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重峦叠嶂,峰峦逶迤,黛色的林海一直延伸到天涯尽头。
墨偃站在云上,望着面前负手而立的俊美男子,恭敬道:“再往下走的话,就是吾族禁地,帝君您看……”
玄枫看着下方,不答反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小仙便是杀了你儿子的元凶,你现在见了他,要不要我下去替你捉来报仇?”
他撇嘴晒笑道:
“好歹也算是借他之身转世么!”
提及往事,墨偃眼神一黯,见他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便拱手道:“小儿缘浅,命该如此,老夫并无怨言。”
“如此,便罢了。”
玄枫耸肩,转而将目光投向褚清言,半响,幽然长叹一声:“得而复失,失而不复,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透,真是白长了一双眼。”
墨偃试探道:“那还要不要派人前去阻止?”
“没那个必要。”
玄枫挥挥手,满脸云淡风轻得叫人发指道:
“反正回不来的,再怎么折腾那也还是回不来。我看他就是一傻子,都傻成这样了,你说说看,就算我让他看完了那几本破书又怎的?”
更何况,那书本就是以前伏羲闲来无事,随手涂鸦的玩意儿,不要说实用性,就连有没有人试过都不知道呢!
从落星台一直往下,穿过火枫林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高山。
这座山似乎与附近的有所不同,山岩通体黝黑,乌亮犹如繁星闪烁,山体悬浮于深渊之上,旁边两条巨大的锁链铺展开来,形成一座天然的吊桥,而吊桥所对应的,正是那扇镶嵌在石壁上,隐约透着淡蓝光芒的半月形石门。
皎洁的神光从天空落下,将整座山都笼罩其中,那些流转的光辉,化作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法阵,守卫着这片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
从没见过这样奇妙的情景,蛇姬站在吊桥前,盯着对面紧闭的石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往魔界的天路,真的是在这座山的后面吗?”
褚清言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屏息感觉了一下,沉吟道:
“昔日曾听麒麟族王提起过,族内有这样一方禁地,因为与魔荒相连,所以很久以前就被封印起来了,想必应该就是这里了。”
如果按原路返回的话,一定会引起其他神族的注意,虽然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可是,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蛇姬朝四周看了看:
“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就连一丝风都没有。”她斟酌着,尝试着形容了下:
“就像是,所有的时间,都静止了似的。”
褚清言愣住。
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有能力驾驭时间,因为司时之神早就湮灭,失去了她的岁月,便遵循着天地的规律循环往复,即使是元始天尊也无法使其改变。
那么,能做到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褚清言皱起眉头,冷冷凝视着那扇沉寂千年的石门。
石门上用朱砂勾勒出两个交错的倒钩形图案,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只是离得这么远,依然可以觉察到,门后那股强大的、汹涌无比的慑人寒气。
那样没有混杂了丝毫污浊的冰寒之气,仿佛自远古时代流泻而来,只要推开了那扇门,就会进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蛇姬见他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担心道:
“不如我们回去吧?这门我看着诡异得很,也不知道那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小心为好。”
石门紧阖,光芒渐淡,似青雾升腾。
褚清言紧紧盯着那扇门,沉默许久,忽然大步向前,向着吊桥上走去。蛇姬慌了,连忙拉住他:
“你要进去?!”
褚清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们根本不知道那门口是什么,如果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又或许遇上什么危险,”她试图说服他:
“陛下会震怒的。”
“你若担心,留下便是。”
褚清言一把挣开她的手,蛇姬被这力道甩得踉跄后退两步,见他仍执意要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天尊!”
猝不及防被她抱住,褚清言推了几下没推开,只得转身道:“我想进去看看,你可以先留在这里等我,如果我没有回来,就自己设法回魔宫。”
他从腰上解下剑来,交给她,淡淡道:
“天虹是我的随身佩剑,长年吸纳我的仙气,已经具有通灵之能。我若不归,它自会带你回去见赤玉,届时你如实禀报便是,他断不会责罚于你。”
蛇姬哪里肯让他孤身涉险:“你非要去的话,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褚清言不解:
“你跟着我也未必安全,自削去仙骨之后,我的修为已经折损了大半,即便想护你也有无力之时,你留在此处,岂不更好?”
