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念平息。
夜色中,白若烟一袭鹅黄素裙,笼罩在淡绿色的萤火中,便似一朵娇嫩的牡丹,明媚而又恬静,带着某种慑人的魅力。
见她走来,嫣娆脸色一僵,慌忙丢开青汐:“白姑娘!”
严重缺氧后重获新生,青汐跌坐在草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白若烟低头扫了她一眼,皱起眉头:
“龙女?”
她的目光转向有些心虚的嫣娆,渐渐变得严厉起来:“你刚才若是杀了她,是想要挑起北海与青丘之间的纷争么?”
北海龙王骁勇善战,性情刚烈,若青汐死了,他势必不会与白央君善罢甘休。
“你想要给王增添麻烦?”
被一语惊醒,嫣娆冷汗淋漓地看着自己刚才掐住青汐脖子的手,又看了看白若烟,只觉得两腿发软:
“我……我也只是一时糊涂……”
窒息感逐渐消退,青汐踉跄着站了起来,抬眼瞅见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嫣娆,不知为何竟脸色惨白地正与另一个女子交谈。
隔着朦胧的月色,只能模模糊糊看出那个女子大致的轮廓,不过,唔,还真是美人呢!
差点丢了小命,青汐看美人的心情也锐减了一大半。
眼看她们还在说话,青汐赶紧猫起腰,偷偷摸摸地从旁边一条小径上溜出去,溜到一株距离祭台比较近的大树后面时,立即拔足狂奔起来,一路朝着映月湖的方向跑去。
与白若烟谈话时,没留神后方,蓦地发现青汐逃走了,嫣娆大惊:“糟糕,要是被她逃回去告诉王,我定要受他重责。”
白若烟冷眼斜睨了青汐消失的方向,淡淡道:“无妨,即使她向王说了,你也不会有事。”
“你的父亲是青丘国中仅余的两位长老之一,王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迁让你一二,更何况,”
白若烟转过身,向祭台走去:
“王是那种顾全大局之人,他既要稳定民心,亦要与北海联盟。你若真杀了她,他必定无法护你,但你既然没斩草除根,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何需担心?”
嫣娆怔了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丝阴冷的笑意再度浮现嘴角。
是啊,白央君就是那样的人,既然他有心放纵,那只要她做得不太出格,又有谁会知道这些呢?
眼前的树枝交错重叠,那些干枯的枝条不断打在脸上,泛起丝丝细微的疼痛,耳边风声呼啸,冰冷的空气从喉管中涌入肺腑,像冰棱般刺穿着每一寸皮肤。
不知跑了多久,原本昏暗的视野豁然开朗。
青汐喘着粗气冲出了树林,面前出现一片蔚蓝平静的湖泊,湖面上漂浮着几片巨大的睡莲叶子,旁边还有浅红色的莲花正在盛开。
“我……我了个去,累……累死我了……”
想当年八百米都没能跑出现在这种成绩,青汐历经一番末路狂奔,累得直接瘫倒在湖边草堆里爬不起来。
这里是青丘深处,平常不会有人进来。
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青汐坚信这一真理,揉着几乎快要散架的老腰望天哀叹,可怜她一炮灰的命,却偏偏扔给她主角的狗血剧情,这日子实在太特么的悲催了!
“啧,你个死狐狸,等老娘复活后,非一尾巴拍平了你的狐狸窝不可!”劫后余生,青汐仍不忘占一下嘴皮子上的便宜,自我安慰道。
躺在草丛里喂了几个时辰的蚊子,青汐挣扎着爬起来。
脸上的伤口早已结疤,其实只要用神力恢复下就能光滑如初,不过现在她累到虚脱,也没精力费那个神。
刚才被嫣娆抓住,本以为再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青汐有些侥幸地摸了摸破皮的脖子,打算抄近路回玉狐宫。
此时天色已暗,黝黑的树林里空旷得很。
青汐缩了缩脑袋,抱紧双臂颤巍巍地走在湖边,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月光,整个看起来都阴森森的,希望不要突然跑出个什么奇怪的不明生物来才好。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片阴影自头顶落下。
青汐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只见夜风萧瑟中,一个冷漠出尘的身影静静站在她背后,周身被银光笼罩,竟是个极美的青年男子。
“你是青汐?”
