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昕他,太像小时候的自己了。一样的早产体弱。但是他却又是不同的,起码他的身体没有残疾。本以为只要大些,身子就会和自己一样变得好了,没想到…
想到这些,胤佑就不由得想起令他痛苦的童年记忆。与众兄弟的明显不同,不断招来的嘲笑、蔑视,那些难熬的岁月如今回想起来依然令人记忆如新,依然令人痛苦的揪心。
与此同时,小纳喇氏的院子里一场主仆间的密谈正在继续。“王嬷嬷,你说贝勒爷会不会就此解了我的禁足?”小纳喇氏的声音里带着股以往不曾出现的阴沉,同时双眼闪着精光。
瞥了她一眼,王嬷嬷复又低下头将自己藏进了阴影中,低声附和道,“以贝勒爷疼四阿哥的程度,再加上主子您刚才的表现,相信主子这回必定能得偿所愿!”
迎接这几句话的是小纳喇氏压抑的笑声。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尤为阴森,只是,如果细听,那阴森里却还含着一丝难言的苦痛。
黑夜一如既往的在太阳的神威下渐渐退散,黎明终究还是再度降临了人间。
由于弘昕是未成年,因而只是将他简单的安葬便罢了,连葬礼也没有举行。
不过,小纳喇氏几度哭的撕心裂肺,终是让胤佑之前下定的决心动摇了。于是,禁足一年的命令被直接减成了三个月。这时,离她禁足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就表示,还有不到两个月,她小纳喇氏,就又要“重出江湖”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佳氏恨得撕烂了数条帕子。至于纳喇氏,她更是气的将一套刚刚换上的官窑瓷器全部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小纳喇氏即将回归的消息更是传遍了后院的每个角落。之前因为胤佑的命令而疏远小纳喇氏的仆人们又开始纷纷寻觅机会上门攀关系,门槛都险些被他们踏破。哪里还有之前门可罗雀的凄凉?
耳边有冬梅不时的进行转播,使得乌云珠虽然足不出户,可还是把实况了解了个大概。
才安静没多久的后院,只怕是又要再起风波啦…
暗中吩咐冬梅几人提高警惕,乌云珠自己也不敢大意。日子就在如此的反复下慢慢流逝。
期间,乌云珠的小院里还发生了件颇为蹊跷的事,令她到如今都难以释怀,甚至还会感到莫名的后怕。
那是在弘昕下葬的第二日,乌云珠欲把春桃唤来,想要继续那日的对话,也好摸摸她的底牌。不想,还没等乌云珠从春桃口中探究到一二,就传回了春桃已经浑身滚烫、烧的不省人事的消息。乌云珠立即下命招来了大夫,同时她的心里就纳了闷了,昨天不是说只感染了轻微的风寒吗?怎的小小的风寒竟会如此的厉害!在乌云珠的疑问中,大夫很快赶了来,可是没等诊上脉,人就断了气。春桃就以这种意外地方式猝然离开了人世。
得了冬梅的回报,乌云珠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这种感觉很不爽!她绝不相信导致春桃暴毙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
做丫鬟的不能像主子一样,生了病就可以找大夫。因此像风寒一类的小病通常都是自己医治,平时身上也都备着些药以防万一。这是连刚进府没多久的春铃都知道的事,春桃在纳喇氏院子里呆了三年,她又岂会不知!既是知道,为何随身携带治风寒的药粉却不减半分。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事?
