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帝都风云之四八

第496章

俩老头儿拌嘴, 阿曦就要负责调解员的工作,给俩人调解, 足调解了三天,俩人才勉勉强强的合好。

其间,阿曦还神秘兮兮的同阿珍哥道,“我跟娘说了,我觉着肚子里有时像在吹泡泡一样, 娘说那就是在胎动, 孩子会动了。”

纪珍大惊,问,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唉哟, 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啊!”新手爸爸纪珍盼孩子胎动盼好几个月了,每天晚上都要跟儿女打招呼并且要摸一摸妻子的肚子,感受一下儿女的动静,虽然啥都感受不到。

阿曦道,“动静又不大, 我先时还以为胀气呢。”

纪珍忙又摸了摸,然后信誓旦旦地,“是在动了啊。”

阿曦打开他的手,笑,“那是我呼吸的动静儿, 根本不是孩子在动。”

“不是,一准儿是孩子在动。”纪珍坚持自己感受到了孩子们的胎动。

于是,当天背着阿曦, 又给家里写了封家书。是的,阿曦说在没确定肚子里孩子性别一定是龙凤胎的时候,还是暂不要给公婆写信,免得长辈们白高兴一场。纪珍面儿上是应了,可媳妇怀龙凤胎的喜讯如何能憋得住哟,他憋着不与同僚们显摆就憋的够呛了,父母那里如何还能忍哟,纪珍早写三封家书来炫耀他家龙凤胎的事儿了。

由于纪珍频繁往家写信,与父母间的关系也亲密不少。说来,因纪珍打小就寄住江家念书,略大些又被他爹送往帝都来继续念书加表忠心,再因他生得好,小时候不是很得他爹待见。待纪珍长大了,纪容因上了年岁,许多心结也解开了,想与长子缓和一下关系吧,纪珍完全没有跟他爹缓和的意思。是的,别看纪珍生得玉树临风,平日间瞧着也是幅好性子,其实很有些犟头。

如今不同啦,媳妇怀龙凤胎啦,纪珍无处显摆,就给家里写信,三天一封家书的频率往家里寄书信啊,亏得他家人手丰足,不然,光这送信也送不起啊。

纪珍今天就又在信时炫耀了一下孩子们会胎动的事儿,还说的有鼻子有眼,譬如,平时不动,自己一摸就动。活泼爱动的是儿子,文静腼腆的是闺女。好吧,就是亲爹亲娘看了纪珍这信都觉着儿子这信不靠谱,纪夫人就提出异议,“兴许文静的是孙子,活泼的是孙女呢。”

纪容自从知道媳妇怀的是龙凤胎后,心情一直很复杂,这会儿听到媳妇絮叨孙子孙女的事,纪容道,“都好。”

纪夫人把儿子的书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方折起来放回信封中,一面道,“阿珍与阿曦都是好相貌,生出的孩子也差不了。你看阿曦他们兄妹,相貌多出众啊。”然后,如纪夫人这样强势的女人也开始幻想自己做祖母的生活了,纪夫人道,“不知道以后咱们孙子孙女是不是也如阿曦他们兄妹生得这般相像。”

纪容,“反正不论像爹还是像娘都不会丑。”

“这倒是。”纪夫人道,“阿珍说媳妇是明年春的日子,到时我得过去看一看,不然,咱们这离得这么老远的,本就见得少,虽然有江亲家守着不必担心,我实在是想看孙子孙女什么模样。”之后,又夸起儿子的好眼光,间或赞了丈夫一句,“那会儿让阿珍过去念书,还真是做对了。不然,也遇不见阿曦。阿曦多旺家啊,人也乖巧,最要紧的是阿珍喜欢,阿珍自从成亲后,来信比以前多十倍不止。以前好几个月不知来一封信,这成了亲,三天两头的打发人送信过来。媳妇贤惠,阿珍也懂事了。”纪夫人坚信好媳妇会对儿子有好的影响,眼前儿子这不停打发人往家里送的信就是证据啊。

纪容虽与儿子不亲近,还是很了解长子的,纪容道,“说不定他只是想炫耀一下。”

