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用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
诗风被迫和他对视着,气氛一瞬间就变了。
“救我。”莫逆用脸贴上她的,声音痛苦:“诗风,救我。”
诗风的心跳得很快。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柔声安抚他:“好,我救你,我们先起来。”
莫逆点了点头,松开她站了起来。
诗风跟着莫逆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感觉怎么样?那个声音是不是又出现了?”
莫逆说:“你来,他就不会来了。”
听了莫逆的话,诗风忍不住蹙眉,“这应该是你的心理作用。不会那么夸张的。你或许…”
“我说得不会错。”
莫逆打断诗风的话,他走近诗风,拉住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你是可以救我的人。”
莫逆没有乱说话。他说得每一句都是真的。
只要诗风在,他就不会犯病。
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他都觉得自己得救了。
可是在诗风看来,莫逆的这种说法是十分荒谬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诗风连哄带骗地把莫逆带到了精神科,又连哄带骗地让莫逆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医生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
诗风也能理解医生,精神分裂症,好像只能这么应付了。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诗风才想起来莫南骁。
她回过头看着莫逆,问:“你今天没带南骁一起出来吗?”
莫逆淡淡地说:“他在病房。”
诗风一听就急了,她赶紧问莫逆:“他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莫逆说:“带你看。”
然后,他走到了诗风前面,带着她到了莫南骁的病房。
**
诗风全程都是提心吊胆的,此时距离莫南骁上一次受伤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孩子那么小,哪里能这么频繁地受伤?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诗风和莫逆进去的时候,莫南骁还在昏迷中。
他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脸色看起来很是憔悴。
看孩子这个样子,诗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再一次看向莫逆,问道:“南骁到底怎么了?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莫逆看了一眼莫南骁,语气毫无起伏地对诗风说:“烧伤了小腿。”
“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诗风着急得不行,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她没有资格这样质问莫逆,一点儿都没有。
这几年都是他照顾莫南骁的,他想怎么样对莫南骁,她没有资格过问。
莫逆也没有隐瞒诗风,他直接和诗风说了实情。
“画得不好,烧了,我忘了他在我身后,火烧到了他的腿。”
诗风听完之后特别生气,她问莫逆:“你平时都不注意孩子吗?你是他的爸爸,你要学会关心他。你不关心他,他的情况是不会好转的。”
诗风生气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凶,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比较温柔的那种长相,所以即使是生气了,声音依然很柔和。
莫逆盯着诗风看了一会儿,然后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出了病房。
诗风心里是有气的,想起来莫逆对莫南骁的不负责任,她就憋得很。
被莫逆拽出病房,诗风更憋气了,她甩开莫逆的手,“不要拉拉扯扯。”
被甩开之后,莫逆也没有再继续去拉她,他目光火热地盯着诗风。
“这么关心我儿子的原因是什么?”
莫逆只用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诗风问住了。
诗风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
她垂眸盯着地板,故作镇定地说:“因为莫南骁是我的学生,我关心他是理所应当的。”
“他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二号。”莫逆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诗风的表情。
虽然诗风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可以面对以前的事情,但是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
她怎么可能忘记呢,五月二十二号,她在一个偏僻的小医院给那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她在几年后做了自己儿子的老师。
而当年那个男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
这么狗血的经历,说出去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
其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
诗风一直没有说话,莫逆按捺不住了,他用手抬起诗风的下巴,迫不及待地想要亲她。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后,诗风立马躲开了他。
诗风把莫逆推开,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地对他说:“就算我不承认,你也能猜到那是我。好。就是我。但那都是过去。莫先生,没有人愿意活在过去。”
诗风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矫情的女孩子。
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女孩子,心很大,做事都是顺着感觉来的,她不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作来作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是,她没办法用这种磊落直爽的处事方式来处理她和莫逆之间的感情。
