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的话,刚落下,突然他抬手想要捂住脖子。
似乎有东西堵住了他的呼吸,随即男人脸色蔓延出一股不正常的青色。
他再也抓不住马缰,直挺挺从马背摔了下去。
他的同伴见状,转头去看他,沈绛却见机,再次射出一枚小箭。
她手臂的袖箭每次只能射出三根小箭,只不过每根箭头上,都沾着毒液。
沈绛不想杀人的时候,轻易不会用。
毕竟箭头上的毒液,见血封喉。
另外一个杀手再次听到袖箭急射而出的声音,这才察觉不好,他直接弃马跳了下去,可是沈绛的第三根袖箭已经如影随形,到了跟前。
杀手低头看着袖箭插在自己的胸前,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他拼命伸手进怀中,似乎想要找出解药救自己。
可是他连自己所中的毒是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能解开毒。
就在他颤巍巍掏出一个小瓶时,瓶子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他整个人也随之倒在地上。
“走。”沈绛冷眼望着这两个人。
她可一点都不同情这些杀手,原本他们只要杀端王就好。
沈绛压根没想救端王,可是这些人却非要追上来。
还真是地狱无门,他们非要闯。
可是这耽误的时间里,端王与杀手在一追一赶中,居然靠近了她的马车。
在端王侍卫的拼死相护之下,端王身上虽有几处伤势,但是看着还不算要命。
“姑娘,救命。”端王瞧着马车上站着的是一个少女模样的人,急切喊道。
他被人追杀,当然得有目击证人,要不然此事岂能闹大。
待他抬头望着沈绛时,却是彻底怔住。
竟是沈家三姑娘。
关于扬州一案,端王事后也做过了解,发现这个沈家三姑娘居然也牵扯其中。后来他派人查过这姑娘,才发现她竟与谢珣来往过密。
特别是端王妃在参加完东宫宴会,回来就抱怨,郢王处处偏袒沈家,让她拿不了台。
沈绛冷眼望着端王冲过来,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脚步迟疑。
身后的追兵眨眼便到,双方再度厮杀起来。
只听端王一边退一边怒斥道:“我乃朝廷端王,尔等刺杀亲王,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端王侍卫只剩下寥寥两三人,可是杀手却还有十余人之多。
“等你到了阎王殿,去问问阎王吧。”为首的杀手,挥刀上前。
端王气急:“护国寺就在山上,此处来来往往,你们以为自己刺杀我,就能跑得了吗?”
“若是我们这些人的贱命,能换一位皇子的性命,那可真是赚够本了。”
这些杀手乃是死士,压根不惧怕他的威胁。
沈绛险些要翻了个白眼,废话这么多,你们到底还杀不杀人啊。
一看就不是正经杀手。
“既然是要让本王死,何不让本王当个明白鬼。”端王一边挥刀反击一边说道。
虽说他也有武艺,可是比起这些死士,却尤显不足。
他身上再次被砍了一刀时,沈绛眼底露出满意。
要不是她强力克制,只怕都要冲着杀手点头。
这些杀手似乎瞧见自己的两个同伙,因为追沈绛的马车,瞬间被灭杀。
这次居然学聪明,不再上前找沈绛的麻烦,只围攻端王一伙。
端王眼看自己的侍卫再次倒下,不由转头求救:“三姑娘,还请你出手相援,我若一死,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端王殿下,我乃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岂能挡住这些杀手。”沈绛自然不会听他的。
随后,她眼睛一亮,喊道:“不如请殿下带着侍卫挡着这些人,我现在就去护国寺搬救兵。”
端王听着她的话,气得险些吐血。
沈绛却不管他,吩咐车夫继续赶车,还不忘吼上一句:“殿下,你且挡住,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救您的。”
可是沈绛话音刚落,身侧窜出来的杀手,竟一刀砍在马头上。
随着一声极凄厉的嘶鸣,拉着马车的那匹马,重重倒在地上。
沈绛眼疾手快的拉着靠在车门边缘的阿鸢,两人滚落下车。
马车到底还是没保住。
端王迅速朝她们靠拢过来,喘着粗气说:“沈姑娘,你们方才片刻之间,就杀了两个人,还请出手助本王一道。”
沈绛自然不会当着端王的面出手,他们还不至于熟到这个程度。
况且先前她的功法,两次被人认出乃是卫家刀。
想必卫家刀声名远播,难保这里就没有人认识。
沈绛垂在袖子里的手掌,狠掐了一下自己,登时她眼眸上蒙着一层闪闪水光,“端王殿下,方才我们是偷袭才得手的,如今这么多人,哪里是我能对付的。”
沈绛抬起袖子,竟当场哭了起来。
阿鸢瞧着沈绛演上,赶紧扶住她的手臂,也哭嚷道:“小姐,你别怕,我就是死也会保护小姐的。”
端王没想到方才还冷静的小姑娘,这会儿竟也与寻常女子般,遇见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活生生被吓哭了。
倒是沈绛趁机抽泣道:“端王殿下,不如您带着侍卫先行挡着,我骑马去护国寺报信,让寺庙僧人前来救援。”
端王心头一哽。
这话他倒也想说来着,只是他虽亲王之尊,可到底是个男人,实在不好意思抢了人家小姑娘的话。
眼看着侍卫被杀的差不多,他安排的后手居然还没到。
这戏还要如何演下去?
