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双手紧抱着枕头的谢音楼挖出来,长指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露出脸蛋:“该走了。”
谢音楼把自己当成布娃娃似的,任由他搬运,困到提不起劲儿:“傅容与……我不吃早餐了,让我多睡十分钟吧。”
傅容与也没给她预留吃早餐时间,而是让邢荔提前用食盒装好,在路上给她喂。
待十分五分钟后,谢音楼从床上移到车厢里,人也精神了。
她听车窗外的暴雨,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俊美男人,问出声:“天气预报有说什么时候停雨吗?”
回答谢音楼的,是副驾的邢荔:“要下午了。”
显然因为昨天那句暴雨,邢荔也难逃早起的命运。
不过比起谢音楼赖床不起,就随便穿了一件长裙,肩膀裹着傅容与的西装外套,邢荔雷打不动的一身职场性感蓝色套裙,浓妆艳抹的,还戴着璀璨耳饰。
就这样,邢荔都觉得谢音楼凭借着一张美人脸,就能毫无悬念地碾压了自己。
自愧不如。
“慢点开吧。”谢音楼怕下雨天赶路会容易出车祸,吩咐完司机后,接过傅容与的豆浆喝了小口,自然不过地在不经意间,柔软的唇亲了他下颚,小声说:“给你的车费。”
傅容与嘴角勾起弧度,去捏她的指尖,嗓音同样压低:“亲错地方了谢小姐,没亲到嘴。”
谢音楼捧着热豆浆,默默地把脸转到车窗外,懒得搭理他这话。
司机刻意减速缘故,去桃溪景区的四十五分钟车程变成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景区入口,在磅礴大雨间,隐约看见前方有个避雨的身影。
那身影纤瘦的厉害,一袭墨绿色长裙被淋湿得彻底,沿着腿部线条紧贴着。
邢荔坐在副驾,先看清楚是谁后,出声惊呼道:“程元汐?”
谢音楼循着声侧过头,在墨色的车窗降下时,果然看见程元汐就站在一棵树下,被暴风雨拍打下来的残花和雨珠都纷纷落在她身上,湿透的黑发黏在脸颊边,唇是白的。
近乎是刹那间,程元汐看过来的视线从谢音楼的脸一滑而过,倏地停在她旁边的傅容与身上。
第35章
程元汐提起浸了雨水的墨绿裙摆上车时,动作很轻柔,选了离车门最近的位置落座,冻得冰凉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她学舞蹈多年,与谢音楼般薄肩至背部都自然地连成了一条柔和的直线,坐姿很端正。
饶是这样,依稀能看到程元汐肩头在发抖。
车厢内,邢荔打破了诡异的沉默,将白毛巾递上:“你怎么一大清早的在景区淋雨啊?”
“谢谢。”
程元汐致谢,伸手接过棉质的毛巾先是吸干发尾的水滴,发白的唇慢慢说:“我是来找陈儒东导演聊工作,没想到遇上暴风雨,司机不愿意往景区深处开,就把我放入口了。”
“那你也太好说话了,这步行起码得走个四十来分钟。”邢荔搭话间,又说:“陈儒东都不派人来接么。”
程元汐声音细柔:“不给节目组添麻烦了。”
此刻司机已经重新启动,往主道行驶,她擦了身上的水,这身墨绿色的长裙一时半会干不了,紧紧黏在肌肤上,开暖气依旧是驱不散寒意的。
傅容与沉默寡言许久才说话,吩咐邢荔将备用的一套西装外套给她。
像他这样经常出入应酬和重要场所的,车上都会备着西装和药品以防不时之需,邢荔明白过来,把干净的浅灰色西服外套找出来递给程元汐时,她接过,才迟迟地将目光投向后排的男人。
