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恭虽不会烧饭,不过,他生来有个会烧饭的爹,后来又生了个会烧饭的闺女,对易牙之道还真有些了解,笑道,“我们家丫头说,野鸡喝汤,家鸡吃肉,要是烧面的话,用野鸡吊汤味儿更好。倘凑巧没野鸡,用土鸡的话,鸡不要用铁锅炖,用瓦罐儿来炖,瓦罐儿严实,不会跑味儿,这样炖出的鸡也好吃,汤也好喝。”

孙御史赞叹,“何兄,厉害厉害。我听阿素说,你不会做饭来着。”倒是阿素,会烧几样不错的菜。

何恭笑,“听丫头念叨过。”

俩人便就着一锅鸡汤面说起吃食来。

何家委实没料到,何恭去的时候是仨人,回来时变成五个了。

何老娘一见着孙御史就喜欢,笑赞,“果然是我们小舅爷的朋友啊,唉呀,大人生得真好,才貌双全的。”

孙御史笑,“您老人家也是慈眉善目,福寿安康哪。”

何老娘头一回听到当官儿的奉承她,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好,好。”又给孙御史介绍了孙氏,“咱们通家之好,都认认吧。”孙御史家就他一个,何家也人口简单,这通家之好还真不是夸大。

孙御史与沈氏互见礼数,孙御史心说,嫂夫人与阿素颇是神似。见着何子衿时,孙御史直叹,“这要不说,我还得以为大侄女是阿素的闺女呢,唉哟,生得真像。以前在帝都时,我可没少听阿素念叨外甥女儿呢。”看他这侄女生得哟,这老赵家也不算没眼光啦!孙御史笑,“听说我这侄女好才艺,又会种花儿,又会算卦的。”

何子衿笑,“孙叔叔过奖啦。”

孙御史道,“有空给我也算一卦。”

“成!”何子衿脆声应下。

孙御史打趣,“可得给叔叔算便宜些。”就近来的路上,孙御史就打听出何子衿的绝技啦,听说何侄女已是城中成名人物。

何老娘抢镜,“给你免费算!”

孙御史大笑,觉着何家人有意思极了。正笑着呢,阿念过来了,孙御史拉着阿念的手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虽然生得不像阿素,却也眉清目秀的好相貌。

反正吧,孙御史真不似寻常人想像中的御史的铁面,人家生得简直是唇红齿白芙蓉面,相貌好,性子瞧着也不错,说话也有趣,连俊哥儿都叫孙御史夸了几句虎头虎脑,待傍晚阿冽江仁回来,孙御史瞧着阿冽有些失望,觉着同阿素不大像。不过,都是好孩子。

孙御史带了见面礼,男孩子一人两支湖笔,女孩子就何子衿一个,孙御史给了何子衿一串珊瑚珠。何子衿觉着孙御史不像富户,孙御史有看破人心的本领,道,“我家临海,这东西倒不稀奇。”

何子衿便欢欢喜喜的收了。

孙御史来何家就住下了,第二日,他还就近参观了何子衿的占卜室,孙御史瞅着这屋里地板上铺的雪雪白的小羊毛毯,脱了鞋才进去了,再就近欣赏了悬于墙壁上的神仙二字,赞叹,“这两字写的不凡哪。远望自生悠然之意,字体饱满,转折处又见苍劲,好字好字。”

孙御史每赞一句字,何子衿的下巴就要往上抬那么一眯眯,待孙御史赞叹结束,何子衿的下巴造型就与姜婆子第二次来何家造访时差不多啦,好在在她面前的不是何老娘,不过,孙御史也挺好奇的,他忍笑问何子衿,“我说大侄女,这字又不是你写的,你瞎臭美什么呀。”

“谁说不是我写的?”

