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哄了哄,春雪又是一条好女,看着花鸡公漂亮,牵着小云的手,赶着去撵它。
春花松了一口气,接着脸色又一变。
屋后头骂人声响起,“是那个杂种,绝了后的,看不惯别人好,只图自己好,给我家桑叶撒了药,害得我家蚕子都死光了!一窝不要脸的,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啊!当了大官?登了天?看不起乡邻,给我滚呐,谁希罕你!除了你,谁那么恶毒,给牲畜下毒药?前几年就药死我的鸡,现在又是蚕!不得好死,死了半截没埋,埋了半截没死!看你有好下场!”
春月捏着拳头冲到屋后头,大声道:“小兰婶子,你在骂谁?”
小兰娘狠狠白她一眼,指桑骂槐,“谁答应骂谁。哎哟,是那个杀千刀的不要脸的,好狠的心,害我的蚕。诅咒你一辈子绝种,死了没棺材,活着遭人欺!”
远处有三三两两的村人看过来。
春月虽然听不太懂小兰骂的话,不过想也知道不是好话,气得道:“你骂谁呀。你家的蚕死了,关我家什么事。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害你的蚕了!”
小兰娘常年不爱收拾打扮,今早犹甚,衣服脏溲,手上沾着潲水,黄褐色的眉宇间有几抹黑漆漆的锅灰,头发蓬乱,发丝上挂着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看起来既明亮又阴暗。
本来模样就邋遢,那没睡醒带着血丝的眼还瞪着春月,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让春月心里有点怕,强道:“本来就是。没有证据,怎么随便骂人!”
小兰娘冷冷地道:“我骂我的,关你什么事!没指名道姓,你跳出来干啥?占林子!(出风头的意思,常用来指责年轻女子不贞静。)哪个像你这么占!”
春花黑了脸,“婶子!说话要注意,你也有女儿。你要骂人,请换个地方。都堵到别人家门口来了,和指名道姓也没差!爹娘不在家,是不是小娘子就好欺负?待我娘回来,说给她听,有一场好闹!你家的蚕并不与我家相关。你的蚕又没碍着我家,何必下毒。”
小兰娘瞪着春花——面色红润,举止出众,心中不忿,暗道出去卖的小娼妇,我看你蹦哒得几天。
“哟,大姑娘,男人堆里混出来的,嘴巴就是厉害!了不起的人!这是结识了谁?哎哟喂,又要接圣旨,又要卖木头,抛头露面,不知…”
春花厉声喝道:“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再敢说嘴,把你关起来,信不信!”
这个欺软怕硬的女人,想趁着别人家长不在好好地把骂小娘子的丑话演验一遍,却见那男奴婢站了出来,身长脚长比自家男人还好看,被那他一看,心里不由起了羞意,这才骂骂咧咧离开了。
此时,春花心里的的确确对身在古代身为女儿感到一阵悲凉,对家里缺少男根的现状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那样无力。如果有一个哥哥,这个女人还敢那么嚣张地辱骂家里的女儿?
其实就是在21世纪,女性又哪有男性那么自在?说是男女平等,大概是法律或者是口号,又哪里切实体现到社会生活里去。比如身体,比如心理,比如习俗,男女天生就不一样,怎么平等。又何况是在现在。
春花心中沮丧, 一天下来都神情恹恹。
等爹娘高高兴兴地回家,两个妹妹欢喜地围上去要吃的、撒娇,春花心里又快活起来,管他平等不平等,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这个家多美好,她又不是社会学家,干嘛想那有的没的。
春月吃着好吃的糖,一边告状,一五一十地将小兰娘来欺的事说给爹娘听。
春花娘脸上一阵扭曲,腾地站起来,气冲冲地往外走。
刘三拉住她,道:“哎,算了,去了,又是一通好吵。何苦来,让人看笑话。我们本来就气虚。”
“放屁!就是因为气虚才要硬起来!他母亲的,就是欺负家里没人!我们不在家,公公在,他怎么也没站出来!和你一个样,窝囊废。都骑在脖子上拉屎了,就不管管!”
“说我就说我,怎么扯上老的了。”
春花娘气得冲刘老头家大声嚷:“是不是老的?没给粮吃?由着外人欺负!说一句话帮个腔,很难吗?是不是刘家人啊?”
