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御史哈哈一笑,满口应了。
如今天寒,何家托了何忻家的马车,车里收拾的暖暖和和的密不透风,再往车里狠放了两床新棉被,让孙御史或倚或盖都使得,还给孙御史带了不少山货,让他回州府慢慢吃。
送走孙御史,何家也要开始忙何子衿的定亲礼了,正是忙碌之时,胡家传来了个不大喜悦的消息,胡文在外地做官的父亲,辞官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PS:零点前没更成~~~~~~~~~~~~晚安~~~~~~~~~~~~~~
第245章 定亲啦~~~
胡文如今不过十七岁,就是长兄也才二十出头儿,他爹今年四十五岁,在官场上,正是当打之年,实不是辞官养老的时候。何老娘在家听说胡大老爷回乡的事儿就说了,“阿文他爹按理年纪不算大啊,怎么就辞官回乡了。”
沈氏也觉着奇怪,笑,“这也不晓得,这哪儿说的好呢,过些天三丫头回来问她就知道了。”
何子衿道,“做官的人心思跟常人不一样,历史上就有个做官的人,忽然想到家乡的鲈鱼和莼菜,结果就辞官回乡了。”
“还有这样的傻蛋?”
何子衿笑,“历史上都赞美这人呢,还管这段历史称为‘莼鲈之思’。”
“这样放着官儿不做的傻蛋,竟还有人赞美?”何老娘深觉不可思议,道,“赞这傻蛋的也都是脑子不正常的。”何老娘寻思着,问自家丫头,“你说,会不会阿文他爹也想咱们这家里的鱼啊菜啊的?”
何子衿道,“不管是不是,总算平安到家了,就是福气。”
何老娘觉着这话不对味儿,道,“平安就是福气?”
“胡家大老爷又不是七老八十干不动的辞官回家,他虽比我爹大上十来岁,却也是正当壮年,好端端的,如何就把官儿给做没了呢?官场上少不了起落,但看胡家大老爷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没搅进什么官司里去,难不成不是福气?”何子衿不急不徐道。
沈氏都跟着心里发悬,道,“不会是胡家大老爷任上有什么不到之处吧?”
何子衿道,“就是有什么不到之处,如今官职已经罚没,余者并未追究,家口得以保全,就此回家,天大运道了。”
沈氏叹,“平日里瞧着那一身官身威风,可真出事就是要命的事呢。”
何老娘年纪大了,胆子也小,听沈氏这话极是赞同,道,“就是啊。要我说,咱们家里这太太平平的小日子就挺好,没什么大富大贵,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得也踏实。”
一家人说了一回胡家大老爷回乡的事。
胡家要面子,自然要说胡大老爷是辞官回来的,可有些见识有些官场常识的都知胡大老爷这回乡怕是算不得衣锦还乡了。胡家也没摆酒,只是知会了些亲戚。
胡山长一如往常,忙于书院之事,胡文也是跟着祖父身前身后的打理些琐事,三姑娘头上多了个婆婆,虽然她不怎么入婆婆的眼,到底不如以往随意,妯娌间的事务也多了起来。三姑娘回家说起公公辞官的事儿,并未相瞒,道,“说辞官是好听,其实是老爷为官不谨,差使上出了差子,陛下不大喜欢,免了他的官职。要说官儿虽没了,好歹平平安安的回了家,岂不也是福气?可老爷如今动辄声气不好,只是不敢在老太爷跟前儿发,重阳他爹都得了两回不是。”
何老娘一听这事儿就不大欢喜,讥笑道,“这可真是天下奇事,自家没把官儿做好,难不成倒怪起旁人来?真有本事,像戏文中出将出相的,脾气大些倒无妨,这样本事没有,偏生脾气天大,动辄拿不顺心的事儿迁怒旁人,算什么?”