孙御史才不上这当,指指自己眼睛道,“这要是你写的,我眼珠子输你。”

何子衿扑哧一笑,“那还是算了吧,真吓人,就是能写,叫孙叔叔您这眼珠子一吓,我也不敢写了啊。”

孙御史叫着何子衿就地往蒲团上坐了,道,“来来来,坐下,同叔叔说说赵家那事儿。”

说到这个,何子衿就怪郁闷的,她收一收散在毛毯上的裙摆,道,“我爹应该跟你说了,我爹去州府的时候,赵家又叫官媒婆来我家跑了一趟。要说以前赵家虽然也常涉及什么往宫里送娘娘的事儿,但都是别人求他家,他家把架子摆的极高,这次还是赵家头一次主动,你说稀不稀奇?”

孙御史相当配合,点头,“稀奇。”

“这是前几天才查到的,其实赵家老二以前根本不知我是圆是扁,是芙蓉县的一个徐财主来找我算卦,同赵二爷提起我来,赵二爷这才上了心。”

“徐财主是故意提的你,还是无心呢?”

“这就查不出来了,要说故意,徐财主也不能认的。不过,徐财主是做酒水生意的,他家发家跟州府章家有关。徐财主有个妹妹在章家做妾,自打那时,他家得了这酒水生意。”

“你怀疑这事儿同章家有关?”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从不认得章家。”

孙御史看向何子衿,问,“还有别的事么?”

“与这件事相关的,就这些了。”

“那与这事无关的呢?”

“那就太多了。”

“不,不,不,”孙御史晃一晃左手一根冰雕玉琢的手指,做个否定的手势,“你心里还有件事让你起疑。”孙御史笃定,何子衿狐疑的望向孙御史,孙御史问,“不好说?”

何子衿未料孙御史这般敏锐,她道,“是阿文哥。我有个姐姐,嫁的是县里胡家。我也是才知道,阿文哥家里同帝都承恩公府是同宗。阿文哥家里一向很低调,要不是赵家总是来寻事生非,阿文哥也不会把定中儿说出来呢。我也不知道,太后姓胡。”

孙御史眼睛弯弯笑,“啊,这件事啊,放心,我不说出去就是。”

何子衿松口气,再三叮嘱孙御史,“您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总觉着,我总觉着…”

孙御史又同何子衿做了回保证,何子衿这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第237章 抖腿孙御史

孙御史在帝都能与沈素做邻居,可见不是什么富裕人。但,能一路秀才、举人、进士、做官这条路走下来,可见,孙御史家里也不算穷。而且,此结论亦可由孙御史那双青葱玉手上看出来,这双手,一看就是除了读书习字,啥都没干过的样子。何子衿好几次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同阿念嘀咕,“这世上可真没天理,孙叔叔一个男人家,手长那么好看做甚,没的浪费。”

阿念捉起他家子衿姐姐的小胖手,不轻不重咬一下,道,“我觉着子衿姐姐的手最好看。”

子衿姐姐曲指敲他脑门儿,“那是,你要是敢咬孙叔叔的手,说不定人家得把你牙挨颗给敲下来。”

阿念郁闷,“我干嘛去咬一个男人哪。”子衿姐姐可真有想像力。

俩人正唧唧咕唧唧咕的讨论人家孙御史的手,孙御史溜溜达达过来,笑眯眯地对何子衿展示了下自己修长洁净的十指,臭美哄哄道,“怎样才能有一双完美的手,是有秘诀的,想知道不?”

何子衿真不是那种对着漂亮叔叔明显的炫耀,然后粉儿可爱仰脸四十五度天真又无邪的问“为什么”的女孩子,她颇是嫉妒滴道,“有什么秘诀啊,都是天生的。我家阿念的手也是天生好看。”拉出阿念的手对孙御史显摆了一回,还加以一番华丽形容,“现在阿念年纪是没孙叔叔大,但你看我家阿念的手,手指纤长匀净,皮肤细腻洁白,指骨不大不小更显精致,唯有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因常年握笔而生出一些薄茧,不过,正是由于这一处薄茧使得阿念的手由单薄的皮相美进而升华出渊博的味道来。以后待阿念像孙叔叔这个年纪,我都不知要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阿念的手啦。”

孙御史点头,忍笑,“是啊,我要不是眼中亲见耳中亲闻,都不能信这是凡人的手。”

