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名字中有个寒字的姑娘,裴疆顿时想到了百里寒。

  略微蹙眉,随而道:“那定然是我胞妹,你不需要太在意。”

  玉娇瞪眼:“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裴疆眉头更蹙,似有不解:“心悦你的人是我,她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

  裴疆依旧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

  可玉娇脸皮薄。再加上因他记忆模糊了,所以对于他来说,他们现在就像是刚认识不久的一样,才认识不久就这般的撩拨人,玉娇有些扛不住,顿时红了脸。

  垂着头小声嘟囔:“可她是你妹妹呀,她要不喜欢我,你娘肯定也不喜欢我……”

  “我娘比我胞妹好相与,她会喜欢你的。”裴疆说的是实话。

  玉娇有些忐忑的瞅着他,不确定的问:“真的?”

  裴疆点头:“真的,若她知道自己当祖母了,只会更喜欢你。”

  听到他这么说,玉娇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这时裴疆见时候不早了,心知她晚睡不得,便道:“我可以再待一会,你也可以问我一些问题。”

  玉娇“啊”了一声,有些愣愣看着他:“失去记忆的是你,不是我,难道不应该是你问我吗?”

  裴疆无奈摇头:“我的事暂且不急,可你就没有想要知道的?”

  玉娇怎可能没有想要知道的。

  她忙点头:“自然是有的,我想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恢复记忆的时候可有受伤?”

  裴疆认真的回答:“当时似乎是脑袋被砸了一下,但记不大清楚是被什么砸到了,所以就记起了以前的事情,至于受伤,倒是没有。”

  闻言,玉娇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并没有像梦中那样受了重伤才恢复的记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就不想问问我,我何时才告诉旁人你是我的妻子?”裴疆望着她,忽然这么一问。

  玉娇怔了一下。但随而想了一想,他此次是来调查旧朝党羽的,他在意她,必然不可能把她牵扯到危险之中。

  想到着,玉娇很是善解人意的朝着他笑了笑,“你自然不可能弃我与不顾的,而你不告诉旁人,也不表明身份,总归是有你的理由,我信你。”

  不管是她那明艳的笑容,还是她的话,都让裴疆心底重重一颤。

  蓦地起身直接把她往怀里一带,低低的承诺:“我定不负你。”

  听着裴疆的话,玉娇却是略有心虚。

  有那么一瞬间,玉娇希望裴疆的记忆别全部都记起来。最好是能把他们没确定关系前,有关于她在他面前表露过‘他日他飞黄腾达后,她就始乱终弃的想法’这类记忆给永永远远的忘了,不要再想起来了。

  不然现在的裴疆肯定知道当时有负心想法的人是她,并非是他。

第73章

  裴疆在玉娇的房中逗留了半个时辰。

  因她熬不得夜,裴疆本早该走了的。但玉娇知道他即便记忆模糊了,却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所以便耍了赖,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问他就不能再待一会吗?

  这招用了两回,直到第三回 才被他回了一句——“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我下回再来看你。”

  裴疆走了后,玉娇却还是躺床上傻乐了许久才入睡。

  第二日后,所有人都察觉到玉娇有些不同了。

  玉娇与母亲在亭子中纳凉,一想到昨晚裴疆对自己说的话,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见自个女儿边捧着肚子边傻愣愣的发笑,玉夫人便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玉娇身旁的婢女,小声询问:“你们小姐这是怎了?”

  青菊也是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昨日主子还因她提起姑爷伤心了一整日呢,今儿个怎么就这么快的恢复了过来,还这么的高兴?

  玉夫人略有担忧的看向身旁傻乐的女儿,斟酌了一下才问:“娇儿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听到母亲喊自己,玉娇才回过神来,有些怔愣的看向母亲:“娘亲你刚刚说了什么?”

  玉夫人再问:“从早膳到现在,你脸上都带着笑,这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昨日还因女儿开朗了许多而心宽了些,但现在却不得不担心了。她和丈夫都知道能让女儿回到以前欢快的样子,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把裴疆给找回来。

  可如今连裴疆的半点消息都没有,她就这般开怀,着实让人担心。

  莫不是回光返照?先是开怀,后是极悲?