乌云珠敏锐的第六感直指春桃之前没有吐出口的那番话。究竟她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又为什么只是刚刚冒出头就被马上灭了口?这一切都随着春桃的死亡而成了无解之谜。
深感轻举妄动并非明智之举,于是,毫无头绪的乌云珠只得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静待日后的查证。只是,她的心里清楚地知道,事情恐怕不会简单得了。
时间并没有因为乌云珠隐隐的担忧而停下它前进的脚步,在不知不觉间,冬至到了。
作为和元旦、万寿并列的清朝三大节之一,其隆重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冬至前一天,祭天仪式在南郊天坛的圜丘举行。祭祀活动从午夜开始,从此时起,附近的寺观不得鸣钟击鼓,居民不得燃放爆竹,以表敬肃之至诚。
此次祭天是由康熙亲祭,作为皇子的胤佑自是要一路随行。
按照纳喇氏的吩咐,乌云珠早早的就来到了请安的堂屋恭送胤佑出府。为了配合气氛,她今日还特意穿了件靛青色有竹叶暗纹的斗篷来加强冬至节的庄重之感。
和纳喇氏一同出现在堂屋里的胤佑,今日特别戴上了暖帽,外面还罩上了貂褂,整体看来,相当威武。
那是因为,今日除去百官互贺之外,在清朝官场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冬至这一天一律要戴有皮沿的暖帽。当然,翎子、顶子还是照戴,从皇帝到百官都是如此。再者,从这一天开始,按官品够得上穿“貂褂”的人也都要穿起来。
没有说几句话,胤佑就带着郑双喜离开了府邸。之后由于庆祝的朝贺和筵宴不断,预计他要忙到冬至第二日才有空闲。而作为七贝勒府女主人的纳喇氏,这一日也要盛装进宫。两位顶头上司的相继离开,可乐坏了乌云珠。这段时间,后院里接连死了好几个人,她自己的心情就很是郁闷了一阵,现在借此节日,正好可以调节一下。
从冬至开始,就开始了数九。
民间流传有《九九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雁来。九九加一九,犁牛遍地走。语句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十分有趣。
人们还流行填九九消寒图以供消遣。书房里,乌云珠带着冬梅几个也赶起了潮流。只见她在铺开的白纸上依次绘制了九枝寒梅,每枝九朵。
察觉到春桃和小桂子在一边看的稀奇,乌云珠一个眼神丢过去,早就跃跃欲试的冬梅立刻化身解说员,开始对着他们一番详解。
“主子画的这叫九九消寒图,又叫雅图。你们看,这九枝寒梅,一枝就对应一九,一朵就对应一天。总共就是九九八十一天。”
看见两人受教的点了头,冬梅自信心瞬间暴涨。只听她继续说道,“这每天都要根据当天的天气状况填充一朵。晴则为红;阴则为蓝;雨则为绿;风则为黄;落雪则填白。主子,奴婢说的对是不对?”说到这里,冬梅转回头得意的看向乌云珠。
眼里是毫不吝啬的赞许目光,乌云珠带着些玩笑的口气对冬梅道,“对对对,冬梅姐姐这张巧嘴,说的自是一点不错的。”
话落,就见她乐得一副屁颠屁颠的模样。
眼珠子一转,乌云珠又接着道,“正如元朝杨允孚在《滦京杂咏》中记载:试数窗间九九图,余寒消尽暖回初。梅花点徧无余白,看到今朝是杏株。”
果然,上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冬梅立马就蔫了,古诗词就是她一辈子的劲敌。
这一幕惹得乌云珠几个都笑出了声。
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就好。正所谓“冬至馄炖夏至面”,吃馄炖成了今天除了画九九消寒图以外的另一大主题。
小厨房里,乌云珠早就吩咐春铃备好了馅料,于是,几人又转移到了小厨房,开始热热闹闹的包起了馄饨。
人多力量大。四个人,没多时就包足了量。
安排春铃和冬梅看着火煮馄炖,乌云珠将小桂子单独叫到了跟前。
虽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小桂子已经了解了乌云珠的脾性,可是由于之前的那次教训对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所以他回话时总是会不自觉地就会变得谨慎许多。
呷了口茶,乌云珠首先问道,“你师傅的伤可好些了?”
话刚出口,就听小桂子恭敬的答道,“劳主子惦记。奴才前日去看过,已是好了七八成了。”
无声的点了点头,乌云珠继续道,“如此甚好!贝勒爷说了,他也是有功之人,若不是他警醒,发现冷院走了水,那天晚上还不知会如何呢!”
