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一个院子里,怀安从里面走出来,苏映雪连忙把手一缩,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怀安忍不住偷笑,然后轻轻咳了咳,正色道:“大人,佛安寺的方丈失踪了,属下已经问遍的这寺庙中所有和尚,最后一个看到他的是在藏经阁外。”
“想必方丈就是策划这一起刺杀事件的主谋。”
沈沛白不置可否,带着苏映雪走了进去。
苏映雪一进去就微微皱起了眉头,里面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容貌,遍身血污,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就使劲往墙角里缩。
怀安忍不住看了一眼苏映雪,一开始他因为这位苏小姐眼睛看不见,所以相爷才把她带进来,然而他看了一眼苏映雪之后心中惊了一下,这位苏大小姐的反应不像是看不见啊?
苏映雪方才吃了药,这会药效发挥地正好,她心中惊诧,面带异色道:“沈大人,这…”
沈沛白侧头看着她:“你想知道些什么,都可以开口问,他们不敢不答。”
他的语调分明平淡如水,苏映雪察觉到那蜷缩在地上的两个人明显抖了一抖。
站在他们边上的两个侍卫手里举着鞭子,冷声道:“听到了没。”
那其中一个门人惊恐道:“小人、一定、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大人!”
“不是大人!”侍卫抽了那个开口的门人一鞭子,“是这位小姐!”
“是、是——”男人颤颤巍巍,实际上他已经感受不到鞭子的痛疼了,他被苏映雪下了毒之后,五脏六腑整整疼了一夜,然而这个大人手下的手段却比让他死了还要难受,他现在只求能速死,心中无数咒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接了这一桩生意。
苏映雪没有说其他的话,甚至都没有看沈沛白一眼,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是因为她觉得沈沛白应该不是这种喜欢用酷刑折磨犯人的人,而是用智慧和脑力来压倒对手。
她只是有一点点奇怪,沈沛白把这些东西摆到她面前的用意,自己虽然在他面前假装成秦东家,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弱女子啊,若是正常女子看到这些,不做噩梦才怪呢。
沈沛白早已经习惯苏映雪时不时的走神,而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却是战战兢兢的等着苏映雪提问,没想到苏映雪却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丸。
“这是解你们体内之毒的解药,如果你们把真相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苏映雪开口。
血煞门门人连连点头,苏映雪把药交给其中一个侍卫,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外。
怀安惊讶道:“苏小姐,你知道谁收买了他们?”
苏映雪点头,沉思了片刻:“家丑不可外扬,映雪本不想讲这些事情告知大人,但若我还忍下去,那下一次…。”
“映雪请大人帮我一个忙。”苏映雪看着沈沛白。
“你想让我帮你揭发苏林氏的罪行?”沈沛白开口道,“单凭这两个人的口供,无法让其认罪。”
大夫人并没有留下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她还没有傻得这般彻底,如果贸贸然带他们两个人去揭发,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揭发的事情不劳烦大人。”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还原主的一个恩,她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苏映雪从头上拔下了一个发簪,轻轻扭动发簪的底部,顶端的兰花玉石花瓣绽开,然后扭动花瓣,露出里内里的中空,一张卷成细条的白纸掉了出来:“这是几个月前,我得到的罪证,可惜那嬷嬷犯了杀人罪,已经问斩。”
这张东西她连秦叔都没有给他看,她也不知道为何就信了沈沛白,是因为他三番五次地救她吗,她其实还是对沈沛白的一举一动十分的好奇的,但是这种好奇,不是怀疑,而是对方好像潘多拉的魔盒一般,一直在诱惑着她靠近,诱惑着她把它打开。
她觉得自己对沈沛白有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但是这种熟悉感时有时无,她明明不是一个容易信任别人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信任着江临淮,没有缘由的信任。
她把手中的纸条交给沈沛白,沈沛白展开来,只是扫了一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暗红,露出一丝冷笑。
怀安忍不住退了一步,每当大人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苏映雪继续道:“我怀疑我母亲的死因有问题,但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知情人恐怕早已身遭不测,就是还在人世,天下之大,城镇山野,又从何处寻找。”
“我想请大人帮找两个身手好,特别是轻功出众的女子。”苏映雪缓缓道,“还要一个大夫,会把脉的就行。”
她细细说着一下自己的计谋,听得怀安一愣一愣的,时不时抬头盯着苏映雪,心中有些悚然
,这个苏大小姐也太可怕了,对这些鬼怪之事一点都害怕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弄掉人家的孩子??
