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思一愣神的功夫,姜妙开口了。

她望着霍文思,咬牙便道:“像你这样只注重女子容貌的浅薄男子,我便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的。”

姜妙这辈子都没在人前这样骂过人,说话时,声音是颤抖的。

可是说完,她心底却又觉得无比畅快,仿佛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彻底被搬开。

霍文思回过神才明白,这姑娘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羞辱他呀。

他气得涨红了脸,谁知姜妙却又轻飘飘道:“好了,你也不用同我道歉,咱们扯平了。”

这下身后的这些世家千金们,竟是不顾身份,给她叫好了。

“姜姑娘说的有道理。”

“就是,这种只注重容貌的,就是浅薄男子。”

一旁的霍竹韵都脸色难看起来,毕竟被羞辱的是她霍家的人。

可她生气之余,却突然看见站在角落的一个姑娘,她头戴莲花流苏金冠,那样安静站着,却有种叫人一眼就能看见她的美。

这一下,霍竹韵的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敌意。

那是出于一种女子对女子的敌意。

沈绛也注意到了霍竹韵的目光,她确实扬唇,浅浅一笑。

待霍家人离开后,凉亭里的姑娘们这下可放开了问姜妙。

“姜姑娘,你这口脂怎么如此好看?颜色如樱不说,好似还闪闪发着微光。”

姜妙此刻望向沈绛,笑着说:“那就要谢谢沈姑娘,若不是她的口脂帮了大忙,只怕我今日还不能出这口恶气。”

虽然霍文思话说的难听,可是她若真的顶着一张紫如猪肝的嘴唇出来,定然是不能这么打他脸的。

沈绛看向姜妙,发现她也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这倒真的是妙人儿。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是投桃以李,用自个的事情来勾起这些贵女们的兴趣。

于是,梧桐大街上那家叫朱颜阁的铺子,便这么出了名。

一开始也只是这么一小圈贵女中出名,可是没过几日,霍文思被揍了一顿,这件事就这么传了出去。

于是大家便都想瞧瞧,这盒神奇的口脂到底是什么模样。

待知道一盒口脂竟要卖十五贯时,倒也有人嫌贵。

不过好在店里,还有二十四节气可供选择,虽说用料没有云母、珍珠这样提亮的,但是颜色却依旧纯正。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朱颜阁的生意一下子火爆了起来。

这些贵族小姐又爱攀比,前天刚有人买一整套的颜色回去,第二日就有三四单这样的预订单子。

于是口脂作坊那边都快赶不上出货的速度。

一时,有些出挑的颜色早早就被卖完了。

待一个月下来,姚羡跟沈绛对账时,两人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哪怕心底有了大概的估算,依旧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晚,沈绛乘马车回家,刚到家门口下车。

就看见从衙门也刚回来的谢珣,她笑道:“程推官回来了。”

如今谢珣在京兆府当了一名七品的推官,平时断些案子,不过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虽隔墙住着,可是能见面的机会竟也不多。

主要还是沈绛太过忙碌了,她忙着进原材料,忙着盯着口脂作坊不能偷工减料。

“程推官,帮忙搬一下吧。”沈绛指了指马车上的箱子。

她没让车夫拿,却偏偏叫谢珣拿。

谢珣瞧着她眉梢眼角都染上的笑意,伸手将箱子抱了下来。

只是他差点就被砸着脚,因为他没想到什么东西,能这么重?

他疑惑的望向沈绛,可是沈绛已经推门进去了。这些日子阿鸢和卓定也被她派的四处跑,今个两人又去盯着原材料了。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谢珣将东西抱到堂屋。

他放在桌上,就见沈绛伸手打开,说道:“我的未来。”

然后谢珣就看见箱子里满满的银子。

第23章

谢珣看着这一箱子银子, 怔了瞬,才缓缓开口说:“三姑娘,怎么会将如此多银子拿回家中?”

这自然是这个月朱颜阁赚到的银子, 还是她和姚羡两人平分之后的。

原本姚羡是要折成银票给她,谁知沈绛却一开口要了现银。

她打小虽生在衢州, 却从未因为银两的事情,担忧过片刻。可在朱颜阁开始赚钱的那一个月之前, 她却日日焦虑。

沈绛望着面前的银子, 低声说:“我只是想要告诉自个, 这世上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

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

但以后都不会难倒她了。

谢珣淡声问:“三姑娘,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银子?”

