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呢?”宫人皆出来迎接两位贵人,大公主扫了一眼不见轻音的人影,看向安福的目光便不客气了
“不是说了我和驸马要过来,让她不要乱跑吗,怎么如此不长记性?”
安福赶紧弯了弯腰低头请罪,一面为自己开解:“六公主在内殿睡着呢,午膳过后奴才瞧着殿下有些困,就擅自做主伺候着睡下了。”
萧翰在一旁静立,笑容淡淡,襄阳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转而道:“等小六醒了便唤我们。”
安福岂敢让长公主和驸马在此等候,当下便遣了身后的卫步,低声道:“你去看看殿下醒了没有。”
卫步领命前去。
“慢着。”长公主襄阳突然眯了眯眼,叫住了卫步。
卫步转过身,在宫中的几个月规矩已被教导得极好,微垂着头,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恭敬之意。
“你是那日被小六带回宫里的小太监?”
卫步没想到长公主还记得他,点了点头:“回长公主的话,正是奴才。”
“嗯,规矩学得不错,”襄阳骄矜地点了点头:“你进去吧。”
当初进宫时她记得面黄肌瘦的一个小少年,如今竟也长开了,唇红齿白,样貌周正,待再长大几年,也不知是何光景。
只是一个太监,可惜了。
卫步进了内室,纱帐并未放下,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睡着的小人儿。
脸颊粉嫩,鼻翼微动,轻轻浅浅的气息。
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出了锦被,落在榻旁蜷缩着。
卫步蹲下身执起她露在外面的手,又重新塞进被子里,离得近了,隐隐约约嗅到一阵清甜地奶香。
卫步想了起来,床上的这个小女娃每日必喝一碗牛乳。
静静地垂眸盯了片刻。不知是睡够了还是意识到他的目光,轻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看到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卫步,受到了惊吓,第一反应就是斥责。
“殿下,大公主和驸马已经进殿了,”不等轻音张嘴,卫步就低着头说道。
窸窸窣窣地声音,卫步没抬头看,有些诧异她知道那两位来了竟然一点都不激动?
“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公主穿衣啊。”奶声奶气,带着点气愤和难以察觉地羞恼。
卫步抬头看,就见她和自己的衣衫较上劲了,怎么也解不开,瞧见他看过去,索性把衣服一扔,丢开手。
耳朵像醉虾般红。
轻音几乎是朝着驸马萧翰飞奔过去的,可是瞧见了襄阳的目光,蓦得一缩,手又背到了身后。
看起来好不可怜。
“皇姐,皇姐夫,”轻音的步子越放越慢,终于走到二人跟前,慢吞吞地喊了声。
襄阳冷淡地点了点头。
萧翰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听说前阵子小六落水了,我正忙着抽不出空,小六可不要怪罪皇姐夫。”萧翰伸手轻柔地抚了抚轻音的头顶。
不提倒罢了,相比于轻音,襄阳内心里更偏袒于七皇子,毕竟连她父皇都最为宠爱这个小儿子,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吃醋。
“下次没个什么事不要去招惹你七哥,”碍于萧翰在场,襄阳并不想更为严厉地批评轻音,略微提点了几句,见轻音乖巧地点头便止住了声。
一时空气沉寂,宫女适时地上了茶,大概是太过于想在长公主面前表现了,宫女放下碗碟时,一个没注意,宽大的袖子卷到了茶盏,滚烫的水瞬间洒了出来。
长公主地裙间也沾了不少。
宫女傻了眼,反应过来就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声音清脆。
“奴婢该死!长公主恕罪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襄阳身后的宫女早已快步走到跟前来,用手帕擦拭着裙上的茶渍。
襄阳眉间不悦。
“好了,没事,你下去吧,”萧翰适时开口打断襄阳即将突口而出的怒斥:“小六,你带你皇姐去换身衣裳吧,我记得你这里有的。”
听到皇姐夫的吩咐,轻音立马站了起来,走到襄阳面前,弯了弯眼:“皇姐我带你去吧!”