三姑娘叹,“可有什么法子,老子教训儿子,谁都说不出不是。好在重阳他爹不必科举,我们家里大爷才惨呢,上科秋闱落榜,明年正是秋闱,大爷本就用功,如今大老爷回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大嫂子私下哭了好几遭,太爷叫大爷去山上念书了,也是避一避大老爷的晦气。”
“你不必理他!只管叫他作去!我就没见过哪家日子能过好是这样作出来的!”何老娘已是一千个看不上胡大老爷,道,“人这一辈子,总少不了些沟啊坎儿的,倒霉不要紧,谁还没倒霉过?就是这种一旦倒霉就打鸡骂狗,处处寻事生非的才是第一等的可恶。这种人,倒下一回,这一辈子也就起不来了!”
沈氏亦道,“长辈也难免有不顺意的时候,只当没看到没听到罢了,倘大奶奶心有不顺,能劝就劝几句,不能劝便也罢了,要紧的是你自己的日子,可得过好呢。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家来说,家里总不会看着你吃亏的。”
三姑娘道,“我们倒还好,重阳他爹是庶出,先时有人说不好,我倒觉着好,我们太太这一回来,威风也大的很。姑祖母、婶子也知道,我们老太太规矩简单,对媳妇、孙媳妇都很疼惜,就是二太太、三太太其实规矩也不严厉,我们太太这一回来,大奶奶二奶奶每日都要去她跟前儿立规矩,重阳他爹不是她生的,约摸她也不大看得上我们,我也省了事,平日城只管把孩子看好了,去老太太跟前说说话,倒如往常一样。”
沈氏笑,“这就好。”
何老娘也说,“得了实惠才是真呢。”
三姑娘在家呆了半日,把婆家的事说了说,这才回了婆家,又预备给何子衿定亲的礼物。
定亲前,何子衿与阿念又去了趟山上,与朝云道长说了胡大老爷罢官回乡的事。这会儿师徒俩说话也不掖着藏着了,“先前孙叔叔来县里呆了快小一个月了,孙叔叔多是同阿文哥在一处,也不叫阿念给他做向导,不知他忙什么了。这突然间,胡大老爷就给罢官回乡了。”
何子衿道,“以前听阿文哥说,他家是与帝都城的承恩公府胡家联了宗的,不知是胡大老爷真就当官不谨慎,还是什么原因。”
朝云道长一笑道,“胡山长当年也不过是个五品知州致仕,胡家大老爷官场造诣远不如其父,他那芝麻绿豆粒的小小官职,何须放在心上。”
何子衿忽就想到先前王神仙被掳一事来,道,“陈姑祖父说是他在州府听说的,王神仙被赵二和李衙内带到了帝都城去。只不知是去做什么了?我把这事儿同孙叔叔提了提,孙叔叔说,道士无非就是占卜打卦、炼丹长生一类的本事。”
“这话是对的。”
何子衿道,“师傅,你这里也得加强防卫啊。”
“怎么,你还怕我被人掳去?”
何子衿琢磨着,“这得看王神仙是否得用了,倘王神仙不得用,万一赵二狗急跳墙,咱们这块儿比较有名声的道家,也就是咱们师徒了。我在家里不怕,人多,师傅你在山上,人烟稀少,万一给人掳走,可怎么找你呢。”
朝云道长哈哈大笑。
闻道亦笑,“师妹你要不给师傅占卜一二,看师傅会不会被人掳走?”
何子衿白眼他,“这叫深思熟虑,知道不?有什么好笑的?”
闻道笑到肚子疼。
何子衿索性不理他,把近期碧水县发生的事儿同朝云道长絮叨了一回,说了自己跟阿念定亲的事,朝云道长也道,“早些定亲也好。”中午在朝云道长这儿吃过饭,下午便告辞了,现在家里很不放心她出门抛头露面啥的。
朝云道长给了她个匣子,说是定亲礼,何子衿没客气就收了。
俩人回家的路上还特意去江仁的宅子里瞧了一回,江仁现下也从阿念的宅子里搬自己宅子住了,定亲的礼物都自家里运了来,妥妥当当的用红绸扎着放东厢里,就等着定亲的正日子送到何琪家去呢。到江仁家时,江仁正试红袍呢,何子衿去里屋与王氏说话,阿念打趣江仁,“就差涂俩红脸蛋儿了。”
江仁笑,“咱俩一样。”问阿念,“你衣裳做好没?”