刘老头之妻罗氏躲在厨房撇嘴,又不是我孙女,关老娘屁事。
刘老头闷头挑粪,当没听见。等问急了,才伸长肚子道:“媳妇,没人欺负孙女儿。嗯,哦,我挑粪,忙不赢。”
眼看外部矛盾即将转化为内部矛盾,小兰娘即时出现了。
救场的小兰娘换了身干净衣服,谄笑道:“三嫂,都是误会,我家蚕被人弄死了,心里不痛快嘛,站在大路口随口说了几句,村里那么多人家,就侄女出来接口。我都不知道你们不在家。”
因为没有儿子,兄弟不得靠,春花家和村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冷不热的,不好多树敌,只得忍了这口气,道:“那就好,我知道你,最是讲道理的。蚕子多娇气,这两天又冷又热的,说不定是病死的。怎么会有人下毒?那要遭天谴!”
“那当然。村里人谁有我讲道理!你那我们家,那是从来没吵架,再没有更和睦的。”
世界上最让人肝疼的事就是贬低自己捧别人。春花娘咬着牙称是。
春月一脸气愤,想不通娘为什么不跟她出气,反而和仇人交好。
春花娘完了事,才对她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面上说几句好话罢了。况且又没真吃亏。我们家是什么情况,又要做生意,少得罪人为好。”
“可是…”
“骂了她,出了气,又怎样。多长一块肉?人生在世,哪有事事依自己而行的。娘要是有能耐,要把一切反动派都打倒。但,这可能么?有时候,忍着脾气,不过是为了以后。”
春花一激灵,道:“娘,你说反动派?”
“反对自己的一派,就是反动派。好女儿,只要你们好好的,不管别人怎么做,这个气娘都要忍。”
春雪翻出一件花衣服,噔噔噔地跑来,道:“花花,花花!”
春花娘搂住小女儿,笑道:“小自私鬼儿,这是你姐姐的衣服,没你的份儿!”
春雪嘟嘴。
“这衣服你穿得太大了,先让姐姐,等你长大了再穿啊,好不好?”
“小傻蛋儿,等你长大,新衣就变旧衣了。”春月嘲笑妹妹,转头对娘喊着,“娘!我也要新衣服,我不穿姐姐的旧衣!总是穿姐姐的衣服,烦死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十六章 偷肉
娘儿们正说着话,罗氏竟然捧着一筲箕花生瓜子登门了!
真是天下奇闻,吝啬如罗氏者从来是有进无出的主,布满褶皱的脸那就从没见它拉短过,她竟然满脸笑容来了!
阿弥托佛,这种慈祥的笑容,怎么对着刘三家呢?它不是那一窝兜(派系的意思,这里指刘小姑、刘大一家、刘四一家)的专利吗,怎么也授权刘三了?
地球要反着转了!
春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刘三一家对着罗氏的笑脸不由自主地严阵以待。
罗氏心里有点不自在,老娘好不容易拉下脸来,怎么一个个都防狼似地瞪着眼。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幸亏不是我儿,这家人太不懂变通,太不知人情世故了。为了女儿终身大事,她舍下一张老脸,她容易么她。
春花娘大概知道罗氏是为了什么事,明白了心里就很不痛快。你的女儿要人捧着,别人的女儿就是泥里人不管不顾么。既然有求于我,怎么也得讨好我,就是刚才,为女儿说几句话便够了,我心头也会爽快得多。现在有脸求我,要不是小姑有一半血缘,看我理你不理。
罗氏给小姐妹一人捧了一把花生瓜子,赶道:“小孙女,出去玩去,婆婆和你娘有话说呢。”
春月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不就是姑姑看人户(相亲的意思)嘛。我还能帮忙相看呢。姑爷(这里指姑父)要又高又大又有钱,是不是?”
春花笑了,心想还要英俊潇洒、双亲死绝、大官老爷,这不是一般人心中盼望的金龟婿么。
春花娘轰走几个女儿,“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幺儿三四。出去玩去。”
春月朝娘扮了个鬼脸,兜着零嘴兴冲冲地到桃树下逗蚂蚁。
“姐。我以后一定早早嫁人。大姑娘留来留去留成仇。你看小姑这样的老姑娘,人嫌狗厌的,好多人说她闲话呢,就只有婆婆稀罕她。”
春花心想不满十九岁的老姑娘,这世界真是提倡早婚早育。
“傻人,你才几岁,离嫁人早着呢。玩你的呗。”
“你看小姑嘛,现在都不出门,以前多嚣张啊,现在真像个老实的绣花娘子。”
春花仿佛看见小姑的身影在对面大门里一闪而过。暗道女人遇着终身大事,真是很难无动于衷。
春花带着妹妹走进公公家里。
小姑眉头皱了皱,道。“坐。”绣了一会花,又道,“姑姑教你们绣花罢。”
春月不乐,道:“小姑,我才不绣花呢。一直坐着,像木头似的,屁股都生茧子。小姑,你带我们玩牌吧,大牛也来,我们凑成一桌!”