磁性而低沉的嗓音,语气平淡,青汐却没来由地浑身一抖。
“我不是!”
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青汐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刚想闪龙,那人已宽袖拂来,掌心一股劲风袭来,将她卷起丢落,生生将她逼得化出了原形。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莹玉般白皙的长指将她拎了起来,青汐接连被捉,终于不堪忍受这种不人道的压迫,奋起反抗:
“嗷嗷嗷~~”
百年的小青龙不过手臂粗细,扭头晃尾,即便是想要咬人,那龙牙怕也还嫌不够坚固。
褚清言皱起眉头,拽了她的尾巴一把拖过来,单指扣住她的下巴,提起来在手腕上缠了两下,顺手将她打了个结捏着:
“不想死的话,就最好不要乱动。”
他低下头,一双眼眸灿若寒星,却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可怕:“如果你想魂飞魄散的话。”
望着自己被打成海带结状的身体,青汐内心百感交集,万般辛酸眼下统统只化作一句肺腑之言:
我了个擦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和褚叔的梁子就结在海带结上,所以告诫各位美男,女孩子的胸不能随便乱摸,女孩子的尾巴也不能随便乱拎,否则,哼哼~~挠不死你!
33、那个师祖 ...
夜雾迷蒙,险峻的荒原,显得更加诡异而萧瑟。
冷风呼啸,透着淡淡血腥味的瘴气,从鼻孔深入体内的每一寸肌肤中,辽阔的黄泉之海将整个魔荒与外界阻断开来,弯月如钩,阴森的光芒,令人从心底渗出一丝不祥之感。
一阵剑芒闪过。
褚清言袖袍翩飞,缓缓落于殿中,随手一甩。
只听见‘噗啪’一声,青汐从他袖内抛出,在空中接连打了个几个滚,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对面墙上,眼冒金星。
“这里是血煞魔宫,四周遍布结界,你不要妄想逃脱。”
冷冷的声音响起,青汐被撞得头晕眼花,乍闻威胁,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当即跳窜起来,怒气冲冲地朝他扑去。
褚清言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来,掌心冰棱浮现,灼灼寒气,甚是逼人。
青汐猛地止住脚步。
锋利的冰棱紧贴着鼻尖刺入地底,那光洁的冰面,倒映出一张抽搐的小脸,青汐缩着龙爪呆立当场,褚清言望着她:
“是死是活,自己选择。”
乌云散去,流辉投落在他的脸上。
墨黑如水的长发,瘦削欣长的身形,一身浅蓝色的玉带仙袍,衬着那绝美凉薄的容颜,仿佛从丹青水墨中走出来般。
美得几欲叫人窒息。
美人虽美,却是个不好惹的主,青汐哆嗦着把尾巴小心翼翼地从冰棱尖上拔下来,眼见那人伸手过来,扭头想溜,僵硬的身体却无法挪动分毫。
褚清言一把抓起她,转身向寝殿走去。
血煞宫位于魔荒腹地,悬浮于半空之中,上不连天,下不接地,周围都是灰蒙蒙的雾气。
由于长年不见天日,宫内阴冷异常,空荡荡的走廊尽头被黑暗所笼罩,远远看上去就像妖兽张开的大嘴。
墙壁上每隔十步就嵌着一盏油灯,只不过那油灯里面点燃的并非豆油,而是绿惨惨的冥火。每当有人经过时,那些火焰便会形成狰狞可怖的鬼脸,恶作剧似地不停环绕在周围,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佳,很可能被活活吓死。
推开漆黑的石门,一条狭长的小道直通到底。
褚清言拎着她沿阶而下,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中响起,由于石壁传音,显得越发清晰起来。或许是因为很少有人在这里居住的缘故,这里的温度比起外面要低很多,尽管两侧都有火雀吐焰,青汐还是冷得直哆嗦。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面前。
殿内并没有多少摆设,只靠墙的地方安置了一张青岩砌成的石榻,榻上铺了条薄被,连枕头也没有,旁边另放了架案台,案上摞了几本书和一只墨砚。
到处都流露出一股冷清的气息。
褚清言丢下青汐,转身向榻边走去。
青汐跌落地上,就势一个懒驴打滚化出人形,偷偷摸摸地从侧门踱出去,还没摸到门边,突然一个踉跄,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拖了回去。
“我说过,在这里,你别想逃出去。”
脖子上的锁链坚硬沉重,褚清言半倚在榻上,左手握着锁链的另一端,披散着长发冷声道:“不要随便挑战我的耐性。”
低沉的声音里,隐含警告。
他的十指骨节分明,白皙剔透,如最莹美的寒玉。青汐看着那双手,便觉得系住脑袋的脖子似乎有些不甚稳固,一股寒气悠悠地顺着脊背直往上爬。
见她瑟缩,褚清言亦不再多语,将锁链扣在榻柱上:“这里有我的法力庇护,平时不会有人进来,你最好安分点,不要给我耍什么心机。”
说完,侧过身子,背对着她,开始闭目休憩。
长夜漫漫,万籁俱寂。
青汐拖着锁链凄凄惨惨地磨到他身边,瞅着男子那张漂亮的脸,很想狠狠抽他一巴掌又偏生没那个胆,踌躇良久,试探道:
“我不耍心机,你至少也该把这链子从我脖子上拿下来罢!”