  玉娇摇着小团扇,随而摇头,“没有呀,就是觉得今日心情好了许多……娘亲你待在府中无不无聊,若不然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心境不一样了,自然也闲不住了。

  “你若想出去,娘亲便陪你出去。”这以前女儿都是窝在家中,哪里都不想去,现在却是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这怎么能让她不担心?

  八月荷花开得最盛的季节,禹州的荷花是出了名的好看。

  通常到了这个时候,便有许多达官贵人的女眷会到禹州荷花湖赏荷,而女眷皆是聚在荷花湖旁的荷楼楼阁上赏荷话家常。叫一壶香茗,几碟精致的小点心,甚是悠闲舒适。

  荷楼的花销是寻常百姓承担不起,再者三楼只接待女客,所以待玉娇与母亲到三楼的时候,楼上只有寥寥几人。

  母女两人在凭栏处寻了个视野较好的位置坐下。

  坐了好一会后,便有较为吵嚷的女声从楼梯口传来,似乎有三四个人的声音。

  而后上到了三楼,小姐加上随行的婢女一共八人,起初玉娇也不在意,但她们却是都停在了他们的桌前。

  玉娇和玉夫人都疑惑不解的看向他们,玉夫人问:“几位姑娘有事?”

  一个婢女抬着下巴朝着玉娇母女道:“这是我家夫人的位置,你们自寻他处。”

  婢女口中的夫人,约莫就是被人簇拥在中间,一袭黄色衣裙,面容秀丽却带着几分傲然之色的女子。

  女子的小腹也隆起,比玉娇的肚子大些。

  玉娇见到黄衣女子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竟觉着有些面熟。

  不过面不面熟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正在饮茶,忽然出现几人说占了她们的位置,着实让人郁闷。

  玉娇虽然性子收敛了许多,又并非是没脾气了。如今这种情况,唯有泥人才会一言不发灰溜溜的挪桌子。

  玉娇语声淡淡:“可方才小二并未说这位置有人定了,且……”扫了桌面一眼,再看向她们:“且桌面上并未刻有你们的名字。”

  几人听到玉娇的话,脸色都微微一变。那黄色衣服的女子更是微微挑起了眉,看着玉娇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耐。

  婢女怒斥:“你们可知我家夫人是谁,你们若是得罪了我家夫人,定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玉娇父亲虽为淮州的首富,但玉娇也是只在家里骄纵,在外边也没有这么的仗势压人过,毕竟玉娇很清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准就一回仗势欺人,就欺到了不该欺的人身上。

  先前在家里边都能欺到不该欺压的裴疆身上,这就是一个教训,所以玉娇学乖了。

  如今虽然不是她欺压旁人,但那婢女能这般盛气凌人的说出这样的话,且黄衣女子穿衣打扮虽然淡雅,但看得出来她身上每一样饰物都极为精巧。

  玉娇认得出来,黄衣女子身上的锦缎是贡品,先前朝廷也意思意思的赏赐了一些东西给玉家,其中就有这样精巧刺绣的锦缎。这样的刺绣,约莫只有宫中的绣娘才绣得出来。

  如此一看,这黄衣女子的来头肯定不小。

  玉家虽有朝廷暂时庇护,但也不能与官硬碰硬的,况且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这些人很有可能是禹州当官的家眷。

  玉夫人显然也想到了,便与玉娇道:“娇儿,我们还是换一个位置吧。”

  玉娇来禹州只是为了和裴疆近一些,并不想节外生枝给他惹麻烦,所以起了身,由桑桑扶着离开桌子。

  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许是为了讨好黄衣女子,所以来了句:“嫂嫂你别被这种人影响了心情。”

  这种人……

  玉娇脚步微顿,转身看向她们。

  那姑娘见她看过来,便抬着下巴瞪了回去,语气不善:“看什么看,说的便是你。”

  俨然像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黄衣女子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道:“绣婉你也别为不应当的人而动气。”

  黄衣女子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好似方才自己婢女盛气凌人与她无关一样。

  玉娇暗暗说服自己,她也不能为这种人而动怒,就当是被路边的野狗吠了两声作罢。

  在另外一头坐下,玉娇有些闷的撇嘴,玉夫人好歹也见识多了些,便劝她:“别与他们计较,这般仗势欺人下去,迟早会欺到比她们权势还大的头上去,届时定会遭殃的。”

