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琴姐、惜棋姐好!”
这可是表姑娘身边的丫鬟,表姑娘如今在老夫人面前格外受宠,惜琴和惜棋哪敢如此托大,她们连忙推辞:“不敢当不敢当!竟然是表小姐来了,你们也真是的,来的时候都不说一声,我们好出去迎接!如今怠慢了表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程慧真抿嘴笑了笑,随和地道:“无碍的。大表兄现在在书房吗?”
“在的。”
程慧真点点头,然后就朝书房走去。等人走远后,惜琴仿佛才反应过来般拍了下脑门:“坏了,大郎君不是说不准进去打扰他吗,表姑娘进去没事吗?”
“你莫不是糊涂了,主子的禁令永远只对我们这些下人有用。大郎君只是对我们不假辞色罢了,表姑娘是他嫡亲的表妹,他怎么会和表小姐追究这些?”
“倒也是。”惜琴赞同地点头,她又朝书房看了一眼,突然促狭地附在惜棋耳边说道,“大郎君才刚回来,表姑娘就追了过来,你说,是不是…”
“别乱说。”惜棋瞪了惜琴一眼,惜琴却还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显然程慧真的心思连她们这些婢女都瞒不过,甚至整个侯府都对此心知肚明。
大郎君今年已经十六了啊,正是定亲的大好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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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慧真进屋后,立刻笑盈盈地朝萧景铎跑来:“表兄!”
这声表兄可谓百转千回娇俏动人,程慧真本想顺势扑到萧景铎身边,然而萧景铎仅是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程慧真就一下子泄了气。她不敢再靠近,只好规规矩矩地站在萧景铎身前五步的位置。
“表兄,你还在看书啊?”程慧真明知故问,强行找话题,“你看了这么久,累不累?”
萧景铎没有作答,反而直接问道:“有事?”
程慧真被问的哑口无言,她讪讪地笑了:“无事就不能来找表兄吗?”
“最好不要。我最近忙着准备春闱,并不想被人打扰。”
萧景铎这句话说完,程慧真站在原地,竟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也是,表兄马上就要考科举了,这自然是最要紧的。”
萧景铎没有接话,一时间,屋里寂静的令人尴尬。就在程慧真努力寻找另一个话题的时候,萧景铎说话了:“表妹,你如今已经十三了,正是大好年华,应当多出去走走,好多认识些同龄人。我们虽是表兄妹,但终究男女有别,你时常来我这里,耽误了你定亲就不好了。”
程慧真脸色有些白,她嘴唇颤抖了一下,道:“表兄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程慧真沉默了一下,然后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来:“表兄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表兄这些年时常孤身奔波在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实在心疼表兄。反正我在府里待着也没事,时常来看看表兄,并不碍事。”
萧景铎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直视程慧真:“你不必如此。想必祖母和姑姑早替你打算好了,长安里有许多和你一样年龄的年轻郎君,他们就很好,你不必再在我这里耽误功夫了。”
程慧真有些慌,为什么萧景铎突然这样说?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吗?程慧真立刻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到萧玉丽、萧玉芒这两个死对头身上,可是表面上程慧真却还是天真地笑着,仿佛听不懂一般:“表兄这话说的,你和我只差三岁,明明我们就是同龄的人啊!”
