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提前也没得了信儿,他在大理寺有了差使后,对差使很是勤勉,每天当差都很认真,皆是一大早出门,傍晚落衙方回家的。

二郎带着老人家来的时候,何子衿听闻此事,连忙带着阿晔、宫媛接了出来,苏冰月份大了,让她在屋里备些茶水。胡老太太胡太爷这把年纪,赶了这样的远路,定是极乏倦的。

两位老人家精神头是有些短了,气色也不大好,不过,也还撑着住。胡老太太接了何子衿递的茶,连忙叫何子衿坐了,望着这室内水仙盛开,红梅喜庆,虽无甚金玉之器,但一些摆设挂件盆景都装点的恰到好处。再看江家一家子,身上并无奢侈之气,皆是半新的家常衣裳,但一言一行都透出舒心与平和来。苏冰本是见过的,因是今年新近门,又见了一次。胡老太太还准备了见面礼,袖子里摸出块玉给了苏冰,苏冰见婆婆点头,方客气收了。

胡老太太笑道,“二郎中了举人,我们想着,一并与他过来,也看看阿媛生得小囡囡。也没什么事,就没打发人送信儿。”

何子衿其实猜到两位老人家因何故这么大冬天的就千里奔波的来往帝都,只是,两位老人家不说破,她自然不会提。何子衿笑道,“我心里早就算着呢,二郎中了举,又有阿媛生了小囡囡的喜事,我料着,您二老定得过来看玄孙女。屋子我早预备好了,入冬就烧了炭,如今暖烘烘的正好住的。”

看何子衿这样的会做人,胡老太太也很高兴,笑道,“以后咱们在一处的日子长着呢,住就不必了,老大他们来了帝都,我们也这些年没见了,正好过去,一家子团聚。”又说起胡大爷的事,胡老太太道,“亏得帝都有你们,经了刑部也只落得个革职,这不全赖着亲戚们帮扶么。阿文接到信,怕我们担心,还不敢说,待二郎中了举,有这喜事冲着,才敢慢慢说与我与太爷晓得。其实,我们都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重阳他大伯的事啊,侥幸中的侥幸。只是想着,他到底年轻,经此官司革职之事,怕一时懵懂,还想不通这里头的情理哪。这做长辈的,活一日操一日的心,二郎中了举,也要来帝都继续功读,我们就跟着一道过来,也是给他们拿个主意。”

见胡老太太说了,何子衿想了想道,“好在官司了了,再者,大爷功名尚在,待这事儿冷上几年,再谋职司,亦有起复之望。”

一直未说话的胡太爷道,“阿宇不是做官的料子,眼下能保住功名已是大幸。既如此,倒不若回乡治学,为家乡教导出几个有为学子,亦是他的功德。”

胡老太太道,“是啊,家里田地都是有的,守着田地,一家子过太平日子,也是福气。”

两位老人都这般说,毕竟是胡家私事,何子衿也不好再说什么。

胡老太太胡太爷在江家略坐了坐,问清楚胡大老爷一家子现在住的地方,二老就过去了。

胡太爷不晓得用的什么法子,三五日就将胡大老爷一房打发回乡去了,年都没叫在帝都过。胡大爷那里,胡太爷也有许多话教导,胡太爷看得透,与胡大爷说了,“你要是心有不甘,便是尚未想明白。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娘是糊涂,可你身为一家之主,怎么就没防备着她些。还有你媳妇,她嫁给你不是一年两年的新媳妇,你们都是做祖父祖母的人了,你娘收受贿赂之事,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倘是第一种,便是她无能,内闱管理不利。倘是第二种,你想一想,家里还有谁与你同心?这样的大事,你先时竟未闻一丝风声!我不是不愿意你高官显禄啊,阿宇,此次有亲戚相助,功名尚可保全,倘再有下一次,难道叫曾祖父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胡太爷说着,不禁滚下泪来。

