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如果有可能,自己军队可以死上十万,但无论是闯贼还是满洲鞑子,他们的核心军队都死不起十万人。
真到拼消耗的地步,没有人拼得过自己。
而且依王斗对历史的了解,八旗兵虽然穷凶极恶,单兵作战能力出众,但他们大股兵力的伤亡承受力并不高。王斗后世研究过史料,八旗兵号称满万不可敌,但他们的伤亡承受能力却不足百分之六,这还是各下级军官伤亡不大的情况下。
当年毛文龙一万多人对阵八旗兵正红旗的五千余人,当时正红旗不过伤亡三百多人,结果就溃散了。在清兵南下时,在扬州城下,在嘉定城下,八旗兵也经常是二千余人,才伤亡一百余人就溃散。
而自己的舜乡军,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小,在舜乡堡城头,至少可以承受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伤亡。
想攻打自己舜乡堡,就看这帮强盗也没有决心拿命来换。

从谢一科口中,王斗还看出了自己夜不收使用的手铳与弩箭对清兵的棉甲效用不强,反而是标枪表现出彩。看来夜不收们使用的远程武器,自己要好好思量思量。
还有,清兵都过了洋河,大量进入保安州境内,不几日就会到达舜乡堡堡下。
看来,恶战就要开始了。
在战前,多掌握一些敌方的情报也是好的。
第101章 来临
崇祯九年七月初九日,上午。
在舜乡堡一间牢房内,那清兵专达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几个五大三粗的风纪军士正对他拷打着。
韩朝在旁用满洲语对他厉声喝问,那专达只是怒目横眉,不时吼叫着什么。
韩朝走到王斗的身旁,抱拳道:“大人,这鞑子死硬,就是不开口。”
王斗冷冷道:“接着拷问,记得不要把他打死了,留着他的命,我有用处。”
他带着众军官出了牢房,走上了城墙,一路上,街上满是备战的舜乡堡军民,制作搬运更多的滚木檑石,还有抬着大桶的金汁上墙等。
现在堡内所有的男丁都是编入军中辅兵,连所有的壮妇都是组织起来,堡内口粮也是一体分配。
街上满是紧张的气氛,巡逻的兵丁不断。
王斗等人来到城墙上,在堡内诸人的计划中,如果清兵攻城,定是主攻这舜堡南门之地!那舜乡新堡的西门外,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土坑,行走都困难,不要说攻城了。
如果清兵从那边攻城,正好成为靶子,光填那些土坑,他们就要死很多人,就看他们死得起死不起。所以按计划,堡内主要兵力器械都是布置在这南门附近。
依计算,舜乡堡旧堡周二里多,共有雉堞九百余垛,警铺十余所,马面四座,特别是南门外的那个瓮城,更是防护南门的有力屏障。
那警铺在舜乡堡各面城墙上都有数所,每个警铺长约两米,宽两米多,其中伸出城墙部分约一米多。伸出城墙的警铺三面各有瞭望孔,类似一个小型的马面。
至于马面,沿着南门的瓮城两旁,相隔五十步距离,各有马面两座。马面突出城墙部分约有两米,宽三米,在马面的垛墙上,还有瞭望孔,瞭望孔的下面或是旁边还有射眼。
那瓮城为半圆形,在瓮城的左面,偏开一门,左旁数十步外的城墙上有一个马面,这个距离正好在火铳的射击范围之内,从这左边的马面上,可以狠狠地打击攻门的敌军。
计算中,瓮城上的十几个垛口,还有沿着城门两旁城墙的一百余个垛口,将会是清兵的主攻之地,所以这里也成为舜乡军的主要布置之地。
现在的舜乡军,连上炮队,夜不收等,共有四哨战兵约一千一百多人。
在五月份时,舜乡堡己拥有火铳五百门,铁甲一百七十多副。在整个六月份时,李茂森等工匠日夜赶工,又打制火铳二百多门,铁甲五十多副。进入七月,到了今天,匠作坊内又有七十门火铳,十多副铁甲打制出来。
如此,舜乡堡现在共拥有火铳近八百门,铁甲两百五十多副。除拨给董家庄火铳兵七十多门火铳,拨给靖边堡火铳兵一百二十门火铳外,舜乡堡中四哨火铳兵,除了人手一门火铳,还拥有近两百门火铳的库存。
不但如此,舜乡堡库房内原有的一百多副盔甲也尽数搬出来使用,虽然这些盔甲质量不好,不过总好过于让军士裸身作战。
一千多强壮的战兵守一个小小的千户所城,兵力算是充裕,怕保安州城也没有王斗的军力。以敌军五倍方能攻城的兵力来计算,要攻打这一千多战兵防护的城池,至少需要五千人以上的军队才有把握。
