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过一天算一天,等走到那一步再说。”
刘三道:“实在不行,在镇子边上买一块地,我们自已修房子!”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在镇子上买地建房没有几百两,能拿得下来吗?我们家哪里来那么多现钱!再说镇上哪里有合适的地?”
“有是有!我相中了一块风水宝地,只比老房子差上一米米儿,地方也够大,不过以前是粪池!”
“呸呸呸!风水好的地方能做粪池?不要胡说八道!”
“那是人家不懂行!在我的眼里啊…”
春花娘截断话,“得了,得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回去吧,陈娘子该等急了。晚上吃了饭,我们再去逛逛县城里的夜市!听说灯火通明,比白天还要热闹呢!”
“还要逛啊!晚上好好休息一下不好吗?你们的脚就不痛?”
几个小的都笑,“不痛!晚上去玩!”
“娘,你看,孔明灯!好多小吃!人真多啊!这里,这里,还有猜灯谜的!姐姐,我们猜一个试试吧!”
春花笑道:“那你一个去猜吧!我们要去那边看舞龙了!”
不过处舞龙队扛着花花绿绿的竹扎纸龙出场了。
春月立刻丢了灯谜,拉着春花的手,“走,姐,我们快过去看!”
春花娘边忙让大牛看好春月,又让刘三抱起春雪,沉着脸喝道:“不许乱跑!大家走一起!再乱跑,我打你们!”
春花亦大声笑道:“好好!娘,要不我们手拉着手吧,别走散了!”
春月连忙跟过去拉着陈夫子,谄媚地笑道:“夫子,我拉着你,别被坏蛋拐走了!”
只听锣鼓声震天,火气四溅,前方一颗灿黄的龙珠已滚动起来。
“走,走,那边舞龙了!”“好长的龙!怕是有二十几丈长!”“哈哈,喷火,喷火啦!快去看去!”
不一会,街上的人全部都被舞龙队吸引过去了。
只见持龙珠者踩着鼓点,或跨或立或半蹲或突然向前,龙头紧随其后,随龙珠的方向大张着嘴要去吃它,后面龙身要么盘圈么要弧弯要么配合龙头越龙身!
好!
人群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不过一会儿,只见舞龙人就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刘三见龙尾处一舞者略有拖沓,连忙上前接走,顶起龙尾,正好穿进龙头!
“好,好!”孩子们都大声向刘三叫好!
春花娘见刘三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就爱出风头,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龙舞还在持续,那喷火人手里端了一碗白酒,喝一口酒,噗地一声,喷在高高举起的火把上,一阵猛火就四溅而起!
夜如白昼!
龙头顶着熊熊大火勇往直前,追逐着灵活的龙珠!
双方胶着!
龙身顺势而来,几欲想舍下龙头,直奔龙珠!
…
终于,锣鼓声渐缓,龙珠被龙头夺得!
刘三脸上冒着热气,大步走过来 ,笑道:“好过瘾!今天高兴!爹爹今天厉害不厉害?”
三春大牛皆大声笑道:“爹爹(三叔)超级厉害!”
“龙舞队的队长还问我以前是不是演过龙舞,还问下次正月初一、元宵晚上要不要也来参加!我说到时候看!哈哈!”
春花娘道:“就爱吹牛!人家那些舞者都是有工钱的,你一免费的,人家当然想要你!”
刘三充耳不闻,笑道:“下次要是再来,碰上了,我还去!”
第二日仍继续逛县城。
先去县城药铺找到那个妇科能手,大声道谢,把从家里带的土物产以及感谢费一两银子恭恭敬敬地奉上,感谢他老人家妙手回春,赐他刘三一子!
老中医非常热情,又是请坐又是上茶,临了还给春花娘诊了一脉,大惊道:“哎呀!脉动强健,气血充足,许是双胎!”
刘三笑得合不拢嘴,“双胎?两个儿子?真的?”一时冲动,拽住老中医的衣赏,几欲把人提了起来。
老中医咳道:“先放我下来!脉相上看是两个,但是男是女,胎相还浅,我不敢断言。不过,男孩的可能性至少占了六成!”
刘三想抱着老中医跳舞!
春花娘盯着自己平平常常和前几胎没有什么区别的肚子,喃喃道:“两个?”
