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饶有兴致地瞅着他,半响,才好心地提醒了句:“天界本就是伏羲与我合力创造,我的神力浸润滋养着这里的每一寸土每一方空,你这样折腾是没用的。”
玉帝只觉得一口血涌了上来。
正僵峙着,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惊呼:“陛下!”
颛顼扭头,就看见长廊上连滚带爬跌进来一个丰腴娇美的宫裙女子,云鬓高绾、珠光宝气,看样子像是个妃子。
容凝本来想请玉帝去她阁中赏花,怎知走到途中,发现殿外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天兵天将,匆匆赶到大殿,刚好撞见颛顼掐着玉帝的脖子叙旧,当即花容失色:
“陛下,您没事吧!”
说话间,她蓦地从袖里甩出一条长绫,向颛顼的面门飞去。
长绫还没碰到他,横空被一柄大刀切断,墨偃皱着眉将断绫甩开,冷声道:“无知狐女,竟敢对帝神不敬。”
帝神?!
容凝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眼前的男子样子似有几分相熟,她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
“你是玄枫!”
“玄枫是这具躯体以前的主人,不过我既借了他的血肉复生,你这么唤我,倒也无妨。”
颛顼一掌将玉帝拍进地下半尺,转身,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对了,你刚才,似乎叫他陛下,你是来自天狐一族的妃子么?”
颛顼笑容可掬,容凝却有如置身冰窟之感。
“既是白央君送进宫来的,我这恰好有桩事要找你。”颛顼这样说着,袖风一卷,容凝不及尖叫,就像滚团子似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华裳染尘,粉面沾灰,踉跄着爬起来,头花也散了一大半,哪里还有之前半分雍容的样子。
“模样是好,只可惜生了副蛇蝎心肠。”
颛顼单手挑起她的下巴:
“青丘的仙令本是渡世救人用的,你却拿来做那滥杀之事,你既那么深爱你的夫君,我且与你个便利,就跟他一起去罢!”
容凝颤抖着拼命往后缩,指甲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花白的痕迹:“你在说什么,那事跟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做,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缩得越后,颛顼就逼得越近。
分明是妖魅含笑的模样,墨偃却知他是动了怒的,颛顼动怒的时候从不流露杀气,可那笑里的森冷是怎么样都掩饰不住的。
颛顼道:“你可知,你要杀的北海龙女,究竟是谁?”
容凝被他眼底的戾气震住。
“我好不容易守得她那么多年,却险些被你们几只小母狐给毁了,嗯?碧落是同我一样的远古上神,你也敢杀么?”
仿佛晴天霹雳落下,容凝当即就被砸懵了。
颛顼见她膛目结舌的样子,端的是楚楚可怜,碧落以前常数落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容凝是个娇弱的,他却没有半点打算惜弱的念头:
“幸而她并没事,若是此番她有分毫损伤,我连你这九重天都一把火烧了。”
“你疯了!”
玉帝又惊又怒,挣扎着从嘴角溢出一行血渍,厉声道:“为个女人而置天下于不顾,简直荒唐!”
是了,的确荒唐。
“但纵然我倾尽整个天下,也再不能换回那一个她。”
颛顼起身,笑得很是风雅:
“天河之下有两方泉眼,每逢百年月溯,就会泛滥。看在你治天有功的份上,我便饶你一命,只毁去你们的肉身,将你二人的神魂去堵那缺口,也算是造福四方。”
身魂分离,永世不得超生。
掌心赤光闪烁,玉帝和天妃被看不见的力量所束缚,身形渐渐被消融殆尽,颛顼闭上眼睛,面前显现出一个暗色漩涡:
“去!”