仅差三岁吗?萧景铎却觉得自己比这些十三四的少年少女老成了太多,看着他们,总觉得在看晚辈一样。
“程表妹,你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再多的我不想多说。我要温书了,劳烦出去。”
程慧真这些年时常跑来嘘寒问暖,她的心思直白到一眼就可以看穿。萧景铎不知道程慧真到底想图谋什么,但显然不是为了他这个人,而萧景铎对程慧真也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既然如此,早点捅破了也好。
萧景铎说完,程慧真脸上立刻露出不甘的神色,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萧景铎的神色却冷静的可怕,她知道萧景铎向来说一不二,她再待下去也于事无补,说不定适得其反。程慧真只好忧愁地叹了口气,扭头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程慧真顿住脚步,回头对萧景铎说:“表兄,我不知道是谁和你说了我的坏话,才让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可是我会用我自己的行动向你证明,我的价值远不止如此。”
说完后,程慧真略有期待地盯着萧景铎,可是萧景铎却依旧平静从容,只是低头看书。初秋的阳光透过窗纸,映照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他面容如玉,眉眼清隽。
那一瞬间程慧真有些失神,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再一次看到那个穿着黑色官服的人从府中走出来。他的身后是富丽堂皇的承羲侯府,再远是浓丽壮阔的晚霞,斜阳打在他的身上,仿佛连阳光都不能夺走他的光辉。
大街上许多人都在既敬畏又好奇地偷看他,他却置若未闻,只是侧过脸和属下交待事情。片刻后,他的身后走出一个戴着紫色幕篱的女子,他执刀护送女子上马,然后迅速跨马离开。
当时程慧真正坐在马车里,她本是出来逛街散心,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她心中大受震撼,从此再也难以忘怀。许是她的不甘和怨念太过执着,竟然让她重回幼年,见到了少年时代的萧景铎。十六岁的萧景铎虽然还没有日后那样凌厉的气质,但举手投足间已经能看到未来的影子,而且心思坚定,说一不二。
这两人,都是一样的遥不可及啊。
程慧真暗下决心,这一次她占据了天时地利,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失良机。
无论用什么方式,她都不会再放过这条大鱼了。
程慧真走后,屋里恢复平静,唯有浮尘静静地在阳光中飘荡。萧景铎卷起手里的书轴,放好之后,将秋菊唤了进来。
片刻后,清泽院许多人都接到了一条指令,秋菊将萧景铎的话转达给众人:“大郎君说了,他这几个月要备考春闱,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无论是什么人。”
惜琴几个丫鬟在心里咂了咂味,很快就明白过来。
大郎君这是怪罪她们将表小姐放进来,所以才特意说给她们听的吧?
琴棋书画几个丫头脸色都悻悻,这时候又传来敲门声,她们回头,就看到萧林站在院门边。
“郎君呢?”
秋菊回答:“在书房。”
萧林冲着秋菊点了点头,就举步往屋里走。得到萧景铎的应声后,萧林推开门,对萧景铎说:“郎君,国子监的通知出来了,郎君毕业考又是上等。”
萧景铎对此丝毫不意外,他点了点头后就将视线移回书本上,片刻后,他抬起头,挑眉问道:“还有何事?”
“老夫人有请。”
祖母突然传唤,萧景铎心中有了不太好的猜想。他静默了几瞬,问:“高寿堂的人可有说这次是为了什么?”
“不曾。”
“我明白了。”萧景铎暗暗叹了口气,然后从书案后站了起来,“我去去就回,你去转告秋菊,让她好生看着我的书房,不要放人进来。”
“是。”
萧景铎很快就到了高寿堂,院子中的丫头看到他,立刻挤出笑脸来:“大郎君来啦!郎君大喜,奴在此提前恭贺了!”
萧景铎神色却淡淡:“何喜之有?”


第42章 定亲
“大郎君来了?”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也掀帘子出来了。雪兰对萧景铎柔柔一笑, 道:“郎君可算来了, 老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呢。”
萧景铎走入屋内, 微微扫了一眼, 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今天是什么日子, 高寿堂竟然这般热闹, 除了老夫人,萧英、吴君茹也在, 甚至连萧素都坐在老夫人旁边。
看到萧景铎, 老夫人也笑了, 对他招了招手道:“铎儿来了啊, 快过来, 让祖母看看你。”
萧景铎只好往前走,但是他停在距老夫人六七步的位置,就不肯再往前走了。
“孙儿不敢逾越,在此见过祖母。”
见萧景铎守礼却又客气地远远站着, 老夫人虽然失望, 却也没有强求。她收回手, 上下仔细地打量了萧景铎一眼, 笑地眯起了眼睛:“一没留神, 铎儿都长这么大了。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这几年基本不着家。读书虽然重要, 但也不能不回家啊!”
萧景铎心里不屑,但表面上却少不得应和一两句:“祖母教训的是。”
无论老夫人说什么, 萧景铎都头也不抬地应下,老夫人虽然满意长孙的态度,但心里难免有些遗憾。萧景铎对她恭敬是恭敬,但是和能撒娇会耍赖的虎儿比起来,萧景铎就显得太过疏远了,长此以往,也不能怪她偏疼虎儿啊。
老夫人心里这样想,脸上的笑不觉冷淡下来。她说:“听说国子监毕业考成绩就在这几天公布,你考过了没有?”
“已然通过。”
“这就好,不用降级再补一年就行。”老夫人拍了拍心口,说道,“你们考过了毕业考,能有什么好处来着?”