王斗估计出现在自己舜乡堡下的清兵不可能那么多,所以他暂时只让韩仲与孙三杰的一新一旧两哨军士上城守战,余者韩朝与温方亮的两哨军队,只充为预备队,还有巡视余处堡墙,维持新旧二堡城内秩序之用。

王斗等人来到南门两旁的垛口处,在这一带,架有佛朗机四副,铜炮二个。为防万一,余下的一副佛朗机还有一个铜炮,二个虎尾炮都是架在西门处。
在防守前,王斗早让部下将舜乡堡的冲要垛口,每垛需要多少人,需要火铳兵多少,枪兵多少,一一计算明白。
此时在南门两侧的城墙上,早已站满了防守的军士,还布满了相关的防守器械。每几个垛口,都由两哨守军各一队战兵负责,每队人员负责哪几个垛口,有哪些器械,都是一一分清责任。
在这一带的每个垛口处,都竖立着一种叫悬户或是软壁的城守设备,以木为架,两足立在城内,转轴立在城外。上有覆格,搭盖着用水打湿的旧絮被褥,用来防止城外射进来的利箭。这悬户软壁向是守城垛口第一切要之物,没有这种设备,城下利箭射来,城上军士定是不能存站。
悬户面对城外的一面,还挖空数孔,用来窥视外面的动静。
为了制作这些悬户软壁,舜乡新旧二堡内的军户被褥已是被一扫而光,好在现在是夏季,就算军户们没有被褥,也不会被冻坏。
负责各自垛口的一队战兵五十余人,在城墙上还各建有草厂一间,上面盖上茅草苫盖,用于遮蔽风雨阳光。草厂外有高高的竹竿一根,用来悬挂队旗与灯笼。草厂内还有粗大竹筒,用来插挂各人的兵器。
此外每一队战兵处,还各有滚木檑石一堆,那滚木檑石就堆在垛墙旁边。在垛墙处,竖立着一个类似小型抛石机的器械,用它可以将檑石抛到城下,砸死登城的敌军,旁边人可从垛墙的瞭望孔观察敌情,对于指挥檑石手抛石。
在一些垛口垛墙处,还摆着一些拒马,拒马上满是尖铁倒刺,就算登上城墙的清兵,在这些拒马面前,怕也要大哭流泪。
不但如此,经堡内军官商议,在城门口处,同样摆着几组拒马,就算敌军的骑兵步兵冲进来,面对这些拒马,再加上数队火铳兵的打击,那种情形,用伤亡惨重来形容都是轻的。同样的,在南门两旁的城墙根下,在壕沟的外侧,一些重要的位置,同样布置有拒马,鹿角木、铁蒺藜等物。
经过这样的布置,舜乡堡库房内的器械是一扫而空。
韩仲的军队除了防守瓮城外,大部分是布置在南门左侧的城墙处。
在王斗来到这处时,左哨各队的战兵们正坐在草厂内闲聊,此时快到中午,阳光猛烈,除了一些了望的军士外,余者各队战兵大多是聚于草厂之内。
在王斗规定的守城号令中,除了一些执班的军士,余者的守城军士都不得在垛下长久站立,免得敌军来临后精神不佳,守城无力。到了晚上,每队也是轮流派人守夜执更,余者安睡。
不过每队军士都不得擅离城头,有私自归家的,连同队长在内,都要军法示众。
这些战兵每日坐于草厂之内,自然是觉得无聊。
韩仲陪着王斗走过来,看各人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大声喝道:“都提起精神来,不要他娘的想睡觉,等鞑子偷上来,你们这一辈子就有得睡了。”
几个军士道:“大人,鞑子来不来啊,都等了好多日了。”
韩仲骂道:“奶奶的你们很盼望鞑子来吗?”
王斗道:“韩哨长,将士们的心气如何?”
韩仲笑道:“放心吧大人,兄弟们摩拳擦掌,就等着打鞑子呢,就怕鞑子不来,哈哈。”
听了他的话,城墙上的众军士也是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东面方向传来三声手铳的鸣响,接着又见到三枝火箭射上了天空。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一齐向城外看去,很快的,就看到东面路口的伏路甲长陈守富摇展着黄旗,带着小队的几个军士急急奔回南门口。
他进了堡内,来到王斗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鞑…鞑子来了,人数有千人之上。”
王斗脸一沉,喝道:“传警,让将士们准备守御!”
他进了南门的城楼上,很快,设在内中的中军部放炮三声,又竖起了大白旗,一时间,城墙上守卫的各队战兵队官都是敲响了队中的竹梆与铜鼓,让军士们戒备,准备作战。
守城的两哨各队军士,纷纷集合,从草厂竹筒内取出自己插挂的兵器,以小队在垛口前排列,准备作战。
他们人人都是神情严肃,等了这么多天,鞑子终于来了。
此战,各人可会幸存?