春花觉得老中医可能根本就没有关于这对夫妻的印象,不过却是来者不拒,毕竟谁会拒绝意外之财呢。
一家人盯着春花娘的肚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皆道:“大小与其他孕妇的肚子相差无几,怎么会是双胎?”
第八十三章 红梅山庄
既然怀上了,还怀了俩,就更应该到娘娘庙去还愿了!
送子娘娘庙人山人海,大姑娘小媳妇携篮而至,要么是来瞧热闹,要么是来祈祷,又有小商小贩沿街叫卖,特别是各种礼佛用品:香蜡纸烛,码得有齐人高。走进庙内,香火鼎盛,信徒如麻,排着秩序,挨个挨个地朝娘娘拜倒。
春花娘盯着菩萨娘娘,心中祝道:送子娘娘,如你能助信女达成心愿,诞下子嗣,信女愿奉银十两,与娘娘烧香还愿!阿弥托佛!
小姑娘们就站在边上,瞧着一个个或平坦或高耸的妇人肚。
春花见那最靠近庙门的小商贩,卖了一捆又一捆礼佛用品,暗道此人占了个好地头,借佛发大财。
春花娘信佛,拜完了娘娘庙,又走了玉皇大帝庙、观音娘娘庙、文君庙、土地庙,几乎没把一干人等脚干肿。幸好这些庙宇间隔距离不大,不然别说走路,光一个菩萨一个菩萨把头挨个磕完,就要使人晕头转向,不知今昔是何昔矣!
因有见庙就跪见佛就拜的习俗,普通人进了寺庙见了菩萨都是要跪地作揖的。
春花娘狠狠白了几父女一眼,和陈夫子、二壮娘子一个头一个头地磕完,口里向菩萨告罪,“他们不懂事,菩萨不要见怪。我把他们的磕头补上!诚心求祝,排名不分先后,勿怪勿怪。”
拜完了菩萨,晚上一家人是再也不愿意出门逛街了。
春月狗腿地捏着刘三的肩膀,后者叹道:“还是闺女好哇!这两天,明明都是玩乐,却比在家挑大粪还累!我呀,就是苦命人,天生的劳累命!玩都能把人给玩累了!”
春花笑道:“那以后爹做多了活儿。可别嫌累,至少比玩乐的时候要轻松得多嘛!”
“哈哈,累点儿好,累点好!”
第二日一大早,起床一看,外头浓雾白茫茫的一片,隔得一两丈远,就光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这种天气比下雪天还冷,孩子们蹦来跳去。小嘴唇乌乌的。
春花娘道:“要不再等等出发?这么冷,出去亦是受罪。冷起来,手脚都僵了。谁耐烦看红梅。”
刘三亦说:“对对,晚些出发!店老板太抠门了,我们天一亮就走,明明少住了半天,结果他还是收我两天房租!都和说了要早走要早走。他还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少半天房钱!不住到午时,我们就损失半天房钱了!”
春花不由笑道:“老爹,住客栈的规矩历来如此,少半天还不是该老板捡,房客总不能为了半天房钱非要把时间住满,耽搁了时间多的都去了。”
春花娘恨恨地道:“黑心的店家。就捡旅途客人的落难财。上回和你二伯家一起住店也是这样,亏了我半天房钱,这回又是!我今天还就想和他扛上了。非要把时间住满为止。到时候我们占着房间,他就不能带人上来看房,拢不到生意,他还是要吃亏。”
“娘!人家店老板能吃什么亏,反正房子是他的。他要带客人上来看房,我们还敢不让人家来看吗?”春花禁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们把时间耽误了,吃亏的其实是自己。等到午时走,再赶到红梅山庄停一停,又要赶路回家,算算时间,我们就要赶夜路了。要不然就不去看红梅得了。为了房钱,等到午时,直接回老家。”
“红梅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农人去看花,牛嚼牡丹一般,懂又不懂,滋味全无,没什么意思!”刘三斜睨着春花娘道,“反正我不爱看那花花草草,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点点用处都没有!娘们就爱看什么红的黄的!要是让我去看谁家的好谷子,那我还乐意!”
春花娘立马和刘三内讧,“你这种粗汉,能懂什么风雅!没看好花好草,全看漂亮的东西,生出的女儿能长得像鲜花儿一样吗?难道我去看牛屎,生个癞蛤蟆出来?叫你看花,不如去挑大粪。你爱看不看,不请你去!你要住到午时随你的便,反正我们收拾行李先走了。花儿,去告诉二壮娘子,准备准备,我们该出发了。”
刘三看大家都往外面走,急急地跟上来,口中道,“我是怕你们一路女眷,要保护你们,谁想跟着来了!”
