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和女儿与玉盛夫妇还有裴疆来说,并无区别。
小夫妻二人一块坐下。说错话的青菊忙上前给自家姑爷斟茶倒水,语音微颤:“姑爷喝水。”
听到青菊的声音,玉娇看向她,问:“忽然怎么了?”
裴疆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随而淡淡的道:“门边说了闲话,我听到了。”
玉娇看了眼青菊,复而看向裴疆:“她说了什么闲话?”
裴疆淡漠的瞥了眼青菊。
这一眼直接让青菊心肝胆颤的,忙认错:“奴婢不该说小姐没心没肺的,更不应该说姑爷与小姐比起来,姑爷更喜欢小姐,要发愁也是姑爷愁。”
青菊把刚刚与桑桑说的悄悄话都给供了出来。
桑桑也过来认错,“奴婢也知错了。”
玉娇看了一眼她们俩。随而朝着弹琴的两人道:“你们先回去,明日再过来。”
两个女子起了身。福身后便抱着琴和琵琶离开了。
没了旁人,玉娇朝她们道:“把手伸出来,手心向上。”
两个人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玉娇拿着小团扇在她们的手心各打了两下。
“你们说我夫君的闲话的就算了,还让我夫君听到了,虽然事实上他确实比较喜欢我,但你们伤到我夫君的心了。”
一口一个夫君,护夫得很。
两哥婢女异口同声求饶:“奴婢知错了。”
玉娇朝她们冷脸轻哼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裴疆,变脸跟玩似的,娇声哄道:“夫君你消气了么?若还没消气,我再打她们几下让你消气可好?”
裴疆看着玉娇,朝着青菊与桑桑摆了摆手。
有了姑爷的准许,二人如获大赦忙退了出去。
裴疆神色淡淡,眸色也是淡淡的,让人看不穿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玉娇却清楚他不高兴。再者被他盯得心里忐忑,就是一小会也扛不住。
在他的紧盯着自己的那双黑眸之下,她投降认输:“好嘛,我承认我有些没心没肺了,你三日没回来,我竟还有心思听小曲,但并不代表我不想你呀,每天晚上就寝的时候我可想你了。”
说着话的同事还往他那宽厚结实的胸膛中靠去,指尖极为不安分的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小圈圈。
裴疆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拿她没辙,也就不再绷着脸,“你高兴便好。”
闻言,玉娇漾出笑容。继而仰起头在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夫妻二人腻歪了一会后,玉娇窝在他的胸膛之中,问:“可有那齐绣婉的消息了?”
虽然裴疆没有说什么,但赵虎来寻后的第二日,这禹州便传遍了刺史府家的五小姐在普安山遇上贼人了。
为了躲避贼人,失足落下了悬崖,那时虽说生死不明。但都过去半个月了,就算是尸体没有寻到,但大家伙都觉得人已经没了。
玉娇是知晓沈如月蛇蝎心肠的,所以裴疆与赵虎看得出其中的蹊跷,玉娇自然也看得出。
齐绣婉的事,八九不离十与沈如月有关。
“那齐绣婉先前曾当众讥讽你,你还如此好奇她的事?”
齐绣婉当众讥讽玉娇之事,是后来赵虎调查了有关齐绣婉的事后,才告知裴疆的。
但裴疆这话玉娇就不爱听了,所以推开了他。
不满的瞪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没有那么坏,且这世上大奸大恶的人多了去了,那齐绣婉又没犯了杀人罪,我何至于看着她出事,比起出事,我还是希望她能平安回来的。”
裴疆简略道:“生还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人究竟如何了,无从得知。”
闻言,玉娇幽幽的叹了一声:“我看到齐绣婉,就像是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也是娇纵蛮横,目中无人得很,只是她比我过分了些,但本质都是一样的。可也因此,我知道齐绣婉这样的人其实就是嘴巴不饶人而已,并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我才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裴疆默了默,随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别想那么多。”
玉娇“嗯”了一声。
——
再说禹州这边,因刺史失了爱女,满城的搜寻犯人,也误打误撞阻碍了沈如月的计划。
因查得严,杀手很难混在人群之中。
原本沈如月那日到普安寺,便是要与杀手商议如何先除掉裴疆,再除掉玉家的人。
本在后山商议好了故意泄露同盟会的信息,让他放松警惕,从而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抓鳖。
可谁曾想这些话都被因与母亲赌气跑到后山来的齐绣婉听到了。
齐绣婉从来没想到自己敬重有加的嫂嫂竟然是个公主,还是个前朝的公主,所以一时惊惶便发出了声响。
即便也有逃跑,但一个普通小姑娘怎逃不过有功夫底子的男人?
