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还有个客人?”他半眯起眼,目光尖锐起来。
施茜有些愣怔,不过也难怪,家丁们都看见了,如何瞒的过去呢。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他大步逼近,气息直直扑来,目光如刀刃般刺眼,“你回来,就是为了羞辱于我么?竟在自家庭院内与其他男子拉拉扯扯,呵呵,我娶的妻子,真是要成为人家的饭后谈资啊!”
施茜别开了脸,不慌不忙:“呵,我的夫君日日不在家,在家也不与我说话,这就不会成为饭后谈资了么?”
“哈哈哈哈!”夫差大笑起来,窗外树叶猎猎作响,“你是在怪我么?嗯?你竟还有脸怪我么?你难道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了么?!”最后一句话,狠狠从牙缝中挤出。
“没忘。”她略叹一声,轻轻道。
“那你还…”夫差说到此处,竟自锁眉,深深呼吸片刻,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你如此待我,还回来作甚!”
施茜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眉目,和他燃烧的双眸,缓缓道:“因为,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儿。”
轰!夫差登时觉得脑袋一麻——这,怎么,可能?!
他呆愣半晌,失神的松开了她的手腕。
良久,他轻笑一声,接着,便是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我的孩儿…嗯?!”夫差的肩头使劲耸动,坚韧的手指捻住施茜薄孱的下巴,“我的孩儿?!你如何知道是我的孩儿?!”
“你…”施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夫差竟这么说,错愕的瞪大了双眼。
“我怎样?”他放掉她的下巴,拂袖转身,“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与那书生缠缠绵绵,好不亲热!”
“将军!这话你怎能胡说!”不错,自己确实心许诸葛亮,但操守却还在啊,他怎能这样胡言乱语。
“胡说?”夫差高高扬起眉,转身凝视她的双眸,“我胡说了么?你肚子里的杂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啪”,一个巴掌落在夫差脸上。
夫差一愕,忽而伸手扼住施茜的脖颈,恨道:“你竟然…”
施茜此刻只轻轻一笑:“你杀了我吧,我不希罕活着。”
夫差眸中一凛,加重了手上力道。
施茜蹙起柳眉,轻咳两声。
夫差见她如此,心中忽然一颤,不觉力道已减了些许,原本眸中的恨意已不见,只剩萧索。他颓然垂下手臂,紧紧盯着施茜,沉声道:“你…可曾对我动情?哪怕,一丝一毫…”
施茜一愣,稍顷,轻抿嘴唇,摇了摇头。
夫差呼吸粗重,忽然一把将施茜推倒,大笑道:“可笑我夫差生平制人无数,却被你,给制住了。”眼神如刀,一点一点剜向她。
施茜惊呼一声,伏在地面,不可置信的望着夫差。他…竟会这么对自己么?
夫差瞥了她一眼,冷道:“你还是安守本分的好。”说罢,旋即转身,一撩衣摆,出门而去。“碰”的一声,门被他甩的山响。
门口,一双大眼,正悄悄注视着这一切。见夫差离去,那黛额便敛了起来,略一跺地,朝庖屋而去。

第七十二章 一掊净土
施茜的心,随着门响,而轰然一震。
她该回来么?是错了么?她扶着床,缓缓站了起来。
“茜茜!”少伯此刻忽然冲了起来,看见施茜好好的站着,长呼一口气,“我刚才听见门响,以为怎么了,你没事就好。”
施茜摇了摇头,此刻已再无其他念想,轻声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生过了,死过了,爱过了,别过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少伯朝她笑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表情,“你,没在伤心吧?”
“呵,我伤心什么呢?”