傅容与就坐在那儿,一身笔挺熨帖的深黑色西装很正式,领带搭配着雪白衬衫,将俊美的脸庞衬得更显精致深邃,而嘴角在暗光里抿着淡薄的弧度,没什么表情。
程元汐略微地停了一会,不经意间似的看向了坐在他身边的谢音楼。
全程在车里,谢音楼都跟是透明人般存在,裹着男士的外套窝在座椅上,侧脸听窗外的雨声,感知有道视线盯着自己,才转过来。
她那双清水似的眼眸,看人喜欢淡淡的,太干净了。
程元汐手指不由地收拢紧了西装外套,唇角却弯了弯,主动跟她打招呼。
谢音楼的反应比眼眸更淡,白嫩的指尖慢悠悠转动着腕间的玉镯,显然是没忘记上次戴了多年的玉镯被程元汐拿去当跳舞道具给摔碎的事。
程元汐低垂下脸,抬手拢了拢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假意将尴尬气氛掩盖过去。
车子一路行驶进桃溪景区深处,路况不是很好,两侧繁茂的枝叶都被刮得蔫蔫的,前头的邢荔翻拿手机继续查天气预报,吐槽说了句:“这他妈的不准啊,还说七点前雨势会转小,我看越下越大了。”
程元汐适时接过话:“有款小众app的天气预报很准,之前商演……我们团对是用它查天气的,推给你吧。”
“好啊,发我微信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车厢内气氛谈不上冷。
谢音楼看出邢荔与程元汐之间应该很熟,就跟普通朋友般毫无负担聊天。她低垂的长睫视线一转,极轻地落在身旁的傅容与身上,心里游神地琢磨着这男人对旧情人一向都是这样的态度吗?
耳边,继续传来低语声,听着程元汐不太像是跟傅容与好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还跟邢荔聊到了傅容徊,更像是依旧保持着紧密联系。
谢音楼眼底划过微弱的波动,几秒后,逐渐蔓延到心里。
……
雨势转小时,车子也停驶在了桃花源的别墅前。
外面雨幕阴潮寒冷,石板路还有湿漉漉的积水,傅容与先下车,冷白修长的手撑了一把黑伞,等着谢音楼从后座出来。
片刻后。
谢音楼弯腰下车,将那件搭在肩膀的西装外套跟扔破布似的,扔在了原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踩在地上,头顶的雨声簌簌地不停,傅容与及时歪斜伞柄,为她遮风挡雨。
不远处,陈儒东携带着助理也跑来接了。
看到是傅容与在暴雨天送谢音楼来录制节目,感觉到震惊同时,转念又觉得照着这俩人私下的关系也正常,而他很快看见程元汐也从车内下来,就不太确定怎么回事了。
“程小姐……”
程元汐单独撑着一把雨伞挡雨,她身上也没在继续裹着西装外套了,也就掩盖不住长裙被雨水打湿的现状,对陈儒东轻声细语说:“我搭了程傅总的顺风车来的,这雨太大了。”
“可不是,早晓得就跟你另约时间了。”
陈儒东与她客道两句场面话,就把重心移到谢音楼那边,深怕这位小贵人因为赶来录制节目被雨给淋病了:“谢小姐,快请进,小心脚下积水。”
谢音楼没有什么说话欲望,朝前走,而傅容与始终是与她相隔半寸距离。
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身影,程元汐稍顿在原地,唇角有些笑的自嘲,比起谢音楼就差没被众星捧月似的进别墅,而她早就习惯无人问津的冷眼,也没硬凑上去,回过头看到坐在副驾不下来的邢荔,双唇轻启问:“怎么不一起进去?”