说得春花笑道:“爹呀,你就说怕我们抛下你一个人,不好耍就是了嘛。好多借口。”
“去去去!把你娘你妹妹看好了。红梅山庄离这里不远,现在又早,我们省点车费,干脆走路去算了。”
春花娘就征询陈夫子的意见,“你老看是走着去,还是租个车去?要不去请两抬滑杆儿?这两天走路走得多,你可受得了?”
陈夫子笑道:“倒是腿有些儿酸。早上不大想动。”
刘三忙道,“好好,我去叫两副滑杆来。这么近叫个马车又太大张旗鼓了。不如叫上两抬滑杆,让你老和娘子坐一坐。”远远地叫来两抬滑杆,请她俩个上去坐。
春花娘连连道:“我不消,我不消坐了。又不是贵人娘子,哪敢享那个福!”
春月道:“娘,你上去坐嘛!你肚子里还有小妹妹小弟弟呢,早上露水儿还没干,地上滑,走在路上滑一跤可不是玩的。”
春花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小弟弟,不是两个都是妹妹呢?”
“我就是知道,有弟弟有妹妹!娘,你快上去坐下吧。”
“你想不想上来坐?要不你来坐,娘走一走嘛。”
春月连忙摇头,“那可不好,我人小,才真正消受不起。夫子教了,有尊长在,小辈岂敢放肆。”
春花娘摸了摸二女儿的头,欣慰地道:“好好好,那你走路可要小心,别一下又栽掉了牙。”
乡下的孩子,哪里怕什么湿滑,丢了父母的手,撒欢儿一般奔跑着。
春花娘坐躺在滑杆上,连连招呼着孩子们好生点,和并排坐在一起的陈夫子随意聊着天。
早上的气温虽然很低,但却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刘三和和女儿们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喊着一二一预备跑,大小孩小小孩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不一会了就来到了红梅山庄。
红梅山庄的主人据说是省城一个附庸风雅的富户,平时不开门迎客,但每到红梅花开之时,就会大开山门,欢迎各界人士光临观赏。
红梅花花期很长,历时一两个月都花开不败,在严酷的寒冬,万物凋敝之时,呈现出一片火红的热烈,让人感觉分外惊心。
红梅山庄正大门上方偌大一块牌匾,上面有草书,春花春月二人皆不识得。
陈夫子从滑杆上下来,站住抬头看了一会儿,便问春花春月,“这首诗可识得?”
春花看了又看,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边猜带蒙,犹豫道:
年年芳信负红梅,
江畔垂垂又欲开。
珍重多情关伊令,
直和根拨送春来。
“东坡先生的《红梅》诗?山庄主人真是有趣,一介商贾,却有大志向不成,是隐士不成?
陈夫子点点头,道:“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世,闹市之中,有隐士却不足为奇。”
“走,夫子,我们进去好好看看。”
一行人慢慢走将进去,随处一看,满山皆是红梅,花儿开得繁艳,浓烈得人几欲窒息,春花不禁道:“此间主人的确有附庸风雅之嫌,只图量多堆叠,扑面而来尽是浓重之感,如在这红梅林之中,间杂些常青树,喘息之余又能欣赏美景,岂不快哉!”
春花娘道:“快别乱说话,还在人家里呢,就说主人的不是了。”
春花吐吐舌头,看山顶隐约可见一所亭子,道:“我们去那个八角亭子看一看。”
坡徒路滑,一行人走得微微地流汗,才气喘吁吁地到达山顶。
雾气渐散,太阳破云而出,阳光从天而下,落在了人的头上,照得人脸灿烂无比,仿佛人人都在笑似的。
山顶竟然还有比他们更早的人在。
却是卖瓜子南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零食和凉白开的老妇,见有人来,便站起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兜揽着生意。
春花娘嘴有点馋了,买了些小东西和水,坐下来和陈夫子一起慢慢地吃起来。
春花看了一会儿,对娘笑道:“娘,我和妹妹去后山看看。你们歇着,我们一会就来。”
春花娘左右看了看,就他们一家,也没有生人,便点头同意了。
大牛也坐不住,“叔娘,我一起去。要是姐妹不小心碰上了蛇,我也好帮忙。”
春花娘笑道:“你要顽,就直说,扯什么弯儿。冬天哪来的蛇!”