“嗯?”
见他似乎并没有睁眼回应她的打算,青汐深吸了口气,不断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勉强挤出一脸微笑:
“………这链子拴得我不舒服。”
隔了片刻,仍然没有动静。
青汐并不死心,继续再接再厉道:“其实你可以考虑给我施个禁咒,反正我也跑不掉,取下链子也没什么关系。”
褚清言缓缓地支起身来,或许是因为刚睡了一会儿,嗓音有些暗哑:“既然明知道自己逃不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低头看着她,衣襟微敞,露出底下一截雪白的颈子。
整天对着白央君那张脸,经过长期锻炼,面对如此美色时,青汐总算不至于再鼻血喷涌,见他问得坦然,不由气急败坏道:
“你见过有谁用铁链拴着女孩子绑门口的吗?”
扯了扯脖子上叮当作响的玄铁,青汐更加悲愤:“我是龙,是龙,不是一只狗,你居然忍心让我给你看大门?!”
这简直就是他们水族的耻辱啊!
看到她一脸愤慨的样子,褚清言沉吟了一会儿,随手扯下外袍丢给了她,然后指着殿前一片空地道:
“如此,你可不必呆在门口,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言外之意,就是绝不可能把那根链子从她脖子上取下来了。
被凌空掷来的衣服砸中,青汐捂着鼻子蹲了下去,守大门和守寝殿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她几欲暴走:
“你这叫压迫!”
褚清言重新躺下,头也不抬:“或者你可以尝试杀了我。”
殿内气氛骤冷。
他慢慢地阖上眼睛,语气平淡:
“只要你能杀了我,你就可以毫发无伤的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殿外阴风咆哮,淅沥的暴雨倾盆而下,雷声轰鸣,仿佛要将天地粉碎一般。
褚清言的呼吸平缓而绵长,似乎已经沉睡。
青汐可怜巴巴地坐在榻旁,从脑袋上拔了只发簪,正‘吭哧’‘吭哧’地拼命与榻柱上的锁孔做斗争,劳动人民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簪子在玄铁上激起一串串火花,那锁芯却丝毫不见松动,她戳了大半天,浑身都累散架了也不见成效,不得已只好放弃。
这铁链上施了法,就连变回小龙脱身的机会也没有。
青汐咬牙切齿地暗暗吐糟着,抬头瞄见褚清言平静的面容,他好像并不担心自己会对他不利,即使她就在身边,他也依然睡得安稳。
真是何等红果果的蔑视啊!
认命地丢掉发簪,直起身来。
魔荒的夜晚,永远掺杂着令人心悸的惊悚,这里到处都是毒雾与沟壑,那些生长在平野上的诡异植物们,它们的根系盘根交错,说不定里面就是一堆又一堆的白骨。
天空中深紫色的雨幕越来越大,远处鬼头崖上喷出的火焰时断时续,伴随着妖魔们低低的嘶吼声,简直比炼狱更令人难以忍受。
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睡得着?