警报声远远传开,舜乡堡内也是骚动起来。

王斗站在城楼上远远向东面董房河方向看去,只见从那边平川上,正有一队队的清兵向舜乡堡而来,他们步骑交加,军容严整。王斗初步估计,人数怕有一千五百人之上。
在清兵大军前面的,是一队队的骑兵哨探,他们呼啸而来,只是不断的绕着舜乡堡奔跑,一边还不断的用满洲语冲堡上怪叫着,不过舜乡堡上丝毫动静也没有。
这些哨探跑了半会,看清舜乡堡周边的情况后,随后一些人奔回去,余者则是汇集到舜乡堡南边位置上。想必他们也看出来了,在舜乡堡之地,攻城扎营都是城南这个地方比较适合。
很快,清兵大部滚滚而来,旌旗白红一片,慢慢的集中在城南的一里之外。
看到清兵达千人之上,王斗周边一些军士将官都发出了粗重的喘气声,虽然众人准备良久,也同仇敌忾,但清兵大部而来,八旗兵威压日久,各人还是心理压力极大。
王斗神情平静,他仔细看去,看城外的清兵旗号盔甲皆是白色外镶红边,知道这是八旗兵镶白旗的军队。
依王斗对历史的了解,镶白旗属于八旗中的下四旗,麾下有十五个牛录的军队,旗主原是褚英的长子杜度,后黄台吉登基后,以自己的儿子豪格担任镶白旗的旗主。
再看他们的人数旗号,估计这里头有五个牛录的军队,由镶白旗下一个甲喇章京统领。
王斗以前观看过史书,后金兵或是清兵五个牛录编为一甲喇,甲喇行则一路,止则一处,战则攻一处,果然如是。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清兵大部,王斗心中热血沸腾,心下狠狠地道:“来吧,就等着你们呢!”
第102章 炮击
清军步骑肃然列阵,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
此时他们军纪仍是森严,所有军士只是静静而立,整个军阵没有一丝的喧哗。
城外一色的纯白镶红边衣甲旗号,远远看去,一片红白相间。在清兵大军的正中前方,正高高竖立着一根大纛,纛下的清兵统领,正是那位在太平堡附近残杀黄国庠的甲喇章京。
他从黄国庠身上感觉到了舜乡堡的不同之处,心中不安,欲灭之而后快!他尽起自己麾下兵马前来,进入舜乡堡地界后,果然觉得这里与众不同,一个小小的千户所,竟然坚壁清野,整个境内,找不到一个可以补给掳掠的小堡村落,尽是人去楼空。
这让这个甲喇上下愤怒非常,他们一把火的将那些空空如也的屯堡尽数烧了,最后来到了舜乡堡下。
一看之下,那甲喇章京不由失笑,原来只是这样一个小堡。这样的城堡,放在往日,甚至不值得他们大清兵掳掠,狭小,偏远,贫穷,没有一点油水可言。
那甲喇章京也算对大明的城堡防守兵力了解甚多,这样的一个偏远千户所的所城,周不过二里,内中防守的兵士充其量不过三、四百人,且大半不能战,就算堡西北又扩建新修了一个城堡,最多不过五、六百的兵,估计能战的军士不到三百。
自己一千五百大军,估计派出几百勇士一阵冲杀,就能一鼓而下。这些明人坚壁清野也好,他们人口物资尽数集中在这城堡内,到时破城后,他们的财富尽归自己所有,里面的丁口女子也尽成自己的奴隶。
想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挥着马鞭,用满洲语说了几句什么,他身旁的几个牛录也是一起笑了起来。
此时城下的清兵大军中,五个牛录合成一个大阵,每个牛录又单独列成一个小阵,战兵在前,辅兵在后,共计一千五百五十余人。
五个牛录中,每个牛录皆有官纛两杆,掌旗亲军二人。牛录身旁,又有喀把什兵二人,就是后世满清的前锋营军士,个个盔上飞翎,身后有飞虎背旗一杆,身着明盔明甲。
此外又有白摆牙喇兵十七人,也就是俗称的白甲兵,后世满清的护军,他们一色的明甲,盔上高高红缨,背上有火炎边旗一杆。
这十七个白甲兵由一个满洲人称之为壮大的头目统领,明甲红缨,背上插着斜尖的本色旗。
在后金兵与清兵中,他们一个牛录三百兵,三人中有一人披甲为战兵,其中分为步甲,马甲,余者是辅兵,分有马的跟役与无甲的徒步跟役。黄台吉当政时,对军中兵种略为调整,取消了红摆牙喇兵与黑营,将他们都列为了普通的披甲战兵。
在这五个牛录中,除了每个牛录的亲兵,喀把什兵与白甲兵外,每牛录下还有马甲兵四十人。马甲兵明盔暗甲,箭五十只,弓刀各一,由两名称为分得拨什库的满洲军官统领。
又有步甲兵五十人,由两名步兵拨什库带领,拨什库皆是盔上黑缨,身上都有方二尺的背旗一杆。
不论马甲步甲,每数人或十人皆设什长一人,满洲人称之为专达的小头目。