当初舅父可是说过,为了让这戏演的真切,给杀手下的是必杀令。
所以还叮嘱他务必要小心。
这里离禁军大营不算远,之前护国寺发生灾民暴动,就是禁军最先出动,毕竟北大营离京城极远。
平日里京城的防卫,主要还是靠着禁军的几万人。
他们在禁军里自然有人。之所以会安排在今日,也是因为他们安插的那人,今日正好换防去守城门,会带队出营路过此处,这样顺手把他救下,也会显得顺理成章。
杀手是来真的,可是他的护卫却迟迟不到。
沈绛虽然在嘤嘤啼啼的不停,眼睛却时刻盯着场面上的局势。
端王的人已经被杀的只剩下一人,只见这个侍卫极是忠心,眼看着腹部中了一剑,居然还能暴起,将对方一人斩落。
这护卫当真是厉害,居然趁机抢了一匹马,直奔而来。
沈绛甚至能看到侍卫身上流出的鲜血,在半空中溅起,如此惨烈的一幕,也不由让她有所怀疑。
这次刺杀竟是真的。
究竟是谁想要刺杀端王?
太子?
哪怕太子是个傻的,太子手底下那些幕僚谋士,也不可能任由太子这般胡闹吧。
就在此时,杀手齐齐围攻侍卫,几把长刀,皆朝他砍去。
一瞬间,侍卫如同血葫芦般,可他竟还强撑着,拼劲全力将马骑到端王身侧。
只是在他伸手想要抓住端王时,整个人哄然摔倒地上。
“殿下,快走。”
侍卫在临死之前,还是咬牙喊出这句话。
端王有那么一刻的失神,舅父说过,要想把这场戏演的真实,就得瞒过所有人。
让杀人的杀手,觉得自己真的在杀人。
而他的这几个随行护卫,也对这个计划浑然不知,直到死都在护着他。
也正是这一瞬的失神,终于给了杀手可趁之机。
随着一声惊呼,杀手的长刀直接刺入端王的腹部,雪亮长刀没入,再拔出时,鲜血淋漓,刀尖上滴着血。
沈绛怔住,眼瞧着一切朝着她原本预想,不同的方向发展。
只是她的神色却依旧冷漠,若是端王真的死在这里,倒也是死得其所。
书生陈平,一介文弱,为了那些无辜的流民,赴京告状,却被暗杀在中途。
还有扬州城内的那些冤魂。
直到今日他们的冤情,都未被昭雪。
哪怕端王死在她眼前,沈绛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过她却也不是完全没考虑后路,端王说的没错,这些杀手把他杀了,也不会放过她。所以沈绛看着不远处的几匹马,是这个杀手的。
她身手灵活,若是抢的马匹,奔往山上的护国寺。
这些杀手估计也不至于对她紧追不舍,毕竟端王才是他们的目标。
此刻不远处的端王,眼睁睁看着长刀没入他的身体。
就在此时,沈绛突然听到齐整的行军之声,伴随着马蹄声,好像是有人往此处赶来。
沈绛并未受伤,自然耳聪目明,是第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
她望着对面的端王,轻叹了一口气,心想端王倒是好命,命不该绝与此地。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兵器,小声吩咐道:“阿鸢,沈贵,你们也从地上捡把刀,跟我上去一起保护端王殿下。”
两人被吩咐的一愣,小姐不是说逃命要紧,不管闲事嘛。
不过沈绛说了,他们还是就近捡了端王死去护卫的兵器,拿在手中。
“你们站在后面,先别动。”沈绛又小声说了句。
说罢,她一人上前,喊道:“你们竟敢行刺端王殿下,来人呐,来人呐。”
杀手之中也有听到马蹄和行军声的,对领头喊道:“大哥,来人了,要不咱们先撤吧。”
沈绛这会儿戏瘾正上来,咬牙道:“你们刺杀端王殿下,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敢跑,我跟你们拼了。”
就在她拿着刀上前,不远处的兵丁终于赶到。
一行兵丁还有为首的参将,瞧见眼前的惨烈状况,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参将高声道:“拿起兵器,以队形前进。”
这些杀手瞧见数百名兵卒,哪还敢逗留,反正端王受伤这么严重,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沈绛却没打算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开,她假装疯狂挥舞手中长刀,杀手似乎没想到她一个柔弱女子,竟敢拿刀,便用刀格挡,只是这一挡,沈绛的肩膀直直朝刀尖撞了上去。