这叫什么话!萧景铎暗自皱眉,但是他是晚辈,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只能忍着不悦解释:“通过国子监毕业考便是生徒,可以去礼部报考科举了。”
老夫人虽然来长安已经七年,但是除了金银珠宝,她的见识并没有比当初的农妇增长多少,听到萧景铎的解释,老夫人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原来能考科举了…哎,这样说来,岂不是你还不能当官,还得再考试?”
萧景铎默认,老夫人露出些失望的神色,原来离当官还远啊!萧素看懂了老夫人的脸色,连忙笑道:“阿娘,铎儿有这样的志气是好事。我听别人说,现在朝中都以进士出身为荣呢!”
听萧素这样说,老夫人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铎儿你好好考,考中进士后当大官,好光宗耀祖!”
老夫人说完后,吴君茹轻轻笑了一声,就连萧英都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如今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意思是只要能考中进士,五十岁都算年轻,而朝中又以进士科中举为荣。萧景铎今年才十六,刚从国子监毕业没多久,没有人指望他一次考中,怕是考上五六年都是可能的。
对此,萧英心中并没什么触动,他甚至觉得让长子多耽搁几年也是好事,让年轻气盛的萧景铎好好看一看,没有他萧英,萧景铎根本不可能出人头地。而且萧英也觉得,这几年他对萧景铎放纵太过,养得萧景铎越发胆大妄为,也是时候挫一挫长子的锐气了。
萧景铎先是去清源寺住了三年,整整三年不曾归家,之后紧接着就去了国子监,除了过年,基本见不着人影。长子六年不回家,而次子萧景业却在萧英眼皮子底下长大,人心都是肉长的,相比之下,萧英自然会偏疼次子,对长子的感情也就越发淡了。
可是感情冷淡并不代表萧英就会任萧景铎自由发展,萧英习惯将一切都掌控在手心,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这些年随着萧景铎逐渐长大,锋芒渐盛,萧英心中不详的预感也越来越重,他始终记得当年和尚的批语,萧景铎命理太重,日后会妨碍父亲兄弟的仕途。
所以,萧英打算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之前的疏忽,好让已有些超出掌控的长子重新回到轨道之中,而其中最需要拿捏的,自然是长子的前程和官途。
因为大师当年的话,萧英打算防患于未然,从一开始就掐断萧景铎飞黄腾达、步步青云的机会。如果萧景铎想要靠荫庇做官,那少不得要求到他这个父亲名下,萧英也好做一些安排,可是萧景铎却一门心思想考科举,萧英意外之余,也觉得颇为好笑。
科举虽然是一条不需要求人就能做官的通天路,可是那也得看有没有命走。每年光来长安参加礼部省试的学生就有上千人,但最终录取不过二十余,这二十人中还有皇室子弟、丞相子孙等人,所以普通学生想考中进士,难度无异于登天。萧英并不觉得萧景铎能考中,所以萧英并不拦着萧景铎参加科举,甚至萧英有心让萧景铎碰几次壁,好好晾长子几年。等萧景铎落考几次之后,就能明白家族和父亲的重要性了。到时候萧景铎仕途失意,再让人从旁规劝几次,萧景铎少不得要乖乖听话。
而这个规劝的人显然非常关键。萧景铎也到了婚娶的年龄,还有什么人比他的妻子更合适当说客呢?
萧英本来寻思着给萧景铎寻一个听话的妻子,直到某天吴君茹和他隐晦地提了一下,萧英恍然大悟,最合适的人,不正在眼前么!
萧英觉得合适,和萧素一拍即合,两人这就说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一听就乐了,这简直好极,她本来还不舍得外孙女程慧真嫁到外面,如今留在府里亲上加亲,做长孙媳妇岂不是一举两得!
萧素也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她本来看好吴君茹的儿子,但是架不住程慧真天天说,慢慢地萧素也觉得萧景铎这个孩子还算有前途。她虽然带着女儿住在兄长家,而且程慧真的一应用度和侯府姑娘一样,但是萧素自己也知道,程慧真的身份远远不及萧玉芳等人,若想说个权贵人家,对于她们实在是难上加难。既然如此,不如应了程慧真的话,和萧家结个表亲。萧景铎好歹是侯府的嫡长子,就算以后不能承袭爵位,但日后有他弟弟帮衬,想必也差不到哪儿。而且程慧真订给萧景铎的话,娘家成了夫家,非但不用住到外面,萧素还能天天见到程慧真,这样多好!