青汐很是敬佩的瞟了一眼榻上静卧的男子,弯腰将丢落的长袍放回去。她讨厌这里,也讨厌这个捉走她的人,不过没理由因为这个就乱发脾气,放宽心才是王道。
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接近子夜时分。
自己失踪了,白央君应该会发现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循着气息找过来,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大概不会注意到她,青汐这么想着,心里微微有些惆怅。
安静下来之后,才觉得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青汐顺手抹了抹,将已经发炎的伤口愈合,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觉得很是无语。
之前跑去镜湖采药,险些把小命都给丢了,这还没清闲几日呢,现在又被人莫名其妙地抓到这里来,难道她天生就是霉运体质?
一阵轰雷落下,吓得她差点从台阶上一头栽下去。
这地方实在诡异得很,绝不是久留之地。
青汐想起方才褚清言说过,魔宫周围守卫森严、遍布陷阱,即使是修为高深的神仙想要进来怕也是不易,更何况她这种废柴?
凭借自身力量逃出生天,这不啻于是在刀刃上玩火,青汐自问没那种魄力。
走不了正道,那就干脆走歪路。
蹑手蹑脚地按原路返回,在确定褚清言已经睡着之后。青汐指尖凝起一团光芒,这只是最基本的迷魂术,以前青离曾教过她点皮毛,而现在她打算找人实践一下。
指尖贴上眉心。
青汐屏息凝神,在心中默念咒诀,光芒逐渐变得强烈起来,像朵莲花徐徐绽放,发丝滑落,露出一枚火焰状的黑色印记。
只可惜青汐太心急,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微妙的细节。
施法完毕,确定他一时半会儿再也不会醒,青汐开始翻找他的周身。开锁的钥匙和令牌都在他身上,要想离开没有这两样信物,是绝对不可能的。
找了半响,仍是一无所获。
“奇怪,我明明看到他放在腰间的,难道记错了?”遍寻无果,青汐不由囧了,正打算再找一遍,目光滑过他肩膀,忽然被某个东西吸引住。
那是一道剑伤。
很整齐的切口,因为掩隐在衣袖下而看不太清楚,从颈侧一直延伸到手肘处,几乎深入血骨,这样的剑伤她只听说过一次:
“是啊,的确很难对付,即便倾注了我全部神力,也只能伤到他些许。”从魔界回来,白央君曾不无感慨地叹息。
那个与白央君交手的人,那个受了白央君一剑,同时也重创了他的人……
记忆中的话语,与眼前的场景互相重叠。青汐怔愣了下,只觉得一道霹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一股掌风袭来,青汐反射性地侧头避开,倒退两步正想逃跑,冷不防手腕被人拽住,顺势扭转禁锢在背后,抬头,正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青汐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褚……褚……褚清言?!”
早该想到的,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而又能够在魔荒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这世上除了这位昆仑天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既惊恐又清醒,所有混沌的思维都迅速理清,她望着这张漠然而又俊美的脸庞,顿时冷汗直流。
“看来还不是太愚钝。”
褚清言放开她的手,单膝将她抵在墙上,双臂撑于脑侧:“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来这里?”
想个屁,不用问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第一次近距离端详这位传说中的师祖,青汐终于有些明白,为何紫宸仙君的性子会那般寡淡了,有这样的师父,座下弟子如何能开朗得起来?!
传闻褚清言自堕魔之后,性情大变,冷酷无情、反复多变。
青汐不想去评价这些小道消息的准确与否,因为她现在就被他这样盯着,而他的手还扣住了她的脖子:
“你会掐死我的。”
她望着他,无比笃定地说道。
褚清言抬指按上她的动脉,淡青色的血管在肤下蜿蜒凸起,用指甲轻轻摩挲着:“你怕死?”
“错!”
青汐摇头,纠正他:“是非常怕死。”
褚清言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冷冰冰的,透着近乎窒息的虚无。
“我从没这么想过。”
青汐实话实说,指望他放过自己,还不如指望嫣娆从此与她化敌为友,这种可能性从理论上来说就无限趋向于零。
所以,她决定勉力自救。
“你似乎并不担心。”有点不解于青汐淡定的态度,褚清言皱起眉头。
“幻觉,绝对是幻觉!”