蛇姬抿紧红唇,看了他好一会儿,复又露出个勾魂的媚笑:“奴家这不是舍不得天尊么,你若死了,我去哪里找人吸精气?”
“……随你。”
已经习惯了她这样轻佻的言行,褚清言倒也不以为杵逆,抬袖拂开石门,丝毫未曾注意到蛇姬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凄凉。
石门被缓缓推开,一条宽敞的阶梯出现在他们面前。
梯道两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置了一盏明灯,灼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大殿,迎面而来的寒气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暗香。
那香浓郁而又悠远,却始终闻不出来,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蛇姬跟着褚清言往下走去,跳动的火焰在墙上拖曳出一道道扭曲的黑影,随着风声不断变换着各种姿态。
寂静的时间,寂静的思念。
蛇姬边走边张望,妖魔的天性让她下意识地抵触这里,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眼前倏而一亮,随即无数璀璨的光线蜂拥而来,刺得她两眼几乎无法睁开。
‘铮’的一声。
随着长剑出鞘的脆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蛇姬睁开眼睛,瞥见地上趴了只长着两片红色翅膀的长尾动物,肚皮上被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墨绿色的血液正‘哗啦啦’地往外流淌着。
“鹖鸟?”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这种传说中的洪荒妖兽,蛇姬吃惊不已:“这种东西现在还有幸存的么?”
褚清言收回了剑:“已经没有了。”
“那这是……”
“这只应该是原本就被人放养在这里的。”
褚清言上前两步,走到刚才鹖鸟窜出来的地方,那里有一张半人多高的玉案,案上放了个盒子,盒子的质地非金非玉,浅白色的乳质层里透出些许绯红来。
他伸手打开盒盖,却并没有预料中的妖魔再跑出来。
盒子里只放了本书,近乎剔透的纸页上,用金色勾洒出寥寥数笔,字体宛如有生命般浮在页中,褚清言愕然发现,那竟是失传已久的上古文字。
“返……魂……术……”
尽管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认出了书中所写内容。
逆天返魂,嗜血禁术。
越往下看,他的心脏就开始越发不受控制地收缩起来,就连捏着纸页的指尖也微微颤抖,仿佛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稻草,纵然细小,却仍燃起了一份希望。
“你怎么了?”
见他脸色惨白,蛇姬凑近一看,却不认得书上所写的那些字,只觉得褚清言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
“天尊?”
最后一行看完,褚清言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我问你,你可知在当今神族之中,哪位神王还有尚未历劫的女儿?”
他说这话时,眼底一片冰冷。
尚未历劫的女儿?
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蛇姬仔细回忆了番,有些不确定道: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以前陛下似乎曾提到过,北海龙王膝下倒是有个还没渡劫的么女,年纪也小,眼下还活着的,大概就只剩她一个了。”
施展返魂术,需要寻找容纳残魂的适合宿主,而没有经历天火考验的神族少女,就是最好的人选。
仙是没有感情的,但仙若一旦动情,狠绝时,便会比任何人都更加残酷。
经过长达几个月的修养,凤兮的身体已经基本无恙。
得知这一消息后,凤族的使者立即前来北海,迎接凤王回宫,听说凤族的子民个个容姿姣好、体态优美,青汐终于按捺不住,缠着白央君偷偷带她去看。
“要看可以,不过你要乖乖听话,不能随便乱跑。”见她一脸好奇宝宝状地扒拉着自己的袖子,白央君点头:
“你若肯应了我,我就带你去大殿上。”
这个要求并不难做到,美色当前,青汐点头如捣蒜,只恨不能赌天发誓:“我保证很听话。”
当然,所谓‘很听话’也只是相对而言。
不过在对上白央君那双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的凤眸之后,青汐的小魂儿就一路飘飞,飞呀,飞呀,在紧接着听到他下面一句:
“只听我的话。”
之后,顿时血压升高,头顶隐有热气沸腾。
青汐捂住鼻子,在心里一个劲地咒骂道:荡漾啊,荡漾啊,这该死的狐狸王,怎么就能生得这么荡漾?