端王现在生死不知,她带着两个仆从却毫发无损,实在是说不过去。
倒不如趁着这些兵卒都在场,让这些亲眼瞧瞧,她一个柔弱女子,可是为了举刀保护端王,这才受了伤。
之后不管是谁,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管什么,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果然,沈绛被杀手捅到了肩膀,那边的兵卒也冲了过来。
阿鸢吓得丢掉刀,哭着将她拖了回来。
沈绛险些也被这丫头吓死,低声道:“你冲上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做做样子便好。”
“小姐,你都受伤了。”阿鸢一边哭一边捂着她的伤口。
沈绛半躺在她的腿上,望着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
居然没舍得说出真相。
算了吧,哭两声,这戏份才演的更真呐。
这些杀手与兵卒已打成一团,参将则是让人将端王抬到一旁。
沈绛微垂着眼眸,望着一旁的兵卒,正在给端王包扎伤口止血,可是他们带着的只是寻常伤药,血流依旧没有被止住。
“将军,殿下的伤势没办法控制。”
参将明显着急:“现在立即去请大夫,我不敢你是背过来还是飞过来,立即马上。”
沈绛伤口也疼痛的厉害,虽然这一刀是她自己故意撞上去的,可终究还是硬生生挨了一刀。
她脸色渐渐发白。
“这位姑娘,此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参将心急如焚道。
沈绛眉头紧蹙着,低声一抽,带着哭腔道:“我们本是从山上护国寺回家,谁知半路上就遇到有人要行刺端王殿下。”
“我虽只是一介小女子,但是岂能坐视这些人如此猖獗嚣张的行径,想要跟这些侍卫一起拼死护卫殿下,谁知端王还是遭了毒手。”
拼死保护端王,险些命丧敌手。
沈绛仗着端王这会儿昏迷不醒,把这顶大帽子牢牢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照着这个架势来看,端王哪怕不死,也得昏迷个三五日吧。
待三五日醒来,全京城都会知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哪怕端王自己知晓真相,总不能跳出来嚷嚷,她没救我吧。
呵呵。
这个救命恩人,她当定了。
“我的丫鬟还有车夫,虽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敢在此时拿起刀。”
沈绛似乎还觉得不够,赶紧给阿鸢还有车夫身上也镀镀金。
救了一个皇子,这可是天大的功绩,哪怕抠门如永隆帝这样的,最起码也得赏赐些金银珠宝吧。
沈绛越发觉得自己这一刀,挨的不亏。
*
端王伤势太过严重,马车又被毁掉,这位名唤田冀的参将,不敢轻易移动他。
只能在原地,等候大夫前来救治。
沈绛躺在阿鸢拿出来的披风上面,靠在树干旁。
“小姐,你先忍忍。他们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阿鸢虽早已经拿布,将她的伤口扎住,可是布巾没一会就被血迹染红。
看得格外渗人。
沈绛勉强扬了扬唇。
待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众人纷纷抬头望过去。
沈绛轻闭着眼帘,养精蓄锐。
却听到阿鸢的一声惊喜呼叫:“三公子。”
沈绛霍地一下睁开眼睛,就见谢珣站在不远处,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立即给端王殿下止血,我已派人进宫通报消息,太医即刻便会赶到。”
话音落下,他已经抬脚往沈绛这边走过来。
沈绛性子确实比一般姑娘刚硬,寻常姑娘谁敢自己直挺挺,往刀尖上撞。
她被人扎了一刀,疼的险些要嘴唇咬破,眼泪都没落下。
