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离开京城之前,一直在归置朝堂,这才一个月不到,朝中官员擢迁的擢迁,谪降的谪降,变动甚大。
这一天,帝王罕见的出现在了长寿宫。
皇太后已被禁足数日,且她身边的心腹宫婢与嬷嬷皆被帝王另行关押。
眼下的皇太后等同于,是被砍断了左膀右臂。
正当用午膳时分,皇太后看着一桌馊臭的残羹冷炙,气的险些推翻桌案。
但这种日子已经不止一天了,从她被禁足开始,长寿宫的一切用度伙食,皆是按着冷宫的标配来的。
这才将将一月,太后再不复往日的面容精致,取而代之的是枯黄褶皱的肌肤,和含恨的眼。
“皇帝,你现在高兴了?是来看哀家的笑话?!”皇太后必然不会相信自己已经走上绝路了。
她背后还有宋家,有晋王!
褚彦神情冰寒,宛若严冬的凌冽寒风,抱着褚小白的姿势,倒是轻柔温和。他的眼神是极致的冷,道:“朕即将启程去攻打北燕,临行之前有一事得告之母后。”
太后察觉到了褚彦的不对劲。他的表面极致的平静,但其实,已宛若误闯人间的修罗,下一刻指不定就是血洗人间。
“晋王这次陪着朕的娇娇一块离开了,母后,你是不是万万没想到,朕的娇娇如此讨人喜欢,就连母后的亲生儿子也付出性命相护。”
太后闻言,突然怔住了。
温舒宜到底去了哪里,她比谁都清楚。
可晋王……
怎会扯上了晋王?!
太后突然大吼:“不!我儿岂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前程!”
褚彦抱着褚小白离开,背对着皇太后,丢下最后一句:“朕不会杀你,朕要让你尝遍百年独孤,母后一定要长命百岁。晋王不是死于朕手,是你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殿牖被宫人从外合上,内殿骤然暗了下来,太后一人跌倒在地,她歇斯底里,触目所及是满目荒凉和没有尽头的昏暗……
****
夜幕刚刚降临。
曹容华战战兢兢的端着参汤上前求见帝王。
曹容华从家族中得到了秘密消息,得知淑妃娘娘失踪了。
眼下后宫仅有几名妃嫔,正是她争宠的大好时机。
再者,朝中势力大变,曹家被归为了宋相一党,险些被帝王连根拔起,唯有依仗着她得帝宠,家族才能重新崛起。
已是仲春,曹容华穿的着实清透,低领裹胸装,恰到好处的挤出一条丘壑。
帝王没有宣见,她就一直在殿外候着。
直至帝王踏出御书房,曹容华当即上前,恨不能将自己直接贴上去,她也是个容貌美貌,身段婀娜的女子,若是搁在宫外,也是个大美人。
曹容华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皇上……”
嗓音带着尾音,也好像带着勾子,是那种蓄意勾.引男人时,伪装出来的媚态。
褚彦怀抱着褚小白,目光无波无痕的看着她。
同样是美人,也同样是投怀送抱,他却只对娇娇动了心。
到了如今,褚彦便知道,他喜欢娇娇,并非是因着她的美貌,而仅仅是因为她是娇娇。
他们一定是前世有缘,这辈子又续缘。
褚彦胸口一处巨大的空洞无法填满,就自我安慰着---
他与娇娇是几世情缘,他们终会再相见。
“呵呵呵……”坚定了这个念头的帝王突然一阵低低轻笑。
他已许久未曾笑过,嗓子至今还是哑的,好像从悬崖归来后,嗓子从未好过。
曹容华不知这笑意到底意味着什么,又往前靠近了一步,将自己的丰.腴尽数递到了帝王视野之内,就在她以为,今晚能够成功获宠时,她肩头忽的一痛,是帝王径直往前迈,胳膊毫不怜香惜玉的撞在曹容华肩头。
帝王身子骨僵硬,曹容华没有受得住,身子连连后退了数步,一脸茫然的哭着唤道:“皇上!嫔妾喜欢皇上!嫔妾是真的喜欢皇上!淑妃都已经不在了,皇上为何就不多看嫔妾一眼!”