“自然学地主老财那般, 埋在床下,往后我便日日睡在这堆银子上。”

听着她略显调皮的话, 谢珣还是被逗笑了, 他点头说:“这么多银子,还真是叫人羡慕。”

沈绛刚要安慰, 三公子若是想要,早晚也会有。

可一想, 他刚在京兆府的新差事。

这年头在大晋朝, 当官可是发不了财的。

她倒是有些好奇问道:“我瞧三公子这些日子,倒也有大半时间不在家中,可是衙门里公务繁忙?”

京兆府推官,掌治刑狱。

不过京城有三法司在,京兆府日常断的案子,顶多也就是家长里短的事情。

但凡涉及大案要案, 俱会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共同侦办。

所以京兆府多半都是打打下手。

哪怕沈绛挖空心思, 想要进机会进昭狱见父亲, 却依旧没从三公子身上打主意。

谁知谢珣看向她,开口说:“近日发生了几起案子,大理寺和刑部都无暇顾及,便交给京兆府负责。府衙上下都在忙着这几个案子。”

“大理寺和刑部竟这般忙?”沈绛似是随口说了句。

谢珣微掀嘴角,淡声说:“因为他们正在全力侦办长平侯沈作明的案子,这是圣上都在关心的大案,牵动朝野上下。”

沈绛突然微握紧手掌,低声说:“胜负乃兵家常事,难道沈将军打了败仗,便要将他贬低至此吗?”

“若是他并非只是寻常失败呢?”谢珣声音平静。

“不可能。”

他的话音刚落,沈绛的声音断然响起。

她看着谢珣,说道:“沈作明在大晋朝已封侯拜将,他有什么理由勾结北戎人,背叛家国?”

她似是气急了,说话时,胸口微微起伏。

父亲兵败之事,已成事实。

沈绛并不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无法在这件事上为父亲辩驳,可是要说他勾结外敌,意欲谋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作明在西北掌兵多年,不仅他本人身上有无数被北戎人砍下的伤痕。

他的士兵,他的属下,甚至是他多年知己好友,都有死在北戎人刀下。

他与北戎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他又怎么可能会与北戎人勾结。

待她瞧见三公子幽深的眸子,突然醒过神,自己似乎太过激动。

沈绛找借口道:“我只是打小便听着沈将军力克外敌,守卫边境的故事,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大英雄竟会被认为勾结外族。”

“三姑娘无需解释,因为三姑娘所想,也是我的看法。”谢珣颔首。

沈绛看着面前的他,突然眼神柔和了下来。

她说:“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

真好。

原来这世间,还是有人愿意信爹爹。

原来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谢珣转头看了眼沈绛家中,开口询问道:“三姑娘的护卫呢?”

“你是问卓定?”沈绛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还是解释道:“我派阿鸢去取一批口脂的原材料,所以就派卓定跟着保护她。”

谢珣低声说:“三姑娘这些日子,还是切勿一人出门。”

沈绛猜测应该是跟他近日忙碌的案子有关,她突然问道:“可是京城中发生了什么案子?”

如今买卖人口乃是合法之事,所以时常会发生女子或者儿童被拐卖的案子。

特别是一些节日里,大家上街玩乐,人多吵杂。

更是容易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珣不得不道:“确实发生了一些女子失踪案子,我今日已递了折子,申请入天牢,提审一个去年刚被抓的江洋大盗。”

本来沈绛也只是随意这么一听。

她点头乖巧道:“劳烦三公子提醒,我出门在外定会小心谨慎些的。”

*

待晚上卓定和阿鸢回来,原料已被送至口脂作坊。如今那里早已被朱颜阁买下,只做朱颜阁一家的口脂。

所以沈绛特地把身边的护卫分了一拨,守在那里。

毕竟很多货品都堆积在那里,若是被窃贼盯上,损失便大了。

阿鸢出去后,卓定上前说道:“三小姐,方才一直打探侯爷消息的人告诉我,说是皇上下令侯爷这几日已被从昭狱转入了天牢。”

沈绛正要点头,却突然心脏猛地一跳。

昭狱。

大晋朝的昭狱之所以赫赫有名,就是因为每个进入昭狱的人,都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凡入了昭狱的犯人,都是锦衣卫亲管,外人插不上手。

但是天牢就不一样了,这也是关押重犯死犯的地方,但是相较于昭狱,就有机可趁多了。

就连这消息,也是从天牢那边泄露出来的。

自打朱颜阁开始赚银子,沈绛就把之前从衢州带过来的银子,拿了两千两出来,交给卓定负责侦查消息。

他们在京城潜伏了一个多月,虽还未彻底入门,却也不像刚来那样似得,两眼一抹黑。

只要银子到位,消息还是能打探到的。

这不,今个就有人来告诉他们,沈作明被押往天牢的消息。

沈绛心头一喜,可下一秒却又心跳如擂鼓。

天牢、天牢、天牢。

她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然后脑海中猛然想起那个温润的声音。

——我今日已递了折子,申请入天牢……

程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明明初听时温润,可如今再想,沈绛背后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是巧合吗?