小桂子立刻惶恐的跪了下去,“万万不敢!这都是贝勒爷和各位主子福大命大,跟奴才的师傅没关系。”
挥了挥手示意他莫再继续,乌云珠对这些虚话实在是有些腻烦了。“行了!你也别谦虚了。贝勒爷前几日跟我提起,说是看你师傅他有功,要调去茶房。那儿既清闲又省事,可比更房轻松多了。以后,你师傅是有福了。”
“多谢主子。”
眼见着他结结实实的朝地上磕了一下,乌云珠心里有些不自然。“不过是嘴皮子动了动,我也没做什么。行了,我这儿也没事了,你去小厨房吧。我已经提前吩咐春铃给你预先留了两碗馄炖,你带去和你师傅一块儿吃。也不枉之前他对你的一场教导。”
“奴才代师傅谢主子恩典。”小桂子发自真心的说出这句话,复又磕了头方才起身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倒春寒的威力果然不能小觑!(+﹏+)~狂晕
小白很不幸得被它撂倒了。⊙﹏⊙b汗
对于前两天的断更深感抱歉。~~~~(>_<)~~~~
不过,放心。小白会在以后补上来的。╭(╯3╰)╮
最后希望亲们不要抛弃小白啊…
o(>﹏<)o千万别
第36章
冬梅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一路从院外向正房走去。临到门口,她却停了下来。为防止自己的鞋踩脏屋里的地,她便先在檐下使劲蹭了蹭鞋底,方手脚利索的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入了内间,见乌云珠正歪在榻上看书,于是冬梅行了个礼才说道,“主子,小桂子回来了。”
听罢,乌云珠漫不经心的又翻了一页,同时开口道,“他人呢?怎么不来亲自和我回禀?”
说到这里,就听冬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乌云珠听了深感奇怪,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书,对着冬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缓了缓气,冬梅脸上笑意不减的答道,“他呀,急着回来和主子回话,结果,摔了一跤。”
嗔怪的看了冬梅一眼,教训道,“人家都摔了,你还在这儿幸灾乐祸。我看,真该让你也摔上一下,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本就是玩笑,冬梅也不是真心的。当下便讨饶道,“主子,奴婢可没坏心,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您可千万别生气。”
无奈的摇了摇头,乌云珠正欲再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了桂子的声音。“主子,奴才小桂子前来回话。”
一边的冬梅,见状又要笑出声,被乌云珠警告的一眼给憋了回去。与此同时,乌云珠扬声道,“进来吧。”
看他穿着一身干净棉袍的走了进来,想必是利用刚才的那点时间回屋换过了。不得不说,他在自己面前还真是谨慎的过分。
没有多余的话,一照面乌云珠就直截了当的问道,“乔嬷嬷一家如何?”
弓着身,小桂子恭敬的回道,“嬷嬷让奴才带话,说是一切安好,请主子放心。”
点了点头,乌云珠又继续道,“那便好。银票给了吗?”提起这个,小桂子的话就详细了很多。“一开始奴才拿出银票的时候,嬷嬷怎么都不肯接。后来,奴才有好说歹说,又搬出了主子您,嬷嬷才勉强收下了。本来嬷嬷还准备了个大包袱要奴才带回来,但是,夫人的命令您也知道,所以,奴才没接就告辞了。”
话音刚落,就听冬梅愤愤不平的抱怨道,“夫人也真是的,怎么刚进腊月就突然加上这么一条命令!以前东西只要检查过关,就能带进府。现在却是完全不行。真是好没道理!”
知道她和乔嬷嬷的感情也不浅,但是妄议主子,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严厉的惩罚是跑不掉的。更何况,纳喇氏才下令几天,这个时候正缺人立威呢!因此,乌云珠当下就冷了声,语气凌厉的训斥道,“冬梅,住嘴!夫人的命令岂是容你置喙的!”
察觉乌云珠真的动了怒,冬梅立刻跪了下来,认错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打量了她半天,乌云珠又沉声道,“念你是第一次,就先饶了你。若是还有下次,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话说到这里,冬梅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低声答道,“是,奴婢明白。”
其实,乌云珠的心里也同样地不痛快。本来还想着,今年自己做主可以多给乔嬷嬷送些礼物,可谁曾想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新命令一出,早前备好的礼物都被迫统统锁在了库房。最后,她只好让小桂子将银票贴身藏好,这才蒙混过关。
纳喇氏这一招,十有是为了防即将回归的小纳喇氏才想出来的。可是既然要夹带些隐秘的东西进府,又岂会明目张胆的通过大门口运进来!这种行为和自投罗网有何分别?也未免太傻了吧!对此,乌云珠已经不想做任何评论了。
叹了口气,她重新开口道,“小桂子,事儿办的不错!这趟辛苦你了。听说你还摔了一跤,不要紧吧?”