  玉娇点了点头,她就有些气而已,但也没想真与她们计较。

  余光落在黄衣女子的身上,总觉得是在哪见过,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时那边的桌子收拾好了,众人也坐了下来,开始唠嗑了起来。

  因离得近,她们也不曾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说些什么都能听得见。玉娇对于她们聊什么是全然没有兴趣的,只是听到她们提起宁远将军的时候,顿时来了兴趣。

  端起一杯温水,小口轻啜,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那日宁远将军来寻我爹爹,我偷瞧了一眼,那宁远将军的身姿甚是挺拔,样貌更是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就连声音也好听得很。”

  说话的是那个称黄衣女子为嫂嫂的绣婉。

  另外一人尤为激动:“你还与他说上话了?!”

  紫衣女子低下头,略有娇羞的道:“我爹有意撮合,所以那日我与他说上了好几句话。”

  玉娇闻言,蓦地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黄衣女子继而轻声道:“听说宁远将军还未娶妻,百里夫人先前就为他挑选妻子,而绣婉你贵为禹州刺史嫡女,若配宁远将军也甚是相衬。”

  玉娇听着她们的话,心底顿时一堵。

  她信裴疆不会另娶她人,但听着她们的话,倒显得她的身份与裴疆的身份不搭配,心里头顿时来了气,连着继续赏荷的雅致都全没了。

  重重发下杯盏,与母亲说道:“娘亲,我们回去吧。”

  虽信裴疆,但这会她还是想无理取闹的楸着他的衣襟逼问他这个绣婉是怎么回事!

  玉夫人以为她是因刚刚被赶而生了气,只应了声“那就回去吧”。

  那边在营中正皱着眉头处理事务的裴疆,压根不知昨晚还搂着他脖子的小娇娘,这会却是气得想揪他的衣襟。

  百里寒从帐外进来,看见他眉头紧蹙,便问:“兄长可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裴疆抬起头看向她,淡淡的道:“禹州地方官呈上许多帖子,我不擅长应酬罢了。”

  裴疆不爱这些勾心斗角,但却又不得已参与进去。

  裴疆再回到百里家之时,对入朝为官没有什么兴趣,但不知为何却会时常冒出必须得爬得更高的念头,似乎这样才方能保护住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因此,裴疆才会听从皇帝所言,入军营待了五个月,捡起了荒废了十年的才能。

  裴疆自幼跟在父亲的身旁,十岁开始出入军营跟着百里家军训练,十五岁时小有所成,成了百里家军的少将军。

  有些东西进了骨子,所以即使荒废了十年,却也很快上了手。

  “经过几日的应酬,兄长可查出些什么了。”百里寒问道。

  裴疆阖上帖子,淡淡的道:“我正在与禹州刺史往来,得多加试探才能确定他是否也是同盟会中的人。”

  “我尚未以百里寒的身份露脸,兄长可否需要我潜入刺史府?”

  裴疆打量了她一眼,直接拒绝:“潜入刺史府,必然扮成婢女最为合适,但你不适合。”

  性子冷冰冰的,且气势逼人,旁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了。

  裴疆想了想,随而道:“但倒有一事需麻烦你。”

  百里寒略有疑惑:“什么事?”

  裴疆:“我听莫子言说过我为裴疆之时,有人加害于我,我略有担忧你的小嫂子,从而想安排个人保护她。但赵虎是大男人,且也不能在玉家自由出入,更不能随伴左右,我思来想去最为合适的人便是你。”

  百里寒抿唇沉默,好半晌后:“兄长,我是将军,比你还高一品。”

  裴疆点头,反问:“所以?”