邢荔窝在副驾座位上,慵懒妩媚地打着哈欠说:“好多水,会把我高跟鞋弄脏。”
这年头秘书做成她这样,程元汐摇了摇头:“这位谢小姐一看就是爱讲规矩的人,你这幅懒散怠工的模样待在傅总身边,还是趁早改掉吧。”
“还好啊。”邢荔侧过头,望着站着雨中的程元汐,她撑着伞的手腕绑着白色发带,一圈圈缠绕在纤细的肌肤上,吸饱了水似的随风飘垂着很打眼,微顿两秒说:“讲规矩的名媛可不会把傅总当睡觉工具,唔,不过想想傅总肯定不让我们私下这样嚼舌根子……元汐啊,这雷打的怪吓人,你快进去吧,别被劈了。”
“……”
程元汐进别墅时,已经不见谢音楼的身影,宽敞亮着灯的客厅里,倒是陈儒东还在跟傅容与套着近乎,她收起伞搁在旁边的玻璃桶里,细微的动静引起陈儒东那边注意到,见他说:“我让小岑找了件旗袍给你换上,别冻感冒了。”
程元汐微笑感谢,她这人到哪儿都离不开一个谢字。
看起来温柔且极好相处,没半点架子。
陈儒东之前动过换掉孟诗蕊,让她来替补的念头,可惜没成功。
而台里领导私下告诫过他,这程元汐背后撑腰的人,也是傅容与,他不好揣摩这男女关系,对程元汐的态度倒是都看眼色行事。
而傅容与始终没表露出对程元汐有什么特殊待遇,反而是淡淡与他叮嘱着:“我会派陈愿每日都送新鲜的野生活鱼过来,她喜欢吃。”
这个她,指的多半是谢音楼。
陈儒东心有领会,待态度恭敬地把傅容与送走后,助理小岑也过来了,好奇八卦:“这傅总和谢家是要联姻么?”
“这种顶级豪门之间的事,不是我们这样小人物能去猜。”
随即,陈儒东又低声警告了两句助理守住嘴,别把大佬和谢小姐的事到处传,毕竟无论是哪个,节目组都万万得罪不起。
楼上。
谢音楼安静站在窗帘后,看到雨幕中的傅容与修长身影从容不迫的上车走了,而她搁在床沿的手机叮的一声,进来条新消息。
发件人也是傅容与。
谢音楼没去看,被门外化妆师轻声敲门提醒着,收起思绪去做造型。
她的化妆间就在隔壁不远处,进去时,恰好看到程元汐也在里面,两人纤瘦体型相近缘故,陈儒东便安排将她里面的一件苏绣旗袍给程元汐换。
刚好,是那件月白色的。
程元汐抬指系好脖间的盘扣,旁边有透明的全身镜,她穿的不如谢音楼贴身好看,略松了些,在化妆师又出去找东西时,四周莫名的静了下来,没别人在场,程元汐将视线投向落坐椅子里的谢音楼侧颜:“我之前听说傅容与身边多了个女人,为她玫瑰园洋房隔壁的小区买下一套独栋公寓,原来是谢小姐啊。”
之前谢音楼百科过程元汐,凭着记忆想起玫瑰园洋房这几个字,似乎是在八卦贴里提到过的,而程元汐也没有隐瞒住在玫瑰园洋房的事实……
都是玫瑰?
谢音楼有一刹那的出神,脑海中浮现傅容与主卧里深藏的那些玫瑰信封。
“算起来我们住的这么近,却没碰过面。”程元汐很友善一笑,主动邀请道:“哪天谢小姐空闲了,来我的玫瑰园洋房坐坐,之前玉镯的事,在私下我还未正式跟你赔礼道歉呢。”
听她提玫瑰,谢音楼是不爱听的,没一个字想听。
态度依旧冷淡,连敷衍的笑意都没有:“谁说我住你隔壁小区啊?”
程元汐反问道:“不是吗?”
谢音楼随便拿起化妆台上的珍珠项链把玩,指尖白嫩的肤色更胜一筹,语调透着懒绵绵:“自然不是,看来程小姐有一阵子没跟傅容与联络了?消息过时这么久啊,都不知道我住的是他别墅么?”
程元汐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信,那栋别墅还住着傅容与的病弱弟弟。
他怎么可能会让外面的女人去打扰到弟弟静养生活?
