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应该相信你眼睛看到的。”说到这里,侯曼轩走上前去,轻轻抱了他一下,“兔兔,你好好想一想,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女人才会连名分也不要就心甘情愿生一个男人的孩子。答应我,再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龚子途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拥抱她,也没有推开她。他依然无法淡化下午看见小萱时的震惊感——他们的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而如果不是他亲自来求证,她甚至提都不打算提孩子的事。他到底得失败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曼曼瞒了他这么久,宁可自己带孩子都不要他的责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地成长,努力地追逐她的脚步,但她永远比他预期的更独立一点、更成熟一点,更不需要他一点。
冷风吹得人皮肤都有些痛了,但比起心里的痛,这算不了什么。
现在,他只觉得很累。爱她很累,嫌弃无法与她般配的自己更累。他挣脱开她的拥抱,低声说:“对不起曼曼,我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你了。”
之后就是长达五分钟的沉默。对他们俩来说,这五分钟都好像过了一年。
最后,侯曼轩疲惫地笑了:“你会这么想……说真的,我很伤心。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在怪我,所以这段时间也不想说太多动听的话,只希望能够靠日积月累的和睦相处来修补我们的感情。我觉得只要我一心一意对你,听你的话,给你安全感,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状态。但今天你终于让我知道,只有一个人单方面的努力,有再多的爱也于事无补。可能当年分手之后,你的感受就跟我现在一样吧。”
龚子途静静听着,没有回应。
侯曼轩拍拍他的胳膊,转身走向阳台门。龚子途拉住她:“你要去哪里?你又想逃了?”
子途,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既不原谅我,也不让我走。就这么把我绑在身边折磨我,不同时也在折磨你自己么?这些话她知道说出来也不能改变现状的。她平静地笑了:“不是,我只想下去看看小萱。”
她挪开他的手,拉开了门,听见龚子途在后面低低唤着:“曼曼。”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恨你。”
“我不恨你。”
她没有回头,只是径直走出去了。她下楼看了看龚小萱,但才和龚子途有过不开心的对话,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于是自己悄悄下楼去了停车库,打算开自己的车回家休息。
车库里一片寂静,哪怕有人在身后呼吸都能听到。所以,当走近车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很敏感地就回过头去。但身后却没有任何人。她狐疑地再度把头转向车门,却在车门上看到了另一侧一个蒙面男子的身影。她吓得叫了一声,车钥匙都掉在了地上。之后,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度有意识的时候,侯曼轩是被冷醒的。她晃晃脑袋,觉得头有千斤重,双手也被绳子束缚住。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夜晚的树林里,而且是在自己家附近的树林里,她就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不短,而且情况糟了。
她转动眼珠观察四周,身子一动不动,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啊,曼轩,你可终于醒了。”
侯曼轩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在哪里听到过。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树林里。等那个人越来越近,面容被手机屏幕的光照得有些惨白,她总算看清了——是祝伟德的妻子,林凝!
“祝太太,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侯曼轩一头雾水。
“你怎么还叫我祝太太,真见外啊,都是一家人,你应该叫我婶婶。”
她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散发着总是替别人着想的亲切气息。因此,侯曼轩一直对她印象不错。但在这种情况下,这种说话口吻反倒让侯曼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为什么要绑着我?”