  “兄长不觉得让我保护一介女子,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话裴疆便不认同了,蹙眉道:“她不是一介女子,她是你嫂子。”

  帐中静默半晌,兄妹俩也相视了半响,帐中也渐渐的有些寒意蔓延了开来。

  “兄长,你记忆全恢复了?”许久后百里寒率先开口。

  裴疆漠声应:“并未。”

  听到他的回答,百里寒才把自己疑惑已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若兄长还未恢复记忆,那么小嫂子对兄长而言只能算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可兄长为何会在丈夫这个角色上代入得这么好?还为何三番两次的夜半出营,闯入算是陌生人的小嫂子的房中?难道兄长真的只是贪图美色,不在意有无记忆?”

  百里寒是个话少的人,但却是连着质问了一长串。

  被质问的裴疆:……

  在此之前,裴疆认为自己做得严密,不会有人知道他半夜出营是去寻玉娇的。

  默了一息后,裴疆沉声强调:“我不是失忆,而是记忆模糊。”

  有很多深刻的事情,裴疆是有印象的,但就是记得不真切而已。

  没有见到玉娇之前,裴疆与那红衣女子有关的记忆,都看不清她的脸,但自从见到玉娇后,那些画面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还有一点是裴疆不认同的,他总觉得贪图美色的那人并不是自己。

  自从见到玉娇后,渐渐的能记起一些事,还有她说过的话。

  就像现在,玉娇清脆的嗓音宛如环绕在耳际——“裴疆,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脸。”

第74章

  玉娇听下人说那寒姑娘又来了,差些被口中的果子给噎住了,喝了整整两杯水才顺过气来。

  有些不确定的问下人:“哪个寒姑娘?”

  下人回道:“是前两日来拜访的那位寒姑娘。”

  确定是百里寒后,玉娇还是忍不住的愣了一下。上次许是想要看一眼她长什么样的,但这一回是来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百里寒为什么又来了,但还是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去见。

  上回不知道是裴疆的妹妹,这回知道了,定然不能马虎招待。

  因母亲今日出门会友了,所以玉娇也就带着婢女去了前厅,

  玉娇到前厅时,百里寒正在喝茶。

  百里寒似乎与她一样,都对一个颜色情有独钟,上回她来的时候是一身简单的姿色衣裙,这回也还是一袭紫裙。

  不一样的是,一旁的桌面上多了一个小包袱。

  玉娇从外走进,笑盈盈的唤了声“寒姑娘”。

  百里寒看到小嫂子那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艳,暗道自家兄长除了看中样貌外,定然也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单纯明媚的性子。

  毕竟有些人在阴暗的地方待久了,总会喜欢一些明亮的东西,他那兄长许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裴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胞妹看着话少人冷,脑中却有一个无底的深坑,想法也是一个一个的往外蹦。

  更不知自己在胞妹的眼中更是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百里寒敛了心中的想法,站了起来,学着旁人的客套话:“忽然拜访,唐突了。”

  玉娇忙摇头:“我待在家中正无聊,还想找个人聊聊天呢,寒姑娘来得正是时候……”话一落,看到桌面上的包袱,愣了一下:“寒姑娘这是要回去了?”

  百里寒道:“不是,主要是住所出了点问题,想要在玉家借住几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若真的只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且还是朋友的朋友,这也没个信物什么的,更不知道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一般人还当真行不得这个方便。

  可面前的人是裴疆的亲妹妹,岂有不方便之说?

  玉娇只是怔忪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寒姑娘是子言哥哥的好友,自然可以。”

  随后转身吩咐身后的婢女:“青菊,你快让人去把西厢房给收拾出来让寒姑娘住下。”

  吩咐后,便与百里寒道:“厅中闷热,后院的小亭子凉快,不如我们去那边乘凉边说说话吧。”

  百里寒点头。

  玉娇猜测百里寒来寻她,定然不是真的来借住,而是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到了后院的凉亭后,便把其他人都屏退到了亭子外。

  一时间亭子中就只剩下自己与寒小姑子。

  寒小姑子的气场大,而玉娇外强中干。平日里也就因为有裴疆或者有家人撑腰,才会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这身旁也没个能撑腰的人,且最主要是这面前的人是婆家的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挺着个小肚子却坐得端正,就像是在学堂中面对夫子的学子一样,好半晌才试探性的问:“前两日寒姑娘的兄长可有说些什么?”