莫逆给她造成的伤害,可以被时间冲淡,但却永远无法磨灭。
那个时候,诗风把他当成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却在和她发生关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
六年前的七月,诗风拿到了北京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后,她和几个高中同学组团出去穷游。
她们从山东出发,先后去到了山西,陕西,宁夏,从银川到张掖的长途火车上,她们遇到了人`贩`子。
人`贩`子起初上来搭讪的时候,大家防备心都很重,几乎没有人搭理她。
但是后来她锲而不舍地找她们聊,盛情难却,她们被弄得不好意思,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个人聊天。
聊着聊着,防备心也就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那个人说,她是张掖人,她老公在那边的旅行社做司机,她们包车的时候可以给半价的优惠,包下来可以去好多地方。
毕竟年纪小,人`贩`子这么一说,她们就信了。
诗风被人贩子控制的那段时间开始有抑郁症的先兆表现,后来彻底抑郁。
被救下来的时候,她对每个人都很防备,可是他不一样。
他会很温柔地哄她,告诉她不要怕,还会给她买衣服,给她梳头发。
那个时候,诗风把他当成了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信仰,把他当成了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可是最后——
…
“对不起。”
莫逆的一声道歉,将诗风的思绪拖了回来。
之前有人说过,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三个字,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之后的每一句对不起,都是在受害者的伤口上撒盐。
因为听到对不起时,受害者一定会想到自己经历过的苦痛。
这三个字,诗风很讨厌。
诗风看着莫逆,说:“好。我原谅你。希望我们以后就保持学生老师和学生家长、心理医生和病人这两种关系。”
诗风还没有矫情到为了不和莫逆有交集辞去自己工作的地步。
该做的事情她还是会做,像以前一样。
莫逆点了点头,再一次拉住诗风的手。
“那你救我。现在。”
诗风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做心理咨询。
她将手从莫逆手中抽出来,说:“换个地方吧,这里不合适。”
“哦。”
莫逆应了一声,然后再一次拉住诗风的手。
这一次他用了□□成的力道,根本容不得诗风挣扎。
他拉着诗风的手,将她拽到了电梯里,直接去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逆的呼吸声很粗,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地清晰,十足的压迫感让诗风心跳不断加速。
莫逆的目光一直在诗风身上逡巡,最后停在了她的两条腿上。
诗风今天穿的连衣裙,刚好露`出膝盖。
她脚上是帆布鞋,刚好露`出脚踝。
这两个地方,是莫逆最爱看的。
尤其是她的脚踝,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了。
莫逆盯着看了一会儿,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燥`热往上涌。
他跪下来,蜷起身体趴到诗风的脚下,将嘴唇贴到她的脚踝处。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诗风被莫逆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要躲开莫逆。
诗风一往后,莫逆的身子也跟着往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诗风的腿上。
诗风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外头正好有两个男人在等电梯。
看到电梯里的场景以后,其中一个男人热心地问诗风:“姑娘,你需要报`警么?”
在他们眼里,莫逆的行为已经算性`骚`扰了。
再加上诗风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们自然会往那个方面想。
听到电梯外的人关心自己。
诗风赶紧回头,她拉了一下裙边,笑眯眯地对那个男人说:“谢谢您,这是我朋友,他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说完这句话,诗风伸手把莫逆扶了起来。
莫逆全程都没有反应,任由诗风把他从电梯带拉出去。
诗风走出电梯之后,又跟刚才那个男人笑着说了一声“谢谢”,那神情别提多温柔了。
莫逆看到之后,反手抓住诗风的手腕,拉着她朝着停车位走去。
莫逆走得很快,诗风加快速度跟上他。
**
他们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卡宴的后座上,关上车门之后,莫逆就一直盯着诗风看。
诗风起初被他这么看还会尴尬不自在,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即使被他看着,也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诗风侧了侧身子,和莫逆对视。
她微笑了一下,问他:“最近压力很大吗?”
莫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神情很严肃,像是在仔细思考。
于是,诗风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过了大约三分钟,莫逆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对所有人都笑?”他这样问她。
诗风本来是在等莫逆的回答,没想到莫逆直接问问题了,而且问得还是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诗风懵了一会儿,对莫逆说:“因为笑代表友好,代表接纳,代表宽容。对人微笑,可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方便沟通。”
莫逆说:“哦。知道了。”
诗风笑着提醒莫逆:“那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这样咱们才能继续聊下去啊。”
莫逆问:“你刚才问什么?我没听。”
诗风很耐心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最近压力大不大?”