此时望着身着一身浅蓝长袍的谢珣朝自己走来时,她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天大的委屈,在心窝里翻江倒海,原本因为过于疼痛而有些失神的双眸,一下变得又亮又湿。
一团雾气蒙在她的眼眸上,眼睑眨巴眨巴,当真要哭了。
谢珣蹲下来,眉头紧皱,直到他轻轻抬手拨弄了下她的鬓发,就瞧见她肩胛处的衣衫,早已经被血染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样鲜艳的血红,刺痛着他的双眼。
沈绛眉头紧皱,脸色雪白,额头上覆着一层层冷汗,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
谢珣一言不发的伸手解开她伤口的布条,看了几眼,突然声音扬起:“为何伤口变成这样的颜色?”
沈绛错愕的垂眸,就瞧见自己的伤口,鲜血淋漓,血肉泛着白。
“沈姑娘,你中毒了。”
下一刻,谢珣的嘴吐出的话,让周围人脸色大变。
他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大夫,说道:“你们立即检查看看,端王身上可有中毒的迹象?”
两个大夫哪儿还敢掉以轻心,赶紧拿出银针,开始检查。
沈绛低头看了一眼伤口,还是一脸迷惑,她中毒了?
中什么毒?
而且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中毒的迹象。
谢珣垂眸望着她的伤口,反而是身侧的阿鸢,急的险些团团转:“世子殿下,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阿鸢是真的着急,她开始怪责自己,居然连小姐中毒都没发现。
谢珣突然轻叹一声,清冷的声线透着一股无奈:“沈姑娘,你的伤口沾了毒素,如今毒素已经顺着伤口浸入你的血液。事急从权,我只能替姑娘将伤口的毒先吸出来。”
吸…吸出来?
沈绛彻底懵圈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连阿鸢都听懵,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饶大夫,你说这个法子可还行得通?”突然,谢珣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大夫。
那个有些年纪的大夫,看了一眼谢珣,低头道:“殿下,这位姑娘若是中毒还不深,这个法子确实有用。所以还请殿下尽早做决断,要不然待会毒素入了心肺,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这就回天乏术了?
沈绛觉得自己好像遇上了庸医。
可是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谢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自然不好出声打断,生怕弄巧成拙。
但是下一刻,谢珣将沈绛抱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她的身形被这棵树挡的严严实实,谢珣半跪在她身前,修长指尖轻轻拨弄开她伤口上的布料,他的动作极轻极柔,却还是让沈绛的肌肤密密冒出一层颤栗。
沈绛终于忍不住,压着声音道:“三公子,我真的中毒了?”
“没有。”谢珣低声道,还安慰说:“别怕。”
沈绛盯着他,黑眸里升起了满满的诧异,仿佛是在质问他,为何要搞这一出。
沈绛双眸瞪圆,下一秒,他的头靠近她的胸口,嘴唇停留在肩胛处,细嫩的肌肤被他卷在口中,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唇舌微卷,随后用力一吸。
待他吐出一口血水,沈绛似乎回过神。
“如今我与三姑娘肌肤相亲,你可彻底跑不了了。”
谢珣望着她,说出此话时,嘴角泛着殷红,显得格外妖异。
第130章
肌肤相亲?
一瞬间, 沈绛好像有点儿明白,他要这么做的道理。
难不成他是想生米煮成熟饭,以此去求皇帝, 给他们指婚?