今日她刚听到程婴说起,他要去天牢之事。

晚上卓定便告诉她,父亲已从昭狱被转入了天牢。

梦境中那样深刻而又痛苦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入京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掉以轻心。

程婴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吗?

他是故意把入天牢的消息传递给她的吗?

一时,哪怕机敏如沈绛,竟也有些乱了心神。

“三小姐,我已让人去问过对方,可有办法入天牢。虽说天牢看守也严格,但是若扮成杂役入内,也不是没有机会。”

沈绛蹙眉,低声说:“花钱买消息尚可,但若是花钱混进天牢,风险太大。这些人未必就靠谱。”

毕竟混进天牢这种地方,风险太大,若没有十足把握,沈绛是不肯信对方的。

至于去求程婴,沈绛也没想好。

他说今日递了折子,那说不准明日就会入天牢。

只有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了,她得考虑清楚。

一整个晚上,沈绛就心神恍惚,就连阿鸢说的话,她都一句都没听到耳中。

她本坐在桌子上看书,谁知看着看着,竟歪着脑袋昏睡了过去。

很快,她似乎入了一段梦。

梦中她也正坐在椅子上,对面则坐着另外一个人,她似乎在于对方说话,可是她却一句都听不到。

而当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有朦朦胧胧的一片。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是沈绛能模糊感觉到,这是个女子。

直到对方将一样东西递过来,沈绛伸手接过,垂眸时,瞧见她手掌的虎口处,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像是墨汁滴在上面。

很快,画面一转,便是她倒在地上的场景。

于是她再次听到了那段熟悉的对话。

“红颜薄命呐。”

“这等绝色美人也下得去手,当真是狠心。”

……

萤萤烛火,轻摆摇曳,将一室黑暗笼成朦胧一片。

惊醒的沈绛坐在椅子上,偏头茫然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她租下的小院。

外面不知何时起,竟雨声再起。

点点雨滴,打在窗棂上,这才将她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她又梦到自己被害的场景了,只是这次似乎梦往前延伸了点,最起码她知道,自己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个女子。

女子。

沈绛的心情似乎没那般沉重,她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伸手拿起一把纸伞。

自入春之后,即便是京城这样的北方,也在频繁下雨。

她甚至没顾得上换鞋子,踩着脚上的绣鞋,微拎着裙摆,就开门出去了。

待她站在隔壁院子,伸手拍响门时,脑子里的弦似乎还是紧绷着的。

雨夜中,敲门声似乎被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地的声音所掩盖。

就在沈绛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从伞下抬头,以为看见的会是清明,可是映入眼帘的人,却是那道长身玉立的高挑人影。

他依旧撑着那把天青色油纸伞,劲瘦的身姿立于雨中。

“三公子,”沈绛望着他,轻唤了声。

可是求人的话,却在嘴边,迟迟无法说出口。

天牢哪怕不如昭狱那般危险,可若是被人察觉自己跟着他混入进去,只怕也会连累三公子吧。

谢珣看着眼前欲说还休的姑娘,轻声说:“外面雨大,要不三姑娘进来再说?”

“不,不用。”沈绛下意识道。

或许是因为天色太暗,头顶天际早已经被漫天的乌云遮蔽,连一丝星光都未漏下来,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反倒是有了开口的勇气。

她缓缓道:“我能与三公子一块入天牢吗?”

“三姑娘想何时去?”

沈绛一愣。

求人的是她,此刻愣住的还是她。

沈绛望着程婴出尘的身姿,脸上带着错愕,反而问道:“三公子不问我为什么吗?”

“天牢那等地方,不是酒楼也非戏园子,若不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谁又会想要入那样的地方。”谢珣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个声音在雨幕中穿透而来,瞬间,周围的雨声、风声似乎都消失了。

唯有他说的每个字都落在了沈绛的心头。

沈绛眼底似鼓鼓胀胀,想有无数的话想要说,结果却反而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她轻声说:“三公子,日后若是有需要,我亦会肝脑涂地。”

谢珣低声一笑,这才说:“不过我倒是有件事,得让三姑娘替我办。”

“何事?”沈绛抬起头开心问道。

“明日起,就得劳烦三姑娘当我的小厮了。”

沈绛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为官者身边跟着小厮,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这是要让她扮成他的小厮,再带她入天牢。

沈绛立即笑起来:“当三公子的小厮,我求之不得。”

第二日,沈绛一身男装出现在谢珣家中。

只是谢珣看了她一眼后,似微蹙了下眉心,沈绛问道:“可是我的打扮有什么不妥?”