萧素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极,此刻她再看萧景铎,竟然意外地发现这个侄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出色,看看这长相,再看看这浑身气度,实在无可挑剔。
萧素心中暗自满意,已经把萧景铎当女婿看了。在她心里,从来没想过这门亲事会被拒绝,她主动替女儿提了出来,萧景铎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
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萧景铎,开口将此事提了出来:“铎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看先把亲事定下来如何?你和你表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用雪兰的话说,这叫青梅竹马!你们表兄妹成了夫妻,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萧景铎一时没有说话。他没想到老夫人和萧英等人竟然打着这种主意,萧景铎本来以为程慧真只是少女怀春才会对他抱有幻想,若是如此他拒绝了程慧真就算完了。然而现在看来,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见萧景铎没有说话,老夫人以为这是默许,于是喜气洋洋地说道:“既然铎儿你也愿意,那我们…”
“祖母。”萧景铎突兀地打断了老夫人的话,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望向坐在上首的几个人,“科举开科在即,我却在这段时间定了亲事,这叫什么事?传出去未免太荒唐了。”
“也不是现在就要走六礼,只是将亲事订下,等你考完了我们再慢慢来。”
“不妥。我已向礼部报名进士科,这段时间本该潜心读书,又怎么能为一些杂务分散心神?”
“定亲怎么能叫杂务?”老夫人不悦了,“亲上加亲,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你怎么能这样说?”
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萧英却听懂了。他微微笑了笑,突然出声问道:“你似乎很抗拒这门亲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萧景铎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荒唐的亲事。且不说他对程慧真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就从他日后的利益来说,他也绝不可能娶萧英的外甥女。他对妻子没什么要求,但至少,心要向着他自己才行吧!
萧景铎心里说不出的抗拒,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子女在婚姻大事上的话语权实在小得可怜,尤其萧景铎还没有外家,若他有舅舅的话,好歹还能在此事上说道一二。
可惜萧景铎没有,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萧景铎知道现在不能冲动,只能暂且稳住萧英和老夫人,最不济,也要拖到他科考放榜之后。
于是萧景铎放缓了口气,尽量露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听同门说,明年的进士科定在了正月末,距今不过四个月而已。于公,这几个月我要准备科考,除此之外还去礼部疏名列到,元日觐见天子,拜谒孔像,实在没有时间操心其他事情;于私,婚姻大事不可马虎,既然祖母认定这是良缘,那为什么非要抢夺着几个月的时间?还是说…”
萧景铎抬起头,似有似无地朝萧素瞥了一眼:“姑母连这区区几个月都等不得?”
萧素果然被这一眼刺激到了,她冷笑了一声,也端起脸色:“我们阿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难道还愁嫁不成?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敢耽误了大侄子的功夫,且等你考试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哪来怎么大的口气!”
结亲时女方总是要矜持一些的,萧素受不了女儿的痴缠,这才主动提出定亲,可是萧景铎这样说倒也让萧素拉不下面子来。笑话,程慧真难道还非他不可?萧素并没有意识道自己中了萧景铎的激将法,她还在气呼呼地想,索性程慧真还小,等得起,她非要等萧景铎考完落第之后,好好的臊一臊他,让他知道,谁才是上赶着的那位!
萧景铎再三推拒,萧英看穿了长子的心思,本来没打算将此事轻轻放过,可是还没等他出声,萧素就先放出了狠话,如此萧英也不好再开口了。不过萧英转念一想,反正萧景铎这次也考不过,耽误四五个月并不碍事,且先由着萧景铎好了。
萧素都这样说了,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叹了口气,道:“行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们就暂且缓上一缓。这是多好的一门亲事啊,干干脆脆定下来都好,非要扯些有的没的…”
老夫人心里很是失望,忍不住低声喃喃。萧景铎暂时解决了危机,他心里舒了一口气,于是赶紧提出告辞。再待下去,若是节外生枝就坏了。
萧英萧素等人本想今日就把程慧真和萧景铎的事定下来,这才特意聚在一起,如今事情没成,他们心里各有各的不舒坦,于是也不想多待下去。萧景铎离开后,没一会,其他几个人就都走了。
萧素回到院子时还是一肚子气。程慧真在屋里听到声响,连忙迎了出来:“阿娘,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去高寿堂了,本想今日将你和萧景铎的事情定下来,没想到那个孤子却这样不识抬举。呵,当我们找不着好人家不成?阿真你且看着,等明年放榜之后,我非要让他来求我们不可!”