苏映雪说完了全部,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沈沛白,发现对方眸色幽深地看着她。
终于发现自己是工于心计,阴险狠毒的女人了吗?后悔了吧,一定是后悔跟皇帝求赐婚了吧!苏映雪心中颇有些恶意,那就早点放开她,取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吧!
“映雪深藏不露、深谋远虑,与本相相得益彰,佳偶天成,实属良配。”沈沛白唇角微微上扬,赞许道。
怀安:…大人,你开心就好。
一个侍卫走过来禀报道:“大人,苏太师问您何时过去?”
沈沛白道:“本相还有要事,你让殿内的人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大人。”侍卫退下。
苏映雪忍不住问道:“刺客招了吗?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想要刺杀太后。”
“招了。”沈沛白站起身,眉目却仍然紧蹙着,“这群刺客是漉蒙国派来的。”
“漉蒙国?”苏映雪也皱起了眉头。
怀安在一旁解释道:“漉蒙国北疆以北,是极寒之地,那里一共只有两个季节,冬季和夏季,冬季气温滴水成冰,而夏季也好不到那里去,跟这里春天差不多,而且时间特别的短,只有三四个月,其他的时间都是大寒天,漉蒙国人体毛旺盛,骨骼粗壮,性格野蛮,最喜欢在北疆一带烧杀抢夺,残暴而毫无人性,他们看到男的和老人就直接杀掉,把女人和小孩抢回去,他们信奉尼白刹,听说是一个邪恶的神,用孩童的鲜血献祭这个尼白刹,尼白刹能赐予信徒迷惑的能力,这种能力能控制一个人心神,能让最强壮的武士变成傀儡,二十多年前守卫北疆的一个将领就不慎中招,他杀了他顶头的将军,然后打开了城门,最终导致尸骨满地,哀鸿遍野。”
苏映雪心中突了一下,她听说过漉蒙国,但是却从未听过这些传闻,这是邪术吗?这简直就是现代东南亚的降头之术啊,不,这可能比飞降还要厉害,能操控人的心思,想想都可怕。
“那这位将领后面如何了?”苏映雪。
正文 第104章 鬼
第104章鬼
第104章
“这位将领醒来之后,就当场横刀自刎了。”
怀安叹息道,“这场战争一共死了十几万的士兵和百姓,先帝知道此事勃然大怒,派遣国师和当时最为锋锐的军队,把漉蒙国赶出了几百里之远,把他们的那个神堂给捣毁了,还把那些祭师给杀干殆尽,但是漉蒙一族却好像天生不怕死,大周军回城没多久,他们就改变了战略,改成游击的模式,时而十几人或几十人一队,抢了就跑,如同蝗虫一般,杀之不尽。”
“不过倒再也没听说尼白刹的邪术。”
坐在石桌另一侧的沈沛白眉宇凝重,拳头紧了紧。
苏映雪没有察觉到沈沛白的神色,她心道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假扮成和尚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等着刺杀太后?如果有这种能力直接操控那些和尚不是更好?而且苏正阳似乎跟这群人似乎有什么关系,难道苏正阳也是漉蒙国的人?看苏家人的长相,也不像漉蒙国那种茹毛饮血的人啊。
她没让楚越川把苏正阳这件事告诉沈沛白,毕竟这事要是真得牵扯上,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而且最让人疑惑地是,关在密室中的和尚有十几个,这些漉蒙国人弄了十几个人皮面具,只是为了刺杀太后?