大牛挠挠头,一溜烟儿跑了。
红梅山还挺大,从山顶走下来,下坡路都走了一刻钟左右。从山的另一面下来,又是一大片红梅,春花和大牛笑道:“你看,真个不负红梅山庄的名号,那是除了红梅,就是红梅!”
大牛有些无聊,道:“好没意思,全都是花!原以为多好玩来着。”
第八十四章 断腿
春月道:“大牛哥,要不我们来玩藏猫猫好了。这么多树,最好藏人了。姐姐,你来不来?”
“我不来,树林里露水多得很。要不这样,我来当裁判,你和大牛两个去藏,等春雪来找你们,先找着谁就是谁输,怎么样?”
大牛和春月两个飞快地跑了不见。
春雪数了一百声,脆声道:“大姐,我去找大牛哥哥和二姐喽!你可不许出声儿,帮他们!”
春花捏捏春雪粉红的小鼻子,笑道:“小鬼头,心眼多呢。我知道,你偏心你二姐,要作弊呢。我要好好监督你。”
“监督就监督,我不怕!不过,你不能离我太近了。”
“你自己走,我慢慢来。”
春雪左看右眼,忽然发现了一座小庙,坏笑道:“大牛哥哥肯定藏在里面,二姐爱爬树,她一准儿在哪棵树上。我先去庙里找大牛哥哥!”
大丫头还挺有心计!别看她人小,步伐小,速度却快,小手小脚飞快地捣腾,一会儿就跑到了小庙。
春花含了笑隔得远远地慢慢跺着步跟着走过去。
小庙里面却传来不同寻常的对话,似乎不是大牛的声音。
春雪闯进庙里,看见地上几个横七竖八,乱滚在谷草堆的流浪汉,问道:“你们看见我大牛哥哥了吗?”
流浪汉居无定所,见红梅山庄并无主人,偶尔才过来几个酒扫的农人看管一下,就把小庙当了卧室,昨晚吃多了酒,早上正睡得香,突然被人扰了清梦,有些不耐烦。“哪里来的狗屁丫头片子,滚滚滚!”
春雪有点不快,她偏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远离这些人为好,便迈开步子外往走。
另一个流浪汉拦住了她。
“小丫头,从哪里钻来的?啧啧,模样还挺乖,长大了是个美人胚子!哥儿们,昨晚打牌输得惨了,这可是老天爷送上门的银子呐!”
春雪却不怕。“让开,不要挡着我的道,我要出去。找我大牛哥哥!”
流浪汉们笑嘻嘻地道:“小丫头胆子忒大!这样,哥哥们给你打个商量,要是你能跑出门五步,我们就不抓你了,好不好?”
春雪大声喊道:“我爹娘我哥哥姐姐都在附近!你们这些坏人!让开!”
“姐姐。姐姐!有坏蛋抓我!”
“快,捂住她的嘴,别把人叫来了!抓住她,抓住她!”
春花惊得身上直冒冷汗,闪身躲在一边。
春雪已跑到庙门前几步。
流浪汉伸出手,眼看要抓住她。
春花眼疾手快。一手扒着墙固定住身体,另一手一伸,拽住春雪的手。一把把她扯了过来。
春花拉着春雪慌不择路地乱跑。
春雪大声尖叫。
山顶似乎传来了爹娘的声音。
山顶离小庙还有一段距离,即便爹娘听见了动静,也来不及赶下来。要是被这种亡命之徒抓住,往哪个田坎随便一躲,谁能找得到她们!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春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春花晕头转向的。看见前面有一丈多高的徒坡,横了横心。抓住春雪纵身跳下。
咔嚓,脚传来钻心的痛。
春花已站不起来。
流浪汉们跟着跳下,转眼就来到春花春雪面前,狞笑道:“跑哇,小娘皮,你给我跑呀。抓起来,卖到妓院去。”
刘三在山顶上的呼喝声传来。
“快!快!抓住她们!有人来了。”
春花又痛又急,大喊,“救命!爹,快来!”
流浪汉一把拧起春花的后领,捂住她的嘴。
春花使出吃奶的力气咬下去。
“啊!臭婊子!”流浪汉一巴掌扇得春花眼冒金星。
“快走,快走!”
“怕什么!老子们几个人,来的才一个!还打不赢?”