而偏偏事实摆在眼前,当初谢音楼提出来不住公寓时,傅容与就立刻换地方,之后也天天把她往别墅里接,没有再另找一处安顿。
谢音楼笑看程元汐微僵的表情,砰地一声将珍珠项链往台上扔,那线脆弱,顷刻间就给断了,饱满柔和的珍珠滚落在了地板上。
而她没有去捡起的意思,浓翘的眼睫睁着都不带颤的:“程元汐。”
她叫出这三个字,声调是淡到没感情起伏的,字字清晰地说:“上次你摔我玉镯的事,我不找你算这笔账……是给了傅容与面子,你得了便宜就最好乖乖夹紧尾巴做人,现在穿好这身旗袍出去,我没兴趣跟你演什么姊妹情深戏码。”
程元汐被这番话说得脸上血色都褪去几分,半响后,弯腰将那些珍珠都一一捡起搁在旁边桌上,才脚步无声的离开化妆间。
谢音楼坐着转过身,眼眸平静看着玻璃窗外的滂沱大雨,风猛烈的刮过,那些树枝叶上的艳粉残花也纷纷坠落到了泥地里。
这场雨,持续下了近一周。
节目组外景拍摄都临时换成别墅内,谢音楼自然整日都待在了里面,她偶尔会跟傅容与发个消息,多半都是一两句话就懒得搭理男人了。
傅容与倒是无论何时收到,第一时间就能给她回。
有时谢音楼都怀疑他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想问又将编辑好的消息内容一个一个字的删了,没去越界管太多他私人生活。
暴雨下个不停缘故,窗外透进了景区山林的新鲜气息,冲淡了她带来的枕头。
那股雪松味的香快闻不见了,谢音楼只好把香囊拿出来用,夜晚压在枕头下来催眠。
次日起床时,她披散着乌锦般的长发从被子里坐起,伸手去摸移了位置的紫色香囊,放在鼻端轻嗅了两下,香味也比夜晚淡了。
谢音楼皱着脸蛋下床,心里算着节目拍摄时长,待认真洗漱完出去后,看到温灼正从楼梯走下来,修长的手拿着瓶香水。
他似乎就是算着时间等谢音楼的,过来献殷勤道:“你是不是喜欢雪松味的香,我这儿有。”
这几日都在别墅同一个屋檐下,擦肩而过时谢音楼身上带着股什么香,很容易被人闻得见,温灼一直有意跟她打破僵局,讨好的事在避着镜头的私下里不知做了多少回。
奈何谢音楼回回都不领情,语气冷淡:“我不喜欢。”
温灼也没恼怒,清俊的脸庞浮着温和笑容:“音楼,倘若你一直守着那旗袍店不问世事,我或许时间久了,也就把你淡忘了,可是你半只脚已经踏入这个圈,我看你一日就忍不住想一日……”
“温灼,祸从口出这几个字会认么?”
谢音楼的警告,并没有让温灼收敛,而是继续说:“是,你现在不厌男了,前有包养小白脸,后有依附傅姓的那位大佬,台里有人撑腰了……那为什么不肯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呢?”
温灼自认为论起姿色和在圈内的顶流地位,都不比旁人差哪里,语调低了几度:“音楼,那位身边不止你一个女人,你跟他,就能有名分了?”
