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小哥!您干什么去?我得送您回去啊!”安良追了几步。
“我认得路。”夏初又转身往回推了推安良,“快进去吧,倒春寒不是闹着玩的,留神冻病了。”
安良看着夏初走远的背影,感动的抹了抹鼻水。真是好人啊!
苏缜在禅室里看见安良走了进来,便问道:“怎么没送他回去?”
“皇上,您不心疼奴才人家可是心疼奴才的。”安良吸了吸鼻子,“他说他自己认得路,没让奴才送。”
苏缜没说话,将袖中的袖箭取出来轻轻放在了桌上,却又忽然一笑,抬头问安良,“颜斯国再往西是哪里?”
“这…”安良苦笑,“奴才连颜斯国都没听说过。回去奴才找翰林的问问?”
苏缜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夏初可真能编啊!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来路,宁可扯出那么远去也不说。
他原本怕夏初是自己三哥四哥安排的细作,想趁他皇位不稳有所动作,又或者废太子苏绗安排下的人,借由个古怪的物件吸引自己注意,意图近身行刺。
现在看来都不像,大概是他多想了。如果真是细作或者刺客,断不会在自己的来历上扯出这么大的漏洞。
苏缜又想起夏初那副狡黠的样子,故作聪明却丝毫不惹人讨厌,有底层小民的心眼,却也有公子般的磊落之气。还真是有点意思。
安良站在一边小心地看着苏缜的神色,十分狗腿地道:“皇上今儿心情不错啊!”
“是吗?”苏缜仍是浅笑盈盈的模样。
安良猛点头,“皇上,奴才可许久没见到您这笑脸了呢。”
苏缜不置可否,将面前的茶盘往前一推,“赏你了!”
“奴才谢皇上赏!”
等夏初走回莳花馆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进去就看刘起正在后院里转磨。
“刘大人?”夏初走上前去喊了他一声,“您这是找我来了?”
“我地个兄弟啊!你这是去哪了?我等你半天了!”
“怎么了?”
“阮喜找到了!”
夏初啊了一声,心中小有激动,“他人呢?在哪?”
“死了!”
“死了?!”
夏初跟着刘起急急忙忙的往发现阮喜的地方赶。等到了夏初才发现,这地方竟是自己当时穿越过来的那片火场,残垣断壁,焦木林立。
“就是这。”刘起指了指那片废墟,“从前的尹府,大火烧了之后一直还没清理干净。”
夏初环视了一下,心说这宅子是不是风水不好啊!
“这两天天儿好些了,工部便雇了些打零工的过来想把废墟清理清理,这么好的地段总不能这么荒着。清到西边水塘的时候,就有人发现塘里有人,于是赶紧去府衙报了案。少爷那里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府衙那边的动静,得到信儿后便过来看看,这一看,发现竟是阮喜,已经泡的有点发了。”刘起把发现阮喜的经过大致给夏初说了说。
夏初没多言语,一路腾挪闪躲的随刘起到了废墟的西侧。
说:
阮喜也死了~
36. 谁杀了茶奉阮喜

废墟的西侧以前应该是个花园,花木都烧干净了,水塘的水倒是还在。
夏初到的时候,阮喜已经被捞了上来,周边有人举着火把,仵作正围着尸体验尸。蒋熙元看见她后走了过来,略有责备地说:“怎么这么久?”
“我以为阮喜逃了,没想到这么快能找到,所以下午出去了一趟。”夏初说了说,忙问道:“现在情形是怎样?仵作验出来了吗?”
“一刀致命。”蒋熙元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与龚元和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
“这里是案发第一现场吗?”
“什么叫第一现场?”
“就是说,阮喜是不是在这里被杀的,还是说他在别处被杀,然后抛尸在这里。”
“就是在这里被杀的,死了大概有三天了,也就是说从咱们找他没找到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死了。水塘旁边有血迹,血量也不小。而且血迹没有往别处连接,所以应该不是杀人后抛尸。”蒋熙元条理分明地对夏初说道。
“现场有什么脚印、打斗痕迹、凶器之类的东西吗?”