胡宇胡大爷到底只是笨,当初能为亲娘顶缸,眼下自然不忍见曾祖父这样的伤感。何况,家中事叫祖父点破,胡宇汗颜,“都是孙儿无能。”

“你呀,你就是心软,当初我不允你父母与你一同到任上,你为何不听?”胡太爷叹道,“事已至此,不若回乡。芙蓉书院是我一手所建,你乃进士功名,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接着,胡太爷问了问孙子内闱,与孙子商议妥当,将未生育的姬妾皆赏银打发了去,有生育的便留下来。如此,帮着孙子肃清内闱,胡太爷写了封信给族里的族长族老,让孙子到家后交给族里。

至于胡老太太,难免念叨胡大奶奶一遭,丈夫的官儿做的好好的,硬是因内闱女人收人银钱丢了官儿。让胡大奶奶权衡下其间轻重,为何说出嫁从夫,丈夫倒了霉,与妻子又有什么好处。夫妻一体的道理,胡大奶奶从丈夫被罢官的一刻起便感同身受了。

两位老人家安排了长房一房回乡,又带着胡大爷往何江苏三家辞了一回,待胡家长房回老家那日,三家人都带着孩子们过去相送,胡太爷不是不欣慰。

之后,胡太爷胡老太太就在先时胡大老爷一家住的宅子住了下来,长辈们都来了,重阳小夫妻也就搬了过去,既是一家子住着热闹,也是就近服侍长辈。有宫媛带着小囡囡每天陪胡老太太说话,再者,二郎已是举人,在家里攻读,胡太爷也是做了一辈子学问的人。何况,重阳也有了大理寺的差使,曾祖父在身边,重阳可是没少请教。两位老人家虽伤感嫡长孙胡宇一脉没落,但看到胡文一脉如此兴旺,心里也是欢喜的。一样是自己的子孙,不是么。

阿念对于胡太爷这么效率处置胡大老爷一房的事颇为感慨,阿念道,“不愧是老山长,这话咱们私下说,要是胡大老爷有老山长一半的明白,胡大爷的官儿也不能丢了。”

何子衿道,“他要有这等明白,当年自己的官儿都不会丢。”

阿念深以为然,继续感慨,“胡大爷也是倒霉,遇到这种父母,真是一坑坑四代。”胡大爷也是有孙子的人了,突然没了官儿,整个自己一支都会受影响。

对比胡大老爷胡大太太的人品,阿念都觉着,自己生母当初把自己扔给义父,自己进而很有运道的遇到岳家一家子,生母当年所为当真是一种积德的行为啊。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大家早些睡~~~~~~~~~~~~~~~~

第498章 帝都风云之五零

余幸与阿冽的长女就生在腊月初八, 正是吃腊八粥的日子。

何老娘直念叨,“这孩子生得好啊, 有福分,生下来就有粥喝。”

这也是何家重孙辈的第一个孙女,何家现在重孙有四个,重孙女还是第一个,家里从上到下皆极是喜庆, 办的洗三礼完全不比重孙时的差。何子衿也夸这孩子生得好, 道,“这么瞧着, 眉眼哪里的, 怎么与我有几分像?”

沈氏笑,“都说有女随姑,宝儿是跟你有点儿像。”

何老娘道,“要不她咋这么夸哩,其实就是夸自己哪。”逗得大家一乐。

余家也很是欢喜, 这年头,大部分家族都是重视男孩子,何余两家其实都是如此,可有了男孩儿啊,就盼女孩儿, 余老太太的话,“这个好字,可不就是得有儿有女方为好么。”

余大太太笑, “是啊,要不怎么都说,儿女双全呢。”

杜氏笑道,“叫大太太说的,我越发眼馋了,明儿就把侄女偷我屋儿去养着。”

余大太太笑道,“我这话才说一半儿,二奶奶莫急,你们小夫妻这么年轻,以后儿女多着哪。杜亲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杜太太眉眼弯弯,“这过日子都是,有了儿子就盼闺女,有了闺女就盼儿子。”她闺女现在有两子傍身,与女婿情分亦好,杜太太是啥都不担心的。何家的洗三酒,她过来凑个热闹,也沾沾喜气。