“唉,感情的事情,你自己还是要把握好,古代不比现代,你还是要有个分寸为好,毕竟,你是女人,若不想被人嚼舌根,就谨慎点。”少伯走到施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虽不忍,却也要提醒她,无奈,个人无法改变社会,只能适应,这在哪里都是硬道理。
施茜点点头:“嗯,我知道。”
“你知道么,你的眼中,已经没有以往的朝气了。”少伯看着如今的茜茜,心痛不已。
施茜闻言一惊。自己…竟已老了么?呵,这繁杂的的经历,又怎不催人老呢?表面上只是一个眉眼盈盈的少妇,心里却已看透人世沧桑。如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自己已被砺炼得水波不惊了吧。
看看天色渐黯,看来,今晚夫差定是不会回来了。
“夫人,舅老爷,吃饭了。”灵巧走进来,轻声唤道。
施茜点了点头,和少伯一起走到了桌前。
今天的饭菜怎么这么丰盛?施茜皱了皱眉,抬眼问灵巧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好菜?”
“回夫人,今天是将军的生辰。”
“哦?”施茜有些讶异。今日是周瑜的生辰,夫差既不宴请宾客也不回府吃饭,那岂不奇怪么。于是她又问灵巧道:“他年年都如此不在意么?”
灵巧摇了摇头,眼中闪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将军两年前与现在性情大不相同,以往他…每逢生辰总要下人们准备些好酒菜,虽不铺张,但也和乐。”
施茜点了点头,深深看了灵巧一眼。这丫头,像是有满腹的心事。罢了,先吃饭吧。她朝灵巧招招手:“坐下吃吧。”
灵巧只缓缓摇了摇头,定定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施茜吃罢饭,慢慢走到了院中。这几日害喜不如前两日严重了,饭也能吃下去一些了。这么想着,她不经意笑了,摸了摸小腹,试图感受腹中胎儿的一举一动。这种心灵深处的触动,以前竟从未感受过。这是血脉中的感动么?感受到那胎儿在腹中缓缓成长,她似乎忽然便感受到了生命最原始的召唤。原来,一个女人,真的只有当怀上孩子,才能了解这种深深的生命悸动。
看着皓月当空,她心头却又一阵失落。先前几日的美好,就这么不见了?他一步一步走远的那一瞬,自己的心,已全然碎了。
她漫走在院中,看着远处的风景,叹了口气,忽而惊觉,最近,自己是越来越喜欢叹气了呢。
就在准备回房的那一刻,突然间,小腹传来一阵抽痛,接下来,便是钻心的胀痛,剧烈得不容她喘息。她赶紧倚住身旁石桌,紧咬牙关。然而这痛,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她渐渐已站不住,只得蹲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股股暖流从她大腿间涌出。伸手一摸,竟是…血!
而墙角,一抹浓重的黑影,正悄悄凝视着这一切,眼中,渗着纠结而凌乱的情绪。
“哥…灵巧…来人那…”施茜此刻已方寸大乱,看着那汩汩涌出的鲜血,只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是自己的孩儿吗?不,不,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她手忙脚乱的试图阻止鲜血的涌出,却只是沾了满手满身的血渍。不,她摇着头,额上冷汗涔涔。她自顾念叨着:“不要离开娘…不要走…不要…”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她腹中的胎儿,那是她生命的延续啊!不,不可以走,不可以…她惊惶的喊着人,拼命拿衣衫堵住猩红的液体。
黑影从墙角一闪而出,款款移到施茜眼前。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灵巧一边关切道,一边回头大喊,“来人那,快去请将军回来,还有,去叫郎中啊…”
施茜抬起头,见灵巧来了,一张惨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你来了,就好了…一定,要,保住孩子…”说罢,微喘出一口气,软软倒了下去。
施茜缓缓睁开眼,见夫差眸中尽是痛楚,满头大汗发丝凌乱的坐在她床前,便蓦然一惊。
自己,为何会在床上?而夫差,为何在这里?
慢慢理了理心绪,她才忽然想起了事情的原委——孩子!她的孩子!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而疼痛不由得又让她往后一跌。夫差见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眉头紧紧拧成一团。他此刻,心中的痛,无法言喻。后悔,后悔还有什么用呢?孩子,已失了。按照方才郎中推算的日期来看,孩子,确实是自己的…
“对不起,西施,对不起,原谅我…”尽管此刻道歉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却也只能说出这些了。心中,一阵一阵的绞痛。
施茜本还想问孩子的情况,听着夫差颤抖的语气,她便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不甘心。她使劲从夫差怀中挣脱出来,双手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喃喃道:“好像没什么区别,可能还在吧?”
