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了之后,沈庭也曾为她剥了四年的石榴。
后来,她就再没吃过。
安晴偏头看着裴靖手指翻飞,转眼间手里已落了一小把红润的石榴籽,便老实不客气地伸手取了大半来吃,边吃边取笑道:“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手艺倒是还没生疏。——可曾有姑娘夸过你心灵手巧?”
裴靖先是挑眉一笑,又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气:“唉,怀才不遇啊,偌大一个落霞,竟只有一人是那识得千里马的伯乐!”见安晴将自己手里的一把吃完了,才吓唬她道,“吓,余下的我都吃啦!”
“美得你!”安晴忙抢下他手里的石榴籽,想想又觉得不忍,便又分回一小半给他,一手托着其余的慢慢地吃。
这次换了裴靖取笑她:“很久没吃了吧?看你那舍不得的样子。”伸手又取了个石榴,边剥边轻声道,“放心,以后我会继续剥给你吃,直到我老得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石榴还是柿子为止。”
安晴笑笑,眼看着江上复又开始的球赛,不以为意:“你若老成那样,我应该早已入土了罢!莫担心,到时你烧整个的石榴给我就好,我做鬼时应该便能出息点,直接挖了石榴籽来吃吧?”
裴靖无声地长叹一声,又换上嬉皮笑脸的模样:“美得你!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你就算不是万年,也是五百年的道行,哪那么容易就吃上我给你的香火?还是安心吃石榴吧!”
安晴恨恨地看他一眼:“那你就是活上一千年的…”
乞巧此时恰恰不识时务地敲了敲屏风的边框,低声道:“顾小姐,茶和手巾来了。”说着也没等安晴开口叫她进来就直愣愣地走到桌边,将热茶和手巾放下后,便垂手站在桌边,眼睛不时瞟着窗外的热闹景致。
安晴自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损他,乞巧突然进来,她口舌上没占到上风,自然有些不快。又见她那副明目张胆偷看的样子,不由笑道:“想看就去楼下去看吧!别杵在这儿了,我这里一时半会也用不着你。”
乞巧开开心心地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安晴眼看她走了,才笑盈盈地跟裴靖低声说了乞巧的来历,因她方才提到了落梅,便也没想着再瞒他,又笑道:“王夫人还真是奇怪,派人来盯着她的话,怎的也不派个机灵点的。”
裴靖将手上石榴籽倒给安晴,才笑着摇头:“王夫人怕只是当着人面做做样子罢了,其实,她怕是巴不得落梅出点什么岔子呢。——临县霍家一直想为他家的三少爷求娶落梅,人家也是一表人才的浊世佳公子,只性子糯了些,落梅便一直看不上他。可王夫人对这个乘龙快婿可是志在必得,但是不是为了落梅,而是为了自家闺女落英。”
安晴偏着头回忆半晌,才记起王家的落英来,黄瘦的小丫头,被自己娘亲管教得行走做事一板一眼,全没有那个年岁少女应有的灵动活泼。不由讶然一笑:“她好像才十二吧?这么早便着急婚事了?”
“霍三现在也不过十七,先定了亲事,心里便踏实许多吧?”裴靖无所谓地笑笑,“别人的事自有他们自己操心,我的姻缘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呢!”说着便趴在桌上哀哀叹气,幽怨得好似深闺怨妇。
安晴喝着热茶取笑他:“方才某人不还自己把桃花往外挡么,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裴靖瞥她一眼,没好气地:“我脑子被门挤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小裴同志还有的好熬呢,哦呵呵~~~(后妈状奸笑)
请不要大意地用留言砸死我吧~~~~
第二十五章
完了比赛,裴靖那大胆的表白举动自然被裴夫人知道个一清二楚,气得骂了他半日,又将他禁了足。裴靖没办法,也怕硬跑出去叫裴夫人伤了心,于是只得乖乖待在家里,日日在裴夫人面前装乖卖好,讨她欢心,盼着禁足令能够早早解除。
算算日子,却是过了小满了,林公子又送了罐花茶到府上,意在提醒她之前的约定。顾夫人又是兴奋半天,拉着安晴不许她逃,又琢磨着她去见人时应该穿什么才算妥当。安晴自己却是懒懒的,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把顾夫人气得,又摁着她唠叨了半日才放人。
次日,林公子又送了帖子到府上,道说想请她解宵那晚逛逛夜市,不知顾小姐可否赏光。
安晴看了连连摆手:“又不是多熟悉的人,怎么就逛起夜市来了?叫人碰上了,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顾夫人嗔怪着推她一把:“怎么就不合适了?你带上环茵和含夏,林公子那边也肯定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浩浩荡荡的一大帮子人,别人就算碰上了又怎样,哪能编排什么闲话?”
