚刚想纠正，卜先森白我一眼，笑说：“奶奶您记性真好!”
069
刘诗诗和吴奇隆结婚时，我才发现卜先森喜欢吴奇隆。
可那天我们请表妹吃饭，表妹毒舌说：“我女神竟然嫁给了那种老腊肉…”
她把吴奇隆越说越不堪，我看卜先森眉毛沉下去，忍得很辛苦。
我说：“吴奇隆也不错啊，你看《蜀山战纪》里他也帅帅的。”
“有吗?”表妹完全不懂察言观色，“那部剧陈伟霆才帅好吗?”
我拼命搜索记忆库存，“吴奇隆以前不是还拍过…《小李飞刀》?”
卜先森开口了：“是《萧十一郎》。”
表妹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姐夫，你喜欢什么女星?”
向来智商情商双高的卜先森，竟然被一个00后的问题，给问住了。
他考虑再三，才说：“林允儿。”
回家后，我问他：“你居然知道林允儿?”
他说：“我记得你表妹喜欢少女时代，刚巧昨天看新闻，瞥到林允儿来华参加‘快本’。就赌了一把，其实很紧张，想着万一林允儿不是少女时代成员就糟糕了。”
我笑，“难为你了，卜先森。”
“彼此彼此。”
没想到表妹还是挑剔，觉得男人不该追星，有女神也应该是奥黛丽·赫本那种。
于是我苦口婆心地跟卜先森谈了谈人生，旁敲侧击地夸赞了一番苏菲·玛索、英格丽.褒曼、费雯·丽等等，甚至还提到了民国的阮玲玉、胡蝶、周璇。
卜先森虚心受教，说：“那我换个爱豆吧。”
结果他研究了半天，给我发来一张海报，“我的新女神，张天爱。”
等等…不要和我抢女神好吗?
070
有次聊台湾明星，卜先森说他喜欢张钧甯和陈意涵。
我说我也喜欢。
卜先森说：“我和你喜欢的点不一样。你是因为《少年四大名捕》才喜欢张钧甯的，而我是因为看了《跟着贝尔去冒险》，佩服她的勇敢。你是因为《听说》才喜欢陈意涵的，我却是因为她的微博，看到她独自在长滩岛做瑜伽，觉得她是个气质通透的女生。”
他说得都对。我突然就有点小情绪了。
有时候觉得，和卜先森特别遥远。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领证前他对我说结婚要看三观。我当时很无所谓，渐渐才发现，我们并不在一个次元。
于是悲观地想，我和他，也许走不到最后吧。
071
我每次心情不爽时就去看一遍《我邻居是EXO》，女主角已经不能用玛丽苏来形容了，因为这部剧不是网络剧也不是偶像剧，根本就是粉丝定制剧!
那个头发乱糟糟、一身睡衣，躺在沙发上、捧着薯片“咔咔咔”追着电视剧的女主角，不就是我生活日常的写照吗?
看得我代入感太深，跳起来对卜先森说：“为什么我不能成为我爱豆的房东?”
“首先你要有EXO会租的两层楼带阁楼的房子。”
我郑重其事地拍拍卜先森的肩膀，“你努力赚钱吧。”
他竟然没反驳我。
女主角送一盒打糕给新邻居，四位男主自带柔光和背景音乐，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在我心跳加速屏住呼吸时，卜先森说：“打糕而已，又不是九宫格火锅，这么远也能闻到香味?”
如果说，这个我还能忍，那么，当女主角和男主角发现他们小时候是青梅竹马时，卜先森吐槽：“真是无孔不入的广告植入啊，就算LINE是赞助商，也不能让主角小时候就穿他们家的衣服、背他们家的包吧?”我彻底崩溃了，“你滚!”
卜先森还特无辜，“你平时不都爱看弹幕吗?我直接说弹幕不行吗?”
“这本来就是粉丝特供的颜值剧，你居然想看剧情!你脑子抽风了吧?”
我一个劲儿地踹他走，可他偏不，还悠闲地用牛油果、火龙果和木瓜拌了个沙拉，边吃边放送“弹幕”。“你叫我走，我偏不走，就要在这里吐槽，让你分分钟出戏。”
我跟卜先森，永远不在一个次元。
可这似乎，并不影响我们…秀恩爱。
072
卜先森不抽烟不喝酒，极少喝醉。
记得有次年中聚会，卜先森还没散场就给我打电话
“老婆…”
我一听就知道他喝高了，因为平时他很少叫我“老婆”。
“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老婆…”他完全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我听他语气，貌似要说出点酒后吐真言的感人肺腑的告白?想想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咳咳，我假装正经地问：“嗯，你要说什么?”
“老婆…几点了?”
“噗!”
一小时后他两个同事把他搀扶着送回家来。我艰难地把他拖到沙发上去。
“老婆…”他拉住我的手。
“放开啦!”我死命挣脱。反正他又说不出什么载入我们爱情史册的话，走开好吗?