大家说说笑笑,十分喜悦。

因两宫太后的千秋都在腊月,大家都是五品及五品以前,都是够资格给两宫上寿礼的,难免说了一回这两宫的千秋礼如何预备。

其实有了太皇太后的千秋节做比,两宫的千秋礼反是好预备了,再如何也不能逾越了太皇太后的。先时曹太后修建宫室,就因逾制,非但自己没脸,连累得家里爵位连降六等,现今这事儿在权贵圈里说起来都是笑话。如今两宫的千秋礼,便是有人再想巴结曹太后,也得想一想两宫礼制。

大家说到这事儿,沈氏道,“我听说,都是在太皇太后的寿礼上减三成。”

余老太太道,“太皇太后年高德劭,辈长位尊,这减三成,既显出两宫对太皇太后的恭敬谦逊,也是咱们这些诰命应有的礼数。不然,就是咱们民间,婆婆跟儿媳妇过寿,上寿礼也是有差别的。”

“这个自是应当的,就是有一事,许多人家还拿不定主意。”洗三礼请的都是亲近人家,何况,这事儿现今在帝都算个热闹,沈氏就直说了,道,“苏太后是嫡母,曹太后为生母,给两宫上寿的寿礼,是一样,还是不一样呢?”

何子衿道,“这还真是,我出门也听到有人家议论的。”

这事儿,余老太太就不好说了。余家算是太皇太后一系的,与两宫太后关系一般,他家随大溜儿就是。

沈氏问闺女,“你是怎么预备的?”

何子衿道,“我与相公商量,两宫虽都为太后,当初曹太后晋位时,礼部对两宫太后的礼制就有了说法,苏娘娘毕竟是先帝元配发妻,礼法上,皆是以苏娘娘为尊。所以,曹太后那里,我们是要减一等的。”

杜太太点头,“是这个理,我也这样想,自来嫡妻为大。”

余老太太回家与丈夫道,“看来,这世道人心还是在的。”

余太爷道,“是啊,并不因曹氏为陛下生母而谄媚。”

余太爷还特意叫了儿子到跟前问了问此事,余侍郎正是一幅苦大仇深,道,“两宫太后一起过千秋,内务司这□□鬼,让我们礼部出两位太后千秋节的规格,他们照着办。要说唐总管也是北岭先生的徒孙,这吵起架来,完全没有半点儿读书人的斯文,葛尚书愁的不行,两宫总要做些区分,我们商量好几日,还要是以苏太后为先,曹太后略逊一二。不然,御史台怕是要有话说。”

余太爷道,“本也该如此。”

余侍郎道,“这道理,谁都懂。大家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曹家成了下一个胡家。胡家眼下已是没落,可当年显赫之时,谁人敢掠其锋芒。”

余太爷道,“眼下的事就说眼下,不然,眼下都过不去,更不必谈以后了。”

余侍郎应是,既然家里老爷子都这样看,余侍郎格外有底了。

两宫太后的千秋节,如何子衿要忙着给两宫太后备礼,阿念这翰林院当差的也不能闲,得写贺词。

何子衿还与阿念打听,“我们这寿礼要做区分,你们这贺词是不是也得有所不同。”

“自然。”阿念盘腿坐火盆前拿着火钳子翻烤着烤架上的干芋艿,一面道,“苏太后为先帝发妻,便要在礼法品行上加以歌颂,曹太后主要是生育之功,这两者自是不同的。”

阿念顿了顿,低声道,“也就是在皇家了,陛下定要给生母脸面。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难道嫡妻无子就能将侧室扶正?算了,皇家的事,皇家说了算,只是我等清流,不能不争个礼字。不然,皆因曹氏为陛下生母便趋势奉承,那朝廷岂不成了阿谀之地。”

何子衿问阿念,“是不是奉承曹太后的人挺多的?”

