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急了,他就想起以前用过的不入流手段。他正在思考是动钟漫家的哪一个,叶明希的微博又更新了。
“意外还是意内?今天收到一封内藏刀片的信,还好她没受伤,不然我…这样的把戏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因血缘的关系处处退让,连父母给我的遗产都放弃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附着的图是一个信封和一片银色的刀片。
这条微博一如所料地被大量转发,所有人都谴责叶崇德的卑鄙无耻,视法律如无物,却不知道他真是无辜的。
“原来你那天让乔治去文具店就是弄这个。”钟漫斜眼看了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明希一眼,“这样不算是诽谤吗?”
“我有说是谁干的吗?”叶明希听了钟漫的问话,连姿势都没换。“我只不过在微博炫耀一下乔治精心制作的刀片信而已。”
狡猾,这真是太狡猾了!
不过这招贼喊捉贼,让全世界都认定只要钟漫一家受到任何的损伤,就一定是叶崇德干的。叶崇德还被几个交好的领导亲切地“劝”了几回,说因为这事,上头已经在注意他了,他别再这么莽撞,否则迎来的就不是复职,而是革职了。叶崇德当下什么心思都不敢有,求爷爷告奶奶钟漫千万别摔着碰着,把他的官运给摔了去。
为了能通过资产审查复职,叶崇德不得已把当年“代”叶明希保管的遗产交还了一部份,叶明希直接把钱捐给了照顾孤儿的慈善机构,并把收据发到微博上,钟漫教唆他夺回遗产的指控不攻自破。
没一个月,叶崇德已如过街老鼠,钟漫则是走路有风,被叶明希架着到摄影棚时,上次那几个女生不但跑来跟她道歉,还夸赞她的善心与大度,媒体对她的报道也由“勾引”、“恶毒”、“阴谋”等词,变为“温馨”、“甜蜜”、“鼓励”等,,让她看着也挺不好意思的,
“漫漫,现在雨过天青了,妈也不反对了…”叶明希刚跟钟母报告完一切,挂上话筒,立刻去缠沙发上躺着的钟漫。双手搂住她的腰,俯首贴在她耳边问:“你也是时候嫁我了吧?”
“你这人改口还改得挺顺的嘛!”电话刚接通时喊“伯母”,说不到一阵子已经改口叫“妈”,现在挂了电话竟然来求婚,这效率是不是太高了?
“只要能娶到你,我何止改口,什么都能改。”他轻吻着她的耳窝,钟漫的耳朵马上就红通通的,他见她没制止,得寸进尺地用舌尖逗弄她的耳垂,还故意朝里头吹着气问:“好吧?嫁我吧?”
钟漫全身一颤,被他逗得又羞又热,转身就想逃离沙发,纤腰却被他双手如铁箍似的牢牢圈住,挣脱不得。她试着又动了几下,他的气息益发粗重,眼神愈发深邃,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警告:“你再动,我们现在就要洞房花烛了。”
他这么一说,她哪敢再动?等了好一会,感觉到他的呼吸渐缓,她才道:“现在刚闹完这么一出,好歹等上一阵子再说,不然又得让狗仔队缠上。”
知道她说得有理,但是他真的不想等啊!何况瞧她这口气是打算答应的,就是怕媒体而已。于是他又温言细语地死磨硬泡,跟她说结了婚的好处啦,说她要答应了他今晚就做大餐啦,她只要点头就能得了个免费的削苹果工啦,以后再多的椅子他都可以洗得干干净净啦等等…
钟漫好笑地听着他耍宝,叶明希见她爱听,也就大耍特耍,每说几句都要问一次“嫁我吧?”,直问了几十次,钟漫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虽然觉得不能应下他的求婚,但想到别的补偿他。
“要不,我把空着的书房收一下让你用?”
虽然叶明希早就拿到钟漫家的钥匙,但他的东西都只是暂放在客厅,没能在屋里占上一个角落。
钟漫对房子的所有权有多执着,从她在X市无论多辛苦都要买一套房子就可以看出来。她现在说的书房本是莫霖的,里头的东西从莫霖过世后仍然原封不动,门还落了锁,可以说是代表了莫霖在钟漫心中的影响力。现在她愿意收拾了书房给他用,等于是正式愿意走出过去,把莫霖占着的位置挪开让他定居,意义不可谓不大。
“好。”他沉思了下,很是认真地问:“你的床也空了一半,要不要也收一下?”