纪夫人笑,“炫耀也是跟爹娘炫耀,又不会同别人炫耀。”就与丈夫商量着给儿媳妇送些补品过去。

纪容装作很随意道,“前儿不是有陛下赏的锦缎绸棉,我看有几匹棉布料子,很是软和,可以给孩子做贴身的小衣裳。还有几匹缎子,很鲜亮,给孙女以后做裙袄岂不好。”

纪夫人一拍巴掌,“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那几匹棉布还不错,纹理细密,贴身柔软,小孩子娇嫩,就得穿这个才好。”

纪容见自己的意见被妻子采纳,故作矜持的微微颌首。

纪夫人打发人送东西,还在回信里特意同儿子媳妇提了一笔丈夫的话,说这棉布还是你们父亲挑了给孩子裁衣裳的云云。阿曦与朝云祖父说起话来,还说呢,“我公公那人,瞧着威严无比,其实挺细心的。”

朝云祖父道,“这打仗的人,能成一代名将,就没有粗心的。”

罗大儒道,“阿容性情坚毅,只是不善言辞,心里重情重义。”

朝云祖父听这话,强忍着才没翻白眼。

阿曦抱怨阿珍哥,“我同他讲了,待十分确定是龙凤胎,再叫他给公婆写信,他就忍不住,背着我写了十好几封信。公婆现在都认定了我怀的是龙凤胎,要是生出来是双胞胎,多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次生俩,还不好意思,那叫生一个的还活不活?”朝云祖父道,“你这谨慎劲儿,还真像阿念。窦太医没有七成把握,再不会说的。他既说了,就必是龙凤胎无疑。”

阿曦自有了身孕,每天除了安胎,就是往朝云祖父这里坐坐,或者回娘家看望父母,再有便是去外家了。这一回,她还没去外家呢,就听了回李家的八卦,大嫂苏冰过来说话时同她说的,“我一直说三娘性子急,她这有了身子都不知安稳着些,自己倒险把自己气坏了。”

阿曦连忙打听,“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我这几天没往外祖母那里去。”

苏冰道,“是外祖母来咱家时说的,不然,我也不晓得呢。三娘有身孕后,一直好好儿的,李老夫人李大太太都在帝都,三娘胎相安稳,时常去看望长辈,她家近来出了件事,把三娘气得了不得。”

“到底什么事儿啊,你可别吊我胃口了。”阿曦催促道。

“我这不是得先理一理前因后果才好与你说么。”苏冰一向是个有逻辑的人,道,“先前不是寿宜大长公主和欧阳驸马回帝都述职么,李老夫人与欧阳驸马是嫡亲的姐弟,就因为知道欧阳驸马回朝,李老夫人都没同李巡抚一道去晋中,而是留在帝都,便是为着同欧阳驸马相见。”

“这我知道啊,我还听三娘说过欧阳驸马待她与大娘姐姐很是亲近,寿宜大长公主也很好。”

“是啊。”苏冰剥颗梅子糖含在嘴里,道,“先时是挺好的,事儿就了在二娘子身上。欧阳驸马身子一直不大好,与大长公主结发多年,只得一子。你想想,寿宜大长公主得多宝贝自己儿子啊。这位欧阳公子也很出众…”后头的事,苏冰就不好再说了。

阿曦瞪大眼睛,悄声道,“不会是二娘子看中欧阳公子了吧?这辈分也不对啊,欧阳公子论辈分,她得叫表叔呢。”

“不是欧阳公子。”苏冰道,“这事儿还得往前说,大长公主嫁给欧阳驸马之前,曾有过一段婚姻,先头的驸马姓秦,秦驸马看破红尘,出家去了,后来因病亡故。大长公主经仁宗皇帝做媒,改嫁了欧阳驸马。大长公主与先头秦驸马育有一子,叫秦凤。二娘子是相中了秦公子,她写了首诗,托欧阳公子转呈。这事儿叫大长公主知道了,把大长公主气坏了,也就是看在驸马的面子上,未曾发作。但私下命身边女官亲自将这诗文转呈给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气病了,这会儿还起不得身呢。大娘子三娘子都是自小跟着李老夫人长大,能不急么,又恼恨二娘子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三娘气得,饭都吃不下。外祖母过来时说到这事,也很是气恼,你说,这二娘子可不就是前世的冤孽么,阖家跟着她丢人现眼。”