所以很快便被抓住了。
被打昏之前,齐绣婉最后看到的是沈如月的脸,最后听到的也是沈如月那温柔的嗓音——绣婉,别怪嫂嫂。
等齐绣婉醒来的时候,更是被强迫的喂了毒药,十指也生生的被折断了。
在那半个月之后,在一个贫穷的小山城。有山民用了一两银子买了一个虽长得好看,但又哑又残的疯婆子。
听到嬷嬷说人疯了,也卖出去了,沈如月顿时松了一口气,随而吩咐:“暂时先让人盯着,别让她有机会逃跑。”
嬷嬷点头:“奴婢明白,除此还有一事。”
沈如月:“何事?”
“刺史大人现在全城戒严,很难对百里家的贼子动手,那边的大人问公主是否还按照原计划行事?”
沈如月摇头:“让他们先收手,等风波过一些再寻个好机会一网打尽。”
继而思索了一会,问:“可知那百里贼子的妻子何时生产?”
嬷嬷算了算,随即答道:“约莫在下个月月底。”
沈如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随而手心收紧,用力的咬着牙根。
即便当时没有陷害成百里贼子,她也不后悔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她会用那窃国百里贼的子孙来祭奠她那未出世的孩子。
“既然在禹州生产,那定然会在禹州做满月席,继而在那时动手,一网打尽。”
——
玉娇提前了十日生孩子。
那时裴疆正在营中看家中送来的信件。
他是玉家女婿的事情,传回了金都,百里夫人听闻自己早有儿媳,而且儿媳还怀了孙子,心中一喜便急忙忙的寄信过来。
信上说不管他有没有恢复记忆,都让他好生的待媳妇和孙子。等禹州事情解决后快快把人带回金都,不然她就要亲自来禹州见人。
裴疆看完了信件放置一旁,提笔醮墨,正准备在纸上落笔之时,赵虎忽然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将、将军……”
裴疆头也不抬,沉声打断他:“无论何事,不报而擅闯主帐,棍杖五十。”
赵虎静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道:“将军,你可不能打我,我是来报喜的!”
裴疆抬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棍杖一百。”
赵虎:……
静默了半晌,在裴疆冷声道“还不下去领罚”之时,赵虎什么激动的心都没了。
抿了抿唇,淡定的道:“将军,其实是夫人要生了。”
第90章
听了赵虎的话后,裴疆直接出了营帐。一匹快马赶回玉府,而在他其后的赵虎与几个将士怎么都追赶不上。
裴疆不用半个时辰就赶了回来。到了门外后,下了马便疾步走入府中。
在门口一直等着的福全见姑爷回来了,忙迎了上去,随而小跑跟在姑爷后边。
裴疆边走边问:“小姐现在如何了?”
福全道:“一个时辰前小姐就说肚子阵阵的痛,姑爷的随行太医看了后,说是要快要生了,而小姐如今正正在屋中走来走去。”
裴疆脚步一顿,蹙着眉头的看向福全:“走来走去?”
福全挠了挠头,也是半懵道:“太医既然说要这样做,小的觉得应当是有道理的。”
问了也相当于白问。
裴疆不再在福全的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往院子快步走去。
步伐极快,福全即便小跑着都快追不上了。
回了院子后,发现外边侯了许多人,玉盛也在其中。
见女婿回来了,便告诉他,玉娇娘亲在里边陪着她,还未到生产的时候,他可以先进去瞧瞧。
裴疆闻言,忙走进屋子。
玉夫人边扶着玉娇在屋中来回踱步,边安抚道:“你莫要担心,连宫中来的太医都说你这胎安得好,那必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我肚子疼,能不能不走了?”