刘小姑有点心不在焉。“你还小,还是要学会绣花,得了好名声。以后…嗯,牌在那里,你去拿。大牛春花去把小桌子小凳子摆上。”
几人玩了一会,大牛赢了很高兴,春月输了瓜子耍赖。
刘小姑正是心思百转的时候。没大搭理几个小崽子。
也不知娘这回看上谁了。这回要是顺利订亲结亲就好了。村人的闲言闲语真是受够了,以前总是挑男家这里不好哪里不好。现在那只要是个男的她都想要。再也不想听爹娘说什么早点嫁出去的话。现在的日子就像地狱一般。什么时候能脱离这个苦海。
可是三嫂可靠吗?以前我总是合着伙整她排挤她,她会不会记仇,要是随便给我找个歪胳膊瘸腿的怎么办。要不就是表面看着好看,内里全是糟粕…
不行,三嫂那么要强,肯定会把我整还回来!
刘小姑蓦地跳起来。
大牛和春月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盯着她。口里犹道,“是他(她)捣乱,不关我的事!”
刘小姑瞄了小家伙一眼,爬上梯子提了房梁上的提篮,摔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门。走到一半又愣了愣,急冲冲地又回转来,钻进闺房,却是再也不露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小姑抽什么风了。
春花能想象得到刘小姑矛盾复杂又无可奈何的心理,心说十九岁的剩女哇,这个世界太变态了。
春花大牛毫无所觉,两个递着眼神儿,一边朝房梁上瞟。
大牛流着口水,悄悄地道:“那是婆婆放的香肉呢,不用煮直接可以吃。我吃过一回,好香啊。大人们真坏,明明有好吃的,不给我们吃,非要给不相关的客人吃…”
春月怂恿道:“哥,去掏点下来,我们吃一点儿,婆婆发现不了。”
“好,就一点儿。每人一口儿。”
大牛像个灵巧的儿子似地飞快地爬上楼梯,从竹篮里抓住肉就往嘴里塞。
春月急得抓耳挠腮,小声叫道:“哥,哥,别吃光了,给我留一点儿!”
大牛嘴里包了一口肉,口齿不清嘟嚷道:“等,等,我,下来。”
“哥,你拿着肉肉不方便,先丢下来,我接着,你再慢慢下来。”
大牛顿了一下,摇头不干。
春月嘟着嘴儿看着大牛顺利地从梯子上爬下来,转而欢快地道:“快,快,哥,我们先出去。”
春花叉腰看看他二人狼狈为奸。
“春花,你们在干什么,鬼鬼崇崇地!”话音刚落,大小芬抱着堂弟,小兰和小兰弟弟结伴走入。
大牛吓得一哆嗦,差点扔了肉,不由低声喝道,“二姐,你鬼叫什么!闭嘴!有好吃的。看。”说着摊开手。
几个孩子看着大牛手上黄哄哄、香喷喷的肉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刘小姑心神不宁地绣着花儿,几次扎了手也没觉得痛。她听到屋外有点动静,也没在意,侄儿侄女们在,不闹腾那才有鬼。这会儿没听见外头堂屋有一丝动静,不由有点奇怪,探了个头,却发现大家都在,便问:“怎么了?”
大牛身子一抖,反射性地将手往后一藏。
春花心里挺遗憾,他不藏还好,藏了反倒暴露了目标。
果然,刘小姑将身子也跟着探出来,高高地站在门槛上,威严地说:“是什么,乖乖拿出来!”
孩子们相互交换半个眼色,然后一哄而散。
跑了二十步的样子,背后就传来刘小姑气急败坏的骂声。
刘小姑盯着好不容易才制成却少了一小半的香肉,气上心头,顺手捏了竹杆就冲出家门撵这些猴崽子。
大牛哇哇大叫,又笑,一边跑一边扯眼皮做鬼脸撅屁股。
春花平时很少运动,这回跑得气喘吁吁,闪身躲在树后,女孩们发现小姑的主要目标在大牛身上,也都停下脚步。
姐妹们看着大牛一翻小儿情态又好笑又好气。
刘小姑却不觉得好笑,她的肺叶都气开了。什么时候家里有人挑战过她的权威啊!不把这崽子抓过来打三百下她就跟他姓!