环茵也劝她:“小姐,咱们心里坦荡,原不怕那些的。再说,这里又不是那边,两人站得近些都能编出连本的□来,说他个三天三夜还没完!”
安晴想想,觉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自己怕是前几年被沈家母女说得狠了,心思多少被潜移默化了才会反应如此剧烈。便也不再反对,由着顾夫人顾自兴高采烈地替她张罗穿戴,自己躲进闺房里看起账本来。
到了约定的日子,顾夫人替安晴打点妥当,便催她带着环茵和含夏早些出门,安晴怕晚上人杂,又点了来贵和知书跟她一道出门,顾夫人自然允了,笑她:“这么一大帮子人,你该不怯场了吧?”
一行人到了夜市口附近时,不早不晚,正好是约定的时辰。然而夜市口却没有林公子的身影,环茵不满道:“约人的是他们,怎的还叫姑娘家等?”
安晴无所谓地摆摆手:“许是走岔了,或是有急事也说不准。再等个两三刻,他若不来,咱们便自己进去逛逛。——以前做姑娘家的时候,还真没来过这等场合。”
环茵不情不愿地点头道:“若他真不出现,这人也就不需在联系了。”
安晴一笑,不置可否。
正等着,安晴突觉腿边有个小东西撞了过来,一把抱住她裙子。
安晴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腿上竟粘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梳着个总角的发式,穿了缎子面的衫子,戴着个简单的银质项圈,额头上还点了个小红点,眼睛黑黑大大的,讨喜的很。
安晴心里一软,半蹲了柔声问她:“小姑娘,怎么只你一个人?你娘亲呢?”
那小女孩许是吓着了,一扑钻到她怀里,软软的两只小手抱着她脖子,蹭了半晌才怯怯地开口:“你不是我娘亲…”
安晴先是被她这一抱抱得失了神,好似一个不为所知的缺口突然被堵上了一般,心里说不出的熨帖舒坦,又被这小姑娘糯糯的话逗得失笑:“我当然不是你娘亲啊,小囡囡,你家人呢?是不是走散了?”说着便抱着她起身,转头冲环茵使了个颜色,环茵会意,拉着来贵四处走动着察看,是否有人一副焦急地寻找什么的样子。
小姑娘仍在自说自话:“我娘亲比你瘦,也没你爱笑,身上比你香,眼睛也比你大。姨姨说,谁都不如娘亲好。”
安晴含笑哄她:“是啊,天下就只自己的娘亲最好。”又诱导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娘亲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我叫凤儿,我娘亲就叫娘亲啊,她头发这么长,脸这么瘦,眼睛这么大。”小凤儿边说边比划,小孩子还不懂得如何描述才能传神,只选了自己印象深刻的几点描述,自然听得安晴一头雾水,又问她,“你娘亲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身边可还跟了什么人?”
凤儿摇摇头:“娘亲已经一年多没来看我了,我最后一次见娘亲的时候,娘亲睡着了,穿着白色的衣服。”
安晴心下恻然,知道这小姑娘的娘八成已经仙去了,于是轻拍她后背安慰,又柔声问她:“凤儿,阿姨给你买红果儿吃好不好?你姓什么?”她随口一问,心道看这小姑娘穿着,定是家里还算富裕,知道了姓氏,可着落霞一家家问过去,总能找出答案来的。
小女孩奶声奶气:“我姓林。”
安晴一愣,又笑着问她:“你今年五岁了?”
凤儿懵懂地点点头,疑惑地问她:“你怎么知道?”