谢音楼眼神格外的凉,看着温灼将手机点来一条热搜话题,缓缓递给她看:“程元汐也是那位的情人吧,她重新录制的那段舞蹈被扒出有纹身,热度都爆了。”
程元汐在舞蹈界的论坛八卦贴向来就多,众人对她背后有大佬这事,都不知扒了多少回了,每次捕风捉影之后,帖子就会被删的一干二净。
之前程元汐就被匿名爆料住在寸土寸金地段的豪华公寓,邻居皆是非富即贵身份级别,资源待遇被同行舞者要好,全靠大佬用养金丝雀的方法给花钱砸出来的。
如今她重新录制的那段舞里,最后那个摔玉镯的动作,改成了将手腕的雪白丝绸扯落,烙印在肌肤之上那黑色的梵文纹身,也清晰暴露在了镜头里。
这段舞,引得那个八卦论坛又有匿名人发帖称:「程元汐这个纹身秘密藏了很多年,跟某个身份贵不能言的大佬是情侣纹身……」
帖子发了不到十分钟就被删除,而因为程元汐自带热度上了微博话题,这个匿名爆料,也被好事者搬运到了网上。
热搜前排,都是程元汐的,网友们集体被勾起好奇心:「把舞蹈皇后当金丝雀捧的男人到底是谁啊,这纹身有会梵文的妹子出来翻译一下是几个意思吗?」
而七点钟整,程元汐终于正式回应与大佬的神秘绯闻了。
第36章
谢音楼没有心急如焚去看程元汐的微博回应,长廊通风窗外的微光透过玻璃落在她极美轮廓的脸上,肤色是白得发凉,哪怕表情很淡,也无损她眉眼之间的明媚。
这让温灼移不开眼,又唤她一声:“音楼,我用人脉都替你打听过了,极少人知道那位大佬有个白月光,想必就是程元汐了,这种事发生在内娱圈内满地都是,两人情意正浓时一起为爱纹身,后来感情腻了又分开……”
“你看微博上,程元汐露纹身绝对是在跟你这个新人示威她的地位。”温灼这番话竟然说出了良苦用心的口吻,怜惜似的盯着她侧颜:“恕我直言,有这么个白月光的存在,你没有任何胜算。”
谢音楼忽然笑了,将手机扔回温灼怀里,声调极慢:“你以为我在乎啊?”
温灼端详着她表情,没有一丝争风吃醋的模样,顿时满腹草稿都无法说出,反而谢音楼就跟看笑话似的,冷眼看了他一下,转身缓缓回到房间。
房门重新关上,与外面世界隔离开。
谢音楼眼底那股笑逐渐淡去,唇间重复那句:“为爱纹身?”
她的确不是第一次发现程元汐被发带缠绕的手腕处梵文纹身,而此刻微博上,打开手机就能直接看到程元汐站出来回应了绯闻事件。
界面上的热搜第三位置,程元汐V发声:“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对我私生活的关心,不存在网传的什么金丝雀谣言,手腕上的纹身梵文是我自己的小名,恳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再次感谢。”
微博底下,看热闹的网友们把一些留言都高赞了上来:
「舞蹈皇后否认自己是金丝雀,那就是大佬金屋藏娇的正室吧?」
「梵文是她小名,八卦贴爆料出大佬也有同款纹身,我竟然磕到了一点糖了!」
「好甜啊,把名字用神秘梵文纹在手腕上,这波暗搓搓的秀恩爱,绝了。」
「这就是古典美人和资本家的爱情么?」
「有谁不爱程元汐啊,那一身扎实的舞蹈功力,人善良又努力,她会被大佬捧太正常了,我要是大佬也爱她啊。」
「我把程元汐这声明细品了十来遍,有没有人觉得……她每个字都在承认和某位身份贵不可言的大佬绯闻是真实的。」
「到底哪位姓傅的大佬啊?这届网友是不是不行,还没扒出背景底细么?」
「指路那个舞蹈圈的论坛,又有人爆料说捧程元汐的大佬,和投资隔壁非遗文化节目的大佬是同一个,都姓傅,和新闻台有资深合作。」
……
谢音楼手指滑动屏幕往下翻,待重新刷新时发现程元汐已经删了这条声明,而她这一举动,更是把自己送上了热门,词条里也多了个话题:#程元汐神秘梵文#
几分钟后,谢音楼退出了微博,把手机搁在一旁,没有再看。
白天还有节目要录制,第三期宣传的收尾了,外面的雨怎么也下不够似的,等拍完,大家都抢着回楼上把造型服装换下来,恨不得立刻打包回家。
谢音楼全程都很平静,并没有给温灼再次献殷勤机会。
她在化妆间把旗袍挂回衣架,坐在化妆台前,白细的手指拿卸妆棉一点点的擦拭掉脸蛋的妆容,外面门是微敞开的,能清楚听得见隔壁声音。
是孟诗蕊跟温灼这对塑料情侣在起纷争,冷嘲热讽的意味很强:“她很快就失宠了,以为攀附到个靠山的就高枕无忧了?谁知道啊这么快被大佬身边的旧人找来示威,你是不是怜香惜玉上啊温灼!”