程慧真听了简直气到内伤:“阿娘,你怎么就没订下呢!哎呦真是…”
这话萧素就不爱听了:“我的儿啊,你长的福气,脾气也和善,搁哪家不是被人抢着当媳妇?做什么非要揪着萧景铎一个人?我们又不是非他不可。”
还真是非他不可,程慧真心里急得团团转,可是又没法和萧素明说。程慧真没有料到事情居然这么巧,她刚被萧景铎拒绝,萧素就在高寿堂提出了定亲,萧景铎不回绝才怪。这本是最好的和萧景铎捆绑在一起的机会,他现在没有考中进士,对婚事没什么话语权,若是萧素逼一逼,强行给他订下亲事,萧景铎日后还能悔婚不成?可是萧素不知怎么了,突然摆起谱来,竟然生生错过了这次良机。程慧真怄的不行,错过了这次,日后再寻这样的好时机指不定还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然而程慧真现在有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也没用了,木已成舟,作为女方不可能第二次主动提出订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承羲侯夫人之位擦肩而过。程慧真心里团着一股无名火,她不知该气萧素还会该气自己,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只能闷闷地说:“罢了,此事再议吧。”
说完,程慧真头也不回地回房了。萧素不知道女儿怎么了,在背后喊了好几声,程慧真都没有应。
“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萧素纳闷地自言自语。
时间慢慢到了十一月,从初秋开始,许多举子就从原籍出发,陆续到达长安,到了这几日,长安里处处都是应考举子,城里的旅店早就人满为患,一间稍微清静利索些的寓所已经千金难求。
万众瞩目的启元九年科举考试,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十级警告!请玩家及时关注更新,下载最新科举插件,近期本系统被不明病毒攻击,科举副本出现大BUG,如果不慎踩中陷阱,玩家可能提前结束游戏,获得“止步官场,碌碌终生”结局】


第43章 科举
科举考试在即,长安里旅店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就连地段好些的平民家空屋也被哄抢一空, 租赁住所成了入京举子的头号难题。好在萧景铎是长安人, 不须操心住所, 而且借着地利之便, 他也能提早做些准备。
萧景铎早早就去礼部上交了文解和家状, 文解是国子监发放的证明,上面简单记着他的身份、籍贯和学习成绩, 而家状是萧景铎自己写的, 逐条列出了他三代以内祖辈的名讳和出身。礼部核查无误后, 让他和另外两个举子相互作保, 并登记了他在长安的住所。办完这些手续后, 萧景铎才算成功报名科举。
萧景铎去的早,这一套手续办下来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而最近才到长安,或者因为手慢而耽误了时间的人, 这几天就少不得要守在尚书省面前排队了。
元日的时候, 萧景铎和众多举子一起, 聚在宫门外接受皇帝的接见。萧景铎站在承天门外, 随着上千号学子一起, 向皇帝行稽首大礼。
这是萧景铎第二次见到皇帝,他心中不由感慨, 多年前在涿郡时,他曾亲眼看到当时还是秦王的皇帝率领骑兵从原野上横扫而过, 当时萧景铎只觉得震撼,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以这样的身份再次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呢。
皇帝站在高高的宫墙上,似乎说了些勉励的话,不过这些萧景铎并没有听到,或者说用不着听,他也能大概猜出是一些什么样的话。
觐见皇帝后,萧景铎又随着众人去拜谒孔子像。拜谒活动由国子监主持,那里本就是萧景铎的学校,他对国子监熟门熟路,实在没什么难度。
等把这一通都折腾完,时间已经到了正月中旬,距离科举考试正式开科的日子,仅剩下十天不到。
科举在礼部贡院举行,为时两天。为了当日能提早入场,不少人都选择就近住在贡院周边,萧景铎也不想住在定勇侯府,于是早早在那边订了间空屋,打算这几天就搬过去。
萧景铎马上就要参考了,他自己还算平静,但清泽院的其他人却急得和火上的蚂蚁一般。秋菊把萧景铎的行李清点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萧景铎去外面住不习惯,要不是萧景铎拦着,秋菊几乎要把整个清泽院搬空了。
“郎君,我已经把你的行李收拾好了,放在厢房那边。明日等萧林来了,我让他搬到车上。”
萧景铎忍不住叹气:“秋菊,我只是出去住几天而已,你不必如此。”
明明是他考试,秋菊却比萧景铎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我知道,可是就算为了科考也不能委屈郎君啊!可惜我不能跟过去,就是不知道萧林这个呆子能不能照顾好郎君…”说到一半,秋菊突然惊呼了一声,“啊我忘了,郎君最喜欢的那套茶具还没打包,我这就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