襄阳跟着轻音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萧翰、卫步同安福并两个宫女。
萧翰使了个眼色,安福找了个借口便领着两个宫女出去了。
萧翰脸色一变,收了笑容,面对卫步干净利落地行了半礼。
“苟活之人,受不起驸马如此大礼。”卫步伸出一只手托住了萧翰的胳膊。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得急,可能会有些小虫虫,望多担待些!


第125章
萧翰面色煞白, “世子说笑了。”强撑起几分笑意,看了卫步的大半, 叹道:“前些日子进宫想必吓坏了世子吧,让您受苦了。”
卫步嘴角扯出一丝笑:“我并非是什么世子,驸马对我未免太客气了。丧家之犬, 那值得你这般敬重?”卫步嘴里说着谦虚客套的话,看向萧翰的眼神里却带着逼迫和审视。
萧翰第一次在十来岁地少年身上看到这样犀利冰冷的目光。
“您是庭王唯一的遗脉, 自然是世子。”
“是吗?”卫步并不领情,淡淡地反问道。“我只记得, 从小就生活在破旧的小村落,在泥潭里摸爬滚打, 永远吃不饱穿不暖, 别人都叫我小野种,你竟然说我是高高在上的世子,不觉得可笑吗?”
萧翰无法作答。
当年圣上以谋逆罪下令斩杀庭王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号人, 连官婢都不放过,全部就地斩杀,庭王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侧室所生男婴交给奶娘从侧门逃脱。
若不是萧翰一直暗中命人寻找, 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名奶娘如此胆识过人, 竟然一路带着男婴出了云塞来到魏国, 活在天子脚下。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之处, 否则早就被魏皇派去云塞的密探刺杀了。
那个男婴正是卫步。
想必那名奶娘已经告诉卫步他的身世了,要不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他不会如此冷静, 甚至还有余力奚落萧翰。
“听安福说你一直想见我?”萧翰放松了不少,感叹道:“你很聪明,一眼能发现我在这里安插的人手。”
安福对自己的态度太过特别,很难不让人察觉。
这样说来,萧翰在宫中的暗线绝对不止安福一人。
“为什么要在宫中安插人手?”
萧翰沉默。
“如若没有宫中的暗线,你现在可能就不会安然无恙了。”说的是卫步以太监的身份进宫一事。诚然,倘若宫中没有萧翰的人手,卫步必然会因此成为真正的太监。
可是萧翰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皇宫里的人忌猜疑,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你的岳父、妻子知道?”
妻子?
萧翰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目通红,捏紧了拳头半晌才松开。
“不知世子恐怕不知道,我的妻子离世已经快九年了,”萧翰眼底猩红一片。
“九年前的事,我怎会知道?”卫步微微一笑,哽得萧翰说不上话。
九年前的事卫步自然从他的养母口中听说了许多。当年魏皇忌惮于他的父亲庭王,将庭王赶到云塞苦寒之地还不作罢,又诬陷庭王谋逆。向来与庭王交好的朱氏一族也未能幸免,统统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可是那时萧翰已经与朱家二小姐有了婚约。
如若不是那次劫难,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此后一生顺遂也不是难事。
最后朱族覆灭,朱家二小姐倒是从狱中被放了出来。
没多久萧翰成了驸马。
再多的事,一个奶娘也不知道了。
“世子就不想报血海深仇吗?”
卫步负手站在远处,目光没有起伏:“如何报仇?”
萧翰答得极快:“倘若世子愿意,我可以联系庭王旧部,或许有一线生机。”萧翰目光灼灼地看向卫步。
卫步笑了:“驸马似乎比我还要着急。为何要帮我?”
萧翰苦笑一声:“渡人渡己罢了。”
说话间,外面已经听到襄阳的声音,似乎在低声斥责着什么。
等襄阳搭着宫女的手进来时,脸上已经盛了些许笑意,朝萧翰走去。萧翰顺势拉住她的手,低头耳语几句,大致在问这身衣服穿着可还习惯?
在公主府时,襄阳的哪件衣服不是由云锦制成的?
