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一阵剧痛,我趴在地上剧烈的吐着,身体顿时如抽空了一般。
闭眼的瞬间,飘散的长发黑亮润泽,宛若鹅毛般细柔地衬托出白皙的笑脸,衬得精致的五官剔透亮眼,却显得苍白虚弱。
着白色内衫的人儿,坐在床榻至上,正哭得伤心。容颜模糊一片,却是那般熟悉。
若儿,若儿,是你来接我了吗?
“弘普,你这个笨蛋,你居然喝毒药?你居然敢给我死?你白痴呀!我不是有跟你暗示过吗?为何你还这般傻呢?”女子的哭声虽然虚弱,却越来越清晰。
而后竟扑倒在我怀中,并将一个药丸塞入我口中,一边抽咽一边道:“你这个白痴,我不准你死!否则,你前脚断气,我后脚就给你带绿帽子,来世也不会让你寻到!”
带绿帽子?
这是若儿的声音,只有她才会说出这样的奇怪的言辞。
若儿,我的若儿她还活着。
即使呼吸很薄弱,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拍打在我脸颊上。
“若儿——你——”服用过解药的我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意识逐渐恢复,眼帘打开,首先映入眼前的是那泪水肆意的绝色容颜。
“我怎舍得离你而去?”她的唇有些冰冷,落在我眉宇间却足以融化差点冰寒的心。
“若儿——”
突然想起她曾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爱新觉罗弘普:第一子爱新觉罗@永瑺,乾隆二年丁巳二月二十六日丑时生,生母侧福晋郭氏郭秉新之女。
第二子爱新觉罗@永珂,乾隆三年戊午九月二十三日子时生,生母侧福晋郭氏郭秉新之女。
第三子爱新觉罗@永坚,乾隆六年辛酉十一月三十日亥时生,生母侧福晋郭氏郭秉新之女。
嘴角扬起,继而什么都明白了!
金蝉脱壳,她惯用的伎俩。
我怎么会也跟着上当了呢?
世间最美——弘普
飞雪纷娆浪漫,红尘万物似惧冷皆籁,白茫茫的天地间独独眼前这片梅林胜寒胜苦,花开妩媚,朵朵殷红恰似胭脂点点,颜色鲜灵醒目,格外惹人喜爱。几日前,弘普以静养为借口,拉着我住进了‘偷情小筑’,除了必须的婢女外,便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弘普身刺四剑,流血甚多,即便醒来,我仍是胆颤心惊,亦步亦趋地跟着,吃穿用都是亲眼过目,亲手伺候。
‘偷情小筑’的日子是简单而安静,却又祥和而惬意。
经过一次生离死别,我终于深刻体会,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刺激。
若他真的死去,我亦是不会独活的。
雪地里,呵气成霜。脚印深深浅浅地留下,弘普拉着我的手在银装素裹的庄园里静静穿梭,虽是深冬彻寒,肌肤相贴处竟还是一片温暖。
从他的大手中抽出温热的小手,帮他系紧雪裘的带子。
阳光下,那雪地上的身影修长得稍显一分瘦削,当他颤微着肩膀重重咳嗽时,手伸出扶向身旁的梅树。梅树摇了摇,花瓣轻轻飘落他发上的刹那,让我拔心的疼。
忙不迭地扶着他,心疼地埋怨道:“身子还未痊愈,也不怕吹了冷风,得了风寒!”
“不怕?”他轻声一应,握紧了我的手,低头在我唇上轻点,“你便是我的暖炉。”
心头撕扯着,疼痛不断蔓延!
他笑了笑,修长白皙的手指拢起来,揉了揉我的手,满心愉悦:“真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真好?”说话时,他微微拧起眉毛望着我,眸光温柔,语含宠溺和满足。神色间虽有一丝难掩的疲惫,只是身着的雪色貂裘却将他些许苍白的脸庞衬得愈发俊美。
想到崖上的一幕,心下又是一阵揪疼,“你真傻!为何那般?难道当真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他眸色一动,微勾了唇角,笑意淡淡:“在乎,但是没有你的生命要来作甚?”
我心中一紧,不禁上前一步靠近他,抬眸望着他的眼睛,“弘普,你可知,你那般我的心都碎了,若你真的死了,我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无法赎罪?你当真想让我愧疚一生一世?你当真狠心独留我在世上,孤苦一生?你明知我当时是气话,你明知我爱你比自己的生命更甚!若你真的去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想到他若真的醒不来,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而落。那昏迷中夜夜的低喃:若儿,别恨我!