阿念笑,“自然是做好了的。阿仁哥,你这衣裳也忒简单,怎么连个绣纹都没有?”
江仁道,“这是一早就做好了的,喜庆就行,要啥绣纹哪。我好衣裳得等成亲那天穿。”说到成亲,江仁得意,道,“我是后发先至啊。”
阿念点头,“阿仁哥这一把年纪,是要早些成亲的好。”
江仁大为不满,理理红袍袖子上的镶边儿,“什么叫一把岁纪啊!”他正当成亲的年岁好不好!再说,阿琪还大他一些呢。
大喜日子将至,大家说话亦是欢喜,看过江仁,阿念与何子衿就告辞了,王氏苦留用饭,何子衿笑,“大娘这些天正忙,要请我,待阿仁哥成亲后,我天天儿过来吃饭,定要把大娘吃得絮烦了。”
王氏咯咯直笑,“我正盼闺女呢,大姑娘天天儿来才好。”亲自送他二人出门,何子衿却是不让,阿念道,“叫阿仁哥送我们就成了。”
江仁嘴里笑着,“你倒越发谱儿大了。”送他二人出去。
何子衿定亲,也是碧水县的一件热闹事了,主要是何子衿在碧水县颇有名气,以前她养花儿就养得阖县有名,如今占卜,也是远近闻名的小仙儿,她定亲,定的又是碧水县前科案首阿念秀才,何家又是碧水县的老住家,族中人不算,亲戚朋友们能来也都来了。
阿念一大早就身着喜服的过来何家,前来帮衬的冯太太笑,“唉哟,阿念,今儿个可不能这么早来。”
阿念道,“不知怎地,走着走着就顺脚过来了。”他早把定亲的吉服做好了,特意去李大娘绣坊做的针线,绣的是祥云牡丹纹,穿上甭提多气派,阿念进去特意给子衿姐姐瞧一回,见子衿姐姐已是打扮好了,何子衿挽了百合髻,头上戴着阿念送的金首饰,也是一身大红衣裳,衣裳上的绣纹与阿念身上的明显是一套,阿念有些痴,道,“姐姐今天可真好看。”
何子衿笑,“阿念这身儿也好看。”
阿念笑着搔一搔头,想谦虚几句,硬没谦虚出来,僵着手脚掸一掸衣袍,道,“我也觉着不赖。”
俩人相视一笑,何子衿拉他坐下说话,何老娘已进来把阿念拎出去了,把阿念撵自己院去,“赶紧回去,一会儿再来。”
阿念临回自己院儿还同他家子衿姐姐说一声,“子衿姐姐,我先过去,一会儿就来啊。”把冯太太笑的了不得,阿冽要跟了阿念去,何老娘又拦了,“阿冽你明儿再过去。”
沈氏笑,“孩子们在一处惯了的。”
冯灿大些,笑,“我过去阿念那边儿,看他可齐全了。”与阿念去了。
总之是热闹非常的一日,阿念也请了先生同窗们过来吃酒,何家自有何家的亲戚朋友的热闹,有的是双方朋友,倒也不为难,实在是阿念的宅子与何家宅子就挨着太近了,串个门儿就是两步道的事儿。
胡大太太刚回碧水县不久,三姑娘原就是庶子媳妇,且何家论起来并不算三姑娘的娘家,何家闺女定亲,胡大太太是不准备去的。结果,胡老太太要去,胡大太太只得跟着去了。何家热闹的了不得,何子衿坐自己屋里,一身大红衣裳的装羞,胡老太太还亲自去瞧了回何子衿,笑,“今儿个打扮得真俊。”
胡三太太也笑,“以前只听说过美若天仙,天仙什么样儿,咱们谁都没见过,如今见着小仙儿姑娘,咱们也算是见过仙女了。”何子衿占卜上素有名声,给胡三太太一打趣,大家皆笑了。
何子衿也是抿嘴一乐,胡大太太见她头上簪两三支金钗,腕上一对金镯,小小年纪已是生得明眸皓齿,的确是难得的好相貌。胡大太太心下掂掇,这家闺女也算不错了,只是行事不讲究,哪怕急着嫁少年秀才,这还没及笄呢,就先把亲事定下,这样上赶着,倒显不出女也孩儿的尊贵了。