与此同时——“老婆…我爱你…”
我猛地转过身，某人好像拼尽全力说出最后的心声后，闭上眼睡去。
073
卜先森一直想养一条萨摩耶，可是我有动物恐惧症。
他曾经试图帮我克服恐惧心理，循序渐进，先养金鱼，再养仓鼠。然而，家里两只仓鼠从出生到寿命终结，我都没敢摸它们一下。
可到底相处了两年，下葬的时候，我哭了。
我把眼泪鼻涕都擦在卜先森身上，“我以后再也不养动物了，送终的时候太难受了。”
卜先森抱住我，‘‘好，我们不养了。”
他再也没有提过要养萌宠。
后来我去卜先森老家过年，看到他小学时的日记，“我经常想象我未来家的模样，阳光充沛，种满花草，最重要的是，养一只蠢萌蠢萌的萨摩耶，每天准时舔我的脸，叫醒我。”
074
牛排的几分熟都是奇数，一三五七和全熟。
有次我和卜先森请我好基友吃饭，waiter过来问我们要几成熟，第一次吃牛排的好基友说要八分熟，waiter不知道该怎么说，场面瞬间变得尴尬。
这时卜先森机智地说：“都说牛排成熟度要用奇数表示，我倒觉得应该用斐波拉契数列，就是1，2，3，5，8…”
然后，场面更尴尬了。
075
有一年我们去日本箱根泡温泉。一下电车我就看到纪念品商店里“箱根限定”的Monchichi毛绒公仔，兴冲冲地要买。
卜先森把标牌翻给我看，“MadeinChina”。
我瞪他，“你总是这么倒胃口。”
他倒没生气，“虽然在日本买中国货听起来很奇怪，但是你喜欢就买吧。”
“你不是说行李箱装不下去了吗?真让我买?”
“买吧，大不了不放行李箱。”
结果我们回国时，卜先森只能把公仔系在脖子上。在机场行李托运后，他一路抱着公仔上飞机。那画面太美，我就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和他保持距离。
076
卜先森是“水果白痴”，分不清葡萄和红提、车厘子和樱桃、菠萝和凤梨。
我在水果摊前嘚瑟地给他科普，然后挑了五六种水果。
摊主拿去称，称完报一下斤数，用笔写在本子上准备算，卜先森已经脱口而出，“57块3。”
摊主低头拿计算器算，算完了后说：“真的是57块3！你老公太厉害了!”
呵呵哒。
077
卜先森第一次回我家过年，翻到我小时候的相册，突然笑得直不起腰。
那是我小时候偷拿妈妈的化妆品，眼影、口红、增白霜发蜡，把自己画得像个鬼一样的照片。出糗指数十颗星。
我飞速去抢，可卜先森已眼疾手快地用手机拍了下来。
后来我们吵架，我大半夜摔门而出，可还没走出小区，就收到卜先森的微信。
“十分钟内回家，否则我就爆照了!”
078
我跟我妈说我想当自由撰稿人。
“你不上班，宅在家里写小说?谁养你?”
以前我妈这么质问我，我回答不上来，不过婚后我可以大声地说：“我老公啊!”
后来我妈又来了一套说辞，“男人是不靠谱的，女人必须经济独立!”
这话我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卜先森给我支了个招，“你把我们的《婚前协议》给她看。”
“《婚前协议》?我们签了《婚前协议》?”
“没签，”他说，“现在签也不迟。”
当晚他就拿来两份打印好的《婚前协议》，内容主要是说，如果离婚，家庭内所有财产，包括他名下的财产，全部归属于我。协议最后，已经签好他的大名。
“签字吧，签完拍给你妈看。”他把笔塞到我手上。
在我以为这事就此翻篇时，我妈某天杀到我家，严肃地说：“对了，你们签的《婚前协议》呢?我要看看原件。”
我立马翻箱倒柜地找，结果翻了半天也没翻到。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随便乱扔了?”我妈恨不得跳起来掐死我。
这时卜先森说：“没关系，妈，我们再签一份。”
079
如愿成为自由撰稿人之后，我才发现我高估了自己的才华。
开头三个月，我投到各大杂志编辑邮箱的稿件，都石沉大海，我每天刷新邮箱无数遍，手机24小时挂着QQ，生怕编辑联系我却找不到人。
后来有编辑加了我。我两个晚上没睡觉写出来一篇稿子，初审通过，在终审时被打回来修改。我熬夜按照要求改好，可最后还是被退了。
看到QQ消息时，我瞬间哭了。
当你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却依然没有做好的时候，你也会有同样绝望的感受。
渐渐地我也有过稿，但大部分都被退了。
年底我放弃出国旅行，写了第七篇稿子，被退。
春节期间我写了第八篇稿子，被退。
感冒严重时我坚持写完的第九篇稿子，被退。
我的自信终于被消磨殆尽，晚上甚至会哭着惊醒。
“做什么噩梦了?”卜先森抱着我问。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被退稿了。”
第二天卜先森就买了两张飞青岛的机票，“我们去看海吧。”
没想到在飞机上，遇见了吴磊。
后来我表妹问我：“那么到底是姐夫治愈了你，还是吴磊治愈了你?”
我想都没想就说：“吴磊。”
表妹点头称是，“我就说嘛，姐夫那种扑克脸，治愈程度根本不及我们‘三石’那种让人血槽秒空的笑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