夫差看着她这副失魂的模样,只觉疼痛不已。他轻抚着她的面庞,柔声道:“别这样,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茜茜…”少伯站在一旁,见施茜如此黯然,实在不忍,于是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别难过,孩子还能有的。”
“为什么会这样?”施茜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夫差,“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你推我,所以才…”
“这…”夫差登时一愣。他自己也在纳闷为何孩子突然没了,若照她这么说,倒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今日的冲动…
他呆呆看着施茜,先是愕然,再是无措,许久,眸中痛楚漫溢:“我…真的很抱歉…”虽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此刻,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呢。
施茜呆了一呆,随即忽地笑了出来:“呵,呵呵,好笑,太好笑!我嫁给了你,将自己给了你,怀了你的孩子,回到了你身边…你,却是这样对待我的么?!我究竟为什么要回到你身边?啊?你告诉我,我究竟为什么要回到你身边啊?!”
夫差听闻,眼中,渐渐晶莹一片,只默默抱紧了她,半晌不语。良久,他摩挲着她的发髻,轻声道:“相信我,我再也不会做蠢事了,真的,你相信我…”
施茜冷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不必了。”回到你身边,是为了腹中的孩儿能有爹,也是因为不愿看到诸葛亮的震惊与愤然。此刻,你亲手扼杀了你的孩子,我还何苦留在你身边呢。
“不…”感受到施茜的绝望,他扳过她的身子,深深凝视着她,“相信我,西施,相信我。”此刻,他心中的痛,并不比她少半分。知道自己误解了她,知道自己亲手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他的心,已一点点被撕碎了。他红着眼眶,哑然重复道:“相信我,真的,再信我一次…”
而此刻,门外,一个娇小的身影,悄然立在角落,片刻,莲步轻移,迅速隐没在了黑夜中。
那一双小脚,轻巧无息的跑回了屋内。稍顷,一张面皮在油灯黯淡的光下,缓缓被揭起,置于桌上。
一双纤手抬起枕头,轻轻取出枕下的布袋,里边,整齐的罗列了一封封书信。那双纤手,捻起一封新写的书信,塞进了布袋中。俄尔,油灯熄灭,尽皆黯了。
早晨,鸟雀轻唧,夫差被投进窗来的刺眼阳光晃得略一蹙眉,随即睁开了眼。
床上,已不见了施茜的踪影。
“西施!”他慌忙跳起,一个箭步冲出屋外——他绝不允许她再离开自己!
跃入后院,便赫然看见施茜的身影,默然蹲在树旁,手中捧起一掊净土。
“你…”夫差走了过去,不解她在做什么。
施茜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她早已料想是夫差,见着他,也不言语,只清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扭过头去。
“你在做什么?”他皱起眉。她身子还没恢复,跑来后院折腾什么?
“埋葬我们的孩子。”不曾回头,只缓缓道。
夫差一愕,走上前去,看施茜一点一点堆出那凸起的小冢。
“孩子根本就没有,你在葬什么?”他有些担心的蹲了下去,盯着她毫无表情的面庞,生怕她一时受不了刺激,痴了过去。
“是没有,没有就不能埋葬么?一同被埋葬的,还有先前所有的坚决,期待,和希望…”施茜轻启朱唇,悠悠道。
夫差一把扯过她,对上她的瞳眸:“西施,我知道你怨我,你再信我一次,好么?”
“何苦呢…”施茜摇摇头,淡然一笑,“你在春秋时从不曾如此霸道,为何,如今卸了大王的身份,倒蛮了起来?”
“春秋…”吐出这两个字,夫差眼神一晃,仿如看到了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呵,春秋,那时我们谁曾真心对过谁?谁能全然做一个真正的自己?我是君王,我就必须顾全大局,不能纵容自己的情感。而如今,我不再有负担,我不再害怕什么,我们的身份,也不再对立,我自然便要追寻自己的至爱了。”
至爱?施茜闻言轻轻一颤。自己,竟是他的至爱么?如此厚重的地位,自己如何担的起?她摇了摇头:“是么?所以你,就可以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么?”