大牛跑了一会,就回头看小姑追来没有,要是追来,就吓得哇地一声,没命似地往前跑;要是没追来,就又停下来挑逗小姑追,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没围着刘家村跑一个圈。
村人们站在村中央看他姑侄戏耍,哈哈大笑。
罗氏和春花娘谈得高兴,说到某某某是个好孩子,是不是叫上全家人去看看。
屋外一阵吵杂声响起,两人也不大在意,毕竟天天村子里都要热闹一回。
突然,大芬跑来叫人,“婆婆,婆婆,救命呢,小姑要打死大牛!”
罗氏皱着眉头快步出去,朝刘小姑大喊,“刘小姑,丫崽子,回来!”
刘小姑气狠了,也不听娘的话,非要逮到大牛揍一顿才干休。
罗氏气得一溜小跑,抓住刘小姑狠狠地捶了她几下,骂道:“大家闺秀,高声大气,跑来跑去,成何体统。”
刘小姑气不顺,口不择言,“你还不是一样跑来跑去!”
男人们轰地一声笑了。
刘小姑这才回过神儿,羞得满脸通红,眼角挂着泪珠儿飞快地跑回了家。
刚进家门,发现盛香肉的菜篮子早已空空,只地上留下几根狗毛。
大牛发现小姑被婆婆骂走了,得意洋洋地对着伯叔拍胸膛,像英雄似的。口里还道:“真不像个娘子!太野蛮了。”
罗氏一巴掌将大牛打一个趔趄,骂道:“猴崽子,能的你,把你小姑气哭了,再不给你做好吃的!”
大牛摸着头,一点不痛,心知婆婆舍不得打他,便涎皮赖脸地望着她,“婆婆,婆婆,香肉好香,好好吃呀!”
罗氏得意地道:“那当然,也不想想那是谁做的。噫,等等,你小子是不是动过我的香肉?那可是给你姑姑看人家准备的!啊,臭小子…”
大牛没等她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罗氏比她女儿可强多了,没得大牛跑上十步,就逮着他,一通竹板小炒肉。痛得这小兔崽子哇哇大叫,“婆婆,婆婆,我都大了,你怎么还打我呀!我媳妇看见多没面子呀!”
罗氏又气又笑,又拍了他几掌,这才罢休。
大牛灰溜溜地找媳妇疗伤去了。
罗氏回家后自然对小姑耳提面命,什么贞静文雅、笑不露齿、行不见鞋等等,不一而足。
刘小姑左耳进右耳出,只埋怨老娘制定的规矩是约束他人无关自己。
第三十七章 没车的旅途
都说女人小心眼,其实男人的心眼比女人还小比针尖更小。
现代女性地位提高了吧,能顶半边天了吧。男人们对女人们的活动范围及行为方式都体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和忍耐吧,但他就真的一点不管了?哦,那是不可能的,打盹的老虎它还是叫老虎。
女人们的裙子衣服越来越短,用料越来越少,但至少要蔽体吧。出门时,男人是不是要先检查检查女人的衣着,短了露了透了是不是不准出门?
虽说不至于授受不亲,但男女至少要保持适当距离吧。被查过手机,和别的男人有点亲近,男人是不是甩冷眼飞刀过来了,有没有使用暴力对付其他觊觎女人的男人?
有木有这种经历女士请举手,有木有?恭喜你,你的男士及格了。
心里乐滋滋,表面冷冰冰,女人对男人的表演满意不满意?
现代社会,男人的心眼都那么小,古代岂不是更小,或者忽略不计?
所以刘三丢下庄稼地,屁颠颠跟着回城,誓死守卫婆娘的行为,大家要理解。
爹爹低三下四讨好老娘的行径,几个女儿一致表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家庭和睦的关键啊,是男人要懂得讨好女人。
但时下可都是女人讨好男人,刘三反其道而行之,就真是男人的耻辱,女人的讥笑对象。女人们又假惺惺了不是,其实内心有个小人想要刘三这种耙耳朵老公吧,可关键是现实不是啊。那又怎么不会可劲儿嘲笑挑拔刘三,以达到其笑硬气的春花娘笑话的目标呢。所以春花娘又多了一条被嫉恨的罪状!