苏映雪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想必沈沛白心中想得比她更加长远吧,看他眉目紧蹙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这群假和尚真刺客的言论。
她可不敢再暴露太多,方才怀安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有几分不对劲了。
这头苏映雪聊得自在,那头苏正阳和大夫人一群人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老夫人昨夜受了惊吓,身子开始不太舒服。
原本老人家年纪大了,头昏脑热,腰背酸痛,是正常的事情,但是这佛安寺中又没有大夫,而且在这次刺杀事件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寺庙中,搞得人心惶惶的。
那些个丫鬟下人行事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然而还是有手笨的下人被脾气日渐暴躁的大夫人责罚。
“没用的东西,这么热的天,还上这么烫的茶,想烫死我不成?”大夫人把茶盏往地上一摔,横眉怒道。
“大夫人息怒,息怒,奴婢知错了!”丫鬟宝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原本她是二等丫鬟,出门随侍的活计是轮不到她头上的,然而有一个一等丫头突然得了重病,还有一个一等丫头做错了事情被大夫人罚了,这个机会才落到了她的头上,原本她还喜滋滋,觉得自己是走了好运,一定要把大夫人服侍的妥妥帖帖的,争取早日升到一等丫头。
谁料上山没有多久,就接二连三受了惊吓,先是半夜里来了刺客,寺庙着了大火,太后娘娘一怒之下,就下令若是不调查清楚真相,任何人不得离府。
接着是大夫人开始做噩梦,神思恍惚,脾气越发的暴躁,可怜跟过来伺候的四个丫鬟,除了素灵之外,都被大夫人迁怒责罚。
然后有丫鬟起夜的时候,说看到了鬼影,那鬼影浑身血迹斑斑,舌头伸得老长,眼珠子是白色的,两只手好像枯枝,反正委实吓人。
一开始她说出来,没有人相信她,笑话,他们可是在佛安寺,哪家的鬼如此不长眼,竟敢在佛门重地,跑出来吓人?
那个胡言乱语的丫鬟,被素灵掌了一顿嘴,就不敢再说这些了。
然而到了第二夜,两个给做夜宵的丫头,也看到了屋外闪过了一个黑影,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大夫人的惊叫声。
丫鬟冲进房门之后,发现大夫人一身狼狈躺在地上,她雪白的里衫上还有半个鲜红的手掌印。
第二日,大夫人就请了寺内的高僧做法驱邪,折腾了一个上午。
苏正阳心中怒火颇旺,走到沈沛白住的院子,对守在门外的羽林军护卫道:“本官要见沈大人。”
羽林军护卫道:“苏太师,沈相正在审问犯人,恐怕暂时没有时间见您,还请你稍安勿躁。”
苏正阳脸色一变道:“你这是在怀疑本官,你可知私自囚禁官员是大罪!”
羽林军神色不惊:“太后留下的懿旨,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寺庙。”
苏正阳心中好像被塞了一把被太阳炙烤着的干柴,沈沛白虽然不禁止他在寺庙内活动,但是却不见自己,苏正阳几次求见都吃了软钉子,心中的火气想要燃烧却烧不起来,只好哼出两管气,转头就走。
是夜,沉闷了一整天的天气,终于下了大雨,雷声滚滚而来,不断的把寺庙里睡不踏实的人吵醒,
然而大夫人林氏的房间内却是一片寂静。
青色的纱帐后,林氏躺在里面,秀眉紧皱着,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在做一个噩梦,她口里不住的嘟囔着:“别过来,不要过来…
屋外,猛然一个惊雷轰然作响,林氏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她下意识往边上床榻摸了一把,却没有摸到苏正阳,却闪电亮起的那一瞬间,看到屋子的一角,站着一个穿着白衫的女子。
那女子披头散发,血迹从小腹蔓延,滴滴答答,流到了地面。
那双眼珠子,带着一股子浓烈的恨意,她恶狠狠,盯着林氏。
“是你——”林氏心中恐惧,退到墙角,身子缩成了一团,颤抖着声音,“丁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衣女子,慢慢向她靠近,一言不发走向床边,然后她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了林氏的微微隆起的小腹。
林氏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用床褥盖住了自己的小腹。
“我要…它性命…把它给我…”白衣女子声音好像从地狱中出来一样,她猛然伸出手想要按住林氏的腰。
“丁月,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都是我的错,孩子他是无辜的啊!你就看在我把映雪养大的份上,放过我,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她快要嫁人了,我会给她准备十里红妆,让她嫁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那个白衣女子苍白的手突然停顿住,林氏见有效,一直说之前对苏映雪不够好,以后会好好补偿她,不会让人欺负她之类云云。