“孟诗蕊,这是什么地方,你说话不过脑子?”
“不装二十四孝男友了?”孟诗蕊继续冷笑,被这一整天里温灼都盯着谢音楼的行为搞得很不爽:“你这时候凑上去献什么殷勤啊,看吧,接下来这节目还会继续捧她吗?”
隔壁的门砰一声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人为重力关上,震得墙壁都在颤抖。
最后只能隐约听见半句尖叫声:“温灼!你选择享受名利,就别一副牺牲了神圣爱情的嘴脸,谢音楼高看过你这种为了往上爬……”
来跟我睡这几个字彻底消音,没有传到谢音楼这边来。
化妆间恢复安静气氛,她将妆容卸干净,手指这才拿起旁边亮起的手机。
她的拍摄节目时间都瞒不过傅容与那边,这会儿邢荔发来消息说:「这雨好大,谢小姐请等半小时,我已经在路上狂奔而来……」
还附图了张离桃溪景区很久的车道照片。
谢音楼没回,起身去房间收拾行李,她把一些生活用品都收走,唯独将枕头和香囊给留在了床铺上,等邢荔又开着傅容与的专车来时,已经拖着行李箱走到了花林那边的道路。
地面湿滑有水,谢音楼难免被染湿了垂在脚踝的裙摆,弯腰坐上车时,邢荔赶紧递上傅容与的西装外套给她捂脚:“谢小姐,把湿掉的高跟鞋脱了吧。”
谢音楼这会儿见不得傅容与的任何东西,没接过来,而是要了几张纸巾擦拭,声音淡淡的:“送我去公司……”
邢荔差点没反应过来,公司是指哪个。
“傅总今晚有很重要的应酬……谢小姐是有事儿,跟傅总说吗?”
谢音楼手指捏着纸巾团,微微笑:“也不是什么急事。”
邢荔拉长尾音:“那咱们先回别墅?”
谢音楼没应下,而是拿被清水浸过似的明亮眼眸端详着邢荔表情,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以及上次意外在云清梨的结婚纪念日上接触过傅容与这个圈子,她对这些人是略有熟悉的。
可熟悉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谢音楼说不在乎,只是嘴上逞强的话,她在乎的是白月光这个。
短暂沉寂之后,她毫无铺垫地问了一句:“傅容与有白月光吗?”
邢荔被谢音楼看上一眼,那股熟悉的毛骨悚然感觉又来了,莫名的无法在她面前撒谎:“哈哈哈哈男人都有吧?”
那就是有了。
谢音楼听出潜台词,唇间溢出凉凉的笑:“所以梵文刺身,玫瑰信封都是他给白月光的?”
“谢小姐,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秘书。”
邢荔要不是在开车,都想把双膝奉上。
谢音楼看破她伪劣的借口:“没有哪位普通的秘书能在老板的面前放肆打游戏的,也没有能惦记着老板车库里价值千万的豪车,敢招摇过市开出来过足瘾,更没有哪位秘书喜欢……”
“停停停!”
邢荔猛个急刹车,被谢音楼只言片语间拿捏住了命脉,转过身双手合十求饶:“普度众生的观音娘娘,您绕我一命吧。”
谢音楼静坐着看着她,最后问:“是程元汐吧。”
“啊这……”
*
从邢荔这边试探出答案,谢音楼就没有继续说要去傅氏集团的公司,她再次去看微博,首榜前十有关于梵文纹身的热搜词条已经被清空的干净了。
但凡稍微慢点,都没机会看到之前程元汐发的那条声明。
封嘴么?