帝王的背影高大如山,其实单单是看相貌,皇上也仿佛是集聚天地灵气精华孕育而生,上天就是如此偏袒这个男人,给了他得天独厚的容貌与体魄之外,还赋予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心智与谋略。
是个女子,也想臣服在他的云靴之下。
帝王怀中的褚小白猛地“嗷嗷”直叫唤,是帝王掐住了它的脖颈。
下一刻,李忠就听见帝王冷声吩咐道:“押入冷宫,永不复宠。”
李忠会意,立刻朝着宫人挥手,让他们将曹容华赶紧拖下去。这个时候提及淑妃娘娘不在了,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么?
****
北燕,太子府。
北燕皇室不设东宫,太子成年之后,会在宫外另设太子府。
傅生穿着女装,未施粉黛,但面容清丽娇媚,她支颈长叹:“王爷,你说,娇娇她何时能恢复?”
晋王神情同样凝肃。
他、傅生,还有娇娇,虽是劫后余生,但眼下被困北燕太子府,生死已经由不得自己。重要的是,傅生与娇娇都怀有身孕,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将她二人一起带走。随着月份越大,后面想要脱困更是难办。
然而,这依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娇娇的状况更严重了。
三人皆被囚禁在一座庭院,温舒宜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庆幸的是,那日温舒宜跳崖之际,傅生下去接住了她,而随后跳崖的晋王又拉住了傅生,几人一路下滑,总算是没有伤着孩子。
或许是天意……
晋王总觉得,温舒宜腹中的皇嗣可以安然降世。
此时,温舒宜从屋中走出,她容貌明艳,即便穿的素淡,也让人眼前一亮。
傅生与晋王当即坐直了身子,这座宅子里里外外皆是慕容燕的人,他们三人的一言一行皆在监视之中。
待温舒宜走来,傅生忙给她擦了擦一旁的石杌,又很殷勤的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笑道:“娇娇,你现在可都想起来了?”
美人眉目娇媚,眼神勾人,但同样也是锐利狠绝的。
她虽然暂时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了,但祝由术的影响还在,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飒气和狠绝,像个外表美貌,却长了蛇蝎心肠的美人。
温舒宜干净利落的落座,目光冷冷扫了傅生与晋王。
陌生的环境,以及干干净净的记忆,但这些并没有令得美人有任何胆怯。
她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试了毒之后才饮了口热水。
傅生、晋王:“……”
娇娇是几时藏了银针在身上?!
他二人唯一能想到的是,估计是这几天娇娇昏迷期间,慕容燕指派了郎中过来给她看诊,而娇娇即便醒来虚弱,也不忘偷了银针藏在身上。
厉害啊!
傅生与晋王难以掩饰羞愧,以及敬佩之色。
温舒宜润了润喉,神情冷漠,超乎了寻常人的冷静镇定:“所以,我是大周帝王的宠妃,你二人一个是我的嫂嫂,另一个是我的小叔?”
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傅生与晋王点头,表示认可。
走廊下站着几个慕容燕安排的仆从,傅生与晋王有些话不便直言。
温舒宜的粉唇淡淡一勾,笑了笑:“北燕太子将我们几人困在此地,无非是想拿来做人质罢了。”
她仿佛看穿一切。
傅生与晋王又点了点头。
温舒宜压低了声音,道:“大周是中原称霸之国,在北燕必然安插了暗桩,大周与北燕的战事没有打起来之前,我们三人暂时是安全的,不必惊慌。”
傅生、晋王:“……”不慌、不慌,他们一点不慌。
他二人都是看着温舒宜长大的,知道她打小古灵精怪,鬼主意多,后来温家落魄,她倒是谨慎收敛的多了,如今的温舒宜让他二人想起了许多年前,温舒宜年幼的时候。
她大胆、活泼、肆意。
此时,温舒宜反复思量着不久之前得知的一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并不影响她想计策。正想到关键之时,她突然好奇心使然,问道:“我是皇上最宠爱的淑妃?那皇上他长的好看么?”