卫步却一眼看到了跟在襄阳身后嘴巴鼓鼓地轻音,恐怕方才是受了长公主的训斥吧,气势蔫了一大截。
襄阳还是觉得这件衣裙穿着不爽利,在轻音这里没待到半柱香便起身离开。
“小六乖,过些日子再进宫来看你,”萧翰跟着襄阳站起来,抬手摸了摸轻音的脑袋。
眼巴巴地将二人送走,卫步察觉到轻音似乎又没了精气神。
“殿下可还要休息一会养养精神?”安福走上前来尽职尽责地问道。倘若不是因为萧翰,卫步可能真的会相信安福只是一个普通地太监,而非萧翰安插的暗线。
“不睡,”轻音摸了摸肚子,瘪了瘪嘴,伸手去够一旁用来招待长公主的糕点。
卫步伸手撤走了盘子,嘴里淡淡道:“这些点心凉了,殿下还是勿用为好。”
“本公主偏要吃!”或许是方才在襄阳那里受了气,此刻轻音的脾气格外大,拍开卫步的手,捡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递去。
塞得满满的,像一只吃饱了的小刺猬,圆滚滚的满身是刺。
似乎是噎到了,轻音皱着眉头,小鼻子也拱了起来。
卫步倒了一杯热茶喂她喝了下去。喝完了一杯水,轻音也学乖了许多,再也没有伸手继续去拿糕点吃。
吃饱了的轻音也格外好说话,自己跑到榻上脱了衣鞋便躺了下来,被子一蒙,再也不许人打扰。
卫步随着安福退了出去,走到了廊下的角落。
“萧翰在宫中安插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吧?”卫步抬头看向安福,纵然身量小,可一身气势却足以盖过安福。
“告诉我。”卫步的语气不容拒绝。
安福低眉忖度一番,迎上卫步的视线:“六公主这里萧大人还安排了两名洒扫宫女,不过平日里不常出现在殿内。至于其他宫,奴才并不清楚。”
用上了奴才二字,显然是对卫步的身份有所忌惮。
卫步不知道安福到底是否清楚萧翰意欲何为,便止了话,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屋内。
萧翰对他说,襄阳长公主身上的云锦上有熏香,里面含有一种□□。每十日襄阳进宫见魏皇一次,不需多久,魏皇就会染上这种慢性毒,不治身亡。


第126章
卫步等这一出好戏足足等了四年。
一日早朝魏皇突感身体不适, 早早便退了朝。等回到寝宫来问诊的太医还未到,魏皇便昏迷过去。
“秦太医, 皇上到底怎么了,您快说话啊,叫咱家给急死了!”魏皇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太监顺来替魏皇掖了掖被角, 惊忧地问道。
被问话的秦太医收回了替魏皇把脉的手,“还是多请几位太医过来吧, 我一个人实在没有把握。”
顺来的表情更加复杂。
连太医都要互相推诿拉扯了,恐怕皇上得了不是一般的病症。
“你们去请李太医、黄太医进来, 再去和太后知会一声。”
殿内安静下来,庄重肃穆。
没一会, 几位被点名的太医就跟在太后身后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快给皇上看看, 怎么过了这些久皇上都没有醒过来,你们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顺来搬了椅子过来,太后也不坐下, 面容肃静地看向龙榻上的魏皇。
“是。”请来的两位太医背着箱子靠近魏皇。
“李太医,你的医术高明,你先替皇上问诊吧, ”稍微年轻的黄太医退后一步, 恭敬道。
“黄太医太谦虚了, 不如你来吧。”
可见魏皇的病情不容乐观。
“够了!都去给皇上看诊, 若是找不出病因,你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太后低斥道。
李太医跪在龙榻,颤抖着伸出了手, 眉头紧锁。
观之黄太医,也是如此。
“怎的了,皇上只是今日操心国事,疲乏过度,连这点小病你们都瞧不好吗?”潜意识里太后并不想往严重地地方猜。
三位太医互相望望,还是李太医开了口。
“臣等查看了皇上的脉象,脉象虚浮,时有时无......”
“你且说结果如何!”太后不等李太医说完,追问道。
李太医见其他二位皆低头,咬咬牙跪倒在地:“臣斗胆猜测,皇上或许是中了毒,还是一种慢性剧毒。”
“荒唐!”太后柳眉倒竖,眼神凌厉道:“皇上怎么会中毒?你们不是每十日来替皇上问诊一次吗?若是重了毒怎会发现不了?”