阿念给他家子衿姐姐赞的耳朵都烧起来啦,道,“手好看难看的,关键得像子衿姐姐一样,有内涵才好。”

孙御史头一回见到未婚夫妻这般肉麻的对话,请教阿念,“手还能看出内涵来?”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就何大侄女那小肥手还能瞧出内涵来!孙御史觉着,面对这样一双小肥手,他除了觉着好玩儿,啥都瞧不出来。

阿念却是道,“当然啦,子衿姐姐会烧菜会女红会种花会卜卦,我还没见过谁的手比子衿姐姐的手更有内涵呢。”阿念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认真诚恳,他觉着自己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谁知孙御史跟脑子有病似的大笑个没完。

不过,孙御史还真得承认,子衿大侄女烧的菜实在是一流的美味。

到了何家,何恭尤其叫闺女烧了一回鸡汤面给孙御史吃,孙御史这么竹竿瘦的一人,连吃两碗,惊掉何子衿下巴,觉着竹竿也挺有内涵的:简直太能吃啦!

何子衿觉着孙御史是个深藏不露的吃货,孙御史也觉着,按理何家就是千亩田地左右的小地主阶级,结果,怎么何家这么会过活涅。譬如早上吧,必得一人一碗牛乳,简单的吃法是加糖煮开来喝,有时子衿大侄女心情好,还会做双皮奶、炸奶糕一类的吃食。就是这样,何家并不奢侈,但每样东西吃的都很精致。就拿孙御史主仆都喜欢吃的鸡汤面吧,自从前年孙忠从何家吃了鸡汤面,随从兼厨子的孙忠也没少在家里烧,结果烧来烧去就是不如何家烧的好吃。如今在何家又吃了一回,才知道诀窍不知何恭说的那样简单,什么用野鸡吊汤土鸡炖肉啥的,关键还有一样,人家何.烧菜小能手.子衿是用鸡汤和的面,所以面才入味儿。

用鸡汤和面,倘不是与沈素交情不错,而且深知何家就是当地土鳖,祖上十八代没出过啥出众人物,孙御史得以为这家子是落魄贵族来呢。这样想并不是看不起何家什么的,单单是孙御史的判断力而已,其实沈素吃东西也挺精细,但一些饮食技巧上与何家比还是有些不如的。

像何家,不说鸡汤和面吧,就是吃鱼也吃得各种花样,鱼必然要吃活的,新鲜的,买回来之后从不现吃,得在水盆里养个三两日,去一去土腥味儿。炖汤必要小火细炖成奶白色,不够火侯则不鲜美。若是遇着草鱼之类的肉肥刺少的大鱼,天冷儿,何子衿就喜欢吃酸菜鱼,或者做鱼肉锅,以及薰鱼、炒鱼片、鱼圆之类。又因沈氏不吃猪肉,何家多吃牛羊肉,牛肉要看运道,羊肉的话,也是不同部位吃法儿不同,羊蹄清炖,肋排红烧,孙御史还有幸尝过何子衿煎的羊排,孙御史都不禁感叹,“怪道阿素早早成亲生子,我要有儿子,就轮不到阿念啦。”

阿念道,“您连媳妇都没呢,哪来得儿子。”忒会吹牛!再说,就是孙御史有儿子,能比得上他跟子衿姐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么。

何老娘一拍大腿,“媳妇也不用愁,别处不说,咱们碧水县好闺女也不少啊。阿欣哪,您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只管跟大娘说,大娘给你介绍。”孙御史,大号孙郝欣。据说孙御史还有个哥哥,叫孙赫仁。何子衿刚知道孙氏兄弟的大号时,觉着,孙老爹取名的脸皮也忒厚了些。

孙赫欣御史笑嘻嘻地,“大娘,我要求也不高,会过日子,品格儿比得上大娘您一半儿就成。”把何老娘逗得跟乐个不停。

见过孙御史的人品人才后,何老娘悄悄同自家丫头道,“做官就是好啊,看孙御史,每天啥都不干就有俸禄拿!”还鼓励阿念,“好生念书,以后咱们也去做御史。”老太太觉着御史是个悠闲的好差使。