从漩涡中伸出的透明海索,将已经炼化的魂魄拖曳进去,凄厉的哭嚎响彻天空,颛顼却恍若未闻。
“帝神,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跟那些死在他们手下的冤孽相比,这种下场,已算仁慈。”颛顼掸了掸袖子,很是无所谓道:
“他们在做这种事之前,就该想得到后果。”
墨偃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迈出大殿。
刚刚历经了一轮杀戮之后的天庭,比起之前,冷寂了很多,那些亲眼目睹玉帝消亡的将士们惨白着脸躲在暗处,屏息凝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拎出去当活靶子。
颛顼顶着众多刀剜似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大步流星。
墨偃正想问他之后想去哪,前面走得无比得瑟的人忽然脚步一顿,他从他身后望去,就看见南天门边,一袭鹅黄色的秀美身影,在静静地等待着。
“玄枫……”
见他走来,白若烟迎上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厉害。
颛顼抬眼看她。
“其实你并不是玄枫,对不对?”白若烟薄唇轻颤,原本如春水映桃的脸庞,显得微微有些发白,“我早该知道的,玄枫他和你不一样。”
“那这回,白姑娘可是看清楚了?”
颛顼偏了下头,淡淡道:“我早劝过你,不要执着妄念。”
“可那并不是妄念!”
白若烟突然激动起来,杏眸紧紧盯着他,隐约有水光浮现:“你待我是好的,你若对我无情,又如何会那样照顾我?”
“我若对你有情,又如何会对你视而不见?”颛顼反问。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将她心中仅存的希望,顷刻熄灭。
“生死有道,因果自定。”
颛顼冷眼打量了她一下,拂袖便走:
“你自己种下的恶果,日后必要偿还。我今日不杀你,天劫将至,以你这满身血气,就算不落得魂飞魄散的境地,也会堕入血池地狱之中。”
白若烟的身子晃了晃,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
走到天庭外,风中传来一声凄凉的哭音:“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半点?”那样撕心裂肺的,带着绝望的沙哑。
颛顼头也不回:“没有。”
白若烟为他舍弃了所有,然而从始至终,颛顼爱的人,都只是碧落。
从混沌中醒来时,一只冰凉的手缓缓离开她的额头,青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像是被人抱在怀里。
见她醒了,紫宸俯身,将她放回榻上:“你心脉受损,暂且不要乱动,我去替你把汤药端进来。”
熟悉的冷莲香沁入鼻中,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青汐点点头。
紫宸帮她掖好被子,转身想要离开,手腕倏而被人拉住,他回过头,青汐紧张兮兮地拽着他:“对了,你的伤……”
她望着他,眼里第一次清楚地倒映出他的容颜。
紫宸怔愣了一会儿,冷漠的神情,微微柔和了些:“已经调息过了,并无大碍。”青汐见他衣襟上还沾着血,想再说什么,紫宸却捉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
“我出去片刻,很快就回,不必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隔壁某坛的某位盗文君,你可千万悠着点,这大过年的,千万别闪了腰,就是我的罪过了。
45、那个夜曲 ...
紫宸离开后,又恢复了一室冷寂。
青汐有些疲倦地靠在床头,长长的碧色发丝,如流水般顺着肩膀滑落,纯粹而剔透,隐约有光泽流转。
窗外传来清脆鸟鸣。
“怎么,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还像姑娘家似的躲着我么?”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璀璨,青汐叹了口气。
‘哗啦’一声,绯炎扑扇着翅膀落在桌边。
好久没看到这只灵兽,感觉比记忆中的稍胖了圈,青汐下意识地抬起手,尚未碰触到它的羽翼,绯炎却忽然颤抖了下。
青汐皱眉。
“你怕我?”
她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低头看着那团毛球,此刻一改往日傲慢嚣张的模样,乖乖站在自己面前。
绯炎紧缩着翅膀,没有吭声。
青汐沉默地看着它,绯炎在她的视线中,越显僵硬起来。
远古神族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像一座大山无形地压迫着它,尽管明知道眼前的女子并无任何伤害之意,天性却还是促使它本能地畏惧。
青汐的眼神黯了黯。
“罢了,你既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她收回手,继而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浅淡的寂寥,“既然不愿,我又何苦强求?”
她这样说着,像是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见她神色不对,绯炎结巴道:“碧落上神……”绯炎的声音唤起了她游走的思绪,青汐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本还有另一段记忆,另一个身份。
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两次挣扎,两次错爱,如果说之前她还能自欺欺人的蒙蔽自己,替颛顼辩解,那是因为他迫于时势无奈为之,那么白央君么?