莫逆习惯性地揉了一把脸,之后将视线转移到诗风的腿上。
他回答她:“画得都是垃圾。”
莫逆这么一说,诗风就想起来他那个令人发指的习惯了。
虽然说艺术家的确是应该有点儿自己独特的行事风格和不同于常人的宣泄方式,但是…用火烧真的太不安全了。
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到孩子。
南骁还那么小,今天却因为这个受了伤。
想到这里,诗风柔声劝莫逆:“画得不好可以慢慢来,静下心来,或者做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纵火这个习惯真的不太好,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受到伤害。”
莫逆看着她的眼睛,“你心疼我们的孩子了。”
诗风很坦然地点了点头,她说:“没错,他是我的儿子,我不想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这是我做母亲的责任。”
事到如今,诗风也没必要再逃避。
莫南骁是她的儿子,这是可以肯定的。
她不会矫情到连这个都不承认。
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没有感情,诗风那会儿年纪小不懂,现在懂了。
作为母亲,她应该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
莫逆很认真地对诗风点点头,算是答应她的要求。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条件。
他说:“你要在。”
只要诗风在,他就不会犯病。
他根本不需要吃什么控制病情的药物,她比任何药都要管用。
只要看到她,他就不会再犯病。
诗风微笑:“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当然会在。你有任何这方面的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逃避责任。我不会的。”
这话是在跟莫逆做保证,也是在激励自己。
嗯,她不会再逃避过去的事情了,该面对就要面对。
说完之后,诗风嘱咐莫逆:“你不可以只靠心理疏导治疗的,还是要像之前一样吃药,心理辅导只是帮你缓解心情,治病还是要吃药。”
莫逆说:“我不用。”
诗风问:“你为什么不用?”
莫逆直勾勾地看着她,嗓音沙哑地说:“因为我的药已经在这里了。”
诗风笑着说:“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还是——”
莫逆漫不经心地打断了诗风的话,“你吃饭了么?”
诗风:“…”
话题跳得飞快,诗风的大脑跟不上他的速度。
过了十几秒钟,诗风回答他:“还没有。”
本来她是准备回家以后随便弄点儿东西吃的,结果刚进地铁站就接到了莫逆的电话。
当时他的语气那样,她也就顾不得什么吃饭不吃饭了。
听过诗风的回答以后,莫逆说:“我也没吃。”
诗风没有说话,莫逆继续说:“一起去吃吧。”
诗风说:“不用了…我想上去看看南骁。他应该快醒了。”
说着,诗风用手摸上了车的门把,准备开门。莫逆第一时间阻止了她。
他一下子抓住诗风的两只手,把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诗风毫无招架。
她仰头看着莫逆,“你怎么了?”
莫逆淡淡地说:“南骁下午才会醒。吃饭用不了多久。”
看莫逆这不容拒绝的样子,诗风只能妥协。
她点了点头,说:“那就在医院附近吃。”
莫逆:“哦。下车吧。”
**
诗风和莫逆来到了医院附近一家饭店,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高峰期,里头的人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服务员把单子递上来让他们自己勾选。
诗风点了一个土豆丝盖饭,然后就把菜单递给了莫逆。
莫逆也跟着诗风点了一个土豆丝盖饭。
服务员拿到菜单之后,问他们:“二位要两份土豆丝盖浇饭是吗?别的不需要了吗?”
诗风和莫逆这一次很默契地开口:“不需要了。”
服务员笑着转身离开,诗风和莫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盖饭很快就好了,饭上来之后,诗风和莫逆就埋头吃饭,谁都没有和谁说话。
他们两个人吃饭的速度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诗风说:“我们给南骁带点吃的回去吧。”
莫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半。
好像还有点儿早,医生说他最起码要四点钟才能醒过来。
现在买回去,饭也会凉。
莫逆说:“不用了,等他醒了再说。”
这顿饭是诗风掏钱的,因为莫逆没有带钱包。
两份土豆丝盖浇饭,二十六块钱。
…
吃完饭,他们一起回了医院。
果不其然,莫南骁还是没有醒过来。
诗风蹲在病床前,看着他腿上被烧伤的地方,心疼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批评莫逆不负责任,但转念一想,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好歹莫逆把孩子养了这么大,她的确是没有资格说他。
于是,诗风忍住了。
她盯着莫南骁的脸看了很长时间,最后移开视线的时候眼睛已经湿润了。
莫逆就站在诗风身后,诗风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在了他眼底。
看到诗风哭,莫逆伸手把她拽了起来,拉到了旁边的病床上。
诗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起手来随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恢复了一贯微笑的表情。
莫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说:“以后不会了。”
诗风不理解他的意思:“嗯?”