尝过何子衿的好手艺后,孙御史还有幸见着何子衿给人占卜时的衣着,孙御史一见便惊为天人,一个劲儿的问何子衿,“大侄女,这是传说中的唐神仙观星时穿的衣裳吧?”孙御史甭看性子活泼了些,但能这个年岁做到从六品御史,学识是极不错的。四书五经大部头啃过,一些野史小说人家也读过,尤其何子衿穿的这身衣裳,野史都有记载,说唐神仙身负星河,脚踏祥云,翻译过来就是唐神仙穿的是星辰绣氅,脚上踩的是踏云履,直接表现就是何子衿这身装扮,何子衿非但氅衣上绣了星辰,绣鞋上也有模有样的绣了几朵祥云啦。故此,孙御史一见颇是惊诧。

何子衿矜持颌首,“孙叔叔好眼力。”

孙御史围着何子衿参观两圈,方问,“大侄女,你不是道家出身么?难道是观星一派?对呀,你那卷轴上写的是神仙呢?难不成贵师是神仙宫出身?”你这是啥门派哟。

“不是啦,我们是朝云派。”何子衿随口给自己师承命名。

“这是什么门派,倒没听说过。”

“新门派。”何子衿说完一拉面纱,去净室打坐了。自从徐财主那事儿后,何子衿再占卜就都戴上面妙。不过,她没料到今日前来占卜的就是赵二爷。

赵二爷打何子衿的主意,几番未能到手,于是,更加心痒难耐。这不,他也效仿徐财主,直接抢了十月二十前来问卜的人的号牌,就为了见一见何子衿是何绝色。

何恭一见赵二爷,立刻道,“小女身子不适,今日不能占卜,赵二爷请回吧。”

赵二爷敢来,自然是万全准备,让一步,将焦点位置让给身后人,指着那位年纪不大但架子山大的年轻男子,道,“何秀才,你睁大眼睛瞧瞧,这位可是总督府的公子,过来找你家仙姑卜卦的。”

何恭气的脸色发青,阿念上前道,“那可不巧,今儿御史大人要占卜。要不,您几位商量一下。”

孙御史一掸衣袖,那风采那气派,比衙内还衙内,他皮笑肉不笑的一抖腿,“唉哟,今儿见着熟人了,李公子,你怎么来了。”

这位李公子还真认得孙御史,却是见着孙御史如同见鬼,瞪大了眼睛,“假好心,你也要占卜!”

“说什么呢。”孙御史上下打量他一眼,问,“你这么出来惹是生非,总督大人知道吗?”

李衙内还真有些怵孙御史,孙御史见阿念瞅他抖啊抖的一条腿,立刻将腿收回,长身玉立,负手而站,一脸正气满腔谴责的怒瞪李衙内。李衙内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孙御史冷声喝道,“站住!”

这次轮到李衙内脸色发青,他咬牙道,“姓孙的,你别太过分!”他也是有身份要脸的人哪!

孙御史过去站在李赵二人面前,沉声问,“我听说有人冒充外戚,好不好的就自称国丈国舅,李公子知道此事么?”

李衙内咬牙不说话,孙御史瞥他一眼,话却是对赵二爷说的,“向来只听说太后皇后娘家可称国丈国舅的,历来国丈都是有品阶有爵位的,皇后母族有承恩侯之爵,正一品侯爵之位。太后母族赐承恩公,超一品国公爵。这是朝廷法典,明文规定。不然宫里娘娘多了,自超品皇后,正一品:皇贵妃;从一品:贵妃二人;正二品:妃位三人,分别是德妃、贤妃、淑妃;从二品的昭仪,昭容,昭嫒,修仪,修容,修嫒,充仪,充容,充嫒九人;正三品:婕妤九人。从三品:容华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从四品:贵人九人 ;正五品:才人九人;从五品:小仪九人;后面不有淑人、宛才、敬训、训仪、御女、待选娘子。除了后族,就是皇贵妃的娘家也不敢自称国丈国舅。哦,对了,蜀王生母就是今上皇后,蜀王虽未就藩,蜀王世子就在州府,不然请蜀王世子过来认认亲?”