“哎,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均想着曹家富贵后也好跟着搏一场富贵呢。”阿念说着理解的话,却是冷笑两声,夹了个烤的香喷喷的小芋艿给子衿姐姐放碟子里,不再提这事儿了。

何子衿都觉着阿念是不是有些愤世嫉俗了,何子衿还私下同朝云师傅说,“以前我可没觉着阿念这么有正义感。”

朝云师傅纠正,“这是读书人的良心道义。”

何子衿道,“阿念长大了。”

朝云师傅一时无语,半晌方道,“阿念这都要做祖父的人了…”

“我是说,以前都是我说什么是什么的,现在阿念在大是大非上可有立场了。”

“一些个小事,自然是你说了算。这样的礼制大事,阿念自当有主张,不然,就白枉费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朝云师傅对阿念有立场之事还是持赞赏态度的。

“我晓得,我就是感慨一下。就是不知不觉的,突然发现,我家阿念这样顶天立地。”

朝云师傅:这话咋这样让人麻咻咻滴~

何子衿自己认为,自己是不太具备正直的品质,所以,觉着阿念的正直格外可贵。

尤其,阿念做了这二十来年的官,还有这样的品行,多么难得。

何子衿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阿念在做了二十年官之后还能正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江家的家境一直不错,阿念本身不缺银子,不必为五斗米折腰,儿女双全,家庭和睦,孩子们还都不错。阿念又不是先天的反社会分子,有道义上的坚持与追求太正常了。而给阿念这种无后顾之忧的家庭的,何子衿当居首功。

只不过,何子衿刚赞美过她家阿念正直的,继而发现长子阿晔的精神不大眼,一向俊俏的脸庞上竟然挂着俩大黑眼圈儿。何子衿还问呢,“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阿晔含含糊糊,“没事儿,就是近来晚上念书迟了。”

何子衿这脑洞一下子就展开了,想着媳妇这有了身孕,小两口房事上自然要有所节制。何子衿就琢磨着,是不是儿子因节欲,晚上睡不着就加倍用功,进而没休息好啥的。何子衿这一想就想得多了,待过两天才晓得,儿子这么点灯熬油的用功,完全是为了代阿念给两宫太后写贺词啊。

阿念还振振有辞,“我近年不是在修史么,文风比较冷肃,写贺词不大拿手。阿晔文笔一向华美,正适合这个。”

何子衿问,“是不是很难写啊,看阿晔精神头儿都不大好了。”

“他这头一遭写肯定得不大合适的地方,怎么也要改两遍的。”阿念轻描淡写的表示,完全不说,他叫儿子改了二十遍好不好。

何子衿瞧着阿念一幅老油条的嘴脸,心说,这家伙有个屁的正义哟。

阿念完全不知道他家子衿姐姐的心理活动如此丰富,摸摸自己的小胡子,想着今早照镜子时觉着胡型不大好了,拉着子衿姐姐给自己修小胡子去啦。

至于贺词啥的,反正有儿子呢。

儿子用来干啥的,不就是用来分忧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PS:这更虽有些短,不过,这是第一更,稍晚还有第二更~~~~~~~~~

第499章 帝都风云之五一

第499章

总之, 两宫太后的千秋节,阿晔也跟着忙活了一把。

对于父亲交待下来的事, 阿晔乍然入手,的确有些不适应,他不晓得写贺词还有这诸多讲究。譬如,有些词,只能用在苏太后身上, 却不能用在曹太后那里。

阿晔改了二十几遍后, 总算看他爹点了点头,最后, 他爹与他道, “知道么,我看你写这么多遍,比我自己写都耗神。也就是亲儿子啊,要不,我才不指点你哪。”

阿晔:当我没看到你成天拉着娘给你设计新胡型的事么!