阿曦都不能理解李二娘的想法,她道,“秦公子虽说生父已逝,到底是大长公主之子,那秦家,能尚主,必也是显赫人家。再者,公主之子,皆有爵位的。她就是相中秦公子,也该请家里正经问亲才是,这般私相授受,难道秦公子对她也有意思?”

“要是秦公子对她有意,还罢了。既出了这样的事,少不得请欧阳驸马代为转圜,关键是,人家秦公子对她并无他意。”

“那她这是疯啦。”

“谁知道呢。”苏冰也是叹气,“我嫂子跟三娘都为这个生气,又很焦心李老夫人的身体。原本,欧阳驸马打发公主府的太医过去为李老夫人诊视的,以往,是无妨的,这是弟弟关心姐姐。可李老夫人因这事儿病的,见着公主府的太医,岂不更觉颜面无光。外祖母特意过来跟母亲说,想请窦太医过去给李老夫人诊一诊,毕竟,李老夫人上了年纪。咱们以往在北昌府时,她那样的爽郎的人,别真气出好歹来,也不值当。”

“是啊。”阿曦跟着感慨一回,道,“论理,咱们该去探望,可她老人家最要面子的人,这要是过去,又怕她老人家多心。只是,咱们倘是不去,岂不显得冷清凄凉。”

苏冰道,“就是这个理,我想着,要不,咱们送些补品,只是私下与李大太太说,不要与老夫人提起方好。”

“这也好。”阿曦点头,姑嫂俩就商量起送什么东西来。

这就是苏冰过来的缘故,她担心小姑子不知道李老夫人生病的事,特意过来说一声,这样,两家私下送些东西,不至于失礼。

李老夫人气得不轻,用李老夫人的话说,“恨不能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了的好。”

欧阳镜劝大姐,“这样的事,不值一提,姐姐还真放心上了。”

李老夫人因是长姐,欧阳镜乃幺弟,姐弟俩自幼感情就好,李老夫人长叹,“我这辈子,最重脸面,偏生就有这样的不肖子孙。哎,终归是没把孩子教好。”

欧阳镜已年过四旬,面白无须,清瘦文弱,只观其相貌,任谁看都是一介书生文士,绝对无法将其与权掌江南港的实权人物联系起来。欧阳镜的手指仍旧纤瘦白晳,他不紧不慢的剥了个紫葡萄送到姐姐嘴畔,李老夫人甭看一辈子刚强,最受不了这个,道,“都一把年纪了,可别这样儿。”

欧阳镜手往前凑了凑,李老夫人只得张嘴吃了,面儿上很有些不好意思。

欧阳镜道,“阿凤的亲事…”

弟弟刚起个头儿,李老夫人忙道,“你可别提,你再提这个,我就要羞死了。”

“我又没说让阿凤娶二娘子。”欧阳镜完全没考虑过李二娘好不好,这是姐姐家的孙女,他与秦凤虽无血亲,这些年相处下来,关系很是不错。欧阳镜道,“原本在江南时,公主相看过几家闺秀,我的意思,不若请太皇太后给阿凤指亲。”

李老夫人这把年纪,见识自然不差,李老夫人想了想,点头,“这主意好。”与弟弟道,“你在江南,掌两座海港,这两座港口,可是朝廷的金母鸡,本就惹人眼红。要是常人,在江南联姻无碍,你的话,还是谨慎些好。就是二郎的亲事,你也要多斟酌。”

欧阳镜点头,继而道,“大娘子三娘子的亲事都不错,怎么二娘子的亲事倒耽搁了,她虽是庶出,说门殷实人家也便宜的。”欧阳镜为人,处处分明,绝不会耽于情分。像李二娘,欧阳镜给的定位就是嫁个殷实人家,抑或与豪门庶子联姻。两相对比,还是嫁个殷实人家最实惠。

