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宽敞的客厅随着灯火亮起,傅容与被保姆敲门叫醒,随意披着一件墨色丝绸睡袍就下楼了,看到周序之身形如同僵硬雕塑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搁在旁边,领带松垮,袖口也不再整洁得一丝不苟。
他步伐略停,吩咐保姆去泡一杯解酒茶。
周序之听见动静,终于把头抬起,明晃晃的光线下清晰衬着他英俊脸庞的巴掌印,鲜红的颜色使得傅容与微眯眼眸,想忽略都难。
“耍酒疯被云清梨打的?”
周序之骨节发白,没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看他这一身浓郁的酒气,傅容与酒精过敏,虽然宴客时事先服了药,却选择坐的远点:“我要是你,就先找一家医院把脸上的伤给治好,免得白天在外丢人现眼。”
周序之被他提醒,才想起那三个巴掌。
等保姆将醒酒茶递来时,他薄唇轻扯,嗓音听上去是疲倦的:“有冰敷袋么?”
保姆也注意到那巴掌印,不敢多看:“有的,我给您拿。”
有冰敷袋也能消肿,只是效果会较慢。
傅容与对他没什么耐心,长指在膝盖无规律轻敲着,分神想楼上主卧里还在沉睡的谢音楼会不会因为身边没人惊醒过来。
所以对周序之的到访,自然是没什么好态度。
“到底有什么事?”
周序之眼神很复杂,长指捏着那冰敷袋低声道:“云清梨要跟我离婚。”
“这事,圈内都知道。”
傅容与微微倾身,骨节修长而分明端了杯茶喝,语调没有波澜起伏,顺势往下道:“还是,你准备说一点我不知道的?”
“容与,我在考虑要不要跟她去民政局离婚。”
周序之是来找好友商讨婚姻的事,毕竟圈内英年早婚的,目前只有傅容与,作为都是已婚男士,他别无选择找到了这里来。
今晚云清梨的态度很坚决,让他第一次从她眼里看不到任何爱。
周序之的情绪被莫名挑起,眉眼深邃看向傅容与,低语问:“要跟她离婚么。”
“离吧。”
傅容与不轻不重地搁下茶杯,语调淡淡分析道:“你动摇了,就证明对云清梨的感情还不够纯粹,序之,你们两家联姻,从始至终她都是利益下的牺牲品,五年了,你总不能欺负她爱你,就毫无顾虑去伤害她。”
周序之薄唇抿紧,陷入了沉思里,指腹被冰袋冻得僵冷也没松开。
两人都是傅容与在圈内的朋友,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分析,也不偏帮谁,目光再次落到周序之的脸庞那鲜红的巴掌印时,随意扯了笑:“扇你巴掌算轻了,没拿刀捅你都已经是积德行善。”
客厅的气氛变得死寂,玻璃窗外的光线越发亮,衬得周序之立体的五官笼罩上一层暗色阴影,在长时间都没有开口之下,喉咙滚出的嗓音是沉哑的:“离民政局上班,还剩下多久?”
傅容与抬首看墙壁的时钟,薄唇扯动:“现在早晨七点整,两个小时。”
“容与,借我一身西装。”周序之也知道这身酒气有失形象,扶着沙发站起来时,又侧脸对傅容与说:“八点后,陪我去民政局。”
“我陪你去做什么?”