阿念与儿子道, “按我的笔迹再抄一遍,明儿我就能交差啦。”

后来,阿念因交上的贺词写得好,还得了掌院大人的推荐,成为翰林院的范文之一, 代表翰林院递了上去。阿念得掌院大人的夸赞,回家也赞了儿子一回,觉着生儿子还是挺有用哒。

待得两宫千秋节的正日子, 就没阿晔的事儿了。爹娘都穿上朝服诰命的正装,坐车往宫里去给两宫贺寿。其实,依江家的官阶,也就是在人堆儿里随大溜的磕个头。但在这样的日子,磕头也是极有讲究的。

得先贺苏太后,再贺曹太后。

故而,一场千秋节下来,曹太后就病了,这一病,太医院的忙碌不提,苏太后顺顺当当的拿回了后宫权柄。

虽然,曹太后就病了一天,可,就这一天,足以完成后宫权力的交接。

当苏太后微恙时,曹太后代管宫务,苏曹两家几番暗地里的较量,为的不过是后宫权柄。如今却是未料到,这后宫的权力,不过是太皇太后的一句话。

真的就是一句话,太皇太后听闻曹太后身子不适的事情后,先是安排太医院右院判过去诊治,继而与在自己身边服侍的苏太后道,“阿曹这些天,也劳累了。先时你病了,都是她替你分担。她一向是个单薄人,时常病痛,如今她身子不适,这后宫的事,还是得你来担。”

苏太后起身应是,道,“前几天我就看曹妹妹面有倦色,还劝她多保养一二,不想这就病了。母后,我过去看一看曹妹妹,正有内务司贡上的上等血燕,母后有什么赏赐,我一并给曹妹妹带去。”

太皇太后指了几样东西,苏太后一并带了过去。

其间,当真是姐妹和气,婆媳情深,一派融融之态。

何子衿是不晓得这当中内情的,不过,听闻苏太后继续接掌后宫,何子衿很为苏太后高兴。虽然曹太后是陛下生母,可如果苏太后再不能执掌后宫,那么,苏太后以后只会越发边缘化。

苏太后为人和善,苏家与江家又有姻亲之好,何子衿在情感上自然是偏向苏太后的。

后宫风云变幻,转眼新年已到。

诸官员诰命要进宫吃年酒,各家里也要吃团圆酒。今年朝云师傅最威风,大年初一中午,把江纪两家都召到自己这里吃中午饭,阿曦与苏冰的椅子都是势了厚皮子的太师椅,尤其阿曦,她原是不大显怀的身条儿,因怀的是龙凤胎,肚子都圆鼓鼓的了,尤其龙凤胎,每天都要动几次,阿曦开始都怕未到月份就把孩子生出来,后来晓得,这种动静是正常。阿曦方放下心来,阿曦算是知道了,孕妇是怎么着都累,坐久了累,站起来走几步,还是累,躺下吧,不一会儿腰就会酸。

这要不是夫妻恩爱,谁愿意为男人受这种罪啊。

阿曦私下都这样跟她娘说。

何子衿笑道,“等生出来,你就知道孩子多好了。”

反正,现阶段,阿曦是没感觉的。

不过,阿曦先提醒双胞胎,“明年就做舅舅啦,你俩别只顾着收压岁钱,明年可就得往外撒一撒啦。”

双胞胎都晋身为小地主了,虽然依旧有点儿小抠,但因身家日渐丰厚,俩人年纪也大了,因为如今也是长辈啦,很有些长辈样儿。双胞胎大声道,“我们早准备好啦,今年大姐跟大嫂子还没生,我们就准备好金子啦,待你们生了,小侄儿小外甥小外甥女的,一人一个大金锁。”

阿曦眉眼开笑,“这还差不多。锁也不必太大,有二斤就够啦。”

大年初一的,双胞胎险没喷了血,双胞胎道,“二斤!二斤!二斤谁戴的动啊!”因着他们大姐狮子大开口,双胞胎道,“而且,大姐你算错了,不是明年做舅舅,今年春天就做舅舅了。大姐,怎么你这一有身孕,算术都算不明白了。”

阿曦道,“我就随口一说。”

“娘说,这叫一孕傻三年。”双胞胎笑嘻嘻地。

何子衿忙道,“我那是开玩笑的,你俩怎么当真啦。”