许是真的难受,说话的气息都有些虚弱。肚子一阵阵的疼,而且又是第一回 生孩子,玉娇又慌又怕。
“你现在走动一下,到时候生孩子也会顺畅一些。”
母女二人在屋中转了身。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裴疆,玉娇眼眶顿时红了,颤着声音道:“裴疆我害怕……”
裴疆走了过来,玉夫人松开了玉娇,与他说:“你先陪陪她走一会。”
随而带上婢女一块出了屋子,留夫妻两人独处。
裴疆扶上玉娇的腰和手臂,缓声问她:“可是很疼”
玉娇红着眼摇着脑袋:“不是很疼,就是一阵一阵的疼。我听生过孩子的人说要生的时候会非常疼,我害怕。”
声音哽咽,更是紧紧的扯着裴疆的袖子,由此可见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裴疆向来把玉娇捧在手心中疼爱。所以听到她说疼和害怕,便把她抱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们只生这一个便好了,以后再不生了。”
低沉中带着柔和的嗓音落入玉娇的耳中,似乎有着安抚的作用一般,她的情绪逐渐平缓,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
虽是如此,但却不依的道:“可我就是想要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就像吴管事那两岁的小孙女一样的小丫头。每次见到我的时候想喊小姐,可都会口吃的喊成小姐姐,可爱得让我有好几回都生出了想要偷偷抱走,然后藏起来给自己养的念头。”
闻言,裴疆愣了一下:“你又不怕疼了?”
听到会疼,玉娇瞬间又蔫了:“怕……,可我就想要个小丫头。”
听着她不停的说想要个小丫头,裴疆脑中浮现的却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头。
母女两个都身穿着红艳如火的红裙,然后不知因何而吵嘴,谁都不肯认输。再有便是长得一样的一大一小在他跟前争宠的画面。
想到这,裴疆忍俊不禁,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有你一个就够了。”
玉娇想的却是与裴疆截然相反。
玉娇心里边想的小丫头不仅贴心,还是会哄她开心乖孩子。且她也可以给小丫头穿着打扮,想着想着,肚子都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接着裴疆一直陪着玉娇,直陪到入产房前才被拦到了房外。
稳婆们都说产房污秽,不让他进。
但因受裴疆那不怒而威的凛冽气势所迫,起初都拦得胆颤心惊的。后来其中一个稳婆想了个法子。
和玉娇说若是男人进产房中看着女人生孩子,往后会影响到夫妻感情的。
玉娇听到稳婆这么一说,立即让人传话说绝对不让裴疆进来,一步也不能进。
玉府上下都知晓这姑爷谁的话都不会听,但唯独会听小姐的话。所以有了小姐的准话后,稳婆的身板子也挺直了,底气甚足的道:“小姐吩咐,让姑爷在外边等着,绝对不能进去。”
裴疆往屋子中瞧了一眼,继而目光锐利的望向稳婆。
稳婆刚挺直的腰板子,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后,顿时又驼了下来,同时还觉得背脊阵阵的发凉。
被盯得慌得腿颤的时候,听到姑爷沉声道:“好好接生。”
简短的四个字,稳婆却是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若出意外,拿命来抵。
最后稳婆白着脸把门关上了。
这看得一旁的玉盛也跟着心惊胆颤的,生怕稳婆被女婿的吓到了,从而不能好好的接生。
之后裴疆一直站在屋外,一步也不曾挪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渐渐的从屋中传出玉娇的哭喊声。玉盛听到这哭喊声,脸都给吓白了,一瞬间似回到了十七年前自己夫人生闺女之时,他候在屋外的场景。
就是玉夫人都听到紧张的抓着丈夫的衣服。
可再看女婿,面无表情的紧盯着产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似乎很镇定。
尽管如此,夫妇二人却还是极怕他忽然闯入产房。
院子外边候了许多人。
有几个将士守着院子的门口。而话多的福全凑到赵虎的身旁,开始小声的唠嗑:“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姑爷这么紧张。”
赵虎看了眼无比镇定的自家将军,微微皱眉:“你何处看得出来姑爷紧张?”