林凝像没听到她的问题一样,答非所问道:“曼轩,你知道吗?我丈夫和女儿都不怎么喜欢你,但说实话,我从来没讨厌过你,甚至还挺欣赏你。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有才、特别上进的姑娘,在感情上也专一,哪怕你被卷入了各种是非之中。”
“所以呢?”侯曼轩轻轻说道。相比讨厌自己,她其实更怕林凝现在给出的答案。因为,林凝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就不是能够通过情绪和话术能够调节的矛盾了。
“你唯一的缺陷就是好奇心太重了。很多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就没必要追究了,不是么。当侯辉的女儿不好?一定要追查出生父的信息,一定要挖出那么多年前的秘密。这样太伤感情了呀,姑娘,我们大家都会遭殃的。”
十二月的冷风吹响了枯树枝上的残叶,能扎入骨头般,冻得人浑身僵直。侯曼轩心里其实害怕极了,但还是竭力表现得镇定:“所以,你还是因为我父亲写的谱子才抓我。说吧,你想要什么。”刚好,她的手动了一下,碰到一块石头,然后她开始轻挪手腕,用石头尖锐部分摩擦麻绳。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封住你的嘴。”
侯曼轩在心里暗自感慨:虽然三观极其不正,但林凝还是知道什么是对家庭最好的选择。守住丈夫的好名声,等同于守住了下金蛋的鸡。自己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祝伟德的,但现在当然不会这么说。她继续在身后的岩石上摩擦绳子,尝试拖延时间:“既然我爸爸生前交代过他的曲子署名权可以给我叔叔,那我当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曼曼,你很冷静,也很聪明,你说的这些话我差点就信了。可你知道吗,从你出现在公众视线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关注。你不是会就此罢休的人。而且如今你身后还有个很爱搞事的龚子途,所以,今天我并不是来跟你商量这一切的。只是想告诉你,巨星的陨落会是一个重大新闻。而你作为这个事件的主人翁,又是我欣赏的对象,我觉得我不能让你到最后都不明不白的。”
侯曼轩摩擦的动作停了停:“最后,什么意思?”
“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她说话依然那么温柔,让侯曼轩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凝微微一笑,耐心地说:“上次为你安排的结局是,著名天后患抑郁症服药过量而死。但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种平静的死法,还逃掉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想到这里,侯曼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流到了脚底,脑部严重缺血,头皮一阵阵发麻,但还是吃力地说:“你想杀了我?因为几首曲子,你就想杀人灭口?你的精神没有问题吧??”
“没办法呀,曼轩,我也不想杀人。可是,你爸爸写的曲子就是这么厉害,涉及到太多环环相扣的秘密,一旦曝光曲子并非我先生所著,其它秘密也会连带曝光出来的。”
侯曼轩又冷又怕,连手指尖都在发抖,但她还是坚持不懈地磨着绳子:“别,是什么秘密你就不用告诉我了。我知道的远远没你想得那么多。你先清醒一点,不要做傻事。你懂我的知名度,如果我死了,关注度会更高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你不能是被谋杀,只能是自杀。铺垫我已经为你做好了,后事你不用再操心。”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曼轩,你别装了。当年你父亲死的时候伟德在场,你母亲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了吧?而最近你又知道了他们俩血型一样,所以,伟德见死不救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见死不救呢?他那么在意那些曲子?”
“他当然不在乎那些曲子,我先生一直都是一个没什么大志气的绣花枕头。如果没有我,他是不会有今天的。所以,他也不会为了几首曲子想害死二哥,可我不一样。他的兄弟是好是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他展翅高飞,把我的女儿推得更高,让她和她的后代一直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
“所以,当时劝他不要救我爸爸的人……也是你?”
“不仅如此,把祝温伦行踪透露给对方老大的人也是我。”
“为……为什么?”侯曼轩惊呆了。
“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祝温伦死了,伟德和他大哥不仅不会死,还可以提早结束逃亡的日子。还要多谢你父亲,伟德回国以后就一夜成名了。”
此刻,侯曼轩的惧怕中多了许多愤怒,她难以遏制地提高声音,想挥舞双手,但只能痛苦地左右扭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在害人!那是一条人命啊!!”
林凝眯了眯眼睛,也凶狠地尖声说:“这种事你觉得应该怪我?!那还不是应该怪他们那个愚蠢的爹!意气用事,跟惹不起的人正面起冲突,才把自己儿子害成这样!我只有推波助澜的作用,请你不要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到我身上,谢谢!”