谢音楼微凉的手指捏着手机,微微侧脸,轮廓的弧度冷色的厉害。
就在车子往别墅方向行驶时,谢音楼突然跟出了很久的神醒过来似的,手机来电震动的厉害,垂眸看是谢忱岸打来的。
她接听,不小心摁的是免提。
电话那端,传来了男人熟悉的清冽声音:“回谢家,别住外面——”
谢忱岸多半知道了,谢音楼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这个,莫名的觉得心揪着般不适,启唇说:“我刚拍摄节目结束,还没到家。”
谢忱岸那边又不轻不重地交代了两句,都是让她雨天回家注意安全什么的。
全过程里,邢荔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直到电话挂了,她才侧头看向谢音楼:“那谢小姐,你是要回谢家吗?”
毕竟人家弟弟都亲自打电话来了,邢荔有上次的阴影,不敢把人扣下。
谢音楼原先都打消了去傅氏的念头,如今谢忱岸的电话让她改变主意,轻声道:“傅容与在哪你就把我送哪里去……”
邢荔只好改道,乖乖的前往檀宫的会所,来回奔波耽误这么久,外面天色也彻底黑下。
好在雨势逐渐停了,谢音楼跟邢荔进去,不用待者引路,上电梯直达了六楼的雅间,听邢荔说:“傅总在和几位大佬谈医疗慈善项目的事,约了很久了……今晚实在是无法脱身,谢小姐在茶室等会吧。”
说完,她随手把隔壁一处僻静的茶室推开。
谁知下秒就看见,摆着屏风的室内沙发上坐着程元汐,旁边有个秘书正端茶搁在茶几上,显然也是刚来不及,来找傅容与的。
邢荔瞪圆了狐狸眼,跟秘书隔空对视着,无声地在怪对方怎么不通知一声!
她猛地回头看谢音楼表情,又笑着打圆场:“咳,傅总好多人找哈。”
无论是谢音楼,还是程元汐都没有接着话。
旁边端茶的秘书朝邢荔眨眼,用口型问:“哪个才是正牌啊?”
没等邢荔看向谢音楼,就见她先一步踩着高跟鞋走进去,气势丝毫不弱,就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这场面,险些让邢荔招架不住。
她默默地退了出去,还是让傅总来承受吧。
闲杂人等都识趣腾出地方,傅容与那边为了医疗项目的事,恐怕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过来,谢音楼倒是不急着催,微卷纤长的眼睫余光却注意到程元汐右手腕已经没有绑白色发带了……
而是,将白皙肌肤的梵文刺青光明正大地秀出来。
第37章
男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将茶室的门推入时,程元汐低语出一句,声音宛如清烟般飘在空气里,一字一字的很清晰:“是傅容与唤我来的。”
话音未落,傅容与穿着修身的暗黑色西装迈步径直饶过屏风,出现在了视野内,他来时,已经事先被告知谢音楼也寻到这里,深沉视线扫半圈,看见她倒是不意外。
半响后。
傅容与走到单人沙发那端,举止不掩饰任何亲昵地轻握了下谢音楼的手,在她没挣扎之前就松开,只留一丝余温,伴着缓慢的语调:“有些话我与程小姐要说,给我十分钟。”
谢音楼抬起清冷的眼眸看他,唇边没有笑:“正好我也有些话,十分钟是吗?”