是不是在他们的眼中,所爱之人永远比不上江山社稷?而那些所谓的承诺,只不过是在最后关头,再狠狠地为这段感情补上致命一击而已。
输了一次还不够,偏偏要去尝试第二次,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她更笨的人了。
青汐摇摇头:
“是我太固执,所以才一直都看不清这点。”只是摔得太痛了,终究会记起,无情不似多情苦,如果爱一个人真的需要经历这般痛彻心肺的考验,那她宁可不爱。
紫宸端了药进来,青汐接过,一口口慢慢饮尽。
用养心草提炼的仙丹,辅以天池之水煎煮,可以平抚受创的心肺,药汁浓郁,入口还透着股淡淡的清香,她仔细回味了下:
“这里面加了雪莲蜜?”
雪莲生长在昆仑之巅,其蜜露具有提神醒脑,增进修为之用。
紫宸道:“听青玄说过,你不爱喝苦药。”
难为他在这种小细节上还能留意,青汐十分感激:“有劳仙君费心。”
紫宸没有说话,看着她‘咕咚’‘咕咚’把药喝完,将视线落在外面的雪景上:“龙君遣人送信过来,希望你能尽快回北海去。”
听到这个消息,青汐目光微动,低头不语。
“近来,青丘与北海似有决裂之势,你父王隔开了与青丘接壤的海域,设下重兵镇守,玉帝被叛军所杀,由臣弟禹邱天君继位。”
青汐还是没有表示。
紫宸见她这样,沉吟片刻,道:“至于青丘那边,听说白央君回宫后,以‘赐赏’为名,亲自为须眉长老之女指婚,许配给了当日冒死进殿禀报的侍卫统领。”
白若烟既得了玉帝授意,能在天河附近设下陷阱等着她,想必结界破裂之事,也有嫣娆的一份功劳。
嫣娆大概想着,只要借机除掉了她,自己就能重新博得白央君的重视,哪知刚好事与愿违,反倒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这样一想,恐怕那侍卫,也是嫣娆故意安好好的吧!
“嫣娆素来心高气傲,能得帝君赐婚,定然高兴。”紫宸看了她一眼,青汐将碗放回桌上:
“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给她送上贺礼,倒是深感遗憾。”
“昆仑盛产玉石,南崖有十分罕见的霜纹墨玉,你若想要,我可为你准备一份,派绯炎去青丘走一趟。”
淡然的声音飘入耳中,青汐惊讶抬头:“当作贺礼?”
紫宸不置可否。
青汐眨眨眼睛,伸长脖子往他面前凑了凑,紫宸不躲不避,任她看个仔细,末了,开口道:“怎么?”
“啊,不,没什么。”
讪讪地缩回脑袋,青汐抱拢膝盖,坐在他身边,很是感慨:“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仙君也会对这种琐事感兴趣。”
其实他对这种事情根本不感兴趣,紫宸看着她秀美的侧廓,没有解释。
昆仑仙君生性寡淡,一向深居简出,为救她屡次涉险已然不易,哪怕只是送块墨玉,于嫣娆这样不入流的小狐仙而言,也是天大的面子,青汐断然拒绝:
“不要。”
紫宸不解地望着她。
“才不让你送东西给她呢,不要说是一块玉,哪怕这山上的一片雪也不能!”
这样的男子,纯净美好得令人不容亵渎,他所碰触过的一草一木,就算只是灰尘也比那些华贵腐朽的宝贝值钱,青汐愤慨:
“是你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给!”
她说这话时酸溜溜的,像极了护食的小鸟,紫宸见她态度坚决,便也随她去了。
神魂觉醒,自然能感知以前所无法觉察的一些事情。
对于玉帝的死,青汐并不感到吃惊。
颛顼断然不会放任天界继续这么堕落下去,即使撇开古神的责任不谈,让六界硝烟重起,对他们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他们身份的已经不多,颛顼的回归,既是一个警示,也是一个表态。
他与伏羲不同,并不需要一味偏袒神族的子民,让六界互相牵制,才是维持平衡的最佳办法,而刻意的纵容与傲慢,只会加速灭亡。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青汐看着紫宸衣襟上的血迹,心知以身祭天,就算身负千年修为,也必会元气大伤。
他这样强撑着,无非是为了减少她心中的愧疚感。
紫宸见她盯着自己发愣,以为她是困了,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对她的清誉有损,便站起来道: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青汐忙道:“仙君请等等!”