莫逆解释:“以后不烧了。也不会再让南骁受伤。”
诗风点点头,说:“谢谢你。”
**
莫南骁四点钟的时候醒来了。
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诗风,醒来之后,他坐了起来,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
诗风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他:“南骁,疼不疼?告诉妈——老师。”
诗风本来想说“妈妈”,但是她怕刺激到莫南骁的情绪,所以临时又改口了。
自闭症儿童没有安全感,因此攻击性很强,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诗风最怕的就是莫南骁自残,上一次他磕得头破血流的场景,诗风怎么都不会忘记。
莫南骁对诗风的态度很好,至少诗风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看着诗风的眼睛。
这已经很难得了。
“饿不饿?”没有得到回应,诗风继续问他,“老师去给你买吃的,好不好?”
诗风拍拍他的手背,“你点头,就代表答应哦。你点点头,老师马上就去帮你买。”
莫南骁看着诗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诗风开心地笑了出来,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乖。老师现在就去买饭。你和爸爸在这里,乖乖的哦。”
诗风起身,和莫逆对视了一眼,然后拿着钱包走出了病房。
诗风离开之后,莫逆走到病床前,弯腰把莫南骁抱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莫南骁腿上的伤口,“疼么?”
莫南骁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莫逆笑了一下,换了一个问题:“你很喜欢你的老师么?”
这一次,莫南骁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莫逆现在不得不相信一个道理:母子之间,真的是存在所谓的心电感应的。
不然莫南骁不会对诗风这么特别。
莫逆把莫南骁放到床上,蹲下来对他说:“喜欢的话,我把她弄来当你妈。”
莫南骁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有难掩的兴奋。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孩子是不会掩饰情绪的,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表现得很明显。
莫南骁对诗风的好感,莫逆很早就看出来了。
五年了,莫婉经常提醒他给莫南骁找个妈妈,对于这种话,莫逆基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还好老天爷对他不错,让他在这么多年之后再次遇到了诗风。
莫逆弯下腰,拍了拍莫南骁的头,“以后你就叫她妈妈。”
莫南骁看着莫逆,嘴唇动了动,跟着他喊:“妈,妈妈…”
这是莫逆第一次听莫南骁叫人,听他叫妈妈,莫逆才意识到,莫南骁从来没叫过他“爸爸”。
想到这儿,他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儿。
**
诗风很快就回来了,她去中午吃饭的那家饭店给莫南骁买了一碗汤面,又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点儿其他吃的。
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诗风回到病房之后,径直走到了病床前,把吃的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
她刚把一次性饭碗打开,汤面的香味就散了出来。
诗风把筷子拆开递给莫南骁,温柔地问他:“南骁,你可以自己吃吗?”
莫南骁对诗风点了点头,诗风喜笑颜开,她对莫南骁竖起大拇指,说:“我们南骁真棒。”
夸完之后,诗风便抱起莫南骁,准备把他搬到桌子前坐下来。
莫南骁个子比一般孩子高,诗风用上所有的力气,才勉强把他抱起来。
抱起莫南骁的时候,诗风已经是脸红脖子粗了,鼻尖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莫逆在旁边看着诗风累成这样,直接走上去把莫南骁从她怀里抱过来。
莫逆的这个动作让诗风有点儿尴尬,她抬起手来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笑着对莫逆说:“我力气太小了,不好意思。”
莫逆问她:“抱凳子上么?”
诗风点头,“嗯,对。”
回答完莫逆的问题以后,诗风赶紧转身把床头柜上的面端到了桌子上。
面刚做出来一会儿,而且是用那种塑料的一次性碗装的,所以特别地烫。
端过去放下来以后,诗风的手指都被烫红了。
她握了握拳头,忍着疼痛柔声哄莫南骁:“赶紧吃吧,吃完老师带你出去散步。”
莫南骁没有回应,但是很听话地拿起筷子吃起了面。
…
诗风看着莫南骁吃饭,终于放下心来。
她转过身,走到了病房的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冲手指。
诗风的皮肤比较嫩,这么烫一下特别疼。
她用手指冲水的时候就在想,她这么被烫一下都疼,莫南骁被烧成这样…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个妈妈当得很失败。
莫逆在诗风进去卫生间五分钟之后跟了进去,他推门进去时,诗风正在用冷水洗脸。
她弯着身子,脚上似乎是在用力,脚踝处的骨骼比平时里突出了很多。
她的头发到腰,弯下来的时候,头发散开,看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诗风听到动静之后,赶紧关了水,一回头就对上了莫逆的视线。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顾不得湿漉漉的脸颊,冲着莫逆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