说到这个孙女,李老夫人就一肚子火,与弟弟诉说了起来,“大娘子三娘子都是自小跟在我身边,到了年纪,我自然为她们张罗。后来,老大把二娘子送到我身边,说是来孝顺我的。她呀,自来心高,偏生因着庶出,就格外多思多想,总觉着我偏着大娘子三娘子。那会儿何家三郎已中了举人,二娘子虽是庶出,配个举人,也还使得。她就不愿意,觉着这亲事辱没了她。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祖母。我是瞧着何家虽官职不高,家里人口却是简单,门风也好,孩子们都是凭本事科举晋身。她不乐意,三娘子却是愿意的,你说说,论身份,三娘子还是嫡出呢。那会儿,何三郎就中了进士,你看,如今三娘子顺顺利利的,小两口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大娘子的亲事,是苏巡抚夫人相中了大娘子,当时都在北昌府为官,我们两家处的不错,苏家又是苏文忠公之后,苏二郎也有功名,我与你姐夫看苏二郎也好,两家亲事就定了下来。当时她就有些羡慕大娘子的亲事,可这岂是羡慕有用的,人苏家没相中她。后来我又给她说了几门亲事,她总不愿意,我也不好耽搁了她,就打发她回她父母亲身边去了。这不,我随你姐夫来帝都述职,另谋新缺,也顺带把大娘子三娘子的亲事办了。大太太过来张罗两个丫头的亲事,她跟着来了,怎料得,又做出这等丑事。”

欧阳镜道,“她这样的性子,倒可在豪门中寻一位庶子结亲。”

“要是以往只是与姐妹争个高下则罢了,人蠢,教不明白是没法子的事。她这样的无法无天,也就别怪我这做祖母的狠心。”李老夫人直接把李二娘子与其生母从族谱上除名了,她亲自去信与儿子说了,以后李家再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至于李二娘子日后如何,大家便都不晓得了,因为,不论是阿曦苏冰这样的亲戚,还是李大娘子李三娘子这样的姐妹,从此再未听闻有关李二娘子的一丝消息。

寿宜大长公主自驸马那里听闻此事,也不好再冷着李家,寿宜大长公主道,“都说百人百脾性,长辈又有什么法子呢,要是依咱们说,都愿意天下女孩儿如大娘子三娘子一般才好呢。”

正常人的审美都差不离,寿宜大长公主对李家大娘子三娘子的印象就不错。想那李二娘子不过是上不得台面儿的庶女,无甚见识…既然李家已处置,寿宜大长公主也便罢了。

经此事,李老夫人身子安康后也不再在帝都久留,辞了弟弟一家,往晋中与丈夫团聚去了。

倘不是有李二娘子此事,寿宜大长公主对大姑姐李老夫人的评价是不错的。李老夫人一走,寿宜大长公主还说呢,“大姐姐这样的人,怎么会嫁入寒门?”倒不是对寒门有所偏见,但,世族长久形成的家风,在子弟的教育上比寒门要强是有的。寿宜大长公主看来,李巡抚如今官阶虽不低,但在子弟教导上就很一般了。

欧阳镜道,“母亲生下大姐后,多年未曾生育,当时父亲很宠爱一位姨娘,母亲吃够了姨娘的苦处,一心就要给大姐说一门家里清静的人家。大姐夫那会儿也是乡里才俊,人品亦是端重,母亲一意做主将大姐许了姐夫。大姐亲事刚定下,母亲突然有了身孕,后来生下我,母亲生我时上了年纪,精神头儿不足,小时候多是大姐照顾我。”

“有一利必有一弊。”寿宜大长公主感慨了一回,与丈夫道,“还有一事,这该死的秦家,阿凤亲事还没定呢,就有人找到阿凤认祖归宗!”寿宜大长公主前驸马说是出家之后圆寂了,不过,凭大长公主提及秦家的口气,就晓得,当初秦驸马圆寂必有隐情啊。