在这个甲喇的清兵中,共有披甲战兵五百多人,余下的皆是跟役与辅兵,他们身上未着甲,或是仅着内中没有铁叶的棉甲。除此之外,每个牛录中还有铁匠、鞍匠十数人到数十人不等。
大军当前,一个小小的舜乡堡,那甲喇章京自然不放在眼里,他大笑了一阵,喝令几声,立时一个牛录章京奔出,身旁带了几个白甲兵护卫,随行的,还有那甲喇章京身旁的那汉人通事。
他们奔到离舜乡堡城头一百多步的距离,远远的停了下来。
那牛录章京对他身边的那位通事大喝几声,那通事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出来。
他又奔了几步,对城头大叫:“楼上的明军听着,你们速速投降,否则大清兵攻进堡内,玉石俱焚。尔等可要仔细思虑,免得后悔莫及!”
“大清兵?”
城楼上韩朝,韩仲,温方亮等人听了都是奇怪,韩仲惊讶地道:“鞑子不是自称大金吗?什么时候变成大清了?”
诸将也是议论,都觉奇怪,只有王斗静静不语,后金改国号的事,大明自然是封锁消息,舜乡堡诸人也不可能知道。
韩仲瞪着那一百多步外那个牛录章京,他在白甲兵重盾的层层保护下,正立在马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城上的动静。韩仲看着恼火,这么远的距离,弓箭火铳都打不到,他道:“鞑子太猖狂了,打上一炮如何?”
王斗道:“怕是打不准,还是看看他们的动静!”
那通事叫了半天,城上丝毫动静也无,他无奈地回到那牛录章京身旁复命。
那牛录章京哇哇大叫,他喝令几声,立时身旁有一个白甲兵出来,快马奔回军阵。
很快,那边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哭叫声,王斗等人看去,却是一群清兵押解着一干大明百姓从军阵出来,他们越走越近,只见那群大明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只是惊恐哭喊,也不知道是清兵从哪里掳获来的。
那群清兵洋洋得意,他们一边肆意鞭子那些百姓,一边对着城头不时怪叫。
见此情形,城上各舜乡堡军士都是愤怒非常,个个大骂不止。
见城上的反应,那牛录章京更是得意,连军阵那边的清军大部都是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忽然那牛录章京一声喝令,那些清兵一齐下手,刀砍枪刺,立时那些大明百姓个个死在城外。
舜乡堡城头鸦雀无声,那通事又是奉命上前,他高叫道:“尔等都看到了,如不投降,这些百姓就是你们的下场!”
城楼上各人愤怒非常,王斗对韩朝冷冷地道:“去将那俘获的鞑子押上来!”
韩朝领命而去,很快的,那清兵专达就被几个彪悍的舜乡堡风纪军士押来,经过拷打,他全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精神也极为萎靡。不过他仍是不屈,一路上只是极力挣扎,不时的大吼大叫着。
他被押解上城楼,立时用满洲语对着城下的清兵高声吼叫起来。
见他出现,城外清兵一片安静,个个都是目瞪口呆,连那个牛录章京也是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己方也有人被明军俘获,虽然人少,但在这众军之中,对他们军心士气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连远处那清兵大阵听到动静,都是骚动起来。
王斗对韩朝道:“将你的手铳给我!”
他装填好子药,又用火媒点着手铳上的火绳,淡淡道:“你告诉鞑子,若是攻城,便是这般下场!”
言罢,他将手铳对准了那专达的头颅,扣动了板机,一声轰响,那专达的头已是被轰去,脑浆鲜血乱溅。他尸身一头载倒,重重地落在城下。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混着炎热的天气,在城楼内蔓延开来,中人欲吐。
城下清军同时惊叫,他们个个捶胸叫骂,都是愤怒非常,城上的舜乡堡军士则是一片欢呼。
韩朝站了出来,用满洲语朗声说话,城下的清兵更是暴怒,他们大叫了一阵,在那牛录章京的带领下,又远远的奔回了大阵内。只有那汉人通事吃惊地看了舜乡堡城头一会,才跟着拨马回去。
那甲喇章京远远的看到城头变故,正在吃惊,等那些清兵回来,他更是暴跳如雷。消息传开,城外所有的清兵都是哇哇大叫,他们咬牙切齿,那些明军竟敢当场处决他们的俘虏,这实在是太可恨了。
他们定要攻下这该死的城堡,将内中明人杀个鸡犬不留!