紫宸停了下来。
“你的伤,”青汐指着他的胸口比划了下,“应该伤得很深吧,我帮你处理一下。”
其实这种伤用神力就可以恢复,无奈她刚觉醒不久,对力道的把握还不是十分熟练,因为怕误伤了他,只得采用其他办法。
若是疗伤就要宽衣解带,紫宸愣了一下,脸色微红:“不必,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青汐干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本事虽不济,这点医术却还是有的。”
抬袖,一架晶莹冷幽的六弦琴显现。
紫宸疑惑地望着她,青汐很是得意的将琴抱在怀里,拉拉他的袖子,示意到后山亭榭去:“我会弹琴。”
到了后山,紫宸才明白,青汐所谓‘会弹琴’的意思。
相传月神碧落,自诞生之时,便被伏羲禁于太阿宫中,及至女娲与伏羲决裂,私盗碧落,养育在洛水河畔。
洛水比邻九洲,乃灵脉汇集之地。
碧落本是伏羲的一滴心头血,借由他的力量塑就形体,虽为月神,却同样拥有驭火之能。
昔日为保护麒麟族而与颛顼决裂厮杀,死后,双双神魂飞散。
女娲强行凝聚其魂,送入轮回,又取颛顼一魄融于血玉之中,交给当时麒麟族族长桦尧守护,魂魄未湮,他年必有重逢之日。
漫长的岁月空寂无边,在与颛顼相遇之前,碧落总是独自坐在弯月上,抱着用云丝制成的弦琴,在波光粼粼的黑夜里,悠然抚曲。
久而久之,琴弦浸润了她的仙气,便也逐渐有了灵性。
早已习惯了昆仑山万年如一的清冷,忽闻琴音,竟不似想象中的抵触,反而莫名有种柔和亲近之感。
紫宸低垂眼眸,对月独斟。
石桌上冷辉流泻,皎洁的月光给山峦平添了层朦胧的美丽,琴声缓缓流泻,放眼望去,只见结界外是万里冰封,结界内却是四季如春。如此鲜明的对比,却依旧抵不过那一袭白袍胜雪。
青汐坐在他身边,微侧了头,指尖轻拨弦丝。
与他所擅长的古琴不同,袅袅琴曲,像是海浪拂过沙滩,留下一片细腻的柔软,殇弦半止,余音犹在,如清泉洄溯,似细雨朦胧,飘渺而又空悠。
胸口微微有些疼痛,紫宸长睫轻颤,感觉到衣襟下,皮肉愈合的分明。
一阵冷风吹来。
青汐专注于手中跳跃的银丝,风卷起她的一缕长发,飘扬着落于他的指尖,紫宸抚过那抹碧绿,冰凉的触感沿着指腹传来,他将它握入掌心,便见那发丝与他的掌纹如此契合。
“我以前很喜欢弹琴,因为有人爱听。”
低低的声音从风中飞过,紫宸执起玉盏,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唇角缓缓滑落,然后被一只温暖的手轻柔拭去:
“后来他不在了,我就再也没弹过。”
尾音落定。
紫宸放下玉盏,夜色中,他黑缎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白衣翩袂,衬着眉心一点朱红更显夺目,总是紧抿的薄唇,此时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原本冷傲的气质褪去,目光沉静,依稀竟有了几分温柔之色。
“我再也不回北海了,”
青汐收回琴,望着远方连绵的云海,表情平静而自然:“你不嫌我吵的话,我想留下来陪你,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洗衣服做饭还是能学的。”
这天下再辽阔,心有禁锢,何处又不是劫牢?
“青汐……”紫宸轻声唤她。
即使知道了她的身份,仍愿意像从前那样给予她有力的庇护与安抚,在紫宸的眼里,碧落从来不是碧落,就像她所知道的,紫宸永远都是紫宸,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而她,已经累了。
“我哪里都不想去,不管是洛水还是北海,我可以弹琴给你听,还可以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
青汐说完,神色一转,拍拍胸脯,做出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只要不抓了我去炖汤,我什么都可以做!”