“确实不妥。”

沈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身成衣还是她一大清早在外头铺子买的。

价格便宜,用料普通,小厮穿上并无不妥呀。

直到对面的谢珣,再抬头望着她,一双黑眸光华潋滟,似乎昨夜未出现的星光此刻都落进了他的眸底。

他说道:“问题太大了。”

沈绛瞪大眼睛望着他,竟是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戏弄自己。

“哪有这样俊俏的小厮。”他轻声说道。

沈绛这下彻底涨红了脸颊。

第24章

沈绛几乎是红着脸逃回家, 等她再出来时,谢珣站在马车旁望着,眼眸轻眨。

这次沈绛改变太大。

她一张脸原本白的欺霜赛雪, 此刻却透着一种晒久了太阳的幽深。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也不知怎么化的,眼皮微耷拉,没了之前那种诱人又妩媚的味道。

寻常姑娘把自己一张脸看得如此重要, 恨不得睡觉都要带着胭脂水粉。

她好似浑然不在意,男装、扮丑,只要有需要,她全都可以。

谢珣上了车后,沈绛跟着上车, 只是她刚要在门口坐着,就听马车里传来一声:“进来。”

“大人, 我还是坐在外面吧。”马车外面地方够大, 除了车夫之外,还有位置让她待。

直到谢珣淡然的声音又传来:“进来伺候着。”

沈绛:“……”

于是她掀开帘子,坐到了马车里。

“大人要喝茶吗?”沈绛笑眯眯望着他。

谢珣明知道她是故意为之,却也不恼,反而笑吟吟望着她:“暂且不用。”

马车很快启动, 沈绛安静坐在车内。

京城的晨光伴随着街上的喧闹,冉冉升起。马车驶入街道上后, 周围两侧叫卖声不断, 还不时传来小馄饨和包子的香气。

沈绛早上一起床, 便收拾妥当来当小厮, 都没来得及吃饭。

她正想着, 突然肚子里翻滚了下似得, 紧接着就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空气没来由的凝滞, 沈绛更是眼睛死死瞪着对面的车厢壁。

丝毫不敢转头看程婴一眼。

哪怕她可以丝毫不在意扮丑这件事,可是在一个男子面前,肚子饿的咕噜响动,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即便事情已发生,也要硬当成无事。

可脸颊上的皮肤一寸一寸发烫,却是骗不了人的。

“饿了?”一个含笑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

明明她想当做无事发生的,显然老天爷没听到沈绛内心的祈祷,坐在旁边的男人更是没听到。

沈绛微抿嘴,小声辩解:“倒也不是十分饿。”

那就是一点点饿了。

谢珣轻笑说:“京兆府衙门旁边有家烧饼,做的极地道。”

沈绛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轻声说:“是吗?那真是想尝尝。”

只怕这吃货的名头,打今个开始,算是要彻底盖在了她的头顶。

好在马车居然在此刻停了下来,到了。

于是沈绛开心的掀开帘子,先行下车之后,在旁边候着。

谢珣踩着马凳下来,朝一旁微转头,抬了抬下巴:“去买早膳吧。”

沈绛得了吩咐,往不远处的早点摊子走过去。

这家不仅有烧饼卖,也有馄饨。

摊主瞧见她过来,立即笑道:“小哥可是替程大人来买早膳的?”

沈绛一愣,转头看着不远处依旧站在原地的程婴,问道:“老丈竟认得我家大人?”

“那是自然,虽说程大人来京兆府没多久,不过咱们这条街可都听说了。”摊主手脚麻利的把炉子里的烧饼拿了出来。

沈绛又要了两碗馄饨。

她好奇问道:“为何?”

“自然是程大人断案公正,叫人佩服,”摊主笑呵呵回道。

沈绛没想到三公子不过才来了京兆府几日,就有了这样的好名声,着实是厉害。她随意看了眼旁边,瞧见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正忙着盛馄饨,看模样应该是摊主的女儿。

只是她盛一下馄饨,就往街对面瞧一眼。

瞧一眼,脸颊就红了几分。

待沈绛转头看过去,又转头看着小姑娘,才知她竟是在偷看三公子。谁知她这么一转头,反倒被小姑娘发现,并且还把人家吓得不轻,满满的汤洒出一小半。

手里的瓷碗险些掉落在地上。

“你这丫头,怎么做事没轻没重呢。”摊主埋怨女儿。

小姑娘嘴角嗫嚅,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待沈绛将吃食拿在手里,重新回到谢珣身边,眉开眼笑道:“三公子。”

先前在车上,因为有赶车人来,她都是唤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