“府衙这帮蠢货,我来的时候一帮人都在四处翻腾,有也没有了。凶器更是没有。”
“一点查案常识都没有,这算什么捕快!”夏初说完提步就往尸体处走。蒋熙元虚拦了她一下,“你看得了吗?尸体有点恶心。”
“你看得了我就看得了。”夏初淡然道。
实则也不是。
饶是夏初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看见阮喜的尸体后还是有些受不了,胃里直翻腾。毕竟上次看见阮喜的时候他还活着,而且她与阮喜很熟悉,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变成这副样子,远比看见一个陌生的尸体冲击力来得强的多。
阮喜的血早流干了,浑身灰白,泡得胖了几圈,双眼凸出,口唇外翻,模样极是可怖。
“怕了吧?”蒋熙元低声地问道。
夏初咬着下唇,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勉强地按住了想吐的感觉,最后还是转过头去离远了些,“算了,验尸有仵作。”
蒋熙元闷笑了一声,走到她身边从随身的荷包里翻出一个纸包,打开后往夏初面前递了递,“蜜渍山楂,吃一颗。”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夏初捏起一颗放在嘴里。
“听说死尸被发现在水塘里之后,我在路上特地买的。”蒋熙元也吃了一颗,然后包起来递给了夏初,“你拿着吃吧。”
山楂蜜渍了却也还是酸,夏初皱着眉把最初的那股酸劲儿扛过去,胃里舒服了不少,这才道:“有找到什么人证吗?”
“没有。所以我推测阮喜被杀的时间是在晚上。这处地方离东市不远,虽然巷子里僻静,但总归是太冒险了一点。晚上就好办多了,近些日子都说这废宅邪门,晚上极少有人从这里走。”
“怎么邪门了?”
“一来这原宅子的夫人是引火自尽,人说自尽死的全是怨鬼,怨气重,现在还没过七七,可能还在这飘着。二来这里着火的当天,从火场中毫发无伤的跑出来一个女的,有人说是让怨鬼附了体,跑出来的根本不是活人。”
放屁!你才不是活人!你们全家都不是活人!
夏初暗暗腹诽,冷笑道:“真扯!”
“扯不扯的不提,总归晚上这附近的路基本没人走。我想,如果阮喜肯晚上与人来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是跟个陌生人。而且咱们之前也问过了,阮喜平日里除了在莳花馆做工就是回家,认识的人不算多,这应该是个线索吧。”
夏初点头表示同意,“那应该就是莳花馆的人。”
“何以见得?”
“目前有两个线索可以互为条件,缩小范围。第一个就是你刚才说的,阮喜社会关系相对单纯,第二个,有条件出入莳花馆的人。阮喜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认识太高层次的人,比如蒋大人您这种。”
“谢谢。”
“不客气。”夏初点了下头,“而莳花馆是什么地方?家有白银千两也不敢随意敲门的地儿。另外,后院的人彼此都认识,如果有陌生人进来是很打眼的。由此可以推断,一个既与阮喜社会地位相当,又能出入莳花馆,且并不引起别人注意的人,只能是莳花馆后院的人。”
“万一真是个大侠呢?”
“那我就没辙了。”夏初瞟他一眼,“什么不着调的大侠,为民除害前还得找人下药?事后还要灭口?”
蒋熙元仰头笑了笑,“分析的在理。现在要不要回莳花馆?”
37. 那个杀猪的

夏初与蒋熙元从案发现场退了出去,走到半路刘起才追上来,怨念道:“你们也不叫我一下。”
夏初把那包蜜渍山楂拿出来递给刘起,“吃一颗吧,压压恶心。”
刘起接过去,瞄了蒋熙元一眼,“少爷,你看看人家。”
“那是我买的!”
过了平光街进了南城,夏初才想起一事来,转头问刘起,“对了,那个线娘那有什么动静吗?”
“喔,我还忘了说这事儿了。今儿早上确实有个男的去了赵线娘家里,呆到了午饭后才出来,盯梢的跟着他到了三柳树街看他进了个院子,然后就上墙头看了看。那男的家里还有个老妇,盯梢的听他跟那老妇说什么线娘挺好的,姑父腿脚不太好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听意思应该是个亲戚。”
“哦。”夏初点点头,眼下有了明确的目标,线娘那边倒可以放下了。
“不盯了吧?盯梢的都冻病一个了。”
夏初陪笑道了声辛苦,“不盯了不盯了,现在咱们查别人去。”
“查谁?”