更是让我的心如钝刀滑过,痛没有一刻停止过。
他沉吟着仿佛是经过一番认真的思量后,瞅着我的眸子里忽有光芒微微一闪。雪花飘得悠荡,他笑容灼目,对着我轻轻摇头,叹道:“不会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不要我死,我便是要活下来的!”
言词一顿,他勾唇笑了笑,眸色骤深,突而凑上前来,“因为你不许!”
丝丝冰凉滴溅在手面上,冷凝刺骨。
我紧紧地抱着他,泪水几乎浸湿了彼此的衣襟。
“弘普,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吓死我了!以后不准你这般傻,不准你伤害自己的身子,不准你说死,不准你受伤让我心痛!”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他捧起我哭的稀里哗啦的脸,嘴角勾气,淡笑着点头道。
“你发誓!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
他失笑,渐渐向我靠近,吻上我的眼睛,“这次的泪水是甜的!”
转瞬,他却又笑得自然:“这几个月日日陪着我,是不是很无聊?”
我抽抽鼻子,轻轻摇了摇头:“陪着你,一辈子也不无聊?”
他垂眸瞧着我的眼睛,目光深邃专注,好似要直直望入我的灵魂。我抬眸回望着他,勇敢坦诚,不藏心事。
他笑着揉了下我的发,手指绕到我的脑后,停留着,不再动弹。这般姿势让我觉得颇是费力,正要抬手拉下他的胳膊时,按在脑后的手掌却忽然用力,将我的脸颊按着靠入了他的怀中。
“若儿,好怕你恨我。”响在耳畔的嗓音低沉忧伤,听得我指尖力量顿散,手掌贴着他的胸膛,正触摸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也震动着我的心弦随之起伏。他的双臂在紧紧收缩,直到搂得我快呼吸不过来了,他才停下用力,温暖的指尖揉抚着我脖颈处的肌肤,缓缓流连。
我的手渐渐无力,垂落在身侧,继而圈上他的腰,亦是紧紧地拥抱。
他轻声问:“还想离开吗?”
我沉默,不语。
想着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身子一动稍稍离开我,低头,看着我的脸,目光暗沉:“还想对吗?”
我慢慢点头:“离开,一定要离开。”
我和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再也经不起再三的折腾!这次弘普自虐,却实震撼了太后和皇上,弘历说他放手了,可是真的会放手吗?
赐婚取消,可是难保以后不会再有!
清吟会放手吗?
我望着他,只觉恍惚中好似自眼前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挣扎的痛苦和无望的悲伤!
“那么为何给我希望?为何说不恨,不走?”
心弦终是狠狠一颤,刹那后,断裂绝然。
我倒入他的怀中,轻捧起他的脸,一字一顿道,“这次离开,我要带走一件东西!”
“什么?”
“你!”我踮起脚尖,亲吻他冰冷的唇,“要跟我一起走吗?”
他垂眸盯着我,神色突然发怔。我歪着头,对他轻轻一笑。
“要!”他深深的呼吸,继而睁着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我,唇边含笑,满足而欣慰,就像一个孩子般,充满了欢愉。手掌托着我的后脑,脸骤然贴近眼前来,呼吸炙热柔软,轻轻扑在我的脸颊上,唇已被冰凉的柔软紧紧堵住,没有躲避,唇舌纠缠。
唇离开,明亮的眸子里笑意沉沉,手指垂落死死扣住我的指尖,“若儿,以后,不准说不要我的话!相信我,你要的生活,我终会给你。”
我重重地点头,眉眼杨笑。
满眼满心都是他的身影。
说话间,弘普猛地咳嗽不停。我扶住他,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回去吧!该吃药了!”
他本就生得极为儒雅俊秀,因生病的缘故此刻在雪地上,看来肤色更是苍白得如同地上积雪的颜色,身子颤颤弱弱地,好似愈发不经风吹。
因为流血太多,若非老头的灵丹妙药,怕是早过了孟婆桥去投胎了!即使在床上躺了三四个月,依然还是弱不禁风。
“又吃药!人家的身子都好了,可不可以…”一听到吃药,弘普眉头微皱,粉唇嘟起,央求着。
“不可以!”我脸一拉,断然拒绝。
“人家的身子已经很棒了!今晚都可以…”他黏上我,手脚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大翻眼皮,悠悠道,“如果你不乖乖吃药,休想我乖乖吃饭!”