胡大太太心下有些隐隐瞧不上何家,可随着婆婆去何老娘的屋里坐了,打眼一瞧,前来吃酒的很有几家穿戴不错的妇人。陈姑妈也带着媳妇早早的到了,说到这亲事,陈姑妈亦满脸是笑,直说亲事结的好。除了陈家这一宗亲戚,还有何氏家族里交好的人家都来了,亦有族中媳妇提前来帮着忙活席面儿的,再有隔壁冯家太太一家子也是一大早就来跟着待客的,故此,虽是闺女定亲,何家也热闹的很。
阿念家里就稍显冷清了,不过,胡山长与几位先生都去了,来的多是秀才啊同窗一类。阿念一不留神,还吃多了酒。
他倒是酒品好,送吃多了酒也只是红扑扑的一张脸瞅谁就乐,然后一句话说八遍,譬如阿念就对着子衿姐姐说,“子衿姐姐,你看我这身儿如何?”
何子衿灌他两盏醒酒汤,说,“托了阿文哥帮着挡酒,怎地还喝这么多?”
阿冽道,“阿念哥酒量不成,我听阿炎说,阿念哥就喝了五六杯就醉啦。”
给阿念灌了醒酒汤,何子衿就交待给阿冽,“送阿念回去歇着吧。”
阿念给阿冽拖走时还问呢,“子衿姐姐,你看我这身儿如何?”
阿冽不知阿念哥喝醉这般啰嗦,替他姐答,“俊,俊的了不得!俊!”
俊哥儿颠颠儿跑进来,奶声奶气喊,“哥,你叫我干啥!”
一家人俱是笑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246章 仁成亲~
阿念第二日用早饭时,很被阿冽笑话了一回,阿冽装模作样的问他,“阿念哥,你昨儿那身儿可真俊,怎么今儿没穿啊。”
阿念不知底里,早把醉前的事儿忘光了,装模作样地,“那是喜服,不好天天穿的。”
阿冽捂嘴直乐,沈氏何老娘等也都是眼里带笑,阿念想,唉哟,看,大家都为我跟子衿姐姐定亲的事儿欢喜呢。
俊哥儿瞅瞅这个哥哥,再瞅瞅那个哥哥,摸不着头脑,找忠哥儿玩儿去了。
阿念何子衿与江仁何琪是同一日定亲,不过,阿念年岁小,何子衿也不大呢,他俩的亲事,总得放几年再说成亲的事,倒是江仁何琪,都到了年岁,腊月十二就办了喜事。
人江家给了五十两的聘礼,三太太五奶奶撑死给何琪置办了五两银子的嫁装,成亲的正日子,王氏一见儿媳妇的嫁妆,脸就直接黑了。还是江太太拽她一把,王氏方缓了颜色,含笑招呼过来吃喜酒的亲戚朋友。何子衿一家子都去了,何老娘很大方的随了份厚礼,还有何家来送亲的人,看了何琪的嫁妆都觉着面儿上无光,想着三太太五奶奶一家子也忒抠儿了。
何子衿拉住送嫁的一位本家七奶奶,与七奶奶耳语几句,七奶奶直念佛,着紧的让人去外头找了一块砖头一块瓦片摆在嫁妆最后,念嫁妆单子念到最后时,极有底气的喊了一嗓子,“小河庄村上等田三十亩,县里三进宅子一处。”
王氏那张强颜欢笑的脸立刻全方位的来了个春光灿烂,底下已有亲戚朋友忍不住惊呼,大赞,“果然是县里大户人家的闺秀啊,这样又陪房子又陪地的,唉哟哟,阿仁好福气哟。”
“是啊,这份嫁妆在咱们村儿也是有一无二的咧。”
“除了县里的大家主,谁家会舍得这样大手笔的给闺女陪嫁涅~”
“怪道先时阿仁这亲事总是不成,果然是好饭不怕晚哪。”
“阿仁有出息,嫂子你也有福气。”
王氏甩着帕子笑,“嗨,不图别的,主要是我这媳妇人好。”心里还诧异呢,刚开始那些破盘子破碗的,原来大头儿在后头呢,王氏琢磨着,或许是媳妇想着,以后他们小两口是在县里过日子,这些东西就是陪送到咱村儿里来,他们小两口也是用不到?故此就捡了些便宜货来陪嫁?