“你前不久结婚,不是认路么。”
周序之的逻辑极为简单,未了,扯下领带时说:“你劝的离婚,让你带路,天经地义。”
……
他借傅容与的客卧洗漱,将商务版的西装都脱去,扔在了浴缸里。
冰凉的水从英俊的脸庞淋到了修长脖侧,顺着男性的躯体一直流淌到了地上,整个浴室内都被氤氲冷气缠绕。
周序之凡事都讲究完美,他不同于傅容与在乎皮囊是为了取悦谢音楼。
他纯粹只是个精致形象的主义者,紧实有力的腹肌和人鱼线,都跟平时严苛的自律习惯和高强度锻炼息息相关。
即便这样带有力量感,云清梨的性冷淡反应,直接重击着周序之的自尊心。
他面无表情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半响后,扯过白色浴巾将水滴擦拭的干干净净。
在此同时,二楼的主卧内。
谢音楼因为醒来不见傅容与的踪影就不想睡觉了,脸蛋带着困倦贴着枕头,摸索过手机点开。
余莺凌晨两点又给她分享微博的热搜。
谢音楼看到全国人民都想跟傅容与谈一场生意的时候,表情是茫然的,直到点开了话题,才知道昨晚两人在雪中吻的画面,被路人偷拍了下来。
而热度会这么高,还要摆傅容与公司的秘书所赐。
用余莺的话来说:「哈哈哈哈好好笑,现在全网都知道你和傅总在雪夜接吻了半个小时,然后他的秘书私聊爆料的博主,用一万人民币一张想去销毁照片。」
谢音楼指尖略顿,又往下翻她的第二条消息:
「小仙女,网上还流传了一段几秒的视频录像,是有人在高楼大厦那边听见小观音在喊想嫁给傅容与……现在好多女粉丝都在到处问,是不是她们也喊想嫁给傅容与,就可以等傅容与点万盏长明灯来娶她们。」
继续翻看,第三条是:
「然后高楼大厦那边就有工作人员出来爆料,说昨晚接到领导的电话,通知他们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昨晚有幸共赏灯光秀的路人现在都知道了,是傅容与拿来哄白月光的。」
前有万盏长明灯,现在又来一场盛大璀璨的灯光秀。
那些本来颜控的网友们都疯狂了,跑到傅氏集团的官博不停地刷热度,调侃那位秘书还不懂事点发一点傅容与办公时的西装照出来。
「小仙女,很少有资本家火成这样的,果然啊,都是看脸去的。」
看完余莺最后一条消息,谢音楼又去看网上流传开的接吻照片,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
半响后。
她选择保存照片,退出微博,假装无事发生。
而这时,云清梨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谢音楼看时间才七点钟不到,这么早肯定有事,便坐起身接听:“喂?”
云清梨温温柔柔的声音从那端传来,话很简单:“音楼,上午九点能陪我去民政局离婚吗?”
谢音楼卷翘的眼睫轻眨,差点以为是幻听了,启唇问:“离婚?”
会感到惊讶是因为昨晚在檀宫,两人虽然没有装成模范夫妻,却不像是能立刻去离婚的样子。
“是的,周序之愿意跟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了。”云清梨拖着疲倦酸疼的身体回到婚房别墅,一夜未眠,却因为这个好消息来了精神。
第一时间就来电分享给了谢音楼,说:
“可能是也想通了,这样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谢音楼低垂眼睫,看手机时间还赶得及,掀开被子下床,雪白的足堪堪地踩在地毯上,一路走到浴室去,对电话那端的云清梨说:
“那你在家等我去接你,九点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观音:“我要去民政局一趟,顺便接个人。”
芙蓉鱼;“我也要去民政局一趟,顺便送个人。”
二更完,本章掉落小红包>人<;)
第79章
一清早,谢音楼戴着玉镯的手快速系好颈间的旗袍盘扣,沿着木雕楼梯一路小跑下来,空灵的音色清晰地响在奢华的客厅里:“老公……”
她寻找傅容与,及踝长的裙摆晃动,还没走过去,声音就先一步如轻烟般飘了过去:“清梨叫我陪她去民政局跟周序之扯离婚证,你开车送我一程吧。”
几乎是猝不及防的,谢音楼尾音刚落地,就看到了她话里的离婚主角站在面前。
周序之问傅容与衣柜要了一身色调暗沉的西装,藏青色面料被阳光笼罩,也衬得他身量极为高挺英俊,长指正将精致的雪白袖口整理好了。
听见谢音楼声音,他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来,停顿片刻。
“周总也在呢。”
谢音楼清透乌黑的眼眸尴尬不过两秒,很快假装不曾说过方才那句话似的,手指微微弯曲将脸颊的发丝拂到耳后,露出了个微笑:“早上好。”
周序之朝她也微微颔首,没深究去民政局离婚这几个字。
“容与呢?”谢音楼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从原地走到奢华的沙发旁边,垂眸看到有茶水,还有冰敷的袋子,随即,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到了周序之脸上。
即便他把傅容与的衣服穿得在怎么一身正式,在刺眼的阳光下,英俊的左脸还没褪去的手指痕瞒不了人。
这是,被打耳光了啊。
周序之敏锐地捕捉到她好奇眼神,也不闪躲,不轻不重地问道:“没这样扇过傅容与么?”