“滚!”她笑着拍开他,“我去收拾书房。”
这下叶明希当然立刻就滚了。钟漫翻出钥匙开了书房的门,找来了两个大纸箱备着,过滤出来可能有用的东西先放着,没用的则扔掉。这事叶明希不能帮,被她嫌碍事赶出去,他先跑到厨房给她倒了杯茶放书房里才回客厅去。
“我把茶放这,别碰着了。”
“知道啦。”钟漫笑着赶他,“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喔?”
一个多小时后,书房传来一响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95

“三岁小孩,怎么这么不小心?”叶明希带着揶揄的笑走向书房,可钟漫并未回头。
窗外夕阳的金光照亮了半间书房,在地板上画下一道清晰的界线,而钟漫正被这道明暗之线割裂,半边身体明亮得耀眼,半边身体沉没在黑暗中。
钟漫坐在书桌前,双目盯着上面一份文件,灵魂仿佛被这几张白纸吸去了,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也没有抬头看向叶明希。
墙上的时钟的、嗒、的、嗒地走着。
“漫漫?”他收了笑容轻唤。因为钟漫严肃的表情,他自动于门前止步,不敢擅自进去。
钟漫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视线仍然停留在桌上的白纸,似乎正在思考什么沉重的问题。
的、嗒、的、嗒。
残阳敌不过黑暗,一寸一寸地退后,把钟漫身上的阳光一并带走,书房最后被重重的黑影吞噬。钟漫双眼仍然停留在纸上,仿佛不知道黑暗已然降临。
叶明希不知道钟漫面前的文件写着什么,但不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不论是面对多严峻的考验,他从来未见过这样的钟漫。她没说话,书房里却充斥着各种异样的氛围,有冷漠,有肃穆,有沉默,有空洞,似是风暴前的过份寂静,又像是极度的悔痛哀戚造成的木然。
的、嗒、的、嗒。
白色瓷杯在发出过刹那的声音后,一直默然不动。大大小小的白色碎片散落一地,曾经的精致此刻已经破碎,圆润的边缘缀上梭角,无情而锋利。
的、嗒、的、嗒。
窗外忽然刮进一阵风,书房里的纸页沙沙而动,桌上的白纸朝无色的空气踢了几下,终于一个翻身,在空中悠悠然然地翻了几个漂亮的筋斗,徐徐滑落于叶明希两步前。
他把全身力气用在眼睛里,但昏暗的日光令他看不清纸上的字。
的、嗒、的、嗒。
钟漫面前的桌子空了,但她仍然不动,视线亦没移开,仿佛风从来没有刮起,仿佛文件还在眼前。
的、嗒、的、嗒。
纸张停留在面前不远,叶明希不知应否弯身去捡。
的、嗒、的、嗒。
就在叶明希右手轻抬之时,一把声音划破寂静,向叶明希发出一道命令──
“告诉我,你不知道‘麻古’是什么。”
当!
催命的丧钟响起,世界在叶明希眼前碎裂成尘,所有的美好都被撕毁,丑陋的黑暗暴露眼前。
叶明希慌乱地冲进房间里,也不管尖锐的碎片刺进了他的脚掌,伸手想碰触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钟漫,可钟漫微微抬眸,澄明冷漠的眼光穿透夕阳落尽的漆黑,直打进他的心。
他心虚了,带着黑暗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冒犯,两人就如此对望着。
叶明希膝盖微曲,慢慢跪在钟漫的面前,她没有伸手去扶,除了视线跟着徐徐下移外,她动也不动。
“漫漫…”叶明希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他的手再次向前,想碰触她放在椅旁的手。在刚触及的刹那,她的手猛然抽起,似是被带毒的恶蝎刺到一样。
“别碰我!”她厉声喝止他的动作。
前一刻他们还亲密无间,此刻却连碰触都不能。苦涩的味道在叶明希心里漫延,他不敢试图再亲近钟漫,只能仰着脸以最诚恳的语气道:
“漫漫,对不起。”
钟漫听到他的道歉,抿着嘴别开视线不看他,眼里渐渐浮起水雾,接着竟然笑了,勾起嘴角笑了几声,里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失望与嘲讽。
她复又沉默,眼光想重新落在叶明希身上,只一眼却已受不了地移开,别过脸把视线投在玻璃窗外漆黑的天空。
“漫漫…”叶明希再次开声恳求。
“你对我,你竟然真的…”这几个字似费了她极大的力气,她说不下去,靠在椅背上深呼吸,胸口的重压却没有减轻半分。知道叶明希还在她面前跪着,她闭上眼颓然地道:“你走吧,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这一切。”
“漫漫,我当时只是想装个样子,我从来没真要跟你…你也知道的,我最后其实跟你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让莫霖知难而退,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那时候你就要嫁给莫霖了,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因为社会的压力而嫁给他吗?!”