“杀死龚元和还有阮喜的应该是同一个人,目前初步锁定那人就是莳花馆后院的,现在回去找可疑的问问话。”夏初道。
“后院人可不少,而且最近还走了一些,怎么找可疑的?”
“首先身材矮小瘦弱的基本可疑排除,当时我看到就在后院的也可以排除。刘大人,能杀死龚元和那种大块头,而且两次杀人都刀法利落,能一刀捅进心脏的人并不多…”夏初说到这忽然灵光一闪。
蒋熙元似乎也同时想到了,与夏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杀猪的!”
之前蒋熙元问夏初什么叫血压的时候,夏初就让他去找个杀猪的问问。只不过当时是个无心之语,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回头再看,竟像是绕了个圈子。
刘起却是一脸茫然,“什么杀猪的?”
莳花馆的席面一向奢侈,后厨配了七八个厨子,有司职白案的,有负责红案的,还有宰牲的,负责鸡鸭猪羊鱼这些活物。
夏初他们的重点自然是落在宰牲的那个人身上,也就是马庆全。
夏初还记得那天阮喜曾经问过马庆全是不是真是李二平杀人了,而当时马庆全正从后院门走进来。他之前是否在雅院不能确定,但他肯定不在后院就是了。
目标锁定之后,夏初再回想马庆全当时的反应,觉得不乏可疑之处。
当时阮喜先是问了范有余,范有余却是让夏初赶紧去看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人关系好。而马庆全当时却对阮喜说:“…你别慌。”
为什么让阮喜不要慌?因为马庆全知道阮喜与李二平的关系,他更是要稳住阮喜。当时天黑,加上夏初完全没有往他身上想,所以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
夏初为这个范围的圈定感到了一阵小小的激动。凶手如果是马庆全,那么一刀扎入心脏的技术,以及心脏血液喷溅的去处都有了解释。
宰牲的身上有血,太正常了!
激动过后,夏初又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沉。如果当时能够想到,也许真凶已经落网,也许李二平就不会死了。
蒋熙元见夏初神色黯淡,大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世事难料,你已经很努力了,不必自责。”
夏初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对蒋熙元升起一份感激之意。
有意思的是,莳花馆发生凶杀案后关了门,这马庆全竟也没趁着这个乱劲儿辞工,仍旧每天来后厨晃荡,没事人似的打盹聊天。
夏初觉得他之前之所以没有辞工,未尝没有监视阮喜的意思,但阮喜已经死了,如果真是他杀的,他现在还来上工,足以证明这是个心里素质超强的家伙。
眼下对于马庆全的怀疑全部建立在推断的基础上,虽然夏初笃信这个推断,但手头并没有证据,能不能让马庆全认罪她实在心中没谱。
38. 一把好手

到了莳花馆,刘起就把已经睡觉了的马庆全叫了出来。
三人在马庆全对面坐定,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马庆全有点木然地看了看他们三个人后,显得有点不耐烦,开口问道:“啥事?”
“你认龚元和吗?”蒋熙元开门见山的发问。
“现在谁不认识他,不就是死在咱雅院里那个吗?”
“他死之前呢?你认识吗?”
马庆全摇摇头,“那不认识,我一个杀猪的人家哪希的认识我啊!”
“二月初六晚上,龚元和死的时候你在哪?”
“我想想啊…”马庆全侧头看着天花板,嘴里不知道还咕哝着什么,“啊…,是在菜道吧,噢对,是在菜道,靠近雅院西角门那块地方。”
“你在那干什么呢?”
马庆全呵呵一笑,挠了挠后脑勺,“等着莲霜姑娘的丫鬟小荷呢。”
“小荷?你跟小荷什么关系?”夏初问。
“没关系,我就是…相见见,就是想看看而已。人家小荷也瞧不上我啊!我能跟她说上两句话就知足了。”马庆全局促地搓了搓手,忽然抬头有点警惕地问道:“你们问我这些干啥?你们不是怀疑我杀人吧?”