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号角声响起,城外那清兵大军中一阵骚动,过了约半个时辰,便从各个牛录阵列中推出若干盾车来。竟是他们不安营扎寨,也不等吃了午饭,就迫不及待前来攻城,想是刚才王斗的举动将他们气坏了。
王斗远远看去,见那盾车缓缓而来,数了数,约有二十余辆,每架盾车上都竖着数面旗帜,看不清盾车内中与后面有多少人。而且他可以看到,在盾车后的不远处,又有一个个清兵,推着近百辆独轮小车,上面载满泥土等物,想是用来填取沟堑之用。
王斗粗粗算了算,估计清兵约出动了二百多个战兵,辅兵三百多人,虽然他看不清盾车后清兵的动静,但是他知道后金兵与清兵作战,向是以盾车为前列,用来消耗城头明军的炮火,抵挡弓箭枪弹。随后跟着死兵,手执盾牌大刀长枪等兵器,穿着两层重甲,内穿锁子甲,外穿内镶铁片的棉甲。
甚至有些将领,还穿着三层重甲,最里层为锁子甲,其次是铁甲,最外层是镶铁棉甲。有了这三层重甲,可以有效地防护一定距离的弓箭与火器打击。
这些死兵,多是清兵中的马甲,战场经验非常丰富。在死兵的后面,还跟着身着轻甲善射的弓箭手,用来支援死兵登城,掩护那些辅兵们填取沟堑。
最后是锐兵,也就是白甲兵押阵,他们也是披着双层重甲,伺机登城支援。如果是在野战,这些士兵的身后还跟着一些精骑相机而动。
王斗见清兵推的那些盾车越推越近,近到两百步时,已经可以看清楚它们的样子。只见那些盾车,前面是高高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如果壕沟填平后,它们可以一直推到城下。
在八旗军中,这种盾车向是他们的标准装备,后金军兴起来,攻城作战,无往而不利。
在舜乡堡诸军官的商议中,对付鞑子兵的盾车,以舜乡堡的情况,除了火炮,别无他法。不过火炮射击不准确,就不知道能打中几辆盾车了。
那些盾军缓缓而来,城上的舜乡军只是屏息凝神,等待着王斗的命令。
见那些清兵已经逼近了两百步,进入了舜乡堡城墙几副佛朗机炮的射程,王斗淡淡道:“开炮吧!”
城楼下的城头上,架着四副佛朗机铜炮,各安放在一个四轮铁架上,射程在百丈之远,由一个城防炮队的队官在指挥。
他看到城楼上的旗号,立时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喝令:“开炮!”
每副佛朗机铜炮旁都有三个炮手,他们已向舜乡堡原来的老弱炮手学习过如何打炮,此时每门佛朗机铜炮早装填好弹药,听到号令,立时各门炮旁的一个炮手都从旁边一个熊熊燃烧的铁架上取出一根烧红的长铁钩,往火门上点去。
“轰轰轰轰!”几声响,四副佛朗机铜炮相继开炮。
第103章 登城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看着那几门佛郎机火炮打出的弹丸。
四颗火热的铁球带着轻烟轨迹,远远的向清兵方向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铁球远远的命中了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那辆盾车后的一些清兵见炮弹就要命中,已是吓得四散奔逃。
不过随即惨叫起响起,那颗炮弹穿透盾车时激起的碎片,远远的杀伤了周边的好几个清兵。甚至有一个无甲的清兵跟役,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淋漓,被震倒在地。
他一时未死,只是滚在地上凄厉地惨叫着。
估计这颗佛郎机炮弹,至少杀伤了周边的三,四个清兵。
“好!”
城头上欢声雷动,韩仲重重地拍着腿,大叫道:“打得好,真他娘的打得好啊!”
王斗也是微笑点头,这颗炮弹又准又狠,打出了己方的军心士气!
不过这轮火炮也就是这个成果了,余者三颗炮弹都没有命中,只有一颗铁球打在地上,又跳了几下,远远的将后面一辆跟上来的独轮小车车轮砸坏。那颗铁球余势未消,再跳一下,重重地砸在后面一个清兵跟役头上,那铁球镶嵌入他的头内,脑浆流了一地。
“装弹!”