福全闻言,有些奇怪的看向他,纳闷道:“军爷你不是姑爷身边的心腹吗,怎这般明显的紧张你都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赵虎顿时皱眉,不悦道:“我自小就与将军相识,将军九岁的时候摔断了手,十二岁的时候更是与人交手受了重伤,且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也没见将军喊过一声头疼,皱过一下眉。现如今不过是夫人生产,将军即便紧张,也不会如你说的那般。”
听到赵虎这话,福全瞪大了眼:“姑爷竟从小就这般男子汉!?”
赵虎白了他一眼,“所以你是从何看出来的?”
随而福全望向裴疆,解释:“将军从未时回来就一直陪着小姐,到现在脸一口水都没喝。还有就是刚刚盯着稳婆的眼神,只差没架着一把刀在稳婆的脖子上让她好好的接生了。再有现在,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你有看到姑爷的脚动了一下吗?有见到姑爷的目光离开过产房一下吗?”
最后目光落在裴疆紧握成拳的手上,再而道:“从小姐进去后,姑爷的手就紧握着没松过。”
赵虎也循着福全的目光看去。
裴疆双手握拳握得极为用力,用力得手背上的脉络清晰可见。
从入夜一直等到了夜深,产房中的玉娇喊得声嘶力竭,疼得直呼喊裴疆的名字。
听到玉娇呼喊自己的名字,裴疆的脚步动了一下。
这才一动,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玉盛和福全立马上前,一人拉住一边的手臂,死活不肯让他进去。
“阿疆你可千万不能进去。这要是你一进去,万一接生的一个个都被你吓到得忘记如何接生了该怎么办?”
“对呀姑爷,你不能进去!”
裴疆沉着脸瞥了一眼福全。福全被吓的立即松开了手。
玉盛见此,紧张的劝道:“福全服侍你这么久且都怕成这样了,更别说屋中其他人。不管你说不说话,但只要杵在里边,都会吓得旁人六神无主的。”
福全点头如捣蒜的赞同玉盛的话。
裴疆默了一许,才沉声的应:“我不进去。”
玉盛松开了他的手,但也不敢放松警惕。
“裴疆,裴疆,我不要生了,好疼!”
屋中继而又传出玉娇的哭喊声,福全一听到主子的声音,忙张开双手拦在了裴疆的面前。
哪怕裴疆现在的脸色阴沉至极,他也坚决不肯挪开一步。
福全太了解姑爷对小姐重视的程度了。要是小姐再喊两声,姑爷估计真会踹门进去,沉着脸拿刀子架在稳婆的脖子上。
这屋子里面如同战场一般,这屋外更是让人也不敢松懈一分。
直到子时,才产房中传出惊喜的喊声“生了,生了!”
随后是孩子的啼哭声。
所有的人都顿时松了一口气。半晌过后,产房的门打开了,稳婆脸上尽是笑意的报喜:“小姐生了个小公子!”
裴疆直接推开她,快步的走进了屋中。
屋中抱着孩子的稳婆忙抱着孩子到他跟前:“姑爷,是个小公子。”
裴疆快步略过,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孩子就直接入了内间。
接生了十几年的稳婆,还是第一回 见到连儿子都不看一眼就先去看妻子的男人。
继而低头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小孩子。心道这小公子往后要是黏自己的娘亲粘得厉害的话,没准还会被亲爹嫌弃。
想到这,稳婆顿时有些心疼这小公子。
随后抱着小公子到外间给随后进来的玉盛夫妇看一看。
再说这里间。裴疆在床边坐下,在一旁干净的水盆捞起了帕子,拧干后轻柔的擦拭着玉娇额头上的汗。
生了孩子后的玉娇筋疲力尽,喘息都是有气无力的。
刚刚止了哭的玉娇见到裴疆后,又止不住的抽泣了起来,语音轻颤:“裴疆,孩子好、好丑,他、他以后该怎么办呀?”
虚弱的嗓音中满满的茫然无措。
刚刚生了孩子后,稳婆抱来给玉娇瞧了一眼。
孩子不仅红通通的,还皱巴巴的和个小老头一样,让期待了许久玉娇顿时崩溃了。
裴疆方才也没有瞧孩子。所以听到了玉娇的话后,仅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随后很是认真的道:“若丑的话,我便给他造一面面具从小带着。”
这边看了小外孙后的玉夫人担忧女儿,便想要进内间瞧瞧。可却凑巧听到了小夫妻两人的对话,很是忍俊不禁。
这小外孙才刚刚出生就被爹娘嫌弃生得丑,得多委屈呀。
眼泪在玉娇的眼眶中打转着,声音哽咽道:“可、可他因长得丑被别的小孩欺负怎么办?”