双胞胎可不觉着这是玩笑,他俩道,“娘你跟姐夫说的,我们都听到的。”

阿曦郁闷的:这还是她亲娘么。

何子衿笑眯眯地,“这有什么,我怀着你们时也是一样呀。”主要是,阿曦可能是第一次怀孕,又没有她娘那一生两世的阅历,何子衿当初怀龙凤胎时心理调节的非常好,再加上她本身经历奇特,对孕期时的心情也很平和。阿曦则不同,阿曦是真的小,年轻,而且,怀龙凤胎与怀一个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格外的劳累也是真的。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阿曦就有些小脾气,为着穿衣裳都能跟阿珍拌嘴。何子衿就得多宽慰女婿,“一孕傻三年”这种话,就是宽慰女婿时随口说出来的。

苏冰直笑。

阿晔都说,“傻也不是这会儿就傻的,胖曦早就笨笨的。”

纪珍不爱听这话,道,“曦妹妹那是心眼儿好。”

阿晔险叫酒给呛着,哭笑不得,“我这做大舅子的心眼儿就不好了?”

纪珍笑眯眯的给阿曦妹妹夹了筷子清蒸鱼,道,“不这么爱挑理就更好了。”

阿曦美滋滋的朝她哥哼哼两声。

朝云师傅笑道,“阿晔阿曦小时候啊,阿曦学坐学爬学站都比阿晔小,阿曦学站的时候,阿晔完全没有要学的意思,人家阿曦每每扶着我的膝盖站起来,阿晔过去,两手一拽阿曦的腿,阿曦就一屁股摔毯子上了。阿曦翻身就要打一架。一直到沙河县,阿珍你过去念书,阿曦就改了方法,凡事都喊‘阿珍哥,我哥怎么怎么啦’。”

何子衿也说,“是,那会儿阿晔气得不行,还悄悄与我说,怎么阿珍哥这么偏心眼儿,总护着阿曦啊。”

阿晔道,“不止,有一回忘了是怎么回事,阿曦哭起来。阿珍哥后来知道,还拿拳头威胁我,说我再欺负阿曦就揍我。其实我哪里有欺负她,就是在一起玩儿不小心。”

大家说到童年趣事,愈发欢笑连连。

在朝云师傅这里吃过中午饭,从大年初二起,江家就开始了各处拜年,双胞别看年纪不大,特有心眼儿,他俩现在过年出门都在身上揣好小红包,待去了外祖母家,阿灿阿烽那一拨儿都比他们小,他俩就一人一个红包发一发,哄得何老娘沈氏还有三个舅妈都是眉开眼笑,直夸双胞胎懂事。

双胞胎很是得了回好名声,何老娘都说,“以前小时候,双胞胎还有些小抠儿,如今真有个大人样儿。”

沈氏笑,“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自己的玩具,就不能让第二个人玩儿的。大了,便好了。”

何老娘还与双胞胎打听了一回小庄子上出产如何,双胞胎很有些谦虚地表示,“头一年,也还成,去了各项税赋,佃户们的分成,还能落一百多两,原想着这银子也不必收回来,不如交给庄头拿来置地的好。不过,现在的地不好置,帝都郊外的田地特别热,有时咱们不知道信儿,也给人先买走了。今年跟娘商量了,种庄稼收成,每年也差不离,倒不如改种花,娘的胭脂铺子也用得上。”

何老娘对着双胞胎这叫一个夸,与诸人道,“我就说,谁以后要嫁双胞胎,这都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双胞胎哈哈笑,俩人私下还嘀咕过,据说他们大舅和他们爹曾许下过婚姻,双胞胎就问曾外祖母了,“老祖宗,小表妹以后嫁我们谁啊?”

大家都忘这事儿了!

阿念与阿冽当初是曾约定过婚姻,不过…双胞胎你俩都这把年纪了,表妹才刚刚出生好不好!杜氏先笑,“还有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