乌云珠的关心令小桂子诚惶诚恐,“谢主子关心。奴才穿的厚实,所以不要紧。”
看他刚才走进来时的动作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妨碍,于是,乌云珠就接着说道,“成!若是有事就来找冬梅,我这儿的药膏可是不少。那你就回去好好歇着吧。”
谢了恩,小桂子迅速的退了出去。
时间一进入腊月,就仿佛缠上了翅膀一样,呼呼地向前飞,想拦也拦不住。
民间从这时起,各家各户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办起了年货。可是对乌云珠来说,不管是在以前的叶赫那拉府,还是现在的七贝勒府,她都不用操这份闲心。准确的说,是她都不够资格操这份心。不过,能够这么悠闲自在倒也合了她的心意。毕竟,女人操心的事太多可是会老的很快的。比如,现在正坐在上首大讲特讲规矩的纳喇氏,瞧瞧那眼角,都有细纹了。再看看那黑眼圈,擦了那么多粉遮都遮不住。真是可怜呦!才二十多岁花一般的年纪,这么快就枯萎凋零了,真是不划算呀,不划算!
这边,乌云珠在心里感叹时光对纳喇氏的无情摧残。那边,李佳氏也同样的心不在焉,不过理由却和乌云珠的截然不同。
还有不到一个月那个贱人就要出来了,这期间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太不寻常了!不行,回去还得派人再去探探。
另一边的纳喇氏,别看她正襟危坐,嘴里也吐着教训之言,可是连续多日的操劳她的身体也累的不行。每日还要早早的起身面对胤佑的两个妾室,真是片刻都不得闲!这些贱人,什么时候统统死绝了才好呢!
一场例行的请安大会就在三人的心思各异中落下了帷幕。
除夕、元旦,连着两日皇宫里都是宴席不断。作为一个没有上玉牒的格格,当然也没有资格出现在皇家宴席上。所以,乌云珠继续宅在自己的小院儿过日子。
和在叶赫那拉府时的新年相比,在这里过新年要冷清许多。不过,有冬梅几个相陪,倒也并不寂寞。
当寂静的夜空接连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时,预示着这一刻,乌云珠她们终于踏进了新的一年—康熙四十四年。
不管是如何隆重的节日,后院里的日子还是照过。只不过,与初入府时的几个月相比,现在的日子则显得平淡了许多。可是乌云珠知道,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眼前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这一日,适逢正月二十二,正是小纳喇氏禁足到期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后院里又再度“热闹”了起来。
乌云珠照例踩着点的到了正院,按理说,她来了以后不久就应该到了请安规定的时间。可是,很久过去了,堂屋里还是只有包括乌云珠在内的三人在。旁边专属于小纳喇氏的位子还是空空如也!眼见着上首的纳喇氏,恨得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对面的李佳氏也是紧攥着一方手帕默不作声,此时的情景,真真是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门外丫鬟的一声通传让乌云珠暗地里松了口气。
原来是小纳喇氏来了!只见那丫鬟将帘子一挑,穿着一身华丽服饰的小纳喇氏脚步轻缓的走了进来。
禁足了几个月,亮相的第一天就做出如此的举动,就乌云珠看来,还真是勇敢地挑衅!接下来可是有的看了。
这场女人间的没有硝烟的交火从此刻正式开始。
初一见小纳喇氏的妆容,乌云珠可是被吓了一跳。比之前更显纤瘦的身材,配上脸上的浓妆艳抹,再配合身上华贵的服饰,一副死气沉沉相,而且透着股阴森感。明晃晃就是一个僵尸新娘。这是要上演复仇记吗?
“妹妹可要多多保重呀!瞧这瘦的,让姐姐看了都不落忍。”纳喇氏压着心底的怒火,首先开口状似关心了两句。
只见小纳喇氏的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娇柔的嗓音里带着丝丝的寒气说道,“多谢姐姐费心,妹妹没事。倒是姐姐,这脸上怎么竟多出了几条细纹。这可不得了!”
但凡是女子,哪有不重视容貌的!被攻击到这一点,就等同于戳到了致命伤。当下,纳喇氏的脸就黑了。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沉声严肃道,“妹妹为何姗姗来迟?这规矩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妹妹这个老人想必是清楚的很。”
“老人”两个字咬的极其重,好像咬的不识字,而是小纳喇氏的肉。
没错!她的年龄确实比纳喇氏还长了几岁。只是,今日的重点不是这个。就见小纳喇氏不在意的笑了笑,“规矩嘛,妹妹自是知道的。只是,妹妹来的这半路上正好遇上件事给耽搁了,还请姐姐原谅。”
自己的话没有对她起到半分的作用,纳喇氏怒极反笑道,“笑话!若是人人都用这种理由搪塞我,这每日定时请安的规矩还摆着干嘛?”