  百里寒淡淡的勾了勾唇,随而道:“我来这里,是兄长要求的。”

  百里寒最终还是向自己的兄长妥协了下来,谁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即使兄妹感情不深,她身为妹妹,自然是要忍让一些的。

  玉娇眼眸微露诧异。

  裴疆与百里寒说了他们的事,她并不惊讶,但她诧异的是裴疆为什么要让百里寒来她这里住下。

  见小嫂子有所疑惑,百里寒解释:“兄长说他担心小嫂子的安危,所以才会特意让我来保护。”

  听到“小嫂子”这个称呼,玉娇脸色微微一红,再听到裴疆关心她,心里头也跟着一暖。

  “其实我身边也有是有护卫的,他不用特意安排寒……”略微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看向百里寒,似乎不大清楚该怎么称呼她。

  看着小嫂子那双明亮的双眸,再看她那因为怀孕而长了些肉的脸颊,许是年纪还小,这白白嫩嫩水灵得很。百里寒不得再次感叹自家兄长经历得再多,但到底还是一个喜欢长得好看姑娘的普通男人。

  “小嫂子唤我阿寒便好。”

  玉娇闻言,粲然一笑,声音甜腻的唤:“阿寒。”

  百里寒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暗道这小嫂子还真是个爱笑的。又瞧了一眼那笑脸,心底多加补充道:笑得也很是赏心悦目。

  见她饮了茶,玉娇斟酌了一下对裴疆的称呼,才道:“夫君说不便暴露我与他的关系,可阿寒你到我这来,别人会不会猜测你我的关系呀?”

  百里寒放下了杯盏,解答她的疑问:“这不必担心,没几人知道我也来了禹州,禹州更没人知道我就是百里寒。”

  玉娇点了点头,然后似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有些忸怩,“那……我的事,你家中其他人可知道?”

  百里寒微微摇了摇头:“还未知道,兄长说他自有分寸。”

  玉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闷闷的。

  随后没了话题可聊,妯娌二人一时尴尬了起来。

  百里寒看了眼她的肚子,思索了一下,才安抚她:“你莫担忧,你是个好姑娘,我母亲向来喜欢娇软爱笑的姑娘,且你又怀了百里家的长孙,所以她定会喜欢你的。”

  家中父兄还有她基本都随了父亲清冷的性子,而母亲却是个明朗的性子,所以一直都嫌他们太闷,对小嫂子这样与她一样明朗性子媳妇,定然喜欢得很。

  玉娇只当小姑子是在安慰自己,毕竟她也是见过几个高官夫人的。这些高官夫人的架子一个比一个端得还高,就是连那日在荷楼见到黄衣女子也是如此,只差没用鼻孔瞧人了。

  想起黄衣女子,玉娇那等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玉娇昨日回来后打听了一下那叫做绣婉,据说是禹州刺史千金的女子,而后才知道被绣婉称为嫂子的那黄衣女子是刺史的嫡长媳,名叫沈如月。

  玉娇好似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但约莫只听过一两回吧,所以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的。

  现在小姑子还在,也不好分心去琢磨,唯有日后再慢慢的去细想。

  傍晚时分,待玉夫人回来后才知道百里寒要在家中住下,一时怔愣。便把女儿拉到屋中说她太过草率了,竟让这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住到家中来。

  玉娇早预料到母亲会这么说,但也不能明说百里寒是裴疆的亲妹妹,所以只能无奈摊手道:“人都已经住进来了,总不能再把人赶走吧,再说了,人家还是子言哥哥的红颜知己呢,不是什么坏人。”