然而她只说了几句,一双冰冷的双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力气无比的庞大,林氏被掐得翻白眼,就在她觉得吾命休矣的时候,那双手放开了她。
“我不信你。”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除非你在佛祖的面前忏悔,把你犯下的罪责一五一十在佛祖面前说出来,并且在佛祖的面前发誓,一辈子不能伤害与她,否则你生出来的孩子将活不到成年!如此之后,我以后便不再纠缠与你。”
林氏还在犹豫不决,又是一道闪电伴随着惊雷落下,她看到那女鬼的手中拿着一把尖锐雪亮的匕首,那匕首的刀尖正对准自己的小腹。
“我、我答应你!”林氏惊叫着,在黑暗之中,手忙脚乱地穿好了外袍和鞋子。
然后才点起了一盏灯笼,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屋内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女鬼,林氏心中一怔,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直到看到地上那一摊鲜红的血迹,瞳孔才猛然一缩。
大雨滂沱,掩盖了林氏开门的声音。
因为这几天林氏夜里老是做噩梦,她怕说一些奇怪的梦话,所以并没有丫鬟在屋外伺。
林氏裹了一件蓑衣,手中灯笼在夜雨中摇摇晃晃,她胆颤心惊地看到不远处一个白衣飘飘荡荡,时有时无的在前面给她带路。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原本守在院子外面的羽林军为何不见踪迹。
裙摆被雨水打死,冰冷潮湿地贴在了双腿上,林氏停下了脚步,前面白影已然不见踪迹,大雄宝殿四个大字,在烛光的辉映下,在她眼眸中遥遥欲坠。
她提起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雄宝殿内不似外面那般黑暗,供案上燃着长明灯,烛火被裹挟雨丝的冷风一吹,有些摇晃,林氏神色畏惧,看着供案后面的佛像的后面。
不知何时,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佛像的身后,然后她轻轻撩起了覆在脸颊上的黑丝,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庞。
林氏咬咬牙,往前几步,跪倒在蒲团上。
“佛祖在上,信女林落琴,十多年前,因一时贪念,犯下恶业,致使无辜妇人丧命,种种恶障皆是我之过,求佛祖勿将因果落在我儿女身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倏的脸色一变,右侧帷幕后传来一阵响动,脸色发青的苏正阳走了出来。
“老、老爷…”林氏张了张嘴巴。
沈沛白跟在苏正阳的身后,慢慢踱了出来。
林氏猛然转过头,佛像后面空无一物,一个声音从另一道帷幕后面传了出来:“母亲,是在找我吗?”
“苏映雪!是你,是你设计我!”林氏面目狰狞,狠狠地盯着一身白衣的苏映雪。
“母亲说笑了,映雪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前几日若非相爷相救,映雪怕是被你派去的人污了清白之身了,更何况母亲若不是心中有鬼,又岂会落入这个陷阱中?”苏映雪施施然道。
正文 第105章 疑
第105章疑
第105章
两个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犯人被抬了上来。
“这两个人就是三天前夜里的淫贼,想要对苏小姐…经过属下的审问,他们已经招认,正是苏夫人花了五千两白银——”
怀安话还没有说完,林氏就打断了他:“本夫人根本不认识他们二人!”
“这是污蔑,老爷!妾身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两个人妾身根本就不认识,老爷,你要相信我啊。”林氏抓住苏正阳的衣袖辩解。
沈沛白淡淡道:“虎毒不食子,本相也从未见过为人母亲竟处心积虑要毁去女儿的清白,还指使下人几次三番毒害女儿,苏夫人,你真让本相大开眼界啊。”
“沈大人!”林氏冷声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这般诬蔑与我!你可有证?”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拽住苏映雪的衣襟:“苏映雪,你别以为你找了一个靠山,就可以这般诬蔑母亲,你还没嫁过去呢,你还是苏家的女儿,休想将莫须有的罪名——”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林氏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盯着苏正阳,又惊又怒道:“你竟敢…打我…”
苏正阳拧着眉,冷冷道:“你这毒妇,给我闭嘴。”
苏映雪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看了林氏一眼,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苏正阳:“父亲,这是罗嬷嬷的证词,你可以查证。”
苏正阳接过那证词,看了几行,脸色骤变,咬牙切齿盯着林氏,气得浑身发抖:“林落琴,映雪自小长在別庄,我也尽量不让她碍你的眼,甚至过大年都不让她回宅院,你竟敢几次三番给她下毒,你好、好蛇蝎心肠!”