城头上的炮队队官远远的看到这个成果,很不满意,又大声下令炮手装弹。
舜乡堡一副佛朗机铜炮三个炮手,一个最粗壮的卸弹兼装填手,一个瞄准手,一个发炮手。另还有一个甲长领着一伍的长枪兵在后旁护卫。听到命令,立时几门火炮的卸弹手都用铁棍捅入子铳铁把内,将子铳从母铳内卸出。
那佛朗机铜炮由母铳和子铳构成,每门火炮,都配有几个子铳,预先装填好弹药,类似后世的整装后发火炮,发射速度颇快。只是因为容易泄气的原因,射程不是很远,舜乡堡的这几门佛朗机铜炮,射程也就在三百米内。
几个卸弹手卸出子铳后,他们又抱起旁边放置的一个子铳,安入了母铳后部那粗大的长形孔槽内,用凹心铁杆打下,将子铳母铳两口对齐。
这几副佛朗机铜炮铳身两侧都有炮耳,安放在铁木支架上,能够对炮身进行俯仰调整射击角度。此时清兵已是进入一百几十步,那几个装填手安放好子铳后,立时每门炮的瞄准手对照铳身上配的准星与照门,用一目眇看,远远的对清兵进行调整瞄准。
每副佛朗机铜炮的瞄准手相继调整完毕,各人肃立。
那炮队队官看着逼得越近的清兵盾军,他又一挥手中的令旗,喝令道:“开炮!”
每门炮的发炮手,立时又取出烧红的长铁钩,往火门上点去。
“轰轰轰轰!”
四副佛朗机铜炮又相继开炮。
却见城头惨叫声传来,一个发炮手捂着脸面,只是跪地惨叫不停。
却是城头上一门命名为“无敌三将军”的甲位火炮,由于装填时子铳母铳对合不密,火气急泄出来,喷射出了一丈远,这门炮旁的这位发炮手立时遭了殃。他的头脸被火气波及,滚烫的气体将他头脸身上烫出无数个大包,特别是右旁的眼睛,直被烫击出来,怕是不保。
那颗炮弹由于气体泄漏,也是无力地发射百多米后,就掉落在了地上。
一时城头都被这个突发状况震惊了,这门火炮后的那位甲长冲上前来,对那个装填手怒吼道:“看你干的好事!”
在平日的训练中,那些老军炮手就告诫这些新来的炮手们,装填子铳时,务要子母两铳之口对合紧密,圆径分毫不差,如此,方可射远,火气不泄。否则,火炮发射无力不说,特别是火气外泄,有时喷出数丈远,烫伤周边的炮手。
那装填手平日训练多了,只是临敌慌乱,竟是忘了这一点。
舜乡军的第一个伤亡,却是自己人造成的。
王斗在城楼上也看到这个情况,他淡淡道:“受伤的军士,扶下去疗治,那个装填手,关押!”
王斗一声喝令,立时由堡内几个男丁组成的辅兵,抬着一块由木板建成的担架,将那受伤的发炮手抬下去疗伤。在堡内,已经由王天学组建了医护队,专门为作战受伤的军士们疗治。
镇抚迟大成手下的两个魁梧的军纪军士,也是立时冲过来,将那个装填手押了下去。那个装填手满面的羞愧,他不敢抬头看周边军士们投来的谴责目光,只是垂头丧气地随两个押解军士下去。
有了这个意外教训,所有的炮手们更是提起精神来。
此时那四门佛朗机铜炮又一轮发射的战果出来,除了那门出了意外的火炮只射百米远,又有一颗铁球打中了一辆盾车,打伤了几个无甲辅兵,甚至盾车后的一个马甲兵,也被一根飞来的尖锐木棍插中,那木棍破开他身上的两层重甲,插刺在他的心口上。这马甲兵直直在跪在地上,就那样死去。
还有一颗铁球打在一个白甲兵骑坐的马匹上,直接将马头上砸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那匹战马只发出了一声嘶叫,就翻滚在地,将那白甲兵压在了马下。
最后那颗铁球没打中什么目标,不过它蹦蹦跳跳的,却是砸坏了一辆独轮车,滚断了后面跟来两个清兵跟役的大小腿,让他们滚在地上惨叫不已。
此时清兵走得更近,那四门佛朗机铜炮的发射就到此了,王斗心下暗叹,此时的火炮作用还是太小,吓人比打人好。不过对城楼上的几个将官来说,这两轮佛朗机铜炮的发射还是成果显著的,约造成了十名清兵的伤亡,还打坏了两辆鞑子的盾车与独轮车。
最后城墙上还有两门小铜炮,前膛装弹,威力不大,射程只在百步。
这两门小铜炮不似那几副佛朗机铜炮一样架在高高的铁木架上,只是架在一个小小的四轮车架上,每门炮前,还在城墙下开了一个炮孔,从这里往外射击。
两门小铜炮各有两个炮手,此时炮内早已捣实了火药,火门内也灌满了火药,除了各一个炮弹外,炮内还塞进一些石子铁弹之类的,炮队队官一声喝令,用力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道:“开炮!”