“去你娘的!啰嗦什么!快走!”
流浪汉一人不顾两姐妹拼命挣扎,将她们夹在腰间,甩开步子就飞快地往外跑。
时间变得那么漫长,其实又何其短暂。
春花从来像这刻那么痛恨自己这样无力。
“放下她们!”
春花从痛恨中抬起头来,涕泪交加中,竟然看见前方站了几个学子模样的少年。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春花不禁大叫,“韩孝宗!”
韩孝宗挺身而出,指着流浪汉,喝道:“放下!”
他身后的同学亦鼓噪起来,团团围住流浪汉,“放人!狗贼!青天白日,竟有歹徒行凶,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
这么几个小毛头,根本不放在这些亡命之徒的眼里,掏出砍刀,“来呀!狗崽子!要不要吃我一刀?还不给爷爷让开!滚,好狗不挡道!”
韩孝宗平生最痛恨强取豪夺之事,不退反进,随手抓起一条竹杆,朝流浪汉打过去!
其他几个学子本有些畏惧,但见同学这样勇敢,就有了勇气,捡起地上的石块,虎视眈眈地瞪着流浪汉们。
刘三喝骂的声音已近在耳前。
大牛和春雪大呼小叫地冲过来了。
前有挡道狗,后有追命人,再不走就要反被抓了。
流浪汉凶神恶煞地扔了一句,“小子,算你狠!”
春花春雪被掼在地上,疼得半天都爬不起来。
刘三气得肝胆俱裂,竟想不到有人胆敢当面强抢,捡起流浪汉扔下的刀,没命地朝前追过去。
几个学子都是血气方刚嫉恶如仇的年纪,在家里小霸王一般,一想到刚才自己露了怯,心里不禁就火起,一个个操起大棍子跟着刘三追了出去。
韩孝宗去春花春雪扶起来。
春花盯着近在眼前的人,胸口滞涩,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
春花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捏着腿冷汗直流。
韩孝宗轻轻触了触,皱眉道:“你的腿断了?要赶紧去接上!”
春花咬着牙关,盯着韩孝宗,痛得钻心,眼里不由自主冒着泪儿。
韩孝宗蹲下身去,道:“来,我背你。大明,你去城里叫一副滑杆来。”
大明看着春花,道:“少爷,要不小的来背吧。”
“你快去叫滑杆!”
春花点点头。
大明忙跑出去。
大牛这时已经赶到,连忙抱起春雪,急道:“雪儿妹妹,你摔着没有?春花姐姐,你可有事没有?”
春花痛得说不出话。
韩孝宗背起春花,道:“你姐姐的腿断了!我们现在赶去镇上,先把腿接上再说吧。”
春花娘身上滚了几处泥巴和草屑,由二壮娘子扶着,边跑边哭,“花儿,雪儿,你们怎么样了?摔着没有?”
大牛忙伸出一手,扶着春花娘,“叔娘,花儿姐姐的腿摔断了。有人去叫滑杆了。我们快出去。”
春花娘强忍着眼泪,“那快走!韩少爷,谢谢你了!”
韩孝宗点了点头,连话也没说,急忙背着春花走出后山。
春花娘牵着春月,留下二壮娘子去接快奔过来的陈夫子,跟着韩孝宗一起急急忙忙地往外跑。
春花已失去了知觉。
万幸这时已有过来赏梅的看客,路边却有一副空滑杆,大明急忙叫住,连价都没问,领着他们进去山庄接人。
春花娘扶着滑杆,这时又想起刘三来,嘴里不由大骂,“遭瘟的野物,这是又跑到哪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撵那无赖干啥!呜呜呜,怎么就这么倒霉!好好的就摔断了腿儿!”
她的声音非常哄亮,甚至是刺耳,但听在韩孝宗耳里,却如天籁一般,原来母亲担心子女,就是这个样子啊。
大牛忙劝道:“三叔娘!小声些儿吧!被人听到遭强人抢,外面人要乱传话…”
无论事情真相怎么样,只要朝外一说,牵强附会,到时候什么跟人跑了的版本都乱传得出来。
春花娘连忙打了一下嘴巴,“叫你乱说!对对,是不小心摔着了。大牛说得对。韩少爷呀,这回多谢你啦,要不是你,我们家春花春雪就要倒了大霉了!求你还帮我们家一次啊,叫你同学不要出去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