“自古婚嫁谁不是如此?男方提亲,女方父母作主,嫁便嫁了。”听到她这么说,夫差有些不悦,略略别开了脸。
“呵呵,只有男方有七情六欲,女方就无权选择了么?”
“那是自然!”夫差高高挑眉,对这种问题感到不消回答。
“那么…”施茜缓缓蹲下身,掬起一掊土,“就让它继续埋葬了我的悸动和幻想吧…”她拨弄着小小秃冢,心中黯然。如今孩子没了,自己,却真还要留在此处么?心中的那一小搓疯狂,是否已被湮没?还是,正悄悄伏着,等待着哪一天,暖暖复苏…

第七十三章 庭院深深
施茜一针一线细细绣着手中鸳鸯,眼中却已失了先前几日的快活。原本,是因为有了胎儿,兴致起了,于是做做女红,若手艺见长,还可以给孩子做两件衣裳,可如今,孩子没了,做这针线活,却只是为了绣完它而继续。
此时,夫差端着药碗进房来了。
“先放下活,把药喝了吧。”每日他都不放心别人熬药,定要自己亲自煎熬才放心。如今他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施茜身旁。
施茜头也不抬,淡淡道:“嗯,知道了。”
夫差坐到她身旁,一把抢过锦帕,将药往她嘴边递。
“你做什么?”施茜不依,伸手去拿帕子。
“不行,先喝药!”夫差只将药往她嘴里送。
“唔…”施茜没有办法,只得咕嘟咕嘟咽下已送到嘴边的汤药。
饮着药,施茜心中的一根弦,却倏然被触动了。自己如今,每日靠汤药来维持生命,不知哪日,便如风中的一叶飘零,而此生,自己难道真要如此淡寡,遵从命运,不留下自己曾经精彩的痕迹么?诸葛亮一步步走远,只不过是缘于自己的放弃与不坚定,若她那日,攥紧他的衣袖,随他而去,也许,自己的命途,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一直以来,她都害怕他知道事实以后将离去,一直以来,她都害怕接受残忍的结局,可如今,这一切的残忍,不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么?此后,还要甘于命运?不!在这一刻,她的眼中忽然光亮起来。不能就这样,无论如何,也要努力过了,才能此生无悔,不是么?也许,自己就是那扑火的飞蛾吧,可是,只要还有一撮火苗长得像月光,自己也不能言弃。也许她孱弱的薄翼无法支撑自己飞翔太久,但是,也总要,在天空留下飞翔过的痕迹…饮完药的那一瞬,她的心,忽而坚定了。生命本轻,却是因为有了对爱的执着,才变得贵重的,不是么…
夫差端着空碗,将帕子扔给她,站起身准备出去,施茜却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将军…”她站起身,眼神坚决。
“怎么?”夫差回转身,对上她那冰坚的目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请你,赐我一纸休书…”不要名誉了,不要贞节了,什么都不要了,统统不在乎了。夫差,对不起,我太自私,明知你沉甸甸的一颗心,却还是无法留在你身边。将军,感情的事,真的无法强求呵…
夫差猛然一震,一双鹰目渐渐眯了起来,沉声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施茜摇了摇头:“那日棹转舟回,并非我改变心意,而是为了腹中孩儿。如今,已没有任何事物将我牵系在此了。”
“事物?!”夫差眼中一痛,“难道,你留下来,永远都不可能是因为我么?”
“对不起…”轻叹一口气,她有些不忍的移开了目光。
“我,不,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此刻的他,再也不允许她离开他一步!已失去过一次,还要第二次么?