林氏先是表情僵硬住,她瞪着苏映雪,那眼神中闪过厌恶、憎恨的光芒,最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大笑:“苏正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忘不了丁月!你心中最爱的女人是她,你看上的女人,娶的姨太太,每一个都长得像丁月,你这么爱丁月,为何不好好对她的女儿?你们唯一的女儿!”
“因为你不敢面对她,你为了你的前程,亲手——”
“啪——”又是一个耳光,苏正阳怒极反笑,“林落琴,不为秋露想一想,也要为你腹中孩儿积点德!”
苏映雪静静地看着林氏阴狠的面孔和欲言又止的神情,苏正阳面容平静,每一句都似有深意,她这才发现她这个所谓好面子、没什么本事的才子父亲,远没有表明上这么简单。
一个能抛弃自己糟糠之妻,往上爬的男人,又能简单到哪去呢。
她是一个局外人,只为丁月感到可悲,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眼界开阔的西厥公主,眼光这么差劲,瞧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沈沛白站在苏映雪的身旁,他的心神早已经不在苏正阳和林氏身上,他心中有些厌烦这两个人浪费自己和苏映雪的时间,映雪的眼睛还没有好全,大夫说尽量不要在昏暗的地方用眼…
殿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音,一群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苏秋露,她身后跟着几个姨太太,还有丫鬟,苏秋露迅速看了沈沛白和苏映雪一眼,惊讶道:“母亲,原来你在这里。”
苏正阳惊了一下,皱眉看了苏秋露一眼:“大半夜的,你们过来做甚。”
二姨太连忙解释道:“哎呀老爷,方才大夫人房里的丫鬟说夫人不见了,最近寺庙中怪事连连,所以就一道起来寻夫人。”
苏正阳冷着面:“你们都给我出去!回房去!”
几位姨太太都是人精,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夫人,心下惊讶,却不敢多言,转身离开。
苏秋露却没有离开,她走到自己母亲的身边,掏出帕子擦了擦林氏唇角血迹,柔声道:“不知父亲和母亲因何争执,此地有外人,不若回院中再说吧。”
苏正阳何尝不想停下来,家丑不可外扬,方才林氏跪在蒲团上开口的那一刻,他就知晓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苏秋露却突然惊叫了一声:“母亲,你怎么了,母亲!”
苏正阳低头一看,却见林氏皱着眉痛呼着,血迹在她的裙下晕染开来。
他一下子慌了神,这可是他的嫡子,这山中一无大夫,二无药,这要是有个万一…
沈沛白道:“苏大人不必惊慌,本相上山时为防万一,带了一个大夫。”
苏正阳走过来,恳求道:“沈相,此事对苏家关系重大,我知晓你看重我女儿,我亦不知道映雪这些年竟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求相爷勿将此事外传。”
说罢,他看了一眼苏映雪,那目光之中,盛满了一个父亲的愧恨和爱怜,因为他的退让,让一个柔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的眼角带着一点泪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父亲以后一定会好好弥补你。”
一群乱糟糟的人离开之后,苏映雪给佛像上了一炷香,态度十分的诚恳。
一旁的怀安有些惊讶道:“苏大小姐竟是个信佛之人?”
苏映雪淡淡道:“万物皆有灵,对未知之事,抱敬畏之心。”
怀安奇怪地看着她,这位小姐胆大率直,敢在佛门重地装神弄鬼,怀安觉得自己到京城这么多年,没遇到这样的千金小姐,倒像是江湖中长成的侠女,难怪会得大人的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