就算孩子长得再丑,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也期待了许久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裴疆替她擦完了汗后,拨开她额前的湿发,低声安慰:“那便自小教他习武,不让他受别人欺负。”
“那若是他长得太丑,没有姑娘家嫁给他怎么办?”
“你若是担忧,那便自小给他定一门亲。”
听到这,玉夫人着实听不下去了,便抱着小外孙走了进来。
“小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都这样,过个几天就好看了。”
玉娇听到这话,泪眼婆娑的看向母亲,期待的问:“真的?”
玉夫人点头:“我刚生你的时候,你也一样红通通皱巴巴的。”
玉夫人把小外孙抱到了床边,看向裴疆,问:“可要抱一抱?”
裴疆站了起来,低眸看到襁褓中的小婴儿后,陷入了沉思。
小婴儿一双眼睛紧闭着,且脸蛋又红又皱,更是小小的一团,似乎脆弱得很。
玉夫人问:“不抱?”
静默了半晌,裴疆才伸出手。抱过小婴儿之时,身体却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襁褓中的小婴儿似有所感似的,小小的拳头伸了出来胡乱的挥动着。
裴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碰那一只小小的拳头。一触碰到,小手掌便慢慢的握住他的手指。
裴疆心底蓦地一颤。
没有一丝力道且软软绵绵的。虽是那么的弱小,但却让他有所动容。
第91章
玉盛得了个小外孙,一喜之下便赏了所有人。不仅是禹州别院的下人,就是淮州府中的下人和商行所有的伙计通通都有赏。
而小外孙的名字未定,便由玉娇取了个小名,唤小团儿。
如玉娇母亲所言。过了几日后,那小脸也不红也不皱了,白白嫩嫩的一小团,也因此玉娇就取了个小团儿的小名。
奶娘把小团儿放到了玉娇的床上。小团儿难得睡醒了,半睁眼睛的在床上动着小巴掌和小脚丫。
看着白嫩的小团儿,玉娇心里欢喜的同时也觉得神奇得很。若不是自己生出来的,还真的不敢相信这软软绵绵的小家伙是从她肚子中蹦出来的。
玉娇时不时的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一戳那肉乎乎的小脸蛋,再而又轻轻的捏一下他的小手小脚,玩得不亦乐乎。
逗弄着的时候,小团儿似像欢快的叫唤了好几声,听着这软软糯糯的声音,玉娇整颗心都软化成了一滩水。
这边裴疆这几日把公务都带回来到府中来处理了,从书房出来,回房时见桑桑端了要给玉娇补身子的鸡汤,便让她给自己端回去。
端着鸡汤回房,便见到了这么一幕。
玉娇这个小娘亲像是得了个新鲜玩意的七八岁孩童一样,与小团儿玩得欢快,连他进了屋子也没发觉。
走到了床边,把鸡汤放到一旁的小桌几上,随而坐了下来。
玉娇这才发现裴疆进了屋子,眉眼带着笑意看了眼他,然后又看回小团儿,炫耀一般的语声:“你看看他与我这个娘亲玩得可欢了。这白白嫩嫩的小小一个,一看这小模样就知道他长大后和你长得一样,是个俊俏的小男子汉。”
裴疆看向儿子。向来冷硬惯了的眉眼多了一丝柔和,随而伸手,指腹落在他的脸上轻抚。
玉娇忙嘱咐道:“小团儿的皮嫩,你皮糙肉厚的可得小心些,别划伤了他那俊俏的小脸蛋。”
“我有分寸。”嗓音也甚是温和。
这几日来,裴疆抱过许多回这软软塌塌的小团儿。一开始抱的那几回,他的身体难免僵硬,似比面临自己的生死还要紧张,更觉着在猎场的时候都比抱小孩子要来得轻松一些。
后来,也就是到了现在,知道该如何掌控力道了,抱起来也就轻松了许多。
这小团儿在玉娇腹中的时候,裴疆没有真实感。他甚至还觉得往后自己也只会对玉娇才会有爱惜的心思,但现在轻抚着这一小团绵软的小东西,不知不觉的就爱惜了起来,也有了当父亲的实感。