王氏心下胡思乱想着,不过总归媳妇嫁妆丰厚,也是欢喜的了不得。
何老娘也觉着奇怪呢,还悄悄同沈氏道,“真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三太太家里要肯这般大方陪嫁,何琪早嫁出去了。
沈氏看自家闺女一眼,与婆婆道,“这样也好,嫁妆薄了,咱们脸儿上也不好看。”到底都是姓何的。
何老娘捏个桂圆,剥了壳去了核,给俊哥儿塞嘴里了。
俊哥儿还跑洞房看了回新娘子,不知哪个嫂子大娘的给他塞了一兜的核桃,他回来全给何老娘了,何老娘这个美,觉着自己二孙子自小就有孝顺长辈的美德,全赖她教孙有方哪。
江家甭看是乡下人家,正经也是有二百来亩地的小地主,且仅有江仁这一个儿子,亲事办的特热闹,且席面儿也是肥鸡大鸭的实诚至极,何老娘一面吃着一面想,虽不如她家里饭菜的味道,也都是实诚的好东西。
阿念是做过案首的秀才,江家特意请他与何恭陪坐在首席,觉着体面,又很是郑重的给乡亲们介绍了一回,乡亲们都说,“唉呀,比沈老爷当年中秀才的时候还小呢。”沈老爷,也就是沈舅舅。
江大舅笑,“是啊,阿素当年可不是案首。”
人们便道,“念相公以后比沈老爷更得出息。”
更有文化的还拽两句文,“虎父无犬子。”
阿念笑眯眯的陪着乡亲们说话,人们更觉他和气,人品好,都说,“跟沈老爷当年一个样,就是当了官老爷,待咱们也是一样的亲近。”
有文化的那位再拽两句文,“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恭维何恭得了好女婿,阿念也有福气,能与县里的小仙儿定亲云云。
送亲的七奶奶也在堂客这边儿的首席上也有了底气,与江太太王氏婆媳道,“不是我自夸,阿琪这闺女,在我们族里是数一数二的好闺女了,品性好,相貌好,能干,勤快,那一双巧手就更甭提了,德容言工,样样都占,令郎实在有福气。”
王氏早在听到何琪嫁妆里的房子与土地时已是乐得颠颠儿的,险找不了了北,听七奶奶吹捧何琪,王氏也跟着欢喜,“是啊,这说到底还是我家阿仁运道好,要不哪儿能娶得这么好的媳妇呢。”给七奶奶倒酒,王氏道,“亲家奶奶尝尝,这是我们乡里自酿的果酒,香的很,却不醉人。”
王氏这般客气,七奶奶吃了两盏酒,又夸江仁,“也是您家公子能干,我们县里都知道他,小小年纪就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打理生意。年纪轻轻的,便知道挣钱养家。非得这样的后生,才可靠呢。亲家好家教哟。”
王氏笑,“我家小子也就是做生意的一点儿本事,全赖我们亲家姑奶奶顾看他。我家姑爷本事更大,在帝都做官涅~”吹搭沈素。
“知道知道,沈老爷,咱们阖县都有名涅~那会儿沈老爷做了翰林衣锦还乡,我还见过一回涅~”竖起一根大拇指,“气派!”
成亲这种喜事,大家说的自然都是好话。
何子衿还见到了少时的小伙伴,她舅邻居沈大家的两位姑娘,沈大丫沈二丫,俩人是过来帮着准备宴席的,沈大丫话少,只是瞅着何子衿笑,沈二丫说,“子衿妹妹,你还记得我们不?”