他是下药,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假戏真做,因为他心底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为的只是制造假象让莫霖退缩,所以他会对莫霖说出“漫漫已经是我的人了”这样的话,但其实他严格控制着自己的欲望,跟钟漫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别再说了,你立刻走。”钟漫深吸了口气,双目仍没看向叶明希,强自冷静地道。“立、刻。”
“我知道你对我这样做很失望,我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当时真的无法可施…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叶明希不管钟漫的拒绝,牢牢地握着她的手,“漫漫,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大伯父不再兴风作浪了了,妈也同意我们的事了,没有人再来分开我们,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会加倍的对你好,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仰头急切地等待钟漫的回答,钟漫终于转过来正眼看着他,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她用力地把手自他的掌中抽出来冷哼:“你知道我这七年内每次看着莫霖,我心里是多么的内疚吗?我竟然在他的家里,他的沙发上,跟别的男人上/床!就算我们结果什么都没发生,难道就能把这事揭过去吗?”
钟漫站起来走远几步,她不能再跟叶明希那么接近,那会让她不能思考。“你知道我在这七年里,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荡/妇吗?我在有男朋友的时候,我在快结婚的时候,竟然想跟我以为是弟弟的人发生关系!我不但没有拒绝,我甚至去迎合!我以为那是我的品行有问题,我责怪了自己七年,原来错不在我,只是因为我被下药了…你能想像我七年来的自责吗?!”
她不单是为自己当时的把持不定内疚了七年,潜藏在内心深处一隅,是她觉得自己跟叶明希一起是愧对莫霖,因为她现在跟叶明希的恋情是建基于当初伤害莫霖的基础上。她把当年的意乱情迷当成是自己内心的声音,以为自己对叶明希确是有情,对他的追求没有坚定地阻止。
当年的莫霖亲眼看到已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跟另一个男人缠绵,她却因同一个理由最后渐渐爱上叶明希!
这个想法她一直不敢碰触,却又一直隐伏于她心底,现在赫然得知当初的事不过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她是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这个认知让她终于摆脱了愧疚,也所以她必须指责罪魁祸首,与他划清界线,否则她就是共犯!
“是我错了,漫漫,我会改的,我会改!我以前只是太爱你…”叶明希跪在地上朝钟漫走了几步,钟漫却赶紧走到另一角,不容他接近。
“太爱我?!你说你不想离开我,但你有想过当时的我想跟你一起吗?就因为我逆了你的意,你就要伤害我的名誉,破坏我和莫霖之间的关系?!”钟漫冷笑了声,“就算我们没有做到最后,但我已经误会了,莫霖已经误会了,你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我们是不是真发生了关系根本没影响!这么恶毒自私的用心,是用‘爱’能美化的吗?”
“我那时的确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莫霖知难而退…而且我也受到惩罚了!我会到美国就是因为被他拿着这件事威胁。我在美国没有一天不想回来,但我却不敢回来,就是怕你知道这事。”为了乞求钟漫的原谅,叶明希把事情都说开。漫漫好不容易才接受他,他不想就因为这事令他们形同陌路。“我想跟你在一起,最后却被逼离开你整整七年,这惩罚对我来说比死更难受!没有人比我更后悔!我已经为自己的错误悔疚了整整七年,漫漫,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你悔疚了又怎样?就因为你悔疚了,我就要原谅吗?我看到你就不会想到这件事了吗?”对莫霖的愧疚,对自己的识人不清,对叶明希的恨铁不成钢,全都在她的内心翻腾,钟漫气得心脏都要炸开了。“你快点走,别逼我说出狠话来!”