白央君微笑着执起她的手腕,侧头,然后在她腕上落下浅浅一吻。
凉薄的唇轻拂过皮肤,留下暧昧的淡粉,青汐纵然脸皮再厚,也经不起他这样堂而皇之的当众调情,脸红道:
“白央……”
白央君替她整理好衣襟,修长的指尖,沿着她轮廓下滑。
掌心的温度透过脸颊传来,她看着他,便见他总是这副温雅含情的模样,可他毕竟对她是不同的,就算对别人,那笑意里或多或少都掺杂了几分虚假,像这样单独相处时,他就抛却了那些身份和顾虑,毫不掩饰的,这般地宠爱她。
“再过几天,就是月盈之日,青丘照例是要举行观月宴的。”
见她似是走神,白央君在她肩头轻拍了一下。
青汐惊醒过来,不待开口,白央君已抱了她在院中石椅上坐下,宽广的怀抱很适合午睡,在他的庇护下,她从来不必担心经历那些风雨:
“观月宴?”
“青丘子民大多都借助月辉修行,因此信奉月神,十五之夜,都要设宴歌舞,以示感激。”白央君轻笑: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你知道,我是不会喝酒的。”青汐颓废。
白央君见她皱起鼻子,不由失伸手去捏了捏:“你不喝,可以斟给我喝,往年我都是一个人对月独饮,今年你便来陪我罢!”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最近好忙好忙,四爪忙,大家近况如何?!
望天:
因为最近被众君抽打海扁,遂良心发现,可能在本文完结后开新坑,可能率为0.0000001%,附上大致构思。
《驱仙避师》
浅绛是只蝶妖,白底黑花,身无长技,本该是蝶族里最默默无闻的那种,两桩奇遇,却让她一世成名:
第一件,是她倒追师父后,反被甩。
第二件,是师父去提亲时,她却华丽丽地嫁给了自己的师祖。
所谓的餐具到底是什么?
浅绛道:
“咱就是红果果的现实版。”
基本开坑率与本文一日十更成正比,不过还是有希望的嘛,大家就表抽俺了TVT
32、那个妒恨 ...
不久,凤族果然遣人前来迎接凤兮回府。
许是近来手头堆积的仙务太多,自那日与白央君相逢之后,凤兮就渐渐地沉默了,平时也很少再来找她。
青汐因为私溜出宫的事,被龙王狠狠地训了一顿,连带着青离也遭殃,两人都被勒令闭门十日好好反省,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替他们求情。
待得反省结束,凤兮也要回去了。
相伴数月,虽说不上朝夕相处,但感情自然还是有的,听说他要离开,青汐一大早就爬起来,匆匆赶到北海口去为他送行。
瀚无垠的海面上,一片五彩瑞光,从天上投落下来。
浑浊的云层中,缓缓飞来一架由七只彩翎青鸾拉着的帝辇,辇旁左右各站了两列侍从,个个容姿姣好、衣着艳丽。
云雾翻腾间,一袭金袍挺秀的背影,正静静地站立着。
隔着大老远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青汐停下脚步,冲他大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那人翩然转身,广袖翻飞。墨黑的长发随风舞动,一双光采潋滟的双眸温柔地凝视着她,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却又依稀多了几分威严的气势。
青汐提着裙子奔过去:“你要回去了?”
修长的指尖轻轻为她理好凌乱的发丝,凤兮刚想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前忽然浮现出在后院里她与白央君相拥的场景,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这次多谢你照顾。”
凤兮轻声道,即便是在这样祥瑞蒸腾的场景里,他的身形仍然单薄。
青汐看着他,就看见那双美丽的凤眸里噙着一缕淡淡的哀伤,那样呼之欲出却又迷离挣扎的感情,宛如一块易碎的琉璃。
澄澈,而又干净。
让美男忧愁是件很天理不容的事情,当然天理神马的对青汐而言那就是个浮云,于是她移开视线干咳了一声,酝酿了几句酸巴巴的话语:
“其实……”
凤兮却抬指抵住她的唇:“你什么都不必说。”
青汐眨眼。
“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明白。”凤兮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远方,“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他低垂下眸,然后语声轻柔:“总会等到的,不是么?”