“臣等以往并未察觉皇上体中有毒,想必定是下毒之人慎之又慎。微臣实在惶恐!”三位太医以头抢地,久久不敢言语。
“此毒可有解?”
太医的心跳动得厉害,抬起头:“臣等还需要时间了解......”
意思便是暂时无解了。
“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太后目光落向榻上的魏皇。
“半个时辰内皇上便可醒来,只是......在臣等未研制出解药前,皇上怕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昏迷。”
太后点了点头,看不出眼里的悲欢。
“既然如此,你们赶紧研制解药吧,越快越好。这些时日哀家让顺来在宫中为几位太医安排住处,以便你们专心为皇上解毒。”
“臣定不负太后众望!”三位太医磕了个头,心里叫苦不迭。这分明就是变相的软禁!不让他们出宫,便是不让皇上中毒的消息流传出去。
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他们的性命堪忧!太后果真心思缜密。
几位太医正想告退时,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怎么回事?”太后不悦地问道。
问话间,就见皇贵妃、淑妃和德妃带着各自的贴身宫女走了进来,见到里面面色泛青的太后也是一愣,紧接着行礼。
她们后面的小太监跑了上来替自己辩解着:“回太后的话,几位娘娘担忧皇上安危要进来探望,奴才拦不住啊!”
太后的目光一冷,吓得德妃一抖。
三位嫔妃中淑妃最受魏皇宠爱,她忍不住朝榻上昏迷不醒的魏皇探过头去,担忧地问道:“皇上到底怎么了,为何过去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醒来?几位太医,皇上到底是染了什么病?”
“淑妃!”太后呵道:“皇上不过是近日来太过操劳,休息一番罢了,几位太医都在此,你还以为皇上怎么了?若真的有空不如好好在宫里抄抄佛经养养你的性子吧!”
淑妃被说得哑口无言,又不敢真的和太后抗衡。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要是和太后起了冲突,可没有人替自己撑腰。
看清了这一点,淑妃缩着头不再说话。
黄太医朝几位拜了拜:“诸位娘娘放心,皇上不过是忧心过度,修养一番便好,娘娘们不必担心。”听懂太后的意思,明白她并不想让旁人知道皇上的情况,这回黄太医倒是主动开口“解释”。
“如此一来,我们就放心了,”皇贵妃得体地笑笑:“那我便带着妹妹们出去了,不好打扰皇上休息。”说完朝太后盈盈一拜,便领着淑妃和德妃出了殿门。
“你做的很好,”太后临走前,对黄太医说道。
皇上昏迷,皇宫之内自然是人心惶惶,虽说上面对外宣称皇上只是操劳过度体力不支,可皇宫内外又新调了一批禁卫军,其意义不不言而喻。
好在魏皇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照常早朝、批阅奏折、面见大臣,仿佛已经全然恢复。
可今日早朝有大臣提议立储君之事,皇上竟然没有反对,反而深表赞同。
卫步知道,他等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安福给他递了萧翰写的信件,上面言明了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便是在储君做些手段,将魏朝搅得天翻地覆。
萧翰问卫步可有何人选。
“您可以写了回信,后日奴才替您递出去。”或许是萧翰说了些什么,这几年安福对卫步的态度也越来越恭敬。
“公主,您慢点!”宫女惊慌地跟在轻音身后。
卫步看见轻音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将信件塞进袖口。没几步轻音就跑了过来。
“气死我了!七哥欺人太甚!”轻音的两颊涨红,似乎是被气得不轻,眉头紧锁。
“七皇子性子活跃,殿下您多让着他些,莫要计较便好,”卫步不慌不忙地说道。
轻音的脸色更加愤然:“本公主为什么要让他!明明他是皇子我也是公主,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见卫步没有安慰她反而替七皇子说话,气呼呼地哼了声,甩手就进了殿内。
宫女在原地看看轻音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卫步,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
“怎么回事?”卫步见轻音用力关上了门不许任何人进去的样子,问一直跟着她的宫女。