“若儿,你恐吓我~~~~”弘普的手停下,无奈的语气带着嗲嗲的撒娇。
“对!”我耸肩点头。
弘普眉头颤抖,嘴角抽搐,最终咬牙叫道,“回房,吃药!”
我得意地笑着,准备搀扶着他回房,突而手上忽地一凉。我回神,却见弘普放开我的手转身走到一株梅树前折了几枝梅花,而后回头又握住了我的手腕,一声不吭地带着我慢慢走出了那大得似迷阵般的梅林。
厢房里烛火通明,高鼎暖炉烘得一室如春,比之屋外的天寒地冻不知要惬意舒服多少。我将花瓶里他昨日*****的梅花扔掉,换过清水,取过新的梅枝重新摆好,而后扭过头问他:“好不好看?”
此时他已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横眸看了一眼梅枝后,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好看!”言罢他脸上掠过一丝柔意,又笑起来:“我的若儿,世间最美。”
番外 走吧
秋雨声,点妾心,红袖拂绕檀香深。.诗难吟,幽思萦。
一轮空月,几多梦春。
困!困!困!
乾隆五年十二月,寒冬时节,落雪纷飞。
我扶着额娘小心地在软塌上坐下,给她垫高了靠背,在她身上盖上条柔绵的棉被。额娘五十有三,虽常年保养,却依然有见老态之色,尤其近两年,为我的事劳神太过,身子竟一日不若一日。
纵使笑颜美艳依旧,但眼眸里总是暗沉落寞着,好似带着了无生趣的伤感般,叫人心疼心怜。
“这样可好?”我服侍她躺下后,柔声问她。
额娘突发风寒,几日昏睡不醒,又逢弘普外出公干,我便整日地朝郡王府跑。
除了尽孝道之外,还想趁没离去之前多多地陪伴她,毕竟若真的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们一面。
额娘点点头,拉住我的手,笑容有些虚无道:“有轩儿在,自然好!只是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往日的一切如此清晰,然而岁月却已无情的走过。额娘的两鬓已经斑白!
古语道:人越老越小。
好似知道什么般?近一年额娘极为依恋我,隔三差五地便叫我回去陪她说话聊天解闷。
重复我小时候的种种趣事,一遍一遍又一遍,她说的兴致,我听着伤感。.二十几年来,她待我似珍宝,疼入骨血。
真的走了,如挖心掏肺,她是否能承受得了?
我鼻尖酸涩,咬唇扼住,在她身旁坐下,怀抱暖炉,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说,额娘,女儿会陪你一生一世!女儿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可真的是这样吗?
亲情,爱情,额娘,弘普,我该如何选择?
乾隆八年,乾隆八年!
看似宁静的生活,又会面临怎样的轩然大波?
屋里安寂,我以为额娘又要似往常般沉沉睡去,谁料片刻后,耳畔却又响起她低柔的嗓音:“弘普他是真的爱你的,他会给你想要的生活,额娘相信…他只爱你一人!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
我错愕回头,不解。
今天的额娘有些怪异。
或许不是今天,而是这段时日额娘都有些怪异。
抬眸看去时只见她眼眸紧闭,好似熟睡的模样。只是那映在眼皮上的浅浅睫影却在灯光下似脆弱的蝶翼般轻轻颤动着,一瞬,竟有莹润的水泽穿透那微颤的睫毛中流了出来。
“额娘!”我轻轻唤道。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是我的事,还是蓝若娘亲的事!额娘知道,在阿玛的心里曾驻扎过一个女人,且不曾忘记,该是如何的情何以堪?
事到如今我才知,为何阿玛对我这般的疼爱!
因为我的眼眸中有着蓝若娘亲的神采!
“轩儿,额娘不是你的负担,额娘希望你幸福,你快乐!走吧!离开这让你憋屈、难过的地方,这里不属于你!”她突然睁开眼望着我,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明若秋水,带着忧伤和无奈,拉着我的手,不断地揉捏着,望着我的眼睛,静了一会,又缓缓开了口。
心神一跳,思绪顿凝。
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件事我也只告诉弘普而已!
愣了片刻,迟疑出声:“额娘,这话怎说的,轩儿是你的女儿,怎会离开你呢?”