“轰轰!”两声响。
两门小铜炮喷射出了火光与烟雾,城外传来惨叫。
就在这时,清兵大阵中忽然传来激昂的战鼓声,城下的清兵一齐呐喊,他们竖起旗帜,狂叫着向前冲锋而来。

“稳住,稳住,等中军号令再开火!”
韩仲在城墙上来回大步走着,他一边看着城下清兵们的动静,一边对自己的部下大声喝道。
韩仲与孙三杰已是下去城楼,亲自到各自负责的城墙上指挥己方哨队作战。只留下林道符,镇抚迟大成,还有韩朝与温方亮与王斗的中军部一起在城楼上了望。
此时在瓮城上的垛口垛墙处,还有城门左右两侧的城墙处,各个垛口上,已是密密麻麻布满了舜乡军韩仲左哨与孙三杰后哨的军士火铳手,他们架着火铳,只是向冲锋前来的清兵们瞄准。
他们身上都是披着盔甲,有一些还是铁甲。舜乡堡现在共拥有铁甲两百五十多副,原来库房内还有一百八十多副盔甲。由于首部为韩仲的左哨军与孙三杰的后哨军作战,为了减少伤亡,王斗让没有参战的韩朝右哨军与温方亮的前哨军都将自己队中的盔甲让出来,给这两哨军士使用。
两哨连上旗手护卫军官等,共有军士五百余人,舜乡堡有四百三十多副盔甲,所以除了两哨的两百长枪兵个个身披铁甲外,余者的两百火铳兵也分到了一部分铁甲,大部分也有棉甲或是皮甲护身。
由于还未近战,所以城墙处各个垛口上防备弓箭的悬户都是暂时搬开,方便火铳手们的射击。
此时在左哨军的韩仲这边,听到外面清兵的呐喊声越来越近,很多军士都是脸色苍白,鞑子兵威名显著,不比以前各人杀过的匪徒山贼,各人临敌的心理压力非同小可。
不过舜乡军平时训练严格,军纪森严深入人心,特别是不久前规定的舜乡堡守城军法:作战时,有回头者捆打!擅行动者捆打!见贼大声喧哗者,被伤高叫惊走者,都遵照临阵退缩,军法示众!
镇抚迟大成带着自己的军纪队不断巡视,所以虽是生死攸关,不过还是人人肃立,不发一言。
左哨的四队士兵,除了几个从垛墙瞭望孔观察敌情的队官外,此时都是立在自己草厂旁的队旗前,哨中一百名铁甲长枪兵分两排持枪而立,他们一排击杀,一排视情况作为援兵。每队的火铳兵也是同样分成两排,一排架枪在垛口上瞄准,一排持火铳立在后面,等待着自己的射击。他们小心地看着手上的火绳,防止它烧完或是熄灭。
不止是他们,每队战兵中由堡内青壮男丁编成,抛射滚木檑石,倾倒金汁的辅兵们,他们也是静静地蹲立在自己的器械旁,紧咬着牙,只是一言不发。
城头上一片安静,只有猛烈的太阳直直晒射在城头上。
各将兵披着厚厚的盔甲,各人脸上都是滚出豆大的汗珠,却没人去擦拭一下。
韩仲从垛墙处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兵们,他也是紧张地吸气,口中不住道:“小子们,给我稳住了!”
韩仲估计鞑子兵早看出城门在瓮城的左偏,所以向这边推来的盾车竟有十五辆之多。盾车后的不远处,也有众多的鞑子兵跟役,穿着棉甲,或是未着甲,推着七、八十辆的独轮小车,上面满载泥石等物,用来填取城前的沟堑之用。在这些独轮小车的后面,又有十数个鞑子跟役,抬着几副简陋的云梯,跟随独轮小车前来。
盾车推进,清兵呐喊如雷,眼见城外清兵已经冲进了五十步,这时城楼的中军部响起一长声的天鹅声。
韩仲长刀前指,大喝道:“射击!”
从瓮城到左侧城墙的众多垛口、警铺,马面中,分布着第一层的左哨军士五十人的火铳手。
他们一齐射击,火铳齐鸣,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与烟雾。
一时间,火铳的射击声响彻云霄。
不过前面那十余辆清兵的盾车前部与上部有厚实的木板遮护,木板上还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舜乡堡的新式火铳虽然犀利,五十步可以打穿清兵的棉甲,但是却打不穿他们的盾车,韩仲部的五十个火铳兵一轮齐射,打得各辆盾车上的皮革棉被啪啪作响,弹丸横飞,旗杆纷纷折断,但是躲在盾车内的清兵死兵与弓箭手却是安然无恙。
十余辆清兵盾车仍是快速冲来。
韩仲大骂几声,喝道:“第二层火铳手上,打后面那些没有披甲的鞑子!”