傅生与晋王一时间不太适应这样的温舒宜。
不过,转念一想,她忘了一切也未尝不是好事,甚至连她自己是谁,她的仇家们都是谁,也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报仇的执念也就消失了。
晋王清了清嗓门,着实不太想夸赞自己的情敌是个俊美男子。
傅生对帝王的容貌却很有发言权,毕竟她从十来岁就跟在帝王身边:“娇娇,皇上的容貌胜过潘安,甚是俊美,身形颀长伟岸,是万里挑一的男子。”
温舒宜满意一笑,唇角微微上扬,有些小纨绔:“那就好。”
傅生、晋王:“……”什么叫那就好?现在是关心皇上容貌的时候么?
皇上的容貌眼下能当饭吃么?!
这时,廊下大步走来一人,此人头戴紫金冠,脚踩祥云靴,一袭北燕太子的明黄色绣暗金长袍,他步履匆忙,直接走向了三人。
慕容燕的目光落在了温舒宜脸上,美人雪腻无暇的面颊,微微泛着粉红,即便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但气色上佳。那唇角上扬的弧度狡黠娇媚,宛若皓月之下,独自盛放的牡丹花,足以艳压群芳。
慕容燕心思微动。
这厢,傅生与晋王收敛神色,再不言辞。
倒是温舒宜抬头望着慕容燕,见他眉心飘荡着粉色泡泡,她虽忘记一切,一时间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大约能够猜出,这位北燕太子对自己甚有好感。
如此正好!
小命又可以保长久一些。
温舒宜眼下的心思单纯,只想好好活着,至于用什么手段活下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是大周帝王的宠妃,腹中还怀中皇嗣,搞不好日后就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如此大好前程,温舒宜不仅不想放过,还想牢牢抓住。
目前,她对自己的事情知之甚少。
但她似乎根本不感兴趣。
只需知道大周帝王宠爱她,且又长的英俊无俦,如此就够了,其他似乎都不太重要。
她现在只想活着,回去继续当她的宠妃。而慕容燕是个关键。
“娇娇你醒了感觉身子如何”慕容燕关切一问。
温舒宜潋滟的水眸眨了眨,一脸茫然的样子,我见犹怜,方才还是狡黠至极,此刻却像只茫然无措的小白兔。
她说:“你又是谁你这样关心我,与我是什么干系”
傅生和晋王后知后觉,猛然惊醒,才明白温舒宜是想做什么。
傅生很配合她,对慕容燕道:“太子,你也看见了,娇娇她失忆了。”
晋王露出遗憾之色,仿佛不置可否。
慕容燕的目光落在了美人娇俏的脸上,忽然想起几年前,他在大周为质,为掩锋芒,故意装作无能,有一日当街被人欺辱,一个粉裳小姑娘站出来护着他,还说:“别怕,你在大周一日,我一日是你朋友。”
他当时只觉可笑,后来却发现,最难能可贵的,便是赤子之心。
如今,小姑娘出落的倾城绝艳,还是褚彦最宠爱的女人,慕容燕心头的某个念头又涌了上来,温柔一笑:“你是孤的未婚妻,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温舒宜忽的悠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傅生和晋王僵住了,所以……到底谁在套谁?
作者有话要说:二狗:朕来了!朕来救你了!