“我不走!”叶明希依旧跪在地上,他知道要是他真的离开,他俩就完了。他忆起钟漫吃软不吃硬,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柔下声线道:“漫漫,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门心思不想你离开,才会干这样的蠢事。”叶明希慢慢向钟漫靠近,用自己的手拉着她的,仰着脸请求,眼眸里满满都是真诚。“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给我机会弥补么?你告诉我,我能做的我都愿意做,所以请你别急着把我推开,好吗?”
钟漫的确很想心软,但她马上就想起莫霖。他看到她跟明希在沙发上纠缠后仍然娶她,即是相信她只是受药物影响,而不是她跟叶明希有私,并且不介意她可能不是完璧。他相信她的失忆,所以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婚后也只字不提,对她依旧是无微不至,因为他知道这事一旦揭穿,她会恨明希,会自责会内疚,所以他选择隐瞒。
一想到莫霖对她的保护,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更别说跪在她眼前的叶明希。
“我唯一想你做的,是请你立刻离开。”见叶明希又想开口,她狠心地打断:“你说了,你能做的都愿意做,这应该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吧?如果你连这么一件小事都不肯,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叶明希默然,他思量再三,终是道:“这七年让我知道爱一个人,就应该希望她快乐。我很抱歉我曾经的举动令你伤心,如果你坚持要我离开,我会走,因为我不想你不开心。但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会一直等,直到你愿意原谅我。”叶明希站起来,贪婪地吸了口气,让身体记住她的气息,双手迟迟不放开,让她的体温铭刻于心。“漫漫,过去的事你我已经没能力改变,但我们仍能创造未来。我希望你不会被过去遮蔽了双眼,轻易放弃我们在未来的幸福。”
说罢,他深深地凝视了钟漫三秒,把她的样子深印在脑海里,这才痛心地闭眼,逼令自己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不敢回头。
他怕一回头,自己就不愿再放手。
钟漫看着叶明希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慌,明明人是她赶走的,可看到他真走了,她又万般不舍,特别是他萧瑟的背影让她心里揪着痛。这大半年来他待她的好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可要开口留他,她又觉得愧对莫霖。
她唯有强逼自己移开视线,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目光落到地上,本来是白色的碎瓷变得殷红,好几处还有一小滩的鲜血。这些血都是瓷片从叶明希的脚掌、膝盖处剜下来的,但刚才的叶明希根本毫无所觉,因为这些痛楚与钟漫坚持赶走他所带来的锥心之痛相比,太轻微,实在太轻微。
啪啦。
大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原本紧贴的两颗心。
96

“钟小漫,你这几天的魂魄飘到哪了?”陆友良午休时把最近所有时间都放在工作上的钟漫抓到房间里详谈。最讨厌加班的人天天加班到十点多,就算是瞎的也知道出事了。“你跟明希吵架了是吧?”
“没事的,别担心。”钟漫口里是这么说,但脸上的苦涩却瞒不了任何人。她这些天都不想回家,因为看着厨房她会想起明希在里头忙碌准备晚餐的身影,看着客厅眼前却出现莫霖看美国大片的身影,饭厅里一时是叶明希给她布菜的笑脸,一时却是莫霖给她盛汤的专注面容。两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不断在同一个房子里交替出现,就像是两人在她心里挣持不下一般。她被脑里的影像和心里的斗争累得不想回家,只得在公司里把自己所有的精神耗光,回家后直接倒头便睡,不敢让神思有机会在任何地方逗留片刻。
“才怪,你这鬼样子连门口的警卫都能看出不妥,还想骗我这竹马?”陆友良从鼻子里哼了声,“犯妇人,你就赶快招供吧!”