立时第一层火铳手退下,快速地装填定装纸筒弹药。
第二排火铳手上前,瞄准盾车后面推着独轮小车,不断跟来的清兵跟役们。右侧城墙的孙三杰,也是同样判断出这种情况,作出了相同的决定。
“射击!”
舜乡堡城头的火铳兵们又是一轮齐射,除了有几门火铳哑火外,数十门的火铳一齐向盾车后面那些清兵跟役打去。
城外传来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这次应该有命中了!
经过两排火铳的射击,此时城头上满是弥漫的白烟,视线不清。
韩仲大声下令停火,各队的队官们也是大声叫道:“停火,停火!”
各队的火铳兵都是停了下来,静待察看战果。
城头呛人的硝烟味飘扬,其中夹着一股鲜血的腥臊味,在炎热的阳光下,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看清了,城外进入六十步距离的清兵跟役,他们有十几个被打翻在地,很多人身上血肉模糊的,只是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舜乡堡的新式火铳,四十步到五十步可破棉甲,六十步仍很有杀伤力,对这些身上无甲,或是只披着未镶嵌铁片的棉甲来说,威力很大,一时间,那些推着独轮小车的清兵跟役,纷纷伏在了自己的小车后,犹豫着不断冲来。
前面清兵的盾车内也是传出一片吵杂声,显是躲藏在盾车内后的清兵,没有估计到城头的明军火铳如此猛烈。
又是传来喝令,先前第一层开过火的火铳手已是装填好自己的定装纸筒弹药,在第二层的火铳兵退下后,他们又是纷纷上来。不过此时前面的盾车已是冲近了二、三十步,在这一层的火铳兵开火时,各个盾车内一批身着棉甲的清兵闪出,弓弦声响起,第一波的二十余只利箭已是向城上各垛口处射来。
城上城下都是惨叫,又有几个清兵跟役被打中,还有最前面的一辆盾车被打穿,内中似有人受伤。而这下子城下清兵的突然袭击,火铳兵又是站在垛口处向外密集射击,那些清兵的弓箭又准又狠,只这一瞬间,韩仲这边的城头竟有十余个火铳兵被清兵射中。
左哨甲队甲小队的吴争春部布置在城门数十步外的第一个马面上,新任甲长吴争春正在指挥小队中火铳兵作战,他忽然耳听破空之声,急速一闪,那利箭从他耳旁飞过,不过他身旁的一个火铳兵却是被一只利箭射中右眼,这箭的力气好大,将他一直带摔出去,滚倒在地。
左哨甲队的新任队官钟显才,他在队中来回指挥,他正好走到一个垛墙处,几只利箭从前方的垛口处射入,一个火铳兵被射中了颈部,虽有铁叶围领挡住,但利箭势猛,箭头还是深深地插了进去,血流如注。
特别是另一个火铳兵,他身上虽是披着铁甲,不过却是面门上中了四只箭矢,他大声惨叫着,仰天栽倒在地。
在这被射中的十余个火铳兵中,那些披着铁甲的火铳兵还好,只要不是面门、眼睛等要害之地,就算被射中胸口或是其它地方,利箭多不能破甲,就算射穿,也不致命。那些身上穿着皮甲或是棉甲的火铳手则是情况严重,好几人胸口被利箭深深射入,怕是性命难保。
特别是清兵的弓箭狠毒,又射得奇准,他们不是射中面门,就是射中颈部,要不就是眼睛,让被射中的火铳手死亡率颇大。只是这一轮箭雨,十余个被射中的火铳兵中,怕有一半的人要失去性命。
韩仲也是差点受伤,他向城外张望,有两只利箭向他飞来,一只锋利的箭矢自他耳旁飞过,远远的落在了城墙后的街道内。又有一只箭射中了他的左胸,好在他身披铁甲,这一处的铁叶也非常厚实,那只射来的利箭堪堪射穿,还没进到肉内。
不过这一箭的力度,还是撞得他大大地喘气,他低下身子,大声叫道:“火铳手,后退,后退!”
“辅兵,挂悬户!”
又有一波利箭从各个垛口处飞来,又有四、五个躲闪不及的火铳兵与青壮辅兵被射翻在地,他们大声惨叫。
余者的箭矢射过城墙,远远的落入城中。
城墙的左侧与右侧都传来将官们的急呼声,让火铳手们躲避。
火铳的射速与准确性都与弓箭差得太远,与他们对射,是己方大大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