娇娇:大可不必,我能自救~感谢在2020-10-21 14:00:25~2020-10-25 20:0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Sonia220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瀟瀟暮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山而川 20瓶;u 15瓶;苏白墨 10瓶;可乐要加很多冰 8瓶;晴窗 5瓶;陌上蓉岚 2瓶;晓苼、祖国的花朵露露啊、路过ヽ(  ̄д ̄;)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七章
傅生与晋王浑身紧绷, 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娇娇容貌娇妍,并非寻常美人,而这慕容燕曾经在大周为质时, 时常会与娇娇碰面,当初佯装弱者的慕容燕,故意博得了娇娇的同情,便是从那时起,慕容燕看着娇娇的眼神也多了另外一层意味。
虽然,慕容燕当初对娇娇,算不得是男子对女子的垂涎,但娇娇在他眼中,终归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而如今娇娇身份特殊, 又怀有龙嗣,加之还失了记忆, 这万一被慕容燕这厮给诓骗了该如何是好?!
傅生与晋王僵坐着,二人保持一致的冷静, 没有轻举妄动。
一旦慕容燕将他们三人分开囚禁, 那可就是大事不妙。
此时此刻,就在傅生与晋王急的手心冒汗时,温舒宜忽的哽咽了起来, 美人嗓音本就娇娇滴滴, 失忆后的美人格外能演,望着慕容燕, 感慨万分, 且又带着怀疑精神,问道:“可……我明明是大周帝王的宠妃呀,怎的又成了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了?”
傅生与晋王更僵了。
直觉告诉他们, 娇娇此刻是在搞事。
可她为何又要说实话?
莫非……
妙啊!
傅生与晋王几乎是同时恍然大悟,倘若直接顺着慕容燕的谎言演下去,很容易就被揭穿,可像娇娇这样,七分真,三分假,真真假假就当真叫人捉摸不透了。
此时,慕容燕冷冷扫了傅生与晋王一眼,怪他二人多嘴。但事已至此,慕容燕自然已安排好了措辞。
“娇娇,我当初在大周为质,与你早就相识,你我之间……哎……”慕容燕连连叹息,对与其他女子,他大可强势一些,直接抢来变成自己的女人,可温舒宜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同,他想要人,更想要心。
慕容燕一想到,他即将得到褚彦最心爱的女人,一时间难免热血澎湃,好胜心被激发到了极致。
慕容燕唉声一叹:“是大周皇帝将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温舒宜捂着唇:“竟、竟是这样?!”
傅生、晋王:“……”这个时候,他二人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傅生与晋王对视了一眼,两人前所未有的默契。傅生一惯蛮横,站起身忿忿然:“慕容燕,你不要胡说八道!娇娇眼下什么都不记得,你这是趁虚而入!”
晋王当即站起身来,一把摁住了傅生:“你有孕在身,莫要冲动。”
傅生仿佛当真有所顾忌,一手捂着小腹落坐,但瞪着慕容燕的眼神依旧煞气腾腾。
晋王性子沉稳,他胸膛起伏,仿佛是在隐忍暴怒的情绪,对慕容燕道:“燕太子,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不要动娇娇!”
他们几人皆算是故人。
曾经,慕容燕也是少年郎君,孤身一人在大周为质,既要担心大周对他不利,又要担心北燕皇室放弃他,他尝遍孤苦恐惧,也想融入京城贵公子的圈子,但这些人一直将他排斥在外。
此刻,慕容燕看着傅生与晋王被他囚禁在股掌之中,他心中并无比畅快。
而更重要的是,他想留住曾经的那道光。
所以,慕容燕当着傅生与晋王的面,双手握着了温舒宜纤细的肩头,柔声道:“娇娇,你暂时接受不了我,我可以等你,当初我没有能力护着你,但从今往后,我不再轻易放弃你。”
多么虔诚的告白,是个女子也该有所动容吧。
温舒宜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她仿佛是一个孤立无助的小可怜,水眸眨了眨,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知道了,难怪我瞧着你那样眼熟,想来你我二人定然是认识的,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日来适应,你会耐心等我么?”