一阵清风袭来,吹得耳畔鬓发纠结飞扬,金色的耳坠摩挲着光洁的面颊,同凤兮神光一样的颜色,温暖的,透着几丝浅薄的苍凉。
“王,时候到了。”
青鸾架着帝辇在面前停下,一位玄服雪发的老者上前来,躬身道:“天界之门已经打开,族民亦恭候多时。”
他弯下腰来,几乎看不清底下的表情。
凤兮点点头,撩袍坐上帝辇,见青汐还站在云团上,长睫轻颤,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小龙儿,回去吧!”
帘幕落下,瞬间掩去满目苦涩。
帝辇凌空腾起,一尾旖旎流光划破天际,绚烂夺目,映着整个九重天也好似披了层霓彩般,青汐仰头望去,便见那神光越来越远,犹如一只振翅高飞的华美金凤。
凤兮离开后,青汐也跟着白央君回了青丘。
回宫的当晚,正值十五,山峦上高悬着一轮明月,浅银色的光辉泻满了整片大地,兰桂飘香,萤虫飞舞,侧耳倾听,到处都是小狐狸们欢快的低鸣声。
这是属于它们的节日。
青丘的传统是每逢月盈之时,就由狐帝沐浴焚香,亲手为月神献上第一杯清酒。
所以白央君刚回来,便被婢女们引去后山的灵泉中净身更衣。
青汐闲来无事,干脆踱着小跳步,蹦蹦达达地走到祭台边,看着那些屁股后面还甩动着蓬松尾巴的狐狸们,忙忙碌碌地在装饰那座月神的石像。
月神是伏羲的女儿。
没有人知道这位远古上神究竟叫什么名字,据说她原本只是伏羲的一滴心头血,经由血灵幻化而成。
彼时,四荒各族征战不休,为了维护天界的安全,伏羲便偷偷地将她创造出来,并赋予了她司时之能。
万物的岁月都被制成了一条银色的锁链,她将锁链缠在了自己的身上,每走一步就是一个轮回。
伏羲将她关在九重天上,从来没有人见过她。
直到她湮灭之后,她的魂魄分散成无数细碎的星辰,那些星辰又演化为如今天庭中的二十八星宿,分别引导着岁月的流转。
而她,便成为了以吸收月华来促进修炼的天狐一族所膜拜的神。
不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就像那些坊间流传的无名戏本,看过也就忘了,谁也不会在意那段历史是否真实。
距离观月宴正式开始还有段时间,青汐腹饥,晃悠了一圈也没找到吃的,转身正想回去,迎面撞上一袭妩媚的身影:
“啊,对不起!”
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子,她赶紧站起来道歉。
“原来是你。”
忽然感觉耳边阴风嗖嗖,青汐心中立即‘咯噔’了下,视线沿着那片华丽的裙摆上循,果不其然,见到了一张十分念旧的脸庞:
“哼,真是晦气!”
篝火冉冉中,只见嫣娆身着一条大红锦裙,淡紫色的抹胸露出锁骨处优美的曲线,光滑的绸面凸显出她胸前两团傲人‘胸器’,在满头珠宝的衬托下,更显丰满动人。
望着眼前那两座波涛汹涌的小山峰,青汐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干笑道:
“嫣娆姐好呀!”
或许是因为今天有白央君主持大局,而眼下能与自己比较的女人实在不多,嫣娆冷哼一声,两条细长俏丽的柳眉,越发傲然起来,挺直了腰肢,恶狠狠地瞪她:
“这观月宴本是我青丘国的传统,你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美人虽美,这口德却不咋滴!