额娘看着我,叹口气,闭上眼睛,忽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不知你的心意呢?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离开,才会安宁,虽然不舍,可是比起你在身边,额娘更希望你安然无恙,幸福安康,纵使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只要知道你开心便好。”
“额娘,你是否知道了什么?”我心下困惑,欲伸手去为她抹泪时,她却拉住我的手,扬唇一笑。那笑意悲凉萧瑟,寂寞孤独,带着说不清的伤和痛,瞧得我心下伤感。
“轩儿,被一个人爱上很幸福,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以为他爱的是你,可到头来却发现他的心里爱的是别的女人…”忽而目光无神虚脱,唇边那抹笑容飘瑟得似寒风中无处可停落的娇柔花瓣,迷茫,挣扎,仍带着鲜艳的颜色,惆怅而迷离。
眼眶含泪,抽着鼻子,我轻唤:“额娘…”
我有些无措,却恍惚又有些明白。
“就因为你是我女儿,才更应该离开,额娘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我的轩儿受了太多的苦,也该是享福、解脱的时候了!以前是额娘太自私,额娘明明知道你的坚持,可却一次次地让你难堪!”额娘坐起身来,拉着我的手,双眸晕着压抑很久的痛,化作泪珠,点点滴落,锦被湿润,“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该坚持!该坚持!”
“额娘,对不起!”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不止。
一直以来我只想到我和弘普的幸福,却忽略了我周边亲人的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太爱他,还是对不起他太爱你!”额娘突然将我拉入怀中,不再压抑的痛哭。
“额娘…”开口,只有两字,便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走吧,走吧!”她持续的念叨着,眼眸中的星辉乍隐乍现,明亮却又黯然。
脑中的记忆一幕幕回放,眼泪滴滴潸然落下。
瞧着外面近午的阳光,脸颊早已湿润。
接你私奔(上)
梨花香,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世间事,皆无常。
为情伤,笑沧桑。
万行泪,化寒窗。
有聚有散,有得有失。
一首梨花辞,几多伤离别。
乾隆八年。
今年的梨花开的甚早,片片在风中打起了漩涡。
我独自坐在竹林里,林间风声幽幽,凉沁沁地,恰是怡人。
自晨曦初起到日落晚霞,我倚着翠竹望着头顶天色,朗天圆月,银粲的光泽照在我身上的绛月纱上,自天而下,皆是华彩万丈。
我抱着酿了一年的桃花酿自斟自饮,遥望月色,上面飘着几个字:乾隆八年癸亥三月二十二日酉时薨,年三十一岁。追封世子,谥曰恭。
这已是三月初,而弘普此时正在地震灾区的宁夏。
那个梦,再次在脑中盘旋。
而后,整个身子如同浸入冰中。
麻木着,麻木!
我为他,抛家弃母,不准他离我而去,决不允许。
天渐暗,墨云压顶。勾注古道旁群山巍峨,壁岩险峻,漫山草木皆枯,冲天的峰峦上绿色皑皑,暮色将离前最后一丝余晖照上去,瞑光茫茫耀眼。
古道深广曲折,暮下无人行走,马蹄踏地的清脆响在山间回荡幽幽。.早春时节,依然有些寒意,黑色流线突地划过静寂云间,伴随着嘎然一声长鸣后,落影无踪。
骏马疾驰如腾空,三天三夜夜奔波劳累,到达宁夏时已天黑。
我抬头看看天色,眼前山边已有弦月勾弯,不禁愈发着急,一鞭狠狠挥下,马儿怒吼,蹬开了四蹄狂奔惊风。
宁夏,宝丰。
余震刚过,冰冻的黄河被震开裂口,大水泛涨进城,形成一片汪洋,水深处达二三米。民众和牲畜被冻死、淹死者无数。村庄里的农户房屋,被大水淹没了一大半,新渠二三十里以外,穿过宝丰、石嘴子,东连黄河,西达贺兰山,一二百里范围内,全部成为一片冰海。
弘普这次前来,是督建新城建造工程。
此次前来宁夏的官员并非只有弘普一人,也有一些熟人。为了怕被人认出已‘殁’的我,不敢贸然前去见他,恐掀起惊涛骇浪的后果,于是便乔装成大夫躲在人群之中,借由周身腐蚀的气味掩盖身上的体香。
地震,死伤惨重,大夫和草药急缺。
久病成医的我虽然不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但是一些伤风、感冒还是不在话下的。
尤其在这这种地震灾区,像我这种不求回报的医者更是难求,自是不会有人顾及我的真实身份。
来到这里已经五日,白天在余震中帮助伤者们包扎熬药,晚上则跟一些外来大夫挤在官府专门为我们准备的营帐内休息。
在这种时刻,大夫的待遇还是很高的,毕竟在这危情时刻,请来一个大夫确不容易。
虽然不能接近弘普,但是却可每日见到,已不在如没来时那般焦躁了,只要知道他是安全的便好!