慕容燕很满意这个结果。
他有的是法子,让温舒宜永远也想不起曾经。
慕容燕搂住了美人,将她往厢房那边带,边走边说:“娇娇,你先好生歇着,我有事与他二人相商。”
温舒宜乖巧的点头,但又恰当好处的流露出担忧之色,伸出小手,拉住了慕容燕的衣襟,低低道:“殿下,我眼下只有嫂嫂和小叔子了,我不想和他们分开。”
若是三人分开“关押”,那可就不好办了。
温舒宜又默默的思量着。
慕容燕对温舒宜、傅生,以及晋王,皆是以礼相待,只要他们三人不过分,他不会做的太难看,毕竟……还没到时候。
但慕容燕也有自己的心思:“娇娇,你我总算是能在一起,又何必管他人?”
温舒宜美眸泫然欲泣,表情十分自然到位,虽是柔美娇弱,但丝毫也不矫揉造作,她柔声细语道:“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曾经与太子殿下的海誓山盟,此刻若是与嫂嫂他们分开,我心中恐慌害怕。”
她若是是直接跟着慕容燕走了,那才会更加令人起疑。
美人是在与他周旋么?
慕容燕一时间看不穿。
不过,郎中已告知过他,美人跳崖之时,受到了刺激,的确是失忆无疑了。
“好,我答应你。”慕容燕温和一笑。
这厢,温舒宜又露出为难之色,低低道:“那、那我腹中孩儿?”
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有孕了。
这孩子是温舒宜的,慕容燕没法命人直接打掉。但他并非没有这个想法。
不过,他更想要一个如春光温软的小姑娘。
另外还有一层缘由……是因着温舒宜是褚彦的人,他想要褚彦所拥有的一切,一想到面前美人是褚彦的心头肉,慕容燕的独.占.欲.愈加强烈。
他柔声说:“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对过去的一切皆可既往不咎。”
褚彦的孩子也在他手上了!
慕容燕的长臂圈着美人,软玉温香着实让人身心愉悦,他垂眸看了一眼温舒宜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眯了眯。
自己的妻儿皆落入别人掌中,不知褚彦该作何感想?
****
安顿好了温舒宜,慕容燕再度折返。
傅生与晋王二人对视了一眼,傅生一手捂着小腹,指着慕容燕就骂:“好你个慕容燕,娇娇是我大周皇帝的淑妃,你试图哄骗,究竟意欲何为?!”
这太符合傅生的性情了,慕容燕没有起疑,反而嗤笑一声:“美人和江山,世间哪个男子不想要?孤便是哄骗了娇娇,你们又能奈我何?”
傅生留了一个心眼,她发现慕容燕只有和娇娇说话时,才会自称是“我”。
如娇娇所言,他们三个目前而言,还是安全的。
而此刻,傅生更是觉得慕容燕不会轻易伤害娇娇,如此,她也稍稍放心。
长嫂如母,她肩头担子甚重啊。
傅生深深望了一眼晋王,她此前有多讨厌晋王,眼下就看他越是顺眼。
晋王和傅生顺利的完成了眼神交流,二人不谋而合,晋王抬起拳头,直接朝着慕容燕砸了下去:“慕容燕!你这个卑鄙小人!娇娇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欺骗于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慕容燕猝不及防吃了一拳头。
他歪着脸,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并未动怒府,反而又是一声嗤笑,看着昔日老冤家们被他气的大动干戈,他只觉心头无比畅快。
慕容燕啐了一口,晋王已被院中仆从拉开,他怒火甚旺:“慕容燕,你有种冲着我来!你不准打娇娇的主意!”
场面混乱,傅生也配合着大骂。
慕容燕笑了笑,仿佛心情极好:“你二人放心,等到时机成熟,孤会对你们下手的。”
他做了手势,几名随从上前将晋王打了一顿,但并未伤及要害。留下晋王还有大用处。
慕容燕没有让温舒宜失望,让傅生与晋王二人继续住在太子府,他脸上带着伤离开,但唇角笑意明显。
慕容燕一离开,傅生和晋王四目相对,露出狡猾一笑,二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傅生走上前,伸手拉着晋王起来,她当了二十多年的男子,没有妇人的羞涩与束缚。
晋王顺势被她拉起,就在两人皆站稳之时,晋王的手搭在了傅生的手腕上。
晋王怔住,忽然握紧了傅生的手腕,另一只手重新搭了上去,指尖轻触手腕上的脉搏。
曾经游离在外,晋王也会一些医术,他凝视着傅生,挂着彩的脸上露出笑意。
“王爷笑什么?我怎么了?”傅生追问。
四下都是慕容燕的眼线,晋王靠近了几分,附耳压低了声音道:“恭喜你与阿泽,这是双生胎。”
两个?!