“你觉得呢?”夏初反问。
马庆全楞了一下,突然从座上站起来,指着夏初,“妈——的!姓夏的,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你坐下!”蒋熙元喝道。
马庆全不怕夏初,却还是有些怕当官的,被蒋熙元一斥面上便有些讪讪的。刚坐下,好像又觉得不对,复又站起来,梗着脖子大声道:“坐什么坐!你们都怀疑老子杀人了!”
“我们只是问问。”夏初说。
“问个屁!有种直接把老子捆了送衙门去!”马庆全脸通红,脖子上青筋都起来了,“杀人?!老子杀了十年猪,老子等着他妈猪告我去!”说完一脚踹了凳子,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刘起想把他追回来,夏初却没让。
“这厮,是谁老子啊!真是欠揍。”刘起很恼火。
夏初扶了扶额角。果然,这马庆全是个硬茬,可恨他们并非官差,审案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府衙那边结了案,又害死了李二平,明显是要压下这个案子。冤,最好也一冤到底的那种。如果他们这里没有切实的证据,或者马庆全不松口认罪,府衙铁定不会让他们去翻案的。
她趴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道:“蒋大人,要不明早先去马庆全家里问问?总得有了切实的证据,站的住脚的杀人动机才行。咱们认定他是凶手沒有用,重要的是翻案。您说呢?”
“我说好。”蒋熙元道。
“谢谢。”
夏初回了杂役的房间准备休息,到了后院却见马庆全在院子里坐着,一脸的戾气。夏初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
她不想搭理马庆全,可马庆全却是专门等着她的,看夏初走进来后便快步过来,伸出手就要去抓夏初的衣襟,嘴里还骂道:“你***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夏初起手挡住马庆全的胳膊,脚下一个错步,弯起另一只手臂,速度极快地用手肘猛击他肋下。
没办法,夏初想打他脸,但是有点够不着。
“你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夏初用了马庆全的话嘲笑了一句。马庆全吃痛退开,揉了揉,却愈发恼怒,挥着拳头直奔夏初的面门。
砂钵大的拳头带着风就过来了,夏初先是屈膝向下让他的拳头打了个空,又顺手出拳击在马庆全的肚子上。马庆全又退开了。
“有蛮力顶个屁用,技巧太差,你也就玩玩刀杀个猪还行。”夏初激了他一句。
马庆全原本瞪着眼睛,几乎瞪出了火,可听到夏初这句话表情却变了,只是眯起眼睛来笑了笑,“倒看不出来你真有两下子,算了,老子今儿吃亏了。”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去!
夏初心说,这莽夫看着粗鄙,心思倒还真细,一点都不带上当的。这样的人搞谋杀事业,真是一把好手。
说:
明天审案~
39. 击鼓鸣冤

景熙元年二月十五日上午,西京府衙门口的大鼓被人敲得震天响,咚咚咚的声音引来了附近不少的百姓。
官差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一见是蒋熙元不禁有些为难,“哎哟,蒋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您先别敲了,小的去请冯大人。大人,您别敲了,别敲了。”
蒋熙元等着府衙前聚的人差不多了才停下手,朗声道:“去报冯大人,就说刑部侍郎蒋熙元衙前为莳花馆杂役李二平击鼓鸣冤,烦请大人即刻升堂审案!”
围观百姓一听李二平的名字,轰地一声便嚷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前凑。官差脑门直冒汗,却也说不得打不得这个蒋熙元,只好扔下门口的一片嘈杂飞奔而去。
马庆全被刘起用绳子捆了站在一边,低着头,表情木然。
夏初回头看了看围观的百姓,低声对蒋熙元道:“大人英明,这风头出的好。”
“还可以吧。”
官差从衙门里又跑出来,“蒋大人,您里面请,里面请。”
冯步云那边听说蒋熙元来击鼓鸣冤后,整个人都颓了,坐在椅子上愣愣的没法应。一旁师爷上前道:“大人您别慌,他们是为李二平鸣冤,又不是状告大人您杀人。这世上难道还不许有几桩冤案?”