谢音楼保持微笑:“还没。”
她回答的诚恳,周序之亦是:“有空可以试试。”
闲聊间,傅容与恰好也换了身浅色西服缓慢出现,看到两人站在客厅里聊天时,薄唇吐字轻轻淡淡:“聊什么,这么开心?”
谢音楼朝他走过去,抬起白皙的手自然不过给他整理领口,说:“跟周总讨教了一下婚姻经验而已。”
傅容与没问什么婚姻经验,倒是问她:“刚才在喊我?”
“嗯。”谢音楼眼尾卷长的睫毛轻眨,用余光扫了一下不远处的周序之,把原话稍改动说给他听:“清梨叫我陪她去民政局一趟,你要顺路的话,可以陪我去接她么?”
会问是不是顺路。
纯粹是到离婚人之一,就在她家里。
谢音楼心里慢吞吞地想,周序之不会是来找傅容与陪的吧?
果不其然,下秒傅容与就顺着这话点头,在她游神的片刻里,俯首也自然不过亲了她唇角一下:“去周序之的婚房接人而已,这不是还有人给我们指路。”
谢音楼先感觉唇上一烫,刚想捂住,又被他话分散了注意力:
“周序之也一起去接清梨到民政局离婚吗?”
……
十分钟后。
谢音楼提着裙摆坐上车的后座,前方驾驶的是傅容与,副驾坐的是周序之。
早晨路况不堵,所以车速没有减速。
她侧脸,盯着窗外景色看了会,随后,手机忽然响起一条提示音,看到是谢忱时发来的消息,这人现在格外关注娱乐八卦,看到热搜的新闻后,便截图了过来。
自然不是骂她的,是说:「老子飙车上个新闻晚报,都得把爸训,他做这种有伤风俗的事,爸竟然网开一面?」
谢音楼想提醒他大清早就亡了,转念又想到谢忱时身上是多少带着点逆骨的,于是指尖轻点给他回:「你有没有想过,爸爸年轻时可能也上过这样热搜?」
谢忱时原是想在父亲面前给傅容与上眼药水的,却不成功。
被谢音楼一提醒,顿时骂骂咧咧起来:「老子不服!」
「我们家可以搞绯闻,不能搞社会新闻,你现在才知道么?」谢音楼才不管他服不服,发完这话,又温柔警告了一下:
「二妹,你要再敢跑到爸面前说傅容与坏话,等小戒尺掌权,我就让他把你打包嫁出去,随便找个女的联姻。」
许是被她刺激到了,谢忱时迟迟都没有回复。
谢音楼便去看微博热搜,不知是热度太高,还是傅容与那边没有花钱降下热度,全网还在热议着,甚至是有热恋期的情侣跑到了天桥位置去打卡,站在同个位置里,也拍了一组亲吻照。
白细的指尖在屏幕上方滑动,倏然一顿,在微博看到了她的名字。
谢音楼差点就以为是哪位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小观音是她本人,点进去看才发现,是她母亲的官方工作室微博在找舞替的事。
姜奈出道前是正儿八经的舞蹈学院毕业的,跳舞方面,一般明星比不了。
所以她的戏高难度动作很少用到替身,只不过拍戏多年,意外有了腰伤后就没有在荧幕前继续跳过舞。
这次姜奈新接的电影,恰好有一段舞蹈是需要替身来完成。
粉丝们闻声赶来,在她的官方微博下热情举荐,从热评可以看出,舞蹈界里排位前面的一些年轻舞者都榜上有名,其中被冠成是舞蹈皇后的程元汐名字提到的最多。
而热评里,也有粉丝艾特了她的微博说:「比起舞蹈皇后,我觉得谢音楼更适合来做姜奈女神的舞替,希望女神的经纪团队考虑一下,可以联系@谢音楼。」
……
看到这条粉丝评论,谢音楼随即去微博私信翻了一圈,发现母亲的工作室暂时还没有联系她。
但是这不妨碍粉丝们将她早期给新闻台录制跳舞的节目翻出来,推到了官博下。
有推荐她的,自然也有掺杂了其他的声音。
-「谢音楼比国家歌剧院首席程元汐还跳的专业?」