“当然记得,大丫姐二丫姐。”
沈二丫笑,“我们常在村儿里听人说起你呢。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真好看。”
沈大丫笑,“你又说这样的呆话。”
“哪里是呆话,分明是实话。”
俩人与何子衿说几句话,打声招呼,就又过去帮忙烧火做菜了。
因时人的婚礼都是在傍晚举行,吃过喜酒,时间已晚,何家一家子便歇在了江家。沈氏这才得空儿悄悄问何子衿,何子衿悄声道,“是薛大家给阿琪姐添的妆。”
沈氏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了。
王氏今儿虽然累的很,却又兴奋的睡不着,大晚上的还同丈夫絮叨,“媳妇这嫁妆真是实诚,要知这样,聘礼咱们该多置办些呢。”觉着给媳妇的嫁妆薄了。
江大舅吃了不少酒,已是昏昏欲睡,偏生王氏一直在耳边絮叨,江大舅嘀咕一句,“睡吧睡吧,嫁妆多还不好。”
王氏唧咕两句,看丈夫跟个死人似的,想一想儿子结了门好亲,王氏心道,以后就指着儿子过日子啦。想到儿媳妇嫁妆殷实,王氏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把前儿准备的给儿媳妇的敬茶荷包找了出来,掂掂荷包里那对银镯子,就觉着有些份量不足了。王氏咬咬牙,托着油灯翻了回箱子底儿,找出一对老金簪来装了进去,把银镯子换了出来。此方又锁好箱柜,回炕上睡觉去了。
第二日小夫妻早起敬茶,王氏也是和颜悦色,江太太江老爷更不必说,都给了实诚的见面儿礼。何家又在江家用了顿早饭,就告辞要回县城了,沈氏低声嘱咐了何琪几句,无非是只管安心好生过日子的话。
江家一直送何家到村口,在车上何老娘还说呢,“亲家这喜事儿办得真热闹。”
送亲的一行人也是今儿回县里,七奶奶到何家雇的这车上来说话,七奶奶性子热络,在族里就是个爱管个事儿的,且她家里日子过得也还兴旺,儿女双全,父母皆在,难得的全福人,故此人们有什么喜事儿也爱找她帮着张罗。七奶奶这会儿都直拍胸脯,道,“当初阿琪的嫁妆二十几台抬出来,我觉着还可以,不想一看嫁妆单子,险没寒碜死我。要真是家里拿不出来的倒也罢了,阿琪打小儿就给娘家挣钱,怎么能这样刻薄孩子?”叹口气,“还是薛大家心地仁慈,有了这房子这地,阿琪也能在婆家占住脚了。”甭以为江家是乡下人家就轻视了,人谁都不傻,嫁妆是薄是厚,一望既知。王氏先时脸上是什么样的颜色,知道有田有宅后又是什么颜色,七奶奶不瞎,看得清楚。
何老娘深以为然,道,“那三婆子向来不开眼的,也就是阿琪还算有运道。”
“可不是么。阿琪那丫头,瞧着是有后福的。”七奶奶又问何子衿,“小仙儿,薛大家既要给阿琪添妆,怎么倒把东西给了你啊。”
何子衿道,“东西给三太太,能落阿琪姐手里么?”
七奶奶叹,“是啊。”又说族里出了三太太五奶奶这一家子,委实丢人。
何老娘也说,“要不是薛大家大方,丢人丢到村儿里去了,人家还得说呢,咱县里人这般不开眼。”何老娘很有些县城人的自得与荣光。
“可不是么。”七奶奶与何老娘颇有共同语言。
何老娘肚子里却想,这薛大家也是个偏心眼儿,何琪是薛大家的徒弟,她们三姑娘也是薛大家的徒弟呀,而且年下节下的,家里都有备礼给薛大家的。可三姑娘成亲的时候,薛大家可没这般大方。一样是弟子,怎地还两样对待啦!
因车上有七奶奶,何老娘没说这话,一路上就同七奶奶唧呱三太太五奶奶这对抠门儿的婆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