李衙内冷汗都下来了,他那些把戏,哄一哄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小民还差不多,对着孙御史是不够看的。李衙内忙道,“孙御史,没人冒充国之外戚!”

“没有最好,要是有,便是死罪!”

李衙内都是一脑门子冷汗逃蹿而出,赵二爷更不必说,出何家大门时还给绊个狗\吃\屎,被一干狗腿连抬带抱抢了出去。何子衿在屋里贴着门也听到了孙御史的威风,见人走了,出来道,“孙叔叔,你可真威风!”花种的再好如何?卦卜的再准如何?遇到这等衙内无赖,都不如一个官身有用。

“好说好说,我跟你爹过来就是干这个的。”孙御史又抖了两下腿,大包大揽,“放心吧!以后有我在,包管阿猫阿狗不敢过来生事!”

于是,做了好事的赫欣孙御史得瑟的抖了一天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PS:大家假期好~~~

第238章 孙御史的恋爱史

何子衿真心觉着,孙御史太牛啦。

御史不算什么大官,何况孙御史这种巡路御史,官职不过从六品,却能逼退蜀中第一衙内。何子衿都寻思,孙御史是不是有啥了不得的背景啥的。

孙御史对何家道,“他们呐,无非就是看百姓淳朴不大懂这官场上的事儿,就到处招摇撞骗。便是有女在宫里为妃么,宫里生下皇子的妃嫔总有十几位,除了皇后家,没人敢自称国丈国舅。尤其蜀王之母也是皇后,虽蜀王未在帝都,赵家这事叫蜀王府知道也忌讳。”

何恭叹,“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何子衿道,“孙叔叔,我听说蜀王世子还是个小孩儿呢,就是有忠心的臣子一道在王府,怕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老娘觉着自家丫头还是年岁小,不会说话,忙道,“你孙叔叔是做官的,御史老爷的话,还能有错!”人家好心帮了咱,而且,何老娘觉着刚刚孙御史实在够威风。所以,她老人家就此论断,孙御史的话绝对是很有道理滴。

孙御史并不介意,反觉着何子衿脑子灵光,“大侄女说的也有理,不过你别担心,蜀王府一向不是怕事的。如今蜀王府主事的人哪,总督大人也要让三分的。不然,李衙内怎能如此忌惮。放心吧,他不敢再来寻事的,他出来干的这事儿,总督大人怕是根本不知道。等我回州府,一定去给总督大人提个醒。”

何子衿点点头,没说什么。她也知道,凭孙御史现在的官衔,能逼退总督衙内就是意料之外了。想直接把蛇打死,就太为难孙御史了。

为难人的话,何子衿向来不会说的。

何子衿想的是,赵家能把李衙内带来,妥妥的是要翻脸的意思,还是先把赵家解决了再说!

何子衿私下同孙御史打听,“我听说朝廷也是分帮成派的,孙叔叔,有没有这回事?”

孙御史以为大侄女神神秘秘的要打听什么呢,刚抖了两下话,一听这话,险劈了胯,连忙站稳扶住腰道,“小丫头家,吃吃喝喝就算啦,打听这些做什么。”

何子衿抚一抚袖口绣的一圈儿小花儿,把自己刚烤出的鱼片推到孙御史面前,“前儿孙叔叔不是说我这鱼片烤的好么,新烤的,尝尝,鲜的很呐。”

“吃人嘴短,不敢吃。”孙御史坚持不收这贿赂。

何子衿厚着脸皮道,“就问问呗,书上都说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就想,万一蜀王府和总督府是同一阵营的,赵家这点子事儿算什么呢。”

孙御史盯着何子衿这张俏脸片刻,感叹,“看不出来啊,你挺有野心的啊。”你不是在想怎么把总督府干掉吧!