-「别推素人了,给真正热爱舞蹈的专业演员点机会吧。」
-「舞替肯定找合适的舞者啊,又不是论谁水平专业,何况谢音楼的跳舞视频是被新闻台官方认证过的,不比专业舞者差哪里去。」
-「程元汐前阵子捆绑大佬炒作翻车离了个大谱,她粉丝怎么还学不会低调啊,到处拉踩蹭热度。」
-「大家来投个票看看,是谢音楼和程元汐哪位更能胜任姜奈女神的舞替?」
有网友提出投票,吃瓜群众们倒是真的跟风投了起来。
而工作室的官博一直没有表态,这话题也就僵在了这里。
谢音楼没有继续看,因为她抬头注意到傅容与已经将车子熄火,停驶在了独栋的别墅前。
她还没准备下车,别墅里的云清梨听到动静就先出来了。
毕竟是去民政局离婚,这种大喜的日子里,云清梨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换了身红色针织裙,外披着御寒的毛呢大衣,压住了这抹艳色。
在暖黄的阳光照映下,乌发被盘起,领口只露出一截天鹅颈又白又直。
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直径走到黑色车身的左侧,云清梨没多想就伸手打开门,弯腰上来时,眼角余光并未注意到到副驾穿着西装的人是谁,当成是随行的秘书了。
她对谢音楼露出浅浅的笑,先开口说:“现在民政局离婚都要预约号了,好在我半年前开始就每个月都去排队预约一次,有备无患。”
坚持了整整六个月预约离婚的号,云清梨想结束这场婚姻的心很坚定了。
副驾驶那边,周序之嘴角无声地扯了下冷冷的弧度。
他麻木着神经,听着谢音楼委婉提醒:“周总人挺好的,在我家听说你要去民政局离婚,也顺路陪同一起来接你呢。”
透过后视镜,清晰睹见云清梨表情怔了几许。
随即,在谢音楼的指引下才看到副驾上沉默寡言的男人,车内暖气在流动,谁都没有说话。
傅容与驱动车子,轻描淡写的语调才落了过来:“你们两个都去民政局,挺顺路的。”
“……”
##
去民政局的路线,傅容与走的是和结婚那天一样。
东大街千佛路很少有堵车迹象,一路畅通无阻,四十分钟不到的过程,车内罕见的冷清,谢音楼坐在后排也不好跟傅容与说悄悄话,偶尔,刷下手机。
云清梨更是侧头,盯着车窗外安安静静的。
就在这种异常古怪的氛围下,终于抵达了民政局门口。
傅容与将这对即将离婚的夫妻安全送达,熄火,侧目对周序之说:“下车。”
周序之面无表情解开安全带,这两个小时里他就没笑的,跟做生意在谈判桌上输的一败涂地似的,就在谢音楼怀疑他会不会临时后悔时,却见他不带犹豫真的下车。
而云清梨慢了半步,对充当司机的傅容与致谢后,才下去。
望着两人往民政局一前一后走的身影,谢音楼稍微朝前倾,靠近驾驶座的同时,指尖点了点傅容与的西装肩膀:“周序之真离婚,我倒是小瞧他了。”
“你以为序之会拖着么?”
“没拖,去年结婚纪念日那次就离了好吧。”
谢音楼卷翘睫毛轻眨,认真地想了想,又道:“有点意外。”
傅容与侧过首,眼底浮出许些笑痕看她:“想知道?”
“嗯?”
“邢荔贩卖八卦情报的事,我也不是不能学。”
“……傅容与,我们是合法夫妻吧?”
谢音楼靠近些,白嫩的指尖去揪着他的领带,如同玩笑,柔声说:“真是资本家,连你老婆的钱都要赚?”
傅容与是想亲她,就在这车上。
谢音楼早就察觉出他的动机,转瞬间,缠绕着他的领带的指尖就松开了,稍微坐直腰板,微尖的精致下巴抬起说:“现在开始亲亲也是要收费的。”
“怎么收费?”