玉娇柔和的目光落在小团儿身上,感叹道:“我明明是个怕辛苦也怕疼的,而怀着他的时候那么的辛苦,且生他的时候还那么的疼,可现在看着小团儿这般可爱的模样,我竟觉得那些辛苦和疼痛都非常的值得。”
听了玉娇的话,裴疆在小团儿小脸蛋上的手移开了,随而落在她的脸上。
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冰冰凉凉的唇落在自己的额头上,玉娇眉目含羞的转回头望向他。
伸出手轻绞着他的衣服,有些娇羞有些忸怩的小声道:“我喜欢小团儿,但也很喜欢小团儿的爹爹。”
裴疆半撑着身体,深邃的眼眸中倾泻出淡淡的笑意,低低道:“我知道。”
情意流转半晌后起了身,同时把玉娇扶坐了起来,一勺一勺的喂她喝着鸡汤。
鸡汤喝完后,用帕子擦拭着她的嘴角,问她:“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后,你想待在金都还是淮州?”
这问题虽有说过,但没有细聊。且那是裴疆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多少,可能连他自己也拿不定注意,所以玉娇从来没有为难他。
但如今那十年多的记忆也逐渐记起了七七八八,就只有很少一部分没记起来而已。
记忆逐渐回来后,记起了自己是如何的想要得到她,疼惜她,不舍她,故而与她的牵绊也逐渐的深了。
听了裴疆的问题。玉娇并未避开,而是眨了眨眼,很认真的去琢磨了。
玉娇想到梦中裴疆约莫是因为剿灭了禹州的同盟会才被封王的。但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但若有变数的话,最多便是留在金都或者是淮州以外的地方罢了。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他,也舍不得爹娘,所以便把先前的想法再而次的提了出来:“若你往后真得留在金都的话,我定然也是跟着你的,但我又有些舍不得爹娘,那不如每年都回来小住一段时日好了。而我怕冷,金都的冬天又冷得慌,那就晚春,夏秋待在金都,冬季和早春便待在淮州,你看如何?”
话语才落,又想到裴疆是朝廷命官,不能随意离开地方,便补充:“若是你不便的话,我便带着小团儿回来。毕竟爹娘就我一个女儿,而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我得多陪陪他们。”
知道她的心如何,裴疆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我留在淮州也不是不可。”擦完了她的嘴角后,把帕子放置一旁。
玉娇眼眸中露出惊诧,随而皱眉:“可你就不想陪陪你娘亲?你们分别了十一二年才相认,就这么离开她的身边有些不不好。”
玉娇不知这百里家的孩子,懂事起就比别人家的孩子要独立许多,且这裴疆的父亲还有二哥都镇守着边疆,一年到头可能都不会回来一次。
至于百里夫人,若非失踪多年的儿子回来了,早就已经去边疆寻自己丈夫了。
“金都之中有二弟妹和三妹陪着母亲,她不会孤单,且我们一年中回去住一段时日,再或者把母亲接到淮州小住也行。我既已入赘玉家,那便是你们玉娇的女婿。”
裴疆淡淡的说着自己是玉家的入赘女婿,似乎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甚是无所谓。
玉娇可不一样,忙打了一下他的腿:“入赘一事,大家都默认为不作数了的,你还提这做什么?”
裴疆淡淡一笑,“旁人默认不作数,但在我这里是作数的,你待我好,岳父岳母也待我极好,我岂能出尔反尔?”
听到他说她待他好。玉娇心虚得目光开始有一些些的飘忽:“我一开始也没对你多好呀,哪怕知道了你将来身份尊贵,也暗暗的给你使小绊子,继而欺负你。”
“你是主子,我是奴才,你欺负我也是理所应当。”
玉娇收回飘忽的目光,略有嫌弃的看向他:“你这堂堂的宁远大将军,怎就那么喜欢当我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