弘普依然每日顶着一副人欠他几千万的臭脸,冷的几里之外的人都觉得寒意侵身。
自我‘死’了之后,他便是这般,我知他气我在儿子和他之间选择了晖儿,可是这非我所愿!谁叫不巧我有了呢?
想到我的裴儿,每日思念的肠子都拧结成麻花状,好在有锦萱帮忙!
宁夏府城和平罗县之间,地下有南北走向的活动断裂带,而最好的迁移之处便是城西的高地。因为处于地壳时期,所以不知下次的运动又是什么时候,而新城的选址还未决定好,我心急之下,写一封密函,交给宁夏的知府大人,请他务必交给弘普。
我的字迹弘普是认识的,而我的意见他亦是会采纳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弘普命令所有的官员负责将城中的百姓迁移到城西的一处高地。
之后便是紧张的搭棚状态。
这日,夜下天寒,月色昏黄,风声呼啸掠过苍原,泣泣如诉。戌时,天边闪现出一条绚丽的彩色光带,就像一条金色的火龙,转瞬即逝。夜幕降临,天色渐渐变暗,黑得如同墨染的一般。天空中不时迸发出闪亮的光,照得地面发白。此刻,大地沉浸在灾难前的宁静中,静得让人发怵。
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我也知,大地震又来了。
铁蹄般踏踏震地动天,上千火把但凡划过一处,尽叫墨沉苍穹多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来。
轰隆隆的响声,还有震天的嚎叫声,那一刻,终于体会到天塌下来的绝望。
如梦中所视一般,天空中电光闪闪,惊雷震荡,地上狂风呼啸,大地深处传来“嘎嘎”的声响。整个大地上下抖动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震颤。摇晃、瓦落、墙倒、屋塌在顷刻间发生。黑暗中,人们的尖叫声、惊恐声响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
虽已身处安全地带,可是那惊恐之感,却丝毫不减!狂吼着,抒发自己内心的恐慌之感,我虽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如大多人般,目瞪口呆,失声惊叫,许久后,方才平息下来,庆幸不在其中,否则任你有百般能耐,也是躲不过去的!
好在宁夏满营已由府城东北迁移到府城西,由低洼处迁到了高燥。而残生的男女老幼已经搬入新城之内。
望着远处的世界,我跌落在地,而后静静观赏。
耳畔雪海翻涌,狂沙卷石,犹如战场酣斗惨烈,烽烟麾下,是白骨缠草根、流血飘浮橹的荒芜景象。
不过几日的时间,便是生与死的抉择!
数十日的辛苦,累到极致,正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时,背后骤然一暖,有人紧紧抱住了我。
接你私奔(下)
身旁忽地有人轻轻走过,衣带飘处,留下一阵幽香。我心疑抬眸,刹那的功夫,那人已靠近在我眼前,睨眸望着我时,唇边怪异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怅然,似无奈,衬着他满身殷红冰凝的血迹,那表情着实古怪得叫人不寒而栗。
可又叫人心怜心痛。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不禁一惊皱眉退后一步,结巴道,“你…怎地会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他的声音中有股有说不出的苦涩和道不明的气愤,忽地将我扯入怀中,“为何在此?”
他追问不休,我心愈疼,疼得我倒吸了几口气,不得不喃喃开口:“我想你,想你,疯狂地想你…”
话未说完,嘴就被他的唇舌堵住。
我惊慌失措,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欲推开,他却轻而易举地握住我的手,按着我倒在了身后的湿地上,吻得疯狂而热烈,灵活的舌在我口中不断勾弄,不断深入,不断纠缠。许久后,方才渐渐停下动作,略抬起头来,望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我。我看着他,一边摇头,一边落泪。他轻轻叹了口气,温暖的指腹在我颊边揉抚徘徊,一遍一遍,擦着我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