傅容与云淡风轻地问她时,已经从裤袋拿出手机。
骨节分明的长指轻点屏幕,不到几秒钟,谢音楼的手机提示音接连响起,她微垂视线,看到傅容与已经往她账户上转账了一百万人民币。
随即,音调清冷且压低问她:“一百万一个亲亲,够么?”
谢音楼放下手机,却抱着拿钱办事的态度,赏了他个亲亲。
而傅容与没那么轻易敷衍过去,哄着她来驾驶座,坐在他的腿上,手掌扣着后脑勺,顺着柔滑的乌锦长发一路往下,摸清她的后劲至背部蝴蝶骨,薄唇才朝她贴去。
不过谢音楼拿手心及时挡住了,眼眸被清水浸过似的漂亮:“傅总,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傅容与知道她想听什么,线条有力的手臂搂紧她盈盈一握细腰,被打断后才缓声道:“周序之这些年早就被女人给宠坏了,婚前施弥像柔美脆弱的丁香花依附着他生存,后来到了云清梨这里的五年,也是为了爱他,什么都选择听他的。”
在两段感情里。
周序之永远都是处于上风,已经习惯枕边人温顺的样子。
如今云清梨不想在做个乏味无趣的太太,而他,显然还沉浸在过去不对等的关系里。
会走向离婚是必然的。
这点上傅容与在劝周序之放手,就已经看透个彻底,对谢音楼说:“周序之如果哪天愿意为了云清梨做出改变,这段婚姻才有挽回的余地。”
谢音楼慢慢听着,若有所思道:“周序之这种男人的掌控欲太强,想改……怕是难等了。”
说完,她抬眼看向傅容与俊美的脸庞,指尖摸了摸这触感极好的轮廓弧度:“活该他要没老婆,也不知道找你取取经。”
婚后的傅容与,是完美符合她对年轻已婚男士的浪漫幻想。
她凝视了半响,主动地赏了个吻过去:“还是我老公好。”
傅容与薄唇勾出弧度,配合她,在亲吻空隙里低低的笑:“这算是另外价钱么?”
“免费的。”
谢音楼手指细长柔软,从他下颚的轮廓缓慢地移到了耳骨,学着平时他吻自己的方式,也主动地吸吮着他的唇舌,车玻璃像面镜子,清晰地倒映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侧影。
谢音楼是个好学生,起初还有点生疏,在傅容与温柔耐心引导下,也知道该怎么吻男人,恍惚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微博热评里那句:接吻伸舌头了。
下一秒。
谢音楼走神,不小心将傅容与给咬到,唇齿间尝到了湿润的血气。
“我。”她眼中含着紧张,敢想说话,就被傅容与重重地,扣住后脖,呼吸带着性感的喘意,将主动权给拿了回来。
足足半个小时。
谢音楼的双唇红肿,不戴口罩都没法见人。
她用白皙手背贴着,声音控诉意味很强:“坏人。”
傅容与被骂,反而低笑,将她如同丝绸般柔滑的身体往胸膛抱紧,用俊美的脸庞贴着她:“咬人的是你,怎么我就成了坏人?”
谢音楼见他得了便宜还不知收敛,指尖伸到西装外套里,想去掐他来着。
耳边,又听见他偏低沉的嗓音温柔提醒:“周序之和云清梨出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第80章
谢音楼白皙纤瘦的背部挺成了一条直线,旗袍的丝绸面料也难掩清晰蝴蝶骨,听他说人从民政局出来时,不带慌的,裙摆下露出雪白脚踝依旧贴着他西装裤脚。
“我又不怕被看。”
她悄然靠近些,故意在傅容与耳边低语:“傅总怕被看了?”
傅容与琥珀色的眸子骤然收敛,握住她去碰到冰冷皮带的手指尖:“把我火勾上来,到时候别先掉珍珠泪。”
谢音楼也就装出副大胆的样子,眼角余光见民政局那边真走来两道人影,终究是要体面的,她低头长发垂落而下时,在男人修长脖侧用牙齿细细地碾磨两秒:
“你好凶……还想我掉珍珠泪。”
离周序之跟车子还有一段近距离时,谢音楼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后座,将毛呢大衣整理了下,随着车门被拉开,云清梨弯腰进来,手里捏着离婚的一些必备证件。
谢音楼察觉到她表情不对劲,又看到这些证件都是旧的,启唇问:
“是没准备齐全吗?”