什么都可以做,这句话的含义很广泛,紫宸不禁咳嗽了声。
“你要留下?”
他看着她,瞳眸深邃沉敛,青汐以前很怕他,就因为这双眼,太过清澈而犀利,仿佛能看透她的全部心思。
如今,却对他产生了信任。
“你若要走,我不会为难。”紫宸又倒了一杯酒,凑近嘴边,却终究没有咽下,“我护你是出自我的本意,无须你的报答。”
原来他以为这是报答么?
青汐自问还没那么好心,不过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她呆在他身边,会好好照顾他,或许也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不问世事、相敬如宾。
然后有朝一日,等六界局势稳定,她就会捏碎自己的丹元,重归混沌,这个世上已不再需要神,她与颛顼的存在,只会成为一切矛盾的楔子。
“那就让我留下吧!”
青汐伸手夺过他的酒杯,在紫宸错愕的目光里,笑嘻嘻道:“至少,我能提醒你少喝些酒。”
紫宸怔了一下,点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为什么不叫碧落的原因,这里我想解释一下,因为对于紫宸来说,青汐还是青汐,并不是任何人的转世或替身,不像颛顼的愧疚或白央君的错失。
然后,关于碧落,对于她本人来说,碧落是已经死去的,无论转世或重生,死去的人都再也回不来了,即使有朝一日还能重逢,那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所以她对绯炎的躲避有些伤感,因为那代表着,她还是无法挣脱过去的影子——OK,解说完毕,欢迎大家继续调戏男配们╮(╯▽╰)╭
46、那个等待 ...
“姑娘请留步!”
玉狐宫外,两名近侍上前一步,抬手将正欲闯入殿中的女子拦下。
“你们让开!”
“帝君有令,若非亲自召见,不许任何人打扰。”
听完这话,嫣娆柳眉倒竖:“我爹乃是青丘国须眉长老,辅佐王百年之久,纵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竟敢拦我?”
仙侍苦笑:“就算长老亲自来,也要有赦令,还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言外之意,即使她搬出她爹的身份来威胁,他们也是不会通融的。
本以为赐婚一事,只是白央君随口说说,嫣娆仗着平日里他对自己的纵容与护短,打定主意在他面前伏个低,便也就算了。
哪曾想今日一见,他竟真的铁了心,要将她许配给那侍卫。
嫣娆向来自恃甚高,那侍卫不过是头刚化形的杂毛狐狸。她如此美貌,怎能忍受将自己的终生幸福与这等人栓在一起,当即道:
“你们放我进去,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绝不会连累你们。”
两名近侍互相对望了眼,苦笑着摇摇头。
其中一人规劝:
“近来北海龙王因七公主之事,与帝君闹得很僵。南边的整片海域都被结界阻隔,本来青丘的水产与灵气,有一半都来自此处。如今龙王断了接壤部分,泉眼被冻结之后,就连海水都不再从青丘流过。帝君为这事伤透了脑筋,正忙着与龙王协商,整日里四处奔波,姑娘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去给他添麻烦了。”
“哼,不就是伤了他的一个女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嫣娆求情不成,碰了一鼻子灰,满心窝火道:“又不是死在这了,想我青丘执掌八荒千万年之久,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这话就说得有点过了。
仙侍知她娇蛮成性,又极受长老疼爱,便耐心解释:“我族虽是天生仙脉,却也要仰赖天地灵气,勤恳修炼之后,才能飞升,而天下灵气蕴集之地,除西蜀外,便是四海。更何况,七公主此番的确是为救狐族子民而受伤,龙王震怒也无可厚非。”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尽管北海行事低调、民风淳朴,却不是不能战的,如果两边真打起来,青丘地域虽广,龙王想要拖了它下去扩充领土,只消水淹四方,也能将整个狐狸窝没顶了。
嫣娆哪里肯听:
“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求见帝君!”然后,再当面问他一句,她无怨无悔地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为何却要落得如此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