侯曼轩张开嘴,半晌都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与惊诧,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你真是太可怕了……真的,你比他们每一个人都可怕……”
“可能吧。”林凝关了手机,抬头往天上看,“可惜没有一个人懂我的可怕。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懂我的可怕,让我觉得,很开心。曼轩,我觉得你真应该算是我的知己。”
“呸!我和你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你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侯曼轩努力使用激将法,让她有更多的话想说。事缓则圆,说不定再拖一会儿就有人来救自己。或者,她会改变主意。
可遗憾的是,林凝的杀心比想象的要坚定。她打了两下响指,远处一个彪形大汉就走了过来,把侯曼轩当麻袋般扛起来,大步走下山坡。林凝也跟了过去,一直走到了无人的车道上。这一路,不管侯曼轩说什么,林凝都只是保持沉默,直到侯曼轩的车子再度出现在眼前。大汉把门拉开,发动了车子,然后把侯曼轩塞到了驾驶座上。
然后,她听见林凝小声地嘱咐:“等一会儿车摔下去以后,记得把她手上的绳子摘下来。路上她会挣扎,手腕肯定有伤痕,尸体记得处理好……”
“是。”
侯曼轩的心脏砰砰跳到仿佛已经死过无数次。她用力摇头,想大声呼救,但最后一丝理性告诉她,如果呼救,可能立刻就会没命。她只能哀求地看向林凝:“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过我吧,那、那么久的事,我不会插手的……”
林凝皱着眉,一脸哀愁地看着她,伸手进窗户摸了摸她的头:“曼轩,我懂。你真的很无辜,而且你还是一个妈妈。作为妈妈,我更加懂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也懂我呢?我牺牲这么多,害了人命,却选择默默躲在一个蠢男人的身后一辈子,无非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越来越好。我不能让这些丑闻曝光出来,不然伟德会完蛋的。伟德一完蛋,珍珍的一生也就完了。我不想让她跟我一样,曾经穷到在火车厕所前铺报纸睡觉。那种恶臭你知道有多让人难忘吗?那种母女俩一起被民工调戏的滋味,你知道有多恶心吗?所以,曼轩,我真的不讨厌你,我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对不起,我也是穷怕了的啊……”
随后,林凝做了个手势,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对车做了什么,车子开始慢慢滑动。侯曼轩心悬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沙哑地说:“我懂,真的我懂,我也不会伤害祝珍珍的,她毕竟是我的表妹啊。求求你,放过我,我女儿今年才三岁,孩子太小,她不能没有妈妈……”
林凝也流泪了,但还是坚定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你的一生真的很苦。看在你这么不容易的份上,我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她跟着车慢慢走了几步,又靠近侯曼轩一些,轻轻说:“吕映秋也是我杀的。”
然后,林凝含泪而笑,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目送刹车失灵的汽车疾驰而出,直奔高崖边缘。
侯曼轩不再哀求了,只是瞪大眼,看着远方。
这一瞬间,十九岁那一年的事涌入脑海——
那时候,母亲的手术刚刚结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即便从楼梯上摔下来,心脏病发作而死的可能性也非常低。而在那段时间,她刚好得知侯辉不是自己生父的事实。如果母亲继续活下去,很可能她们母女俩就会聊到生父的话题,很可能就会牵扯出多年前的秘密。
“曼曼,这么晚了你不叫人来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女儿,你不要冲动,回来,妈妈会担心……”
汽车用恐怖的速度冲刺着。眼见离死亡越来越近,妈妈临死前的呼唤也在耳边重现了。
妈妈不是因为意外事故死的,她是被这一家子恶人害死的!!而因为这一家人,小萱也要当一辈子孤儿了!
侯曼轩悲恸地惨叫一声,四肢百骸都被灌了剧毒般痛苦不已。
紧接着,手腕处传来一声闷响,她的一只手撞在了车门上——绳子被她绷断了!
这时,汽车也冲到了离悬崖边缘不到50米处。侯曼轩拉开车门跳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打了十多个滚。
第57章
随着悬崖下数声惊天动地的翻车声响, 侯曼轩也伏在了路边。
浑身的剧痛让她下了一次地狱。她也没想到,因为情绪太激动,居然连那么紧的麻绳也能绷断。但是, 现在身上有多少伤口、是否骨折,她都不在乎。想到母亲的死, 她就怒火中烧, 连身上的伤痛都忘了,勉强撑起身, 顺着月色照耀的马路跑向林凝。
林凝吓得连连后退, 看向大汉,指着侯曼轩颤声说:“快、快抓住她!”
侯曼轩看见大汉亮出了一把匕首, 正朝着她的方向大步飞奔而来。
反正也活不了了,她又在山崖边无路可逃, 对方这么豁出一切想置她于死地,还不如向母亲出一口恶气!她咬咬牙,也向林凝的方向狂奔而去,然后在大汉靠近她之前, 抓着林凝的头发就往路边拖。她长期进行体力训练, 哪怕个子没有林凝高,拖动四十七岁的林凝也是很容易的事。
“你这凶手!!”侯曼轩双眼发红、充满仇恨地瞪着她, “你害死我爸妈, 你还有脸把这些事情讲出来!今天你想杀我是吧, 我也杀了你!!”