欧阳镜想了想,道,“阿凤亲事一定,必然要入仕的。秦家找上门儿也不稀奇,让阿凤自己做主吧。”

寿宜大长公主道,“他要是能拿定主意,就不会与我商议了。”

“既然一时拿不定主意,略放一放也无妨。”欧阳镜道,“眼下秦家还不足为虑,他家倘是显赫,也能不阿凤刚到帝都就找上门来。阿凤也大了,该慢慢学着权衡决断。”

寿宜大长公主道,“我一想到姓秦的就气不打一处来,按理此事该我与阿凤说,我就怕我这一开口压不住火。还是你与他细说一说,哼,这秦家不过是想往上爬没梯子,才找上阿凤罢了。”

欧阳镜因身体缘故,性情一向平和,劝公主道,“多少年的旧事了,怎么还这样想不开。”

寿宜大长公主道,“你以为我是气秦家?我是在气我自己,当年天真,才蒙受那等奇耻大辱。”

欧阳镜笑,“这不否极泰来么。”

寿宜大长公主与丈夫相视一笑,“这话倒也有理。”能让大长公主心气平和,只有一个原因,欧阳驸马较之前秦驸马,不论相貌、人品、才干,完全是辗压势的存在。哪怕欧阳驸马身子一直不大结实,大长公主也愿意嫁这样的男人。再者说,这些年调理下来,欧阳驸马身子也还平稳。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97章 帝都风云之四九

第497章

寿宜大长公主这样的身份, 欧阳镜又是当朝重臣,俩人想让太皇太后给秦凤选一桩亲事, 太皇太后自然会给大长公主与驸马的面子。

太皇太后也很喜欢秦凤,笑与诸人道,“阿凤还是在凤仪宫生的,别的孩子,刚出生时模样尚未长开, 待过些日子方能俊俏, 阿凤出生时就能看出是个俊俏孩子。寿宜让我为孩子取名,我想着, 这孩子生得好, 又是生在凤仪宫,干脆就单名一个凤字。”

寿宜大长公主笑道,“皇嫂还都记着呢。”

“这如何不记得,阿凤的洗三礼、满月酒,都是我张罗的。”太皇太后道, “满宫里这么些孩子,我亲自取名的就是端宁、阿熠,还有阿凤、思安的名字,是我取的。”

阿凤,便是指的秦凤。

寿宜大长公主道, “在江南,人人都说阿凤这名字取得好。”

“人如其名,自然是好的。”太皇太后哈哈一笑, 很是欢喜。

虽然应承了寿宜大长公主给秦凤寻亲事一事,太皇太后还是要问一问寿宜大长公主的意思,因是私下说话,寿宜大长公主道,“我在江南,也给阿凤看过几桩亲事,有些是不大合我心意,有的则是驸马为人谨慎,他本就是掌江南港,联姻上便不愿意联姻江南官宦之家,也是避嫌了。”

太皇太后道,“欧阳一向谨慎。”

“本身江南港之事,也是谨慎些好。”寿宜大长公主道,“我是想着,给阿凤在帝都寻亲事,可是我们这些年多在江南,帝都相熟的,就是几位皇姐皇妹家,孩子们的品性,也不大了解。故而,就想着,还是得麻烦皇嫂,给阿凤定下亲事,也是皇嫂疼他了。”

太皇太后道,“你也得跟我说想寻什么样的闺秀,不然,帝都闺秀多了,哪种合你心意,你得告诉我。”

“皇嫂看着好的,我必然看着好。”

太皇太后笑,“你倒会说,毕竟是你娶儿媳妇,还是要挑个合意的,不然,婆媳相处不合适,也不好。”

寿宜大长公主给亲儿子挑媳妇,哪里能没想法,先时是不好说,太皇太后这样问,寿宜大长公主就说了,道,“别的都好,我也看透了,相貌什么的都在其次,要紧的是品格好。阿凤这里呢,亲爹那样儿,秦家现在就有人找他,嫂子你说多烦人。我护他能护到几时,我想着,他以后事情多,必得寻个能干的才好。”总而言之一句话,寿宜大长公主就要给儿子寻一位品性好还能干的闺秀,当然,寿宜大长公主有些小心机没说出口,那就是,只要是太皇太后相中的,首要条件就是,太皇太后见过这位姑娘,而能得太皇太后召见的,出身自然差不了。