依旧不恼,小纳喇氏好脾气的继续回道,“姐姐莫气。先听妹妹把事说了再处置妹妹不迟。”说着双手接连“啪啪”拍了两下,就见几个身材壮实的嬷嬷立刻从门外拉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被反绑了手,塞了嘴,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头发全部披散在眼前,遮住了面容,也看不清是谁。乌云珠只是从那件已经扭曲且满是脏污的衣服依稀可以辨明是个大丫鬟的服饰。看着有些眼熟,是谁呢?
盯着她好一会儿,一个身影瞬间闪过她的脑海。是青儿!
回过头,果然,上首的纳喇氏一脸的死灰。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小纳喇氏一脸的洋洋得意。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第37章
电光火石,四道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刹那,瞬间燃起了“刺啦刺啦”的激烈火花。
趁着两人“眼神大战”之际,乌云珠不动声色的朝后面挪了挪,腰杆也挺得愈发的直,借以希望离眼前的战场远一点、再远一点,也好避免受到无辜的波及。不过,她心里却不得不叹上一句,小纳喇氏的这场复出表演,还真是有些个非同凡响!
下一刻,就听得上首的纳喇氏带着几近爆发的怒意,严厉的呵斥道,“妹妹解禁之日却请安来迟,犯了规矩不说,如今竟还捆了本夫人的近身丫鬟,你究竟意欲何为?”
质问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小纳喇氏突然发出了“哎呦”一声的痛呼,随即倒在了旁边搀扶着她的王嬷嬷身上。这一番作派下来,让乌云珠不由得联想起了琼瑶剧的女主们,呃,请恕她先去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只见小纳喇氏动作绵软,回话的声音也满是有气无力,“还请姐姐饶恕则个。妹妹自之前小产以后,这身子是益发的弱了。如今只站了这一小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还真是不中用。”
看她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纳喇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锦帕遮挡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尖利的指甲因为愤怒的挤压已经快要陷进手掌之中。心里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这个贱人,真是欺人太甚!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于是,纳喇氏出击了。
“放肆!”这一声带着十足的皇家儿媳威严。顿了一下,就听她继续道,“侧夫人纳喇氏,请安来迟,且对嫡妻无礼至极。给我掌嘴二十下!”
命令一出,身为心腹的秋嬷嬷就随声行动了。可是她的脚刚踏出一步,就立刻被一句中气十足的厉声阻止了。
“且慢!”
这一声的发出者自然就是小纳喇氏了。难以想象,她瘦竹竿一般的身体居然会喊出如此有底气的话!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体弱吗?现在又喊得这么大声,这不是拆自己的台是什么!
不等乌云珠继续腹诽下去,小纳喇氏就再度张了嘴,“姐姐还没听令妹妹迟到的理由就要来处罚妹妹,如此做,是否太有失公允了?”
“有失公允?”纳喇氏对这几个字的反驳,明显的没有放在眼里。“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编出什么样的瞎话来搪塞本夫人!说!”
一点儿都没在意纳喇氏的轻视,得到了允许,小纳喇氏就马上出声道,“王嬷嬷,还不快将刚才从青儿身上搜到的东西拿出来,让夫人好好看清楚,咱们迟到的理由!”
“是。”王嬷嬷依旧低哑的嗓音,为堂屋内这一刻的对峙平添了一抹紧张之感。
只见她双手托起一块用绢帕包覆的物件,恭敬地走上前去。不用纳喇氏吩咐,秋嬷嬷就自觉地伸手接了过来。
依次序掀开绢帕,待里边的物件露头的那一刻,无论是手里正拿着它的秋嬷嬷,还是只扫了一眼的纳喇氏,全都怔在了那里,不动了。
很是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小纳喇氏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这块玉佩,相信姐姐不会不认识吧!这可是去年中秋,皇上特别赏赐给给各位皇子嫡妻的。赐给姐姐的那块,上面雕了个个‘七’字,正暗合了贝勒爷的排序。整个大清朝,可是找不出第二块来。当时,要不是姐姐大方借妹妹瞧了几眼,妹妹今日还真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