接着, 林凝撕被她狠狠抽三个耳光, 又被踹在地上,被抓着头发、脑门往水泥路面猛磕。林凝心裂肺地惨叫,挥舞着双手反抗,但都只是徒劳。
大概是侯曼轩也开始歇斯底里了,那个大汉靠近以后,步伐反而因为胆怯慢了一些。
林凝哭喊道:“你在做什么,抓住侯曼轩啊!这里不能久留,被人发现我们都完了!”
大汉这才又上前两步。侯曼轩掐着林凝的脖子,指着他吼道:“你过来试试,你过来我立刻掐死她!她给了你多少钱?到时谁再给你钱?!她已经杀了很多个人,已经死定了,你帮她杀人,一分钱都拿不了!”
大汉果然再一次迟疑了。侯曼轩用力勒了一下试图挣脱的林凝,恶狠狠地说:“我比她有钱!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告诉你们,我跟龚子途已经结婚了,他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帮她杀我,我老公不会放过你们。你肯定会被抓,肯定会坐牢,无期徒刑!你要陪这个杀人犯一起把牢底坐穿吗?!”
林凝被侯曼轩勒得上气不接下气,快窒息般吃力地喊着:“你以为侯曼……轩,咳咳,以后会放过你?一旦事情被抖出来,所有人包括你兄弟全部都会被拖累!你别再听她胡说八道,赶紧把她抓……咳,抓起来啊!”
这时候,大汉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接通电话,“嗯”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说:“他们抓到龚子途了。”
林凝笑了:“好,好好。咳,快……”
这下大汉再不犹豫了,径直走来,想用匕首要挟侯曼轩松手。听见这个噩耗,侯曼轩一颗心沉了洗去。这下惨了,不仅她深陷危机,连龚子途也会被拖累。但她没有放弃,转了几个圈,都把林凝挡在前面当肉盾,不让他靠近自己。退了几步,已经快要无路可退时,林凝忽然提腿朝她腿上的伤口踹了一脚。她低呼一声,痛苦地半跪下去。
二十五分钟后,侯曼轩又重新被绑好、堵上了嘴,丢到附近小屋的地下暗室里。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地面潮湿泥泞,把她的伤口泡得刺痛。门半掩着,她听见外面传来了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声。她试图发声求救,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刚才绳子被挣脱了,这一回他们把她绑得更严了,连双腿都没放过。不管是这片象征死亡的黑暗,还是惊吓后的平静,都让她感到分外恐惧。她颤抖着呜咽起来。
不远处,传来了男人清嗓子的声音。
房里还有人!
她更加惧怕了。没再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听这个男人的动静。然后,衣服摩挲地面的声音靠近,有人贴住了她的胳膊。她先是条件反射地后缩,但很快想到了大汉接的那一通电话,用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言喊着“兔兔”。
果然,她耳边传来了龚子途悄悄说话的声音:“嘘……不要大声说话,他们人多。”
在这种时候听见他的声音,侯曼轩的眼泪决堤而出。她听他的,只是吸了吸鼻子,逼自己不要哭出声,在黑暗中靠脸颊轻蹭着他的肩膀、胸膛,找到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间。
虽然因为被捆绑无法拥抱,但龚子途还是低下头,努力地用脸颊贴着她的头发。
感受到了心上人的体温,连伤口的痛感都跟着大大减少。不管未来是死是活,这一刻,侯曼轩什么也不怕了。
温存的时间很短暂。不到五分钟时间,门被推开了,刺眼的电筒光射进来,在两个人身上晃了几晃。林凝低头看着他们俩,说:“恭喜你们,又有了一种新的死法,而且肯定是你们俩很喜欢的。”
龚子途笑了起来,丝毫不惧怕的样子:“哦?婶婶想让我们怎么死呢?”
林凝脸上还有侯曼轩的五指山,好像那几巴掌把她的温柔也打得荡然无存了。她冷冷地说:“龚子途,你少跟我嬉皮笑脸。要不是你捣乱,这件事早就结束了,不会搞出这么大动静,你也不用赔上你这条年轻的小命!”