想来可能性不大,毕竟云清梨都坚持了整整六个月来预约领号,又怎么会漏掉办理手续需要用到的证件。
云清梨在民政局里待了快半个小时,如今上车,被暖气一吹,才感觉到体温回来。
“音楼,谢谢你和容与特地空出上午时间陪我来这里。”她看向身边的谢音楼,眼底有水波般,语哽半秒才往下说:“我父亲刚才脑梗被送到医院抢救,和周序之离婚的事……先。”
她卡了声,没说完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音楼下意识看向坐副驾的英俊男人,回过神道:“长辈身体要紧。”
云清梨调整好情绪,而这暂时不能离婚的事上,显然变成了她有求于周序之,将所有证件都整理回包里后说:“我和序之还要去医院看望爸爸,就不跟你们顺路了,秘书会来接。”
她态度主动变好,周序之自然就不会寒着脸色。
极淡的视线,蜻蜓点水一般对傅容与和谢音楼扫过,语调低低缓缓道:“改日我和清梨做东请你们。”
看到这两人和解,又变成当初那个最模仿的恩爱夫妻般相处模式,连下车都是并肩走。
谢音楼盯着看了半天,指尖将车窗升上去,对傅容与说:“这也太戏剧化了,现在倒成了周序之同意离婚,结果云清梨因为自己家里的事不能离。”
比起她惊讶程度,反观傅容与的神情异常淡定,启动车子离开这民政局时,嗓音才溢出薄唇:“云家和周家利益捆绑的很深,生意上的事又错综复杂,他们要是偷偷的离婚倒还好,偏偏走露了风声,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来阻止。”
云清梨的父亲到底有没有脑梗进医院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举动,代表了云家对两人婚姻的态度。
谢音楼想了想,还是替云清梨感到不值:“现在成她求周序之不离婚了?”
傅容与侧目,透过后视镜望向坐在后排的她:“要看她父亲的脑梗,什么时候能无药自愈。”
瞬间谢音楼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敬爱之意倍增,车内没外人,她也不用端庄着,踹掉高跟鞋后,双腿蜷起窝在座椅里:“傅容与,我好爱我爸爸呀。”
要换她觉得婚姻不幸,但凡有这个念头,爸爸一定会把她从牢笼里救出来的。
而不是像云清梨的父亲那般,为了家族利益葬送了女儿半辈子幸福。
想到这,谢音楼伸手摸到手机,给远赴出差的父亲大人发了好几个爱心过去。
不知不觉傅容与已经将车子开回别墅,停驶在了车库里。
四周没有别人,连光都是偏暗的。
谢音楼抬起脸蛋,看了下外面,又弯腰去找高跟鞋穿,想下车的。
谁知傅容与先将她后座车门打开后,并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修长高挺的身形就挡在外面,右手臂搁在上面,眼神幽暗不明盯着她。
一个眼神,谢音楼就看破他意图不轨,白嫩的脚尖缩回裙摆里,明知故问说:“你这样欺负我……被爸爸知道了,要挨训的。”
傅容与嘴唇略浮出笑,身影靠近时,嗓音也低沉落了进来:“你爸爸管不了我们夫妻生活。”
谁说的!
谢音楼刚想怼,就被他手臂伸来拽了过去,没下车,就在这黑色皮质的后座上。
傅容与在民政局门前就被她勾得上火,这个时间段连去公司迟到都不顾了,三两下把女人脖间的旗袍盘扣解开,露出一小片的雪白肩侧。
逐渐地,被他浓郁的雪松香味浸透,谢音楼也配合伸手抱他:“就哭两回,不许没完没了。”
“好。”
“正常做……”
“好。”
**
无论她说什么,傅容与都是说好,却没有手下留情。
意识模糊间,谢音楼感觉自己就像是浸于水中的白玉,男人的长指稍用力捏,玉质的表层就会裂出一道细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