秦凤是太皇太后看着出生的,还是生在了凤仪宫,寿宜大长公主与欧阳镜的亲事,是仁宗皇帝做的媒,欧阳镜亦是朝中重臣。太皇太后便受了寿宜大长公主的请托,还很快将人选确定下来,说的便是当朝礼部葛尚书的女儿葛氏。

礼部尚书的嫡女,这出身,再不能说差了的。

寿宜大长公主也十分满意。

很快就有两家定亲的消息,毕竟,给长子定下亲事,寿宜大长公主与丈夫还要赶回江南去。

这消息,到何子衿这里,也就是听说而已了,她家也不够吃酒送礼的资格。倒是苏冰回娘家听了些八卦回来,说葛姑娘也是帝都城有名的闺秀,这回定了大长公主的嫡长子,亦是一桩美好姻缘。

再者,因是太皇太后做的媒,在定亲的日子,太皇太后还命女官赏赐了新人两斛珍珠一对玉璧,珠联璧合之美意。

寿宜大长公主带着对太皇太后满腔的感激走了,因秦凤年岁渐长,太皇太后连秦凤大婚礼都包下了,说是让秦凤在宫里成亲,太皇太后亲自瞧着,省得寿宜大长公主不放心。

寿宜大长公主回来日子虽短,直待辞了太皇太后再随驸马往江南去时,对太皇太后都是满嘴的感激之辞。

寿宜大长公主因着驸马的公务耽搁不得,故而得先往江南去了。端宁大长公主则是要多住些日子,等着参加两位太后的千秋节。

说到两位太后的千秋节,那可就热闹了。

因两位太后的寿辰都是在腊月,俩人差不了几天,太皇太后就说了,干脆你俩一道过吧。两宫太后想了想,既是婆婆提议,均欢喜应了。

只是,忙坏了礼部和内务司。

离两宫太后千秋节还有日子,内务司与礼部吵架吵得连阿念这个在翰林院的都知道了,阿念知道,就等于江家一家子都晓得了。何子衿又是个爱打听的,道,“内务司与礼部,一个是皇家的大总管,一个是考吉、嘉、军、宾、凶五礼,管着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的衙门,他们俩衙门,有什么好吵的?”

“吵,凶得不得了,小唐总管与葛尚书都要吵成仇家了。”

“总得为点儿什么吧?”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难办。”阿念道,“两宫不是一道过千秋节么。苏太后为先帝发妻,曹太后为今上生母,两宫一道过千秋节,这怎么预备就是个事儿。”

何子衿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记得曹太后被尊为太后时,不是定了两宫礼制,还是要以苏太后为尊的么。”

阿念唇角一翘,“这道理是谁都明白,只是,谁愿意做这出头鸟,得罪陛下亲娘呢。”

“我说这话别不爱听,就是陛下也该按着规矩来,有时觉着规矩刻板繁琐,可正因为有规矩,这世道才不会乱。你想想,那乱世都是因失了规矩,方乱起来的。苏太后到底是嫡母,一向有贤德之名,何况,苏家在朝,忠心耿耿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时候,曹太后肯主动退一步,就是在朝大臣知道礼应如此,心里谁不说曹太后贤明呢。”不过,何子衿自己说着都觉着,法子是好法子,就是曹太后性子不大靠谱。何子衿道,“我虽这样说,可曹太后那掐尖要强的性子,就不知是如何想的了。再者,这居高位之人,想法也与咱们寻常百姓不一样。”

阿念道,“倘她是个明白的,肯主动让一步,礼部与内务司便不会如此为难了。”

何子衿也是无奈。

好在,事不干己,听听八卦就好。

倒是双胞胎休沐日要请朋友来家玩儿的事更为要紧,因为双胞胎跟他们娘点了菜,勿必请他们娘去外头买些大螃蟹,如果外头没鲜螃蟹卖,家里的酱蟹拿出来招待朋友也是可以的,再者就是,多叫厨下做些鱼的菜。