“青天大老爷,你就不能让我先冷静几天吗?”钟漫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复杂的感情纠葛连她自己都还没能理好,又怎么能跟他说?而且被人下药这种事,叫她怎么说出口?陆友良知道后又会怎样看待明希?
“冷静是有脑子的人才能做的事,你一向都没脑子,遇到事了不是把头埋在沙里就是闷声向前冲什么都不管,给你再多的时候你也想不出什么来。”陆友良笃定地总结了钟漫的行事方式,“所以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说吧。”
钟漫一向什么事都不隐瞒陆友良的,连自己当年初来月事都告诉了他,可现下她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说。“我想清楚自然告诉你,这之前你就别瞎猜了。”
“果然长大了啊,竟然有秘密了!”陆友良啧啧连声,“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也听我劝一句,做人别太倔强了。情侣之间的事,没有谁输谁赢,也没有谁对谁错,事情能成功解决,感情更好了,双方都是赢家,反之闹得要分手,双方都是输家。”
“怎么你就认定是我的错。”钟漫不服气地反驳。
陆友良这次没拍桌子,而是语重心详地道:“我看得出他对你是很不错的,男人都好面子,像个大婶般提着几棵菜穿街过巷的样子要多蠢有多蠢,他却为你跑到菜市场买菜做饭,连野餐时的鸡翅都亲手做,还不避嫌地告诉人,这真是爱你爱到面子都不要了。”
见钟漫低头不语,陆友良又哼了声:“这几天他肯定有想道歉吧,你这驼鸟肯定不理他是不是?”
“你…”明希的确想道歉,每天晚上九时正都会打她手机,她第一次接了,一听明希是想赔罪,她马上不发一言就挂了线,以后每晚同样时间的电话她都没再接,任由铃声长响。
“我不用想也知道,你这笨蛋除了笨事还会干什么?虽然我是你的竹马,但我也知道能容让你到这份上的男人,只有受你气的份,决不会让你受气的。所以我才叫你多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别闷头在自己的牛角尖里乱钻。”
钟漫闷声不说话,的确,明希对她是无话可说的好,好得把她都宠坏了。自从他离开后,她吃的饭味道不对,穿的衣服气味不对,看的电视没一部吸引,甚至连她睡觉的床都像长了刺儿似的,没一处舒服。
她以为把明希赶走了,自己也能过得好好的,以前自己也不是这样熬过来的吗?可真跟他分开了才发现,由奢入俭真是太难了。
像是早餐,她本来不吃的,被他养成了每天吃早餐的习惯后,现在每天上班前不吃点什么,没到午休肚子已经狂鸣。可她又懒,要早半小时爬起来做早餐是妄想,便利店的东西又吃不下咽,光这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像是穿的衣服,以前叶明希都会替她熨得妥妥贴贴,让她能光鲜亮丽地上班,现下他走了,她折腾半小时也没能搞定一件衬衫。
吃和穿这些,她摆不平还能找个小时工帮忙打理,但看电视时没人跟她为剧情发展抬扛,躺沙发上不用再防备他突然扑上来,睡觉前不用他没有上演十八相送才肯让她回房…这些都令她觉得很空虚,很失落。
她现在才知道,他对她而言已经是空气般的存在,拥有的时候看不到,摸不着,也不会察觉,但骤然失去,却会全身都不对劲。
特别是每天下班回家时迎接她的是一室的清冷,熟悉的身影再不复见,她鼻子都会莫名地发酸。
明希说七年的离开已经是对他的惩罚,这惩罚甚至比死很难受。本来她不觉得这算什么惩罚,但这几天她深刻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孤独与寂寞,特别是明明知道魂牵梦牵的人在哪儿,却不能相见不能通讯,脑中却不断浮起以往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钟漫的眼眶微热,但她仍是摇摇头,轻轻低喃:
“他是对我很好,但这事…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莫霖愿意娶她是因为相信她,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不能背叛他对她的情意,不能成为叶明希的共犯。
所以尽管叶明希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给她,她也任由手机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看着屏幕上闪动着他的名字,感受着他的歉意与关心却不敢回应,怕自己内心的渴望太强,冲口而出说了不该说的话。
“反正我劝都劝了,只望你将来不会后悔。”陆友良默了会,摆摆手示意钟漫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