  说到莫子言,今日玉娇也问了一下自己的小姑子,问她是否真与莫子言是好友。谁知小姑子直言道她不喜欢文臣,上回说关系好也只是用作拜访的借口而已。

  当时玉娇还在小姑子的面前说了许多莫子言的好话,想让小姑子对莫子言改观,可小姑子就与她的兄长一样,都对这莫子言有意见,还是无论如何都改观不了的那种。

  玉娇那会就想,莫不是这莫子言上辈子得罪过百里家的人,所以这辈子一个个都看他不顺眼。

  先前裴疆还不是百里疆的时候,她每回提到莫子言,他都是沉着一张脸,不喜之色早就已经形于言色之间了。

  玉娇哪里会知道,不管是先前的裴疆,亦或者是现在的百里疆,都对莫子言极为不待见。

  想到裴疆,玉娇又愁了,也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些什么,好像与他说说话。

  ——

  闷热了大半日,在入夜后便下起了一场大雨。

  玉娇心心念念的裴疆在帐中看着大半日文书,有些许的疲惫,便握拳支额闭眼浅寐。

  伴随着帐外边的雷雨声,裴疆似乎梦到了些关于过去的记忆。

  他记起自己似乎当过玉娇的护卫。

  那时她并不喜欢他,或者说对他有很深的戒备更为贴切。

  他记起那时仅是对她说了一句“小姐长得好看”,便被她调到了外院去。

  而后又似乎是去了什么地方打猎,他因救她而受了伤,所以才让她放松了戒备,也因此被调回内院。

  休养了几日后便打算回到她身边当值,谁曾想到了她的小院外,便听到她笑声清脆,紧接着再见到的却是她对那莫子言巧笑嫣然,笑得好不开心的画面。

  她这般轻松愉悦的模样,与在自己面前百般提防戒备的模样截然相反。

  不止梦中的嘴角拉平了,就是梦外的嘴角也是拉平了。

  这时帐外有脚步声传入,裴疆顿时从梦中抽离了出来,睁开了眼眸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他一开始就看莫子言不顺眼的原因。

  这时外边传来赵虎的声音,“将军,属下赵虎。”

  裴疆敛了敛神色,随即沉声道:“进来。”

  赵虎撩了帐帘走了进来,随后停在桌前,拱手,“回禀将军,玉家已有少将军守着,属下便回来复命。”

  裴疆“嗯”了一声。

  “那属下便先退下了。”

  赵虎正欲退出帐外,裴疆却忽然喊了声“稍等”。

  赵虎停下脚步。

  裴疆轻扣着桌面,低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半晌后才抬眸看向赵虎,问他:“你可见过今年的状元,也就是现在的翰林修撰莫子言?”

  “回将军,见过两回。”

  “莫子言此人如何?”

  因赵虎低着头,不知自家将军是怎样的表情,只以为将军想要了解莫子言,从而拉拢他,所以很诚实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属下虽然只是见过两回,但属下从心底觉得莫修撰此人是个真君子,不仅学富五车,为人更是温文尔雅,待人非常有礼,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赵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将军冷沉着一张脸,黑得很,只是说完话后,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凉飕飕的,还有些纳闷这帐篷哪来的冷风。

  裴疆冷声道:“知道了,你退下。”

  赵虎带着退了下去。

  而裴疆在帐静坐了许久,一刻后才站了起来。

  走到了帐篷的门前。撩开了帐帘,看了眼外边的大雨,没有犹豫,直接走入雨幕之中。

  此时也不是很深夜,玉娇正准备就寝,忽然窗户被敲了两下。

  玉娇循声望去,只见有一个高大的影子映在窗户纸上边。愣了一下,正要问是谁的时候,却传入裴疆那低低的声音,“是我。”

  听见是裴疆的声音,玉娇又是一怔。

  外边还下着大雨呢!他怎么突然就来了!?

  忙去开了窗户。只见他站在窗户外,浑身湿透了,就连头发淌着雨水。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裴疆抬起一双黑眸,在光影之下凝望着她,低声说:“想你了,便来了。”

  玉娇心底猛然一颤。

  怔愣了片刻,忽然一个响雷,让她瞬间回了神。看着他身上湿湿哒哒的,生怕他淋了雨生病,所以甚是紧张腾开了位置:“外边雨大,你快些进来!”

第75章

  裴疆进来后,玉娇忙从衣柜中拿出了自己的擦头发的手巾,递给他“你先把头发擦擦,我去把你先前的衣裳拿来给你换上。”

  待裴疆接过了手巾,她便去衣柜翻找他先前的衣裳。

  玉娇来禹州的时候,带了好几身裴疆以前穿的衣服,主要是在就寝的时候抱着睡,不曾想这个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等玉娇拿出衣服,把柜子关上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裴疆并未擦头发,而是拿着她的手巾放在鼻息之下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