“方才六公主想去探望皇上,半路上遇见了七皇子,发生了点口角,”宫女看卫步似乎有问清楚的打算,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七皇子出言奚落了六公主,说六公主不配去见皇上。”
“就这事?”卫步道。
“七皇子还说了关于六公主生母的一些事,很......不好听。”
卫步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进去伺候着吧,好生安抚殿下。”
知道此刻轻音必然在生他的气,卫步也没有进去惹她生气的打算。
卫步猜对了,轻音果然迁怒于他,以往共用一桌菜食,今日也没有让人来唤他。甚至晚上沐浴时,也没有让他进去伺候。
卫步反倒是松了口气。
可是没到片刻,伺候轻音沐浴的宫女就被赶了出来。
卫步听到宫女的话,二话没说,披了件衣服便进了内殿。
轻音坐在浴桶里发呆。
十二岁的少女,柔软的长发披在两边,显得巴掌大地小脸更加乖顺。圆润细白的肩头,可以想到隐在水中地是怎样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
卫步看了四年,如今竟有些不习惯。
“殿下怎么了?”卫步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巾子开始轻轻擦拭轻音的后背。
“是不是本公主不唤你你就不过来了?”轻音抠着浴桶边缘参差不齐的小木屑,口气隐隐有些抱怨:“明明是你惹了本公主,我都没有怪你你还敢给我甩脸子。”
卫步手下动作一顿,“殿下错怪奴才了,奴才是怕进来惹得殿下更生气,索性自己在屋内不去打扰殿下。”
一句话堵得轻音说不上话来。
卫步一手捧着轻音的长发,一手探过去擦她的肩头,忽在上面看到一处红印,两指大小,在凝白的肌肤上看得尤为明显。
轻音歪头艰难地看了一眼,浑不在意道:“今天七哥推得我,不疼。”摇了摇头,又低头去玩水。
巾子握在掌心,卫步伸出手指朝一块红印上碰了碰,见轻音并无反应,知道是真的不痛。
突然想到了萧翰在信中提到的,问他可有人选,之前没有。现在心里倒是有数了,明日便可把信写好交给安福。
卫步心里想着事,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缓缓擦着轻音的后背。
“不要老是擦后背,你到前面来。”
耳边听到轻音小声的嘟囔:“这几天胸口好痛,涨涨的一碰就疼得厉害。”
卫步反常地愣在原地。
“你发什么呆啊,快过来给本公主揉揉!”
卫步想到前几日。


第127章
前段日子卫步照常晨起去内殿伺候轻音穿衣, 往常他的的时候轻音都是躺在床上将醒未醒的。
可是这回他一进去就看到轻音只着着亵衣坐在床上,拧眉看着被单出神, 看不清她的神色。
卫步走过去一看,就瞧见床单上有几块快要干涸的血迹,一滴一滴, 宛如盛开的梅花。
卫步还未说什么,轻音就已经扯了他的休息嚎啕大哭:“卫步怎么办!我流了好多血, 我是不是要死了?”
眼下青黑未消,披头散发地睁着双目看他, 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又坐在这里看了多久。
顺着床单上的血迹望到轻音的亵裤, 卫步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把轻音抓着他袖子地手松开,弯腰,一只手穿过轻音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不碍事的, 奴才先伺候殿下穿衣。
把轻音放到了外间的榻上,她的眼神还是惊恐莫名,一个劲儿地追问他:“我真的不会死吗?”
血迹将床单染得狼狈不堪, 卫步垂眸看了眼, 将床单卷了起来, 却没有交给下面的宫女浣洗。出了殿, 没一会卫步就折回来了,手里多了样东西。
轻音手里拿着亵裤想要自己换,卫步伸手拦了下来:“不急, 先把这个系上,免得又弄脏了衣裳。”说完将手里的月事带展开来,低头晃了晃神。
在这种事情上轻音还是信任卫步的,任由他将自己打理好,才奇怪地问:“方才那是什么?用了那个我就会好起来吗?”
卫步看她脸上一派懵懂之色,缓慢地点了点头。
“殿下没有病,只是长大了,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殿下不用担忧,无碍于性命。”
轻音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跟着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道:“那你也会这样吗?”
一刹那,卫步的脸色有些难看。
轻音见他不回答,哼了哼,抱着肚子又重新躺了回去。
卫步出去后没一会就端来了糖水和汤婆子,细心地照料好轻音,直到轻音皱着眉熟睡以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