“我一个丫头家,吃吃喝喝就算啦,哪里来的野心呐。孙叔叔,你可别冤枉我。来,吃鱼片吃鱼片。”何子衿装出一幅粉嫩样,当然,她现在本身也挺粉嫩,何子衿道,“孙叔叔,你是不知道李衙内这等人。说句老实话,他要有本事或者有些正经事做,怕是不会跟赵家搅在一处。这等人,仗着父辈一点子地位,就觉着自己如何了不起。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把我们这样的乡下百姓放在眼里的。而且,说不得他还觉着自己脸上还有一种叫尊严的东西,认为今天没在我家逞威风,是伤害了他的威严哩。你在,他不敢过来寻事生非。可你总有回州府的时候,各种情况,我都得考虑上。”

孙御史搔搔下巴,很不解道,“现在女孩子,脑子都这么好用了啊。”

何子衿对于这种话实在无语,心说,怪道孙叔叔还打光棍儿呢。不过,何子衿还是很敏锐的从孙御史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味道,何子衿道,“难不成孙叔叔觉着,女人就阖该弱智?”

刚刚发表过直男癌理论,不想孙御史叹口气,道,“弱智就好了。”

何子衿八卦兮兮地,“看来,你喜欢的人肯定不弱智吧?”

孙御史抖抖眉毛,“小丫头,你还知道什么叫喜欢?”

何子衿叹口气,语重心长,“我请教孙叔叔一个问题吧?”

“说?”

“孙叔叔你多大了?”

“比你大的多,二十七啦。”孙御史一脸自豪,也不知这有啥可自豪的!

“三十还没娶上媳妇。”何子衿这话简直没把孙御史气死,孙御史瞪眼,何子衿安抚他,“听我说。你看孙叔叔你吧,一表人才,年少得志,要是你这样的人都娶不上媳妇,除非这世上女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可其实,大多数女人眼睛是雪亮的,所以说,孙叔叔你至今光棍,只有三种可能。”

何子衿伸出三根胖胖手指,假以分析道,“第一,你喜欢的人家,人家不喜欢你;第二,喜欢你的你不喜欢;第三,你们彼此有意却不能在一起。”

孙御史不上这当,抄着手道,“世上姻缘都在这三种里啦。”

何子衿再接再励,“但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女孩子的心事呢。你要是跟我说,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意见。”

“你能给我什么意见?”孙御史还是一幅不信的模样。他年纪比小丫头大十几岁,阅历学识都非小丫头可比,他为啥要跟小丫头说自己单身的原因哪。他可宁去跟媒婆取经,当然,不是完全不要脸的地步,他是不会这样做哒。

何子衿毫不气馁,挑眉笑,“譬如要是像哪个男人说,‘哟,现在女孩子都这么聪明’的话,要搁我,我是绝对不会考虑这种男人的。”

孙御史好笑,“怎么,还得罪你啦?”小丫头家,心还挺细。

“这话就包涵你平日里对女人不大尊重,你觉着女人天生低男人一等,天生就该是男人附庸的思想。”

“我的天哪。”孙御史连连摆手,“我可没这意思啊。我一向觉着女人都是真善美的化身,充满智慧。我没有半点儿看不起女人的意思。”

“真没有?”

“没有没有。”孙御史就差指天为誓了。

何子衿就不解了,“那怎么人家还看不上你呢。孙叔叔你的条件不错啊。”

孙御史真郁闷了,道,“人家条件比我更好。”

“有多好。”

“比我聪明,比我有钱,出身比我好。”孙御史叹口气,“我运道向来不差,就是婚姻上坎坷了些。”

“孙叔叔你这样的人品,又是一片痴心,哪怕你心仪的是宰相家的小姐,宰相也会慎重考虑的吧?”

“你哪里知道哟。”

“不会还是单相思吧?”

“切,什么单相思啊。”孙御史将脸一苦,“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看来孙御史起码跟人家表露过心意啦,何子衿惊奇,“孙叔叔也算人中龙凤啦。”

孙御史道,“那是你还没见过人中龙凤。”

何子衿的八卦之心完全被挑起来了,完全忘了先前是要同孙御史打听官场上的事儿了,这会儿就一门心思问,“孙叔叔,你喜欢的人是不是脑子特好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