“还是先说说要我们怎么死嘛。”
林凝晃了晃手里的盐罐子:“自己喝下去,还是我们给你们注射,选一个吧。”
“氰.化钾?”
“对。”
“原来婶婶喜欢渡边淳一,口味有点重哦。不过我喜欢。”龚子途回头笑眼弯弯地看着侯曼轩,“曼曼,她叫我们俩殉情。这就让我来做决定了,好吧?”
侯曼轩完全在状况外,只能选择相信他,点了点头。龚子途随即对林凝说:“我们喝下去吧。不过你得先放开我。”
“那不可能。不过你放心,等你们死了以后,我们会帮你们俩把衣服扒光的。几天后,就会出现你们俩不堪舆婚外恋、私生子的论压力选择服毒殉情的新闻了。”
龚子途一脸为难地说:“婶婶……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
“等我们死了以后再扒光,可能会露馅呢。因为,男人死了以后,有的地方……是不会充血的。”
林凝愣了一下,涨红了脸说:“那就不脱你们的衣服了!”
龚子途板着脸说:“那不行。人一辈子只能死一次,我要和曼曼做着最亲密的行为才愿意接受服毒殉情,不然你还是给我们注射吧。”
侯曼轩在一边听得快要晕过去了。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龚子途才能把最恐怖和最羞耻的两件事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林凝皱着眉说:“你确定?”
龚子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我确定。”
“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凝冷笑一声,转身对身后的手下说道,“你们去拿注射器来。”
很快,两名男子拿了注射器过来。看见他们戴着手套把氰.化钾融入液体中,侯曼轩四肢冰冷,身体剧烈颤抖。她把额头靠在龚子途的肩膀上,呼吸粗重,甚至无法哭出来。龚子途哄孩子般温柔地说:“曼曼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林凝把目光转移到他们俩身上:“你们还有什么话,给你们二十秒,赶紧说完。”
“不用二十秒,五秒就够了。”龚子途静静看着他们身后的影子,却没有对侯曼轩说话。
林凝狐疑地说:“不说了?时间已经……”
话没说完,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有人把半掩的门撞开,与扣动扳机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另外一行人的呵斥声:“别动!警察!”
侯曼轩飞速抬起头。五名警察冲进房间,其中一名用枪指着林凝,外面还站着一大群把林凝同伙扣押的警察。
林凝惊恐地、慢慢地举起双手。
原来,侯曼轩下楼不到五分钟,龚子途就回到房间里打算和她谈一谈,但找遍整个家都没找到她,龚小萱也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打她的电话,被挂断以后手机就进入关机状态。联系上一回酒局事件,他知道侯曼轩很可能情况不好。他本来想冲下楼去看她的车,但刚走到电梯口,就改变了主意——他联系物业调动了停车场监视录像来看,果然发现侯曼轩被一个蒙面男子打晕、把车开走。
他让物业管理不要声张,回到家中报了案,让父母联系了公安部分的朋友,让他们在自己身上装上了GPS和微型监听器,然后独自一人下楼走到侯曼轩之前停车的车位前,又打了一通电话给侯曼轩。果然,他也被另外三个人绑走了。
所以,从侯曼轩被带入暗室之前,警察就一直在周围蹲等歹徒头目的出现。
警方把林凝及其同伙带走以后,医护人员也把侯曼轩抬上了救护车。龚子途也跟着上了车。她四肢麻了很久才能动弹,头发乱蓬蓬的,浑身都是伤口和泥土,害怕地抓住他的手。他蹲下来紧握着她的手,同时用额头靠着她的额头:“没事曼曼,只是虚惊一场,现在我们都安全了。没事没事了,不要怕……”
两条细细的泪水从侯曼轩的眼角滑落,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非常幸运的是,侯曼轩虽然受惊了一个晚上,但因为她落地时是屁股先着地,身上只有肌肉拉伤和严重的淤青,没有伤着骨头。在医院处理好伤口、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龚子途就带着她出院了。
第二天,侯曼轩和龚子途被绑架的爆炸新闻传遍了所有媒体,随即而来的就是接二连三更加轰动的新闻:
《原创奇才祝温伦为弟弟祝伟德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