毕竟沈绛可是为了救端王才中毒, 谢珣更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替她用嘴吸毒。男子的嘴唇接触到女子的伤口,这样的肌肤之亲, 那可是突破了男女大防。
为何男子救了落水女子, 就得对人家负责。
不就是因为人家小姑娘, 落了水之后,衣衫尽湿, 男子的手臂搭在她的身上, 肌肤相贴。
沈绛‘中毒’, 谢珣情急之下救她。
于情合理,就连理由都正大光明。
只是沈绛没想到, 她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时候,谢珣却已经再次弯腰俯身替她‘吸.毒’。他的嘴唇柔软,碰到她的伤口处,也很轻柔。
可沈绛身体就是不自觉的颤栗,伤口处像被绒毛拂过。
“你好了吗?”沈绛微咬着唇,小声问道。
他做戏做的太认真,沈绛却羞耻到不行。
先前的戏精本色, 全然消失。
好在谢珣也知此处乃是光天化日之下,又有这么多外人, 他本意也只是为了做戏, 待他身体退后, 从怀中掏出伤药。
谢珣将伤药倒在她的伤口, 沈绛疼的闷哼一声。
额头上一层冷汗,再次沁出。
谢珣低垂着的眼睫轻抖了几下,面色尚且能忍住,眼底却波澜汹涌,他轻声道:“忍一下,这个伤药乃是最好的金创药,对这种刀剑之伤最是有效。”
沈绛微撅着唇,轻嗯一声。
谢珣似乎听出她声音里的委屈巴巴,顷刻间,他身体前倾,脸颊再次靠近她的伤口,沈绛忍不住想要后缩,可是身后的大树挡住她的退路。
一阵温热气息覆在她的伤口,沈绛这才发现,他靠近竟只是为了替她吹吹伤口。
谢珣抬眸,眸底弥漫着无尽温柔:“还疼吗?”
沈绛掀唇一笑:“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竟还拿这一招来哄她。
谢珣却微挑眉,悠然说:“不管阿绛几岁,都值得这么哄。”
山林间,清暖悠然的春风拂过,虽不远处就是遍地血迹和可怖尸体。
他的话却像是一股清泉,在她心头荡涤。
沈绛抿嘴,嘴角荡起一个小小的笑意。
他们这边是春风化雨,端王那边却是撕心裂肺,端王身上本就有七八处伤口,好在那些都是刀剑划伤,倒也不致命。
最要命的是杀手捅的最后一刀。
刀尖没入腹部,好像是伤着脏器,这会儿只能勉强止住血迹。
两个大夫交头接耳,都在商量怎么救治他。
谢珣趁机低声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绛:“我今日是来护国寺找释然大师,想请他为我阿娘做一场法事。正好碰见端王也在,他好像是来给太后祈福。我们是前后脚下了山,我到的时候,这些杀手已经将他和他的侍卫都围住。”
“端王的侍卫只有几人,抵不过那些杀手。”
沈绛语气一顿,小声道:“我原本让车夫回头去护国寺,谁知杀手居然连我们都不想放过,有两个杀手追上来,我只能把他们杀了。”
沈绛口吻有点儿小委屈。
无奈反杀,她也不愿意自己手上沾着人命,虽然这些杀手也不无辜。
谢珣伸手撩了下她耳鬓的碎发,声音温和:“干得好。”
沈绛被他这么一夸,那股委屈也消融了些。
“你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谢珣询问。
他了解沈绛的身手,寻常人根本近不得她的身。
这些杀手人数虽多,但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是端王,并不会分散很多人手围杀她。
谁知他问了,沈绛脸上反而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
她微仰着脸颊,凑近他,小声而得意说:“我故意的。”
谢珣怔了一瞬后,眸色幽深,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沈绛赶紧小声解释说:“方才那些杀手将端王的侍卫都杀了之后,眼看着要把端王杀了,正好这些兵卒也赶到。我怕那些人怀疑我们故意见死不救,所以赶在那些兵卒到之前,上去帮端王挡了一刀。”
“若是端王真的被刺杀身死,我与阿鸢他们却毫发无损,我怕老皇帝会迁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