傅生先是一怔,而后也同样露出欢喜之色,因着太过激动,但又不能形露于色,直接脱口而出:“若此番能大难不死,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站在一旁的眼线们:“……”
所以,那妇人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看状况似乎甚是复杂啊。
晋王当场噎住,用了最快的速度纠正了傅生的措辞:“我可以当干爹。”
傅生陷入一时的狂喜之中,她恨不能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泽,也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阿泽有没有想她?
“对,就是干爹。”
****
大军出征的前一日,温泽连连喷嚏。
男人清瘦了不少,他此番随帝王一同出征,临行之前将麒麟卫安排妥当,这才入宫面圣。
已是日落时分,帝王在轩彩阁,温泽只好也去了一趟后宫。
见到帝王时,褚彦正在给褚小白洗澡,小狐狸浑身的毛发湿透,终于可以看清一整张狐狸脸,小东西双眼锐利,细一看,狭长的狐狸眼还真有几分勾人。
这是妹妹养的宠物,温泽也难免爱屋及乌,伸手摸了摸小狐狸脑袋。
徐嬷嬷端着摆放着干棉巾的托盘过来时,就看见大周两位最为位高权重的男人,一起伺候着一只小狐狸。
徐嬷嬷心情复杂。
淑妃娘娘失踪之后,褚小白的一切皆是皇上亲自照料,宛若视作亲儿。
不知道的人,还真会怀疑,小狐狸是淑妃娘娘生出来的呢。
褚小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身上还喷了香露。
轩彩阁外面已经开始掌灯,华灯初上,一切看上去依旧是繁花似锦,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
温泽十分能够理解帝王,故此,无论帝王如何反常,他都不觉得奇怪。
他自己还没急疯,已经是奇迹了。
温泽知道皇上出征之前,将宋相一党压制在一个难以翻身的境地,但饶是如此,届时也难免发生变故。
“皇上,臣已将麒麟卫安排缜密,届时京中一切消息皆会及时传达给皇上。”温泽在京城各大官员身边皆安插了人,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麒麟卫会以最快的速度传达给帝王。
褚彦点头,轻抚着褚小白的毛发:“北燕那边可有消息了?”
他愈发觉得娇娇还在,否则他怎会无时不刻都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一定是这样!
温泽如实回禀:“回皇上,慕容燕的确安然回到了北燕境地,但……大军不便直接攻城,以免……”
亲征一事已经决定,但届时如何攻入北燕就是一个难题了。
直接.硬.攻肯定是不行,到时候北燕必然会将温舒宜和傅生当做是人质。
褚彦紧蹙的眉心终于有所平复,他其实盼着慕容燕安然无恙。
如此一来,他的娇娇也极有可能还活着。
“你我先一步潜入北燕境地,大军随后跟上。”褚彦道。
温泽觉得此法冒险。
一旦让北燕抓到了大周帝王,那……
温泽道:“不如让臣先去一趟,娘娘是臣的亲妹妹,阿生也在那边,臣自当尽力,皇上大可放心。”
褚彦却不依,他的眼神极冷,像是看穿了一切。
他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没有遇到温舒宜之前,女子对他而言,就与这世间蝼蚁无异,可有可无。
可他现在发现,若是没了娇娇,他独守这江山,也着实孤寂难耐。
“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温泽:“……”
次日一早,帝王一袭银甲加身,亲自摔军队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