她调出手机的计时器,白细指尖轻轻一滑向了十分钟,又点了开始按键。弯腰,不轻不重地搁放在了梨花木质茶几上。
傅容与看了眼,又察觉到茶室内开着冷空气,而谢音楼刚从拍摄地景区过来,裙摆是半漉的,他长指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脱下不容拒绝地轻搭在了她薄肩上,才正眼看向这里的另一个人。
“跟我到隔壁。”
程元汐全过程一言不发地看着傅容与关怀备至着谢音楼身体,好不容易轮到她了,却是这冷漠到极致的几个字,谁输谁赢似乎从刚开始就注定了。
她脸色是白的,起身时路过茶几,低头看见计时器已经过去半分钟。
茶室的隔壁是一间宽敞的包厢,没有接待贵客的缘故,略显得冷清寂静不少,门被关上后,程元汐站在这儿,被冷空气吹的彻骨酸心,抬起头,看向仅穿着稍显单薄白色衬衫长裤的男人。
傅容与修长的手拉开张椅子落座,在厚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隔壁还掐着时间,他也没有跟程元汐模拟两可的谈话,抿直的薄唇扯动道:“纹身是怎么回事?”
程元汐来之前,就预料到傅容与喊她过来,是为了问纹身。
她冰凉手指忍不住覆在细腕上,秘密藏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暴露在他面前,久违的复杂情感猛地涌上胸口,使得深呼吸了口气才能缓过来说:“是我手受伤那年纹上的……”
“我是问你,为什么纹梵文。”
傅容与的目光没有温度,投向她手腕时,会刺伤肌肤。
程元汐全身一僵,长久在心底抑制得很好情绪泄露出来,从那双眼,以及颤抖的话里:“傅容与,我,我是……”
剩下的话她在傅容与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莫名地卡在喉咙里。
她说不出口,是那年傅容与的父亲耍酒疯鞭打年幼病弱的傅容徊,而她自不量力拿身体去挡,意外在腕间留下了道深刻的丑陋伤疤。
程元汐因为这条疤,又自有苦练舞蹈,就自卑地拿发带将手腕牢牢绑了起来。
直到有一次傅容与突然回到他父亲居住的居民楼里,夏日闷热的午后,他穿着黑色T恤,露出的线条清冽干净的手臂上,多了道很神秘古老的刺青。
程元汐听傅容徊提起过,他哥哥有一个幸运的中文字,名为音。
音是傅容与的幸运字,她怀着少女时的隐晦暗恋,去街头找了家刺青店,偷偷的也纹上了一个。
可程元汐怕被发现,这些年始终是不敢把手腕的发带解开。
如今傅容与身边突然多了个女人,这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手腕那块刺青的肌肤承受过的疼痛逐渐复苏,夜夜缠着她变得难以忍受。
程元汐突然用手死死握住,双眼陡然冒出泪水,不停地道歉:“对不起……”
傅容与寡淡的神色没有被她泪水打动,在时间流淌过去五分钟后,偏偏沉冷的语调响起:“程元汐,祖父过世之前念你孤苦伶仃的份上,嘱咐过我别断了对你多年的赞助,从你毕业至今为止,我也算是完成了祖父最后一个遗愿。”
程元汐脸色煞白,模糊的视线看到傅容与修长的手指将一张卡放在桌上,薄薄的,没有任何分量,就如同她与他的这几年的情分:“里面的钱拿去将纹身洗了,下次别再让我看见这个梵文出现在你肌肤上。”
“纹身我会洗。”
程元汐却不肯接那张卡,仿佛伸手接来了,就跟傅家兄弟的情分彻底断干净了。“傅容与,你看在容徊的情面上好不好,他小时候你不在,三天两头被傅伯伯发酒疯打,都是我护住的啊。”
“若不是念及容徊,上次摔碎玉镯的事,你觉得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能揭过么?”傅容与沉声问她,俊美的脸庞在明晃璀璨的灯光下异常的冷漠无情,字字都能把人刺的血肉模糊:“程元汐,你我之间从未有过情分——”
程元汐这刻觉得傅容与心真狠啊,险些要站不稳,那种被人当成一块肮脏的废物扔掉的感觉,竟然时隔十来年再次体会到。
当初是母亲视她为废物,不负责任地把她扔给傅爷爷。
如今傅容与这副冷情冷性的一面,瞬间使得程元汐暗恋他多年像个笑话,轻嘲似的说:“是因为谢音楼吧,你就这么喜欢她?”
傅容与没回她这句,十分钟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