“对对对对对。”冯步云这才回过神来,正了正官服给自己做了点心里建设,“升堂!”
夏初几人入了公堂,刘起将马庆全按跪在地上。冯步云对蒋熙元拱了拱手,扫了一眼后皱眉瞧了瞧夏初,“这是何人?公堂之上面官因何不跪?”
刘起上前一步在夏初耳边道:“夏兄弟,你先跪下。”
“为什么?我又没犯法。你们不是也没有跪?”
“我与少爷都有功名在身,不必跪,你没有啊。”
夏初黑着脸犹豫了一会儿,膝盖一弯,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蒋大人,今日您衙前击鼓,所为何事?”
蒋熙元拱了拱手,“为龚元和二月初六晚于莳花馆被杀一案。下官擒获真凶,现将凶手押送府衙,请冯大人详审。”
“哦哦。”冯步云点点头,“那个案子前几日已经结了,凶器起获,案犯也已招认画押。怎么,蒋大人觉得有问题?”
蒋熙元笑了笑,“是啊,下官与冯大人也说过,案发当晚下官正巧就在莳花馆,案子的情况、疑点下官都还算清楚,如果冯大人需要帮助只管明言。可是大人您却没来找下官,下官就只好来找大人您了。”
“呵呵,本官不才,但也熟读律法,自然知道断案需得证据口供,需得案犯认罪画押,蒋大人官居刑部当然也是知道的。不知所谓疑点从何而来啊?”
蒋熙元沉吟了一下,“说起来复杂,下官怕大人听不懂。”
冯步云气的胡子翘了翘,“那蒋大人是什么意思?”
蒋熙元指了指马庆全,“真凶在此,不如先审了他再说。如果他是真凶,便可证明李二平是被冤枉的,也就不需要什么疑点了。大人说是不是?”
冯步云心中畏缩,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审,可不审又是不可能的,只得轻轻摔了一下惊堂木,“那就审吧。”
40. 站起来把话说了

夏初正在地上来回倒腾自己的两条腿。这公堂地面又冷又硬,她的膝盖还没锻炼出来,实在是跪不住了。等冯步云说要审案后,夏初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申请站起来说话。”
“岂有此理!”
夏初仗着蒋熙元在,狐假虎威地道:“那我便不说了,大人与我耗着就是了,反正我扛饿。”说完,屁股往脚后跟上一沉,扭脸闭了嘴。
“夏初!好好说话,大人岂是那种拘泥小节之人。皇上见臣子都许平身,大人又怎么会跟你计较,怎么能威胁人呢?”蒋熙元带着笑音把夏初数落了一通。
冯步云一听,得了,人家连皇上都搬出来了,只好心烦气躁地挥了挥手,“起来起来!”
“多谢冯大人。”夏初站起身来,揉了揉膝盖,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嫌犯马庆全,是莳花馆后厨专司宰牲之人,案发当晚就在莳花馆,无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冯步云没好气儿地说。
“说明他有作案条件,这是前提。”
“行吧,你继续。”
“马庆全杀害龚元和一事系预谋杀人。”夏初围着马庆全慢慢地走了半圈,“他先让莳花馆茶奉阮喜利用工作便利在龚元和的酒水中下了迷药,原想等着龚元和深睡时再溜进房间行凶,但因中间龚元和调戏李二平之事而改变计划,遂将龚元和杀死在莳花馆雅院游廊,并嫁祸李二平。”
“别他妈胡扯蛋!老子才没杀人!”
“嘴巴放干净点!再骂街本官便先行打你二十大板!”冯步云喝道。
“大人英明。”夏初拱了拱手,取出一摞纸来请公堂主簿呈到了冯步云面前。
“这些是连日来蒋大人调查的笔录,这里面有莳花馆花魁柳莺证实的酒水问题,还有翠钗丫鬟证实那壶下药的酒系一带荷包的茶奉送来的证词,另外,还有莳花馆若干杂役证实楼里佩戴荷包上工的茶奉只有阮喜一人的证词。以上证词都有画押,由此可以证明,案发当日晚龚元和喝的酒被阮喜下了迷药。大人如若不信,可以传证人来当面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