“将军,你也知道,心既失,徒留无益。”她摇了摇头,只慢慢道。
“心可以失,也可以复得。我不许就是不许。”说着,他朝门外喊了一嗓子,“夫人最近身体不适,你等切莫让夫人走出房间半步,若有差池,则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用军法对付家丁?!呵,也亏他想的出来,恐怕以后这“周瑜”,就要跟郑康齐名了。郑康的“风雅”是因奴婢在家中以诗经对话而得名,这“周瑜”的“威严”恐怕就是要以家法处置家丁得名了吧。思及此,施茜叹了口气。如今竟还有心思暗自取笑他,竟不去想他此话一出,自己可就不折不扣的被软禁了。
她冲他淡淡一笑,道:“你以为我下定决心的事情,区区几个家丁就难得倒我么?”
“哼!”夫差鼻息渐重,冷道,“你不必如此狂,就凭你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几十家丁?”
“那好。”施茜点了点头,“既然将军有心软禁我,也得不让我闷着。否则我闷死在这里,将军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想如何?”夫差不禁皱起了眉。
“叫个丫头来陪着我。”
“哈哈哈哈哈!”夫差闻言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么,嗯?找丫头是假,找帮手是真!哼!”说罢,他笑容一敛,拂袖转身。
“呵呵。”施茜也笑,“将军竟这么高估我么?既然我一个人敌不得几十家丁,再加一个小丫头,便可敌得了?”
“好,我便给你一个丫头!”夫差想了想,一口答应下来,他倒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招。
施茜闻言,朝他微微一笑:“谢将军。”
“刚好,秋儿省亲回来了,便让秋儿来陪你吧。”
“是,全凭将军作主。”施茜轻轻颔首。
“夫人,茶来了。”秋儿笑着走来,手里端着施茜最爱喝的碧螺春。
“好。”施茜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笑开了,“嗯,秋儿的茶沏的是越来越好了。”
“哪里哪里。”秋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指头,嘻嘻笑着。忽然,她想到什么似的,歪着头问道:“夫人,您身体不适,为什么将军却不让您出去散心呢?”
“呵呵,可能是怕我着凉吧。”施茜淡淡答道,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这些天,她总觉得灵巧不太对劲,自从自己嫁过来,就没见灵巧笑过,说话也总是很少。而流掉孩子的那晚,她记得,她曾让灵巧坐下来一起吃饭,灵巧一言不发,只是摇头…随后,孩子,便没了。一声“灵巧”呼出声,灵巧已款款走来,面上并无讶异神色。按理来说,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家,看见大腿间汩汩涌出的血,怎能不慌乱却冷静的指挥家丁呢?
思及此,她装作不经意的对秋儿道:“秋儿啊,灵巧在这里多久了?”
“灵巧?”不知为何,提到灵巧,秋儿眸中竟一颤,“灵巧她…许多年了吧。”
“这丫头,不太爱说话呢,是不是?”
“这…”秋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秋儿吞吞吐吐,竟显出些许惊惧的神色。
施茜略一蹙眉:“秋儿?”
秋儿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夫人不要逼秋儿了…”
施茜一惊,赶紧起身扶起她:“你这是怎么了?”
“秋儿什么都不知道…”秋儿摇着头,眸中泪光点点。
施茜见此光景,心中已有数了。秋儿必然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敢说而已。她莞尔一笑,对秋儿道:“秋儿,你也知道,我闷在这里,平时没什么事情打发时间,你就讲些好玩的过往给我听听。关于灵巧么,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呢。若是你说了,我保证不怪你,并且保守秘密,好吗?”
秋儿的一双柳眉轻轻拧起:“夫人…真想知道?当真不怪秋儿?”
施茜重重点了点头。
“嗯…”秋儿仍然有些犹豫,但见着施茜坚定的目光,便鼓足勇气,说了下去,“灵巧原本,与将军…呃,他们…嗯,后来,将军娶了乔家二小姐,灵巧和将军仍不收敛,先夫人又是个烈女脾气,死活不让将军纳妾,灵巧偏偏又借着将军的恩宠,作威作福。先夫人一气之下,竟,竟,暴毙了…可大伙都说,是,是,是…”说到这里,她小嘴直颤,再不敢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