刘老头挑着永远也挑不完的粪——粪多是好事,没粪的人家表示养不起猪,才是真正赤贫,路过三儿家。见只有奴婢父女,问了才知刘三进城去了。大骂畜生不物正业,连粮食都不管,以后没粮吃喝西北风,别来管老子要饭。就那么点点事业,管狗屁的钱啊,听点别人的奉承话,就找不着北,不知姓啥了。看来以后要好好管理管理这个窝囊儿子了。
古代的先锋好男人就是寂寞啊,大家都不理解这做为先贤的伟大之处啊。刘三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突然发红的耳朵,追着老婆的脚步领着小拖油瓶们迈步向前走。
走?对,是迈步走大步走。不然天可要黑的!车?现在没有!牛车?有!赶场天,有运气能搭上一辆!马车?有!当官的有,平民大大地木有!——其实这片地就不兴养马只养牛羊。汽车?劳烦请先发掘石油!飞机?同志们,带上户口本去穿越吧!
四十多里路,不是整数。有余数的四十多里路,得走多久啊!
春花充分体会到为什么古人会那么封闭,其信息传播会那么迟缓。没车的人,怎么走祖国大江南北,怎么传话啊。
也是运气好,以前进城。都找的赶场天,次次都能搭上车,这次没挑好日子。别说车,路上连个人影子都瞧不着。
刚出门时春月很兴奋,城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怎么不高兴。走了一会儿,脚步开始放缓。叽叽喳喳的嘴巴抿着不说话了。再走了一会,开始放赖想让爹背他。无果后又继续闷声走。又一小会儿突然放开话匣子子。一个劲地埋怨反悔不该把狗撵回家,要不然骑狗也是一条出路啊。
春花娘笑骂道:“还没摔够你的,上次骑狗没栽倒你的门牙!好好赶路!”
春月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坐在泥地上赖着不走,哀哀地叫唤,“娘,我实走不动了,要不我回去,等后天赶场了再来。”
春花道:“你要考虑!现在差不多已走了一半路,你回去的路,和剩下去镇里的路相等。”
春月哀号连连,突然眼睛一亮,又欢呼起来。前方有一群两个多月大的猪崽子,肥壮着,好活泼哇。春月小心翼翼地上前,扑上一头最大的猪,嚷嚷着,“我要骑猪!”小丫头在猪背上稳了一个弹指间,就摔了下来,再被那群猪踏过,四仰八叉!
除了主角,其他人无法不笑出声来!
扑楞楞,小猪们逃走树丛,惊起麻雀无数。
春月又羞又臊,整个身子都热热的,黑脸抱头不肯起来。
刘三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将春雪递给春花娘,大步上前操起春月,道:“走喽,爹爹背你!你这个捣蛋鬼。真像个男孩!”
春花笑得前合后仰,“妹,妹,那里有只羊,我们去骑羊罢。羊乖,不跑!”
春月朝姐姐扬了扬拳头,将头藏在爹爹的怀里。
刘三犹道:“骑羊真比骑猪稳当!”
春月气得双脚乱扭,大声喊着说爹坏,不要他抱。
春花看娘抱着二三十斤重的春雪,心想抱一会儿还行,抱久了手肯定得酸死,便道:“娘,我抱会妹妹吧。你歇口气。”
春花娘实在抱不动了,瞪了一春月,便将春雪交给春花。
“月儿,你要学学你姐姐!多懂事!下来自己走,你爹抱着你不累啊!还说自己是家里的男孩,你就这样…像啊。”
“不干!我现在是女孩了!等回家再变男孩!姐姐,你最坏了,故意最好榜样让我挨骂!”
刘三看春花抱着春雪吃力,便又将她抱过去骑在脖子上。他一个人负着两个小的仍是身轻如燕,走得飞快。高兴了还跑上两步,两个女儿乐得哇哇乱笑。
一家人苦中作乐,感觉走了很久,其实不过一半路程。
刘三心焦地看看天,和春花娘说该早点起程,再不走快点,就要赶夜路了。
赶夜路可不是好耍的,平安就好,要是遇着个伤人的野物碰到个恶汉子就得不偿失了。除了刘三,余者皆是女娘,被人欺负了都找不着门哭去。
春花指着河边的小蓬船,“爹,我们去坐船吧,买他的鱼,船家肯定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