何子衿还说呢,“你们朋友是从海里来的啊,不是鱼就是蟹的,这么爱吃。”

双胞胎道,“不是海里来的,就是阿然,娘你见过他的。”

何子衿这才想起来,是江行云江伯爵的次子,宋然宋小朋友。何子衿还说呢,“宋同窗爱吃鱼啊,以前倒没注意。”

“他可爱吃了,还爱吃螃蟹,整个重阳节,他也没捞到吃两只,馋的够呛。”

“是不是宋同窗身子不好,小孩子不好吃太多蟹的,这东西性寒。”

“哪儿啊,阿然身子好着呢,吃饭比我们都多。因他娘最不爱吃虾蟹,故此,他家里少见这个。以前我们都不晓得,要不,早请他来家里了,娘你也很爱吃鱼吃螃蟹啊,你跟阿然绝对跟吃到一起去。”双胞胎啰嗦一堆,谁他们娘帮着准备菜单,他们要宴请小同窗。

宋同窗来了江家,与双胞胎嘀咕一会儿,待中午用饭时还装模作样地,“这会儿还有螃蟹啊?可真难得。婶婶随便让厨下烧几样菜招待我就成,我什么都吃,一点儿不挑食。”

何子衿只乎要笑场,看孩子们一本正经的外交模样,温声道,“哪里,我每年都要吃到市面儿上再没有一只螃蟹为止。这也不是独为你准备的,我们也要吃呢。”

双胞胎道,“就是,娘每个从重阳开始,隔三差五我家都有螃蟹吃的,娘还会买一大堆做酱蟹,我家做了一缸。”

宋.同窗.然听得江家还有一大缸的酱蟹,甭提多羡慕了,宋然道,“以前我们在江南的时候,那里每年有人醉蟹,我尝过,味儿也不错。”

双胞胎连忙显摆,“醉蟹也有一缸啊,隔壁舅爷爷最好这一口。”

宋然强力克制才避免了过分激动,他粉儿真诚道,“早就听阿昀阿晏说婶婶厨艺出众,您家也是好庖厨,如今眼见,才知,阿昀阿晏委实是太谦虚了。”为着以后时常过来吃螃蟹,宋同窗极力给江家长辈留下好印象。孩子们都鬼精鬼精的,知道家长都愿意自家孩子同优秀的孩子来往。

大家说着话,品尝着元宁元宁的最后一场鲜螃蟹的蟹宴,还真就是何子衿与宋然吃得最多,这俩人对螃蟹绝对是真爱,其间还就螃蟹的做法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要不是江家没第二个闺女,宋然估计都想毛遂自荐来江家做女婿了。

待双胞胎招待过小朋友,转眼深秋已过,便迎来了帝都的冬天。

帝都的冬天对于曾在北昌府住过小二十年的江何两家完全不是问题,譬如龙凤胎、双胞胎这种,对于帝都城一入冬就浑身裹上大毛衣裳的原住民来讲,四人根本不觉着帝都冬天冷。

阿曦这样的孕妇,穿大毛衣裳总是嫌热。

纪珍就担心曦妹妹会冷,阿曦窗多了浑身浮躁,俩人还为这个拌嘴哩,何子衿道,“去岁还不这样呢,这多是有身孕的缘故。不必担心,要是冷,自然就会穿。阿曦不觉着冷,也不要穿太多,不然,心情不好影响孩子。”

纪珍连忙反省一下,道,“是啊,这几天我摸着,孩子们动弹的次数都少了。”

“就是叫你用大毛衣裳闷的。”阿曦道。

纪珍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怕你冻着么,我都要穿大毛衣裳才能出门,你就披个小毛披风,这如何叫人放心。”

新手爸妈,对于稀奇古怪的孕期反应,都是处在学习的阶段啊。

倒是刚一入冬,二郎便侍奉着曾祖父曾祖母来了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