安晴抬头冲含夏苦笑:“我怕是知道林公子为什么没来了。”又低头细看凤儿,眉毛和鼻子确实有些像林非的,只那双圆眼仿佛点漆一般,将小脸儿上其余的神采全都霸道地压住了。
小凤儿玩着手指,不知安晴为什么突然如此认真地看她,于是又在安晴怀里扭来扭去,糯糯地要求:“顾阿姨,我想吃红果儿。”小丫头竟是认得她。
被这样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贴着,安晴简直魂儿都叫她扭飞了,哪还有心思纠结小姑娘是如何认得她的,只晓得一叠声地答应着:“好好,买红果儿吃。”说完自己也偷笑,心道若是自己以后有福,膝下能得个一儿半女的,也定是个将儿女宠成个烂桃的失败娘亲!
只不知…唉。她神色微黯,转眼间又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凤儿身上,抱着她便不舍得撒手了,竟就这样自己抱着,带她到夜市口附近去买零食。
有了这一出,她也知道林非是必定要爽约的,又怕带着凤儿在外头盘桓久了,徒惹林家的人着急,好心办了坏事。于是匆匆给凤儿买上点红果、糖炒栗子一类零食,又给她买了个小灯笼在手里提着玩,便往林家的方向走。
往回走的路上,安晴才想起来凤儿唤她的那声“顾阿姨”,于是软了声音问怀里的小人儿:“凤儿,你是怎么认识阿姨的啊?”
凤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糖人,听她问话忙空出嘴巴来,奶声奶气地回她:“姨姨抱着我见过你,姨姨说,你有可能到我家来住。”
这个回答把安晴窘得,心知身边跟的四位一定会一边做出一副“我没听见”的样子一边偷笑,便也懒得看他们反应,继续问她:“你姨姨是谁呀?”
“姨姨就是姨姨嘛!”果然又是这个答案。
安晴笑笑,便也不再问,转而使出浑身解数逗小凤儿开心。五岁的小女孩说沉不沉,但抱久了也是个要命的差事,安晴固然觉得腰酸,但也舍不得放手,环茵看出她为难,便贴过来柔声劝:“凤儿乖,阿姨抱你一会儿,待会再换顾阿姨抱,好不好?”明着是劝凤儿,实则是劝安晴的。
凤儿竟也喜欢黏着安晴,听了这建议撅着嘴半晌,又蹭了蹭安晴的脸,才向环茵张着小手要抱。
安晴被蹭得一脸黏腻,也不以为忤,笑着让环茵接过去之后才掏出帕子来擦,心里七分甜蜜三分苦涩。
环茵将孩子接过去之后没走几步,便见林府的灯笼在风中轻摇了。安晴心知不好在林非面前和凤儿太过亲近,便也没说再抱凤儿,只抬手摸了摸她小脸,十分不舍。
林府今夜闹腾得可以,安晴一行将近林家大门时,便听见里头吵吵嚷嚷,喊什么的都有。守门的小厮愁眉苦脸地站在门边,双脚如同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一般没有一刻得闲,见了顾家几人本一脸歉意地迎上来,待看到凤儿时又惊叫一声,只来得及跟安晴说一句“几位稍等”,便匆匆跑进了府门。
过不多时,便见林非一脸焦急地迎出府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女子,还是姑娘家打扮,约莫二十岁上下,瓜子脸,双眼仿佛两泓清泉,跟凤儿的一双大眼睛倒有几分相像。她见了凤儿惊叫一声,便奔过去从环茵怀里抱过凤儿紧紧搂住,嘴里不住埋怨:“小祖宗!你出去做什么!磕着碰着还是小事,一旦…”说着便又哽咽了,搂着凤儿冲安晴匆匆福了一福便往内室走。
林非歉然地冲她勉强一笑,解释道:“这是亡妻的胞妹,亡妻故去后,便由她照顾小女。”又连连道歉,“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便将和小姐的约定给忘在脑后了,实在抱歉!”