青汐盯着她胸前沟壑,有些不厚道地自动脑补了下白央君被她闷死的场景,暗暗发笑,面上却仍作谦卑状:
“姐姐此言甚是,咱这就回去。”
惹不起,咱总躲得起吧?
青汐扭头刚想溜,一只纤纤玉爪却突然从旁侧出,如果不是她停下来的快,那五根明晃晃的尖长指甲,大概能直接捏爆了她的脑袋。
“站住!”
好不容易才逮到她单独出来的机会,这个时候白央君还在后山,想必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前来阻止。
嫣娆本就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这次叫她遇上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我总要端出点做姐姐的样子来,横竖离开宴还早,不如姐姐另带你去别处看看?”
握住她肩膀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
青汐本事低微,察言观色却是一流,此刻分明见嫣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知她必有算计,忙谄媚道:
“姐姐说哪里的话,劳烦你也太不好意思了,我还是想先过去找王。”有了白央君做盾牌,想来她应该会收敛点吧?
不过,青汐明显低估了嫣娆的骄蛮程度。
“哼,想走,没门!”
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青汐使劲挣扎了几下,奈何嫣娆却硬是拽住了她的头发不放,碧青色的长发冰凉柔软,与月光交相辉映,仿佛澄净翠玉。
嫣娆越看越不爽,指骨猛地一扯:“这发的颜色我看着碍眼,今个儿就一起给你割了它。”说完,便抽刀砍去。
眼前蓦地一闪。
水刃划过,几根银丝飘落。
嫣娆平生最是爱美,一头长发不知敷了多少花精进去,现在被青汐割断几根,顿时脸色骤变:“小丫头,你找死!”
话音刚落,就见周围景色突然扭曲起来,脚下沙土蠕动,竟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青汐知道嫣娆的厉害,趁机挣脱了她的钳制,拔腿就往外跑。
才迈出几步,一层透明的光照倏地从天而降,将她结结实实的罩在了里面。青汐猝不及防,猛然一头撞在了光罩上,那触感柔软而又弹性,却又隐约透着一丝戾气。
是仙障!
以前曾跟着紫宸仙君学过一些结界术,对于仙障自然也略知皮毛。
青汐伸手摸了摸那膜,只觉得分外平滑,想来必是灌注了法力进去,以她现在的能耐想要突破,无异于天方夜谭。
嫣娆慢悠悠地走过来,五指扣上她的喉咙:“怎么样,这下你逃不掉了吧?”
尖锐的指甲沿着她的皮肤一点点划过,一抹殷红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青汐两手使劲掰着她的手腕,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那力量的钳制。
“自从你来了之后,王就一直宠着你。”
嫣娆说着,掐住她脖子的手又握紧了些,原本美艳的脸庞上,满是嫉妒与憎恨:
“我爱慕了王那么久,而你不过只是那北海家的小么女,你凭什么和我争?你又有什么资本来和我争?”
翻腾的醋意在心底汹涌,她的笑容越发狰狞起来。
“是因为这张脸么?”
嫣娆提着青汐凑近了一步,一双美目里折射出冰冷的暗光,红唇轻启,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如此,我毁了它可好?”
呼吸更加困难,眼前阵阵发黑,青汐只觉得自己犹如溺水之鱼。
仙障阻断了方圆百里内所有的气息,就连声音也无法传递出去,青汐被嫣娆半提着拎道空中,月色下她笑得灿烂,那笑意却隐含恶意。
“没有了这张脸,我看你还能拿什么去勾引他!”白皙的手指化作绒毛利爪,伴随着风破之声,青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心脏跳得非常厉害,有种莫名的灼热感开始沿着血脉流淌复苏。
怎么回事?
感觉到不对劲,她用力咬紧嘴唇,极力想要克制住那种诡异的感觉蔓延。
身体却像是突然不受控制了一样,血的味道,令某些沉睡的东西兴奋起来,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呼唤。
她的神识遵循本能,左手于袖中慢慢抬起,赤红色的漩涡从掌心渗出,不带丝毫杀气的,冰冷的杀意。
嫣娆摁住她,正待痛下杀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柔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