青汐一脸诚挚地冲他笑了笑,接着,突然张开嘴,狠狠地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没料到青汐会这么做,褚清言吃痛松手。她瞅准时机,从墙上滑落下来,一低头,迅速从他腿间钻了出去,然后一鼓作气,拔足狂奔。
褚清言脸色一冷:“孽障!”
你才孽障,你们全家都孽障!
青汐一边嘀咕一边飞窜,只是她忘记了脖子上还拴着的锁链,才跑出去没多远,就被褚清言拂袖拽回,重重地甩落在了地上。
脖子再度被紧紧掐住。
这一次,褚清言没有再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伸手去点她的穴。
青汐见势不妙,一缩脖子,抬脚就向上踢去。
褚清言一手扣住她的双腕,一手抓住她的脚踝,掌心凝气成剑,竟想直接穿透她的筋骨,把神力散去,青汐大惊,再顾不得许多,猛地抬头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这一撞,生生地将他撞退了几步,褚清言站起来,抬袖拭去嘴角血迹,面如冰霜。
青汐左右张望,眼见实在躲不过去了,只得抓过旁边砚台握在手里:
“我……我告诉你啊!就算你是紫宸仙君的师父,我也决不会尊师重教!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你要是过来的话,”
她原本想说,你要是过来,老娘就直接灭了你,一想等级相差过大,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换上另一套不太有威胁力的说辞:
“我……我就砸死你!”
这世上还从没出现过被砚台砸死的上仙。
褚清言冷冷地看着她,被他的目光震慑,饶是无耻如青汐,也不禁哆嗦了几下。手中的这块砚台究竟杀伤力几何她也不清楚,但肯定砸不死他就是了。
两人就这样僵滞地对峙着。
殿外风雨依旧,狂风怒吼,连带着死魂岭下的树海也发出阵阵‘哗啦’声,这里本来就冷,戴条链子,还捧块砚台那就更冷了,青汐欲哭无泪。
褚清言一语不发地盯了她良久,就在青汐差不多以为他要直接抽了她的筋去串辣椒时,褚清言却倏而转过身,又径自回榻上睡下。
青汐呆愣当场,有点摸不清楚状况:“你不杀我了?”
“我若要杀你,随时都可以动手。”
褚清言拢了拢刚才被她扯乱的长发,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且再等几日,留着你这条命,自然还有其他用处。”
不,谢谢,你还是直接宰了咱吧
青汐抽搐着嘴角,由衷期望道。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褚清言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34、那个争执 ...
子夜时分,钩月满盈。
白央君从后殿出来,或许是刚沐浴过的缘故,一头长发湿漉漉披散着,衣襟半敞,更显魅惑。负责侍奉的婢女将外袍递给他,他微微一笑:
“青汐呢?”
那笑容温润和煦,透着醉人的优雅。
婢女躬身:
“陛下稍等,奴婢这就去寻她过来。”说完,便从浴池旁边的侧门走了出去。
须臾,复又折返,此时白央君早已更衣完毕,见她神色似有不对,不由皱起眉头:
“发生了何事?”
婢女跪地,深深俯首:“适才奴婢遍寻不到小公主,四方打探了下,却说有人看见她往映月湖的方向去了。”
映月湖是青丘深处,平常人迹罕至,又有禁制守护。
青汐才来青丘不久,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一般都只会在他的寝宫附近转悠,而且他也早就对她说过,今天是祭拜月神的日子。青汐素来乖巧,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跑到那里去?
白央君问:“那你可曾找到她?”
青汐是北海龙王之女,若是在青丘丢了,左右都没法交代。
婢女心知此事重大,不敢怠慢,连忙补充道:
“不过听说小公主失踪前,曾与嫣娆有过争执。奴婢斗胆猜测,或许是小公主赌气躲在了某个地方,不如派人去湖边搜寻下?”
祭祀在即,很难抽调人手。
白央君沉吟片刻,摇摇头:
“暂时先不要惊动其他人,青汐身份特殊,果真出了什么事,必会引起两族间隙,我亲自去看看。”
说完,拿起桌上佩剑,转身推门。
奴婢忙道:
“那祭祀之事……”
“取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