安晴笑道不妨:“府上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任是谁也会六神无主的,凤儿这么小年纪,能跑去夜市那么远也是异数,下次怕是不会像今天这样有惊无险了,府上还是多注意点为好。”心里多少还是将他看成了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林非苦笑道:“今日实是家里先乱了套,小女才趁了乱子自己跑出去,小姐提点的是,今后家里定会万分注意。”
林府惊魂未定,安晴识趣,自不肯多扰,又嘱咐几句后便转身带着家人往回走,林非送到路口,心里也急着回去看女儿,便也不坚持将她送回家,又告罪几句便回去了。
安晴叹了口气,心里隐隐约约地觉着不痛快,再去逛夜市便也觉得没那个兴致了,于是简单说了句“咱们也回吧”,便带着家人便往顾府走。
途中路过裴家,只见偌大个裴府安安静静,连灯都只有寥寥数盏,只照得亮高墙四角,同方才的林府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晴放缓了步子,没来由地心情轻松了许多,同环茵低声取笑道:“不知裴靖是否还被禁足?这个时辰,他怕是已经被迫睡了吧?这几日为难他天天卖乖,还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环茵也笑:“多高的墙也拦不住咱们裴公子啊!他难得乖了这许多日子,倒像是求着别人什么,先卖个好似的。”听听,这话一出口,便听出裴靖的品性在环茵眼里有多不堪了。安晴也点头称是,面上好歹又重现了笑容。
“啧啧,环茵姐,你好歹听说过背后莫说人短这句话吧?怪道我耳朵突然像被火烧了似的呢,原来是你在说我的不是!”声音却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安晴和环茵面面相觑,含夏扯了扯安晴衣角,指指身旁高墙,她这才看到,裴靖坐在墙头,一腿搭着一腿屈着,手肘搁在膝上,单手撑着头,好似在临海观星一般,说不出的自在闲适。他笑眯眯地冲安晴招手:“美人儿,几日不见,可曾想我?”
随行的四人都不是外人,早习惯了两人间这种不着调的说话方式,于是也都见怪不怪,转身默默走远几步,一边感慨清风朗月,一边将自己的耳朵知趣地关上。
安晴不禁笑骂:“猴子一样,想要爬墙出去玩?”
“嘘,轻些。这几日憋在家里,鸡鸣即起日落即眠,闲得我骨头都痒了,今晚好不容易逮着空子,趁人都睡了才敢出来。”说着便手搭着墙头,轻手轻脚跳下来,又冲着安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吵醒了他们。”
她点头,微笑着嘱咐他:“莫玩得忘了时间,也别喝得一身酒气回来,裴姨的鼻子灵得很,你若喝得太多,她明日定能闻得出来。”说完便要走。
裴靖忙拉住她袖子:“别走啊,今儿是解宵,陪我逛逛夜市?”说着看看他们身后来路,不太高兴地,“还是你之前已经逛过了?”
安晴经他提醒,竟又想起那小粉团在怀里的感觉,不觉有些恹恹地回他:“本来还真是有约,不过取消了也好,省得别扭,哪还能真玩得自在。——你自去找乐子罢,我这就回去了。”说着便自顾往顾府的方向走,环茵和来贵连忙跟上,含夏及知书也无可奈何地跟着,好像很是懊恼没能去夜市玩。
裴靖奇道:“这是怎么了?”追上几步细看她神色,又不像是受委屈了的模样,于是偏头去看知书,知书无法,只得拉着他避远些后,三两句将方才的事情约略说了,语毕还配了一副茫然的表情,表示自己也不知她是因什么而失了兴趣。
裴靖转转眼珠,又凑到安晴身边讨好地笑:“哎哎,就算是没来由的兴致不高,这样憋在心里回去睡下也是伤身子,倒不如去夜市散散心。逛个一两圈,便什么烦恼事都散了。”
安晴叹了口气:“算了吧,改日再说。”嘴上说着,脚下丝毫不见停滞。
裴靖也有样学样地叹了口气:“那就是你逼我啦。”说着竟双手挟着她肩膀,强将她往夜市的路上拐。
安晴大急,扭着身子不让他得偿所愿,嘴里也一叠声地骂:“作死么?快放手!”说着说着便真的有些怒了,低喝道,“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放手!”
裴靖嘻皮笑脸:“给你三个选择,一,乖乖跟我走,我陪你散心,定叫你今天玩得痛快。二,我这样挟着你走,我力气比你大,你再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只不过让自己没了逛街的力气罢了。三,我抱着你走。”
安晴气得,狠狠踩了他一脚,啐道:“说你无赖便愈发有无赖的样子了!这哪像个有教养的公子哥干出来的事情?你快放手!”
裴靖仍是笑嘻嘻地:“扮有教养的公子哥,面子是有了,你就飞了。我还是不要面子,要里子吧!”说着便转头冲含夏和知书吩咐,“你俩先回去知会一声吧,莫慌,等下次解宵,你俩自己出来玩个痛快。”
含夏听了这话脸先是一红,原本预备圆场解救安晴的话便忘了说了,哎了一声便低着头往回走。知书也笑着答应一声,快走几步赶上含夏,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便有说有笑地走了。
来贵见安晴挣扎的样子,本有心开口,环茵却踩他一脚,又瞪他一眼,警告他别插手。来贵向来惧内,既然老婆大人都表态了,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默默闪在一旁看戏。
安晴眼见自己已落到孤身奋战的境地,且再往前便靠近夜市了,渐有人声,这样拉拉扯扯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于是只得恨声道:“我跟你去还不成么?快放手,祖宗!”
裴靖笑了,松开双手,转而隔着衣袖握着她手腕,腆着脸逗她:“别生气么!要是晚上回去时你还是心情不好,我便任由你打骂,好不好?”
安晴偏了头恨恨:“你以为人都像你似的?”
“好啦,你只当陪陪我不成么?”裴靖放软了声音,同她装可怜,“我都闷了七日了,好阳儿!方才我还道我想你想得出了幻觉呢,看在我这么挂着你的份上,便陪我消磨一个时辰,而后马上送你回去,成么?”
安晴被他酸得,搓着胳膊不耐道:“得了,我陪你逛就是了,这些肉麻话,还是省下来同小姑娘们说罢!”
裴靖一副受伤的表情:“信不信由你,我可是只对你一个人说的。”
“不信。”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信算了,哼。”裴靖学着女儿家使小性的模样,也是将头一甩,右手却仍是牢牢抓着她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要是今天的留言和明天的留言不是太凄惨的话,我明天想二更…
(俺等闲不二更的原因就是,二更之后,第一章的留言就太惨烈了呜呜呜)
如果二更的话,大概是中午——晚上八九点这样,如果俺被打击了,就老老实实四五点钟一更结束
汇报完毕,俺闪
第二十六章
两人就这样牵着一前一后地走,环茵夫妇只在身后远远缀着,只维持个能听到他俩高声叫人时的声音便罢了。裴靖因此便更是得意,索性转而托着安晴手肘,半拖半拉地牵着她走路。安晴方才抱着孩子走了差不多一路,实是有些累了,他这样拉着她,她倒是还能省些力气。于是也不挣脱,由着他牵到较光亮处了才叫一声放手,自己整了整衣袖,觉着体力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心气也顺了许多。
裴靖笑道:“倒是比之前去施伯那时体力好了许多,由此可见黄嫂炖的那些补品一直是按时吃了的。”
安晴瞥他一眼,不由也笑着摇头叹道:“真是有点不认识你这个人了,小时候你倒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现在呢,复杂得紧!有时候婆婆妈妈得好似奶娘上身,有时候又无赖霸道得像个孩子,人前呢,又装得比谁都正经,不说话时呢,又好像一直藏着心事一般。”
裴靖眉毛一挑,又笑:“阳儿就是厉害,能看出我藏着心事。那你猜,我的心事是什么?”
安晴也被他挑起了玩心:“有什么奖励么?”
“那要看你答得对不对了。”
“你呀,一定想着…”安晴停下脚步,叉着腰,另一手摸着下巴,做出副为难的表情,挤眉弄眼道,“今晚,去调戏哪家的姑娘呢?”说完自己就先乐了,掐着腰问他,“裴大少,小的猜得可对吧?有什么奖励?”
裴靖气笑:“猜得好,猜得好!”偏头看看后头跟着的二人,环茵早已经使双手捂着脸倒在来贵肩上,肩头不断耸动。来贵也咧着嘴,想笑,又碍着面子拼命把嘴角往下压,一张黑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裴靖威胁地丢过去一个眼风,来贵会意,挟着娇妻转了一个角度,不看这边情形。
裴靖笑,双手握住她两只手腕,欺近她,也学着安晴方才挤眉弄眼的样子,配合着作出副淫邪的神情来:“奖励…打屁股!”
安晴又去踩他脚:“你敢!”看那神色,还真当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女霸王来。
裴靖叹了口气,彻底服了:“不敢不敢。”低头用额头轻磕她的,苦笑道,“你就欺负我待你好,不舍得欺负还你。”
安晴心里微微一动,嘴上仍是硬气:“怎么,你还敢不让我?”
裴靖笑:“让你让你,让你一辈子。”说着便又拉着她向前,不忘转头对身后两位非礼勿视的“君子”吆喝,“走了走了,小爷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