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回过头来思考,设计酒局想要坑害侯曼轩的人是不是他呢?很有可能是, 也很有可能不是。他一直想着这件事,没想到回家以后居然看到了侯曼轩。而且, 她好像挺开心的,跟他神清气爽地问好。听到她的声音,看见她的笑脸, 他忽然不想讲这些事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于是问她吃饭没有。谁知, 侯曼轩歪了歪头说:“兔兔, 你难道不是想跟我聊一聊我父亲的事吗?”
龚子途感觉很无语:“我妈真的什么都跟你说。”
“那必须的, 虽然是你妈, 但也是我的傅阿姨啊。”
于是,他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和自己的猜想都告诉了她。听完以后, 她并没有如他预想那样愤怒, 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祝伟德会做出这种事, 我真的一点都不意外。他没往我爸爸身上捅一刀,已经算充满善意了吧。当初他让祝珍珍夺走我歌曲的署名权,那么脸部红心不跳的样子也好理解了。惯犯嘛。”
“如果真是祝伟德对你父亲见死不救,你会不会曝光他?”
侯曼轩看着别处,沉默了半天:“……我不知道。”她又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真的不知道。”
看见她这样,他只觉得很心疼,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她,在她的侧脸和后颈上吻了两下:“不知道就别想了。你今天都在忙什么呢?”
“就是回家看了看女儿。”
“然后呢?”
“陪她玩呀。”
“没做别的事?出去转转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天的兔兔很温柔。不仅没有板着脸、话比平时多了一些,甚至还会做一些比较温情的小动作了——他在她后颈上吻了一会儿,就把手伸进了她的上衣中,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快速地脱衣服或是狂热地挑逗她,而是像没有目的一样,只是轻柔地爱抚她。她觉得心里跟灌了蜜似的,转过身去,捧着他的头,认真地端详着他的双眼,然后吻了吻他的唇。他僵了一下,但不再反抗了,低头与她唇舌交缠、互换呼吸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好像以前的兔兔回来了。非常像,但又有一点点不同。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过了两天,侯曼轩又收到了傅月敏到家里做客的邀请。这两天她和龚子途相处得很愉快,对所有与他有关的人和事都有好感,其中自然包括他的母亲。
但没想到见了傅月敏,傅月敏又三句不离自己儿子了:“曼曼,你是不是还没交男朋友啊?你觉得我们子业如何呀?”
侯曼轩满头黑线地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看报的龚子业:“龚先生是成功男士,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生的。”
“还算有自知之明。”龚子业翻了一页报纸,目不斜视地说道。
傅月敏轻推了一下:“业业,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当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女人进行对话时,一个优秀的绅士要学会倾听并保持沉默。”
看来,龚子业很淡然地接受了教训,再也不讲话了。傅月敏又继续对侯曼轩说:“好了,继续刚才的话题。业业他是口是心非,他很喜欢你的,你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啊,曼曼。”
侯曼轩快被她的执着劲儿折服了:“傅阿姨,不仅仅是龚先生对我没兴趣,其实我也没办法喜欢上子业呢,还是一个人更好。”
“为什么没办法喜欢上啊?果然是业业不够好吗?”
“不是不是……”侯曼轩连连摆手。
“那是为什么?”
以前傅月敏虽然喜欢拿她和俩儿子开玩笑,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低下头去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结果,傅月敏突然冒出一句:“因为你还是喜欢弟弟,对吧?”
侯曼轩心里一紧,猛地抬起头:“没有没有,傅阿姨,您别逗我了……”
“曼曼,是我逗你还是你逗我呢?”傅月敏从身后掏出一个文件,丢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都当奶奶四年了。而我孙女她亲爹都还不知道自己有个闺女。”
看见文件第一页写的“亲子鉴定报告书”,侯曼轩呆了一下,脸“唰”地白了。龚子业也看向她们俩,也微微愕然地睁大眼:“妈,这是?”
“自己看嘛,你弟和你侄女的亲子鉴定报告。”
龚子业把文件拿过去快速翻看,一直看到最后一句:“根据上述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检材1是检材2的生物学父亲。”然后看向侯曼轩:“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说?”
侯曼轩有些泄气地说:“怀上小萱的时候,我和子途已经分手了。傅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瞒着您的。”
“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啊,真是要气死我啦。”傅月敏往沙发上一靠,“跟你妈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这么大的事能自己扛吗?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过来啊……而我更气的是,我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子途居然也没有留个心眼去查一查,害你当单亲妈妈这么久!”
侯曼轩吐了一口气,握着傅月敏的手,缓缓说:“傅阿姨,龚先生,我和子途现在还有一些矛盾没解决,所以关于孩子的事,请你们先不要告诉他。你们知道就好。傅阿姨,我希望孩子认您这个奶奶,但是不希望给子途带来负担。”
“唉,我伤心。本来以为你可以跟业业在一起的,没想到还是被弟弟拐跑了。你说,咱们国家为什么不能实现一妻多夫制呢?”
“……”龚子业是面无表情却仿佛很肝疼的样子。
“不如一三五跟弟弟过,二四六跟哥哥过,周日跟婆婆过。”
“……”侯曼轩有时候对傅月敏这个粗线条的妈表示很晕眩,“傅阿姨,我只爱子途。”
傅月敏惋惜地耸肩:“唉,你为什么这么专一。好吧好吧,那就跟弟弟吧。”
翌日,侯曼轩为《CHIC》杂志拍摄封面和写真,也带上了龚小萱。侯曼轩和杂志主编关系很好,一次不经意一次机会,主编看到了龚小萱,说小萱太可爱了,想为她们免费拍几组照片,可以不用把小萱的照片放在杂志里。侯曼轩答应了,并且把龚小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戴上口罩来到了温室花园拍摄点。
化妆师在为侯曼轩化妆的时候,龚小萱一直皮得不得了,一会儿要吃奶糖,一会儿要出去转转,一会儿又把睫毛膏在镜子上,一会儿去拉扯模特身上的流苏……弄得侯曼轩好几次都不得不离开座位,去把她从捣乱的地方抱回椅子上坐着。
最后一次龚小萱把835块一支的口红撇断时,侯曼轩的神经也被撇断了。她大步走过去,把口红从龚小萱手里抽出来,忍无可忍地说:“小萱,你是不是人来疯?平时在家里这么乖,一见了人就闹腾成这样?你再胡闹,妈妈要打你屁股了!”
龚小萱睁大眼睛,仰头看着她,忽然刷子一样的睫毛颤了颤,嘴唇抖了抖,“哇”的一声哭出来。而她还谨记妈妈让她不要露脸的要求,眼泪鼻涕把口罩都打湿了,也没有把口罩摘下来。主编看到这一幕,赶紧过来把她拉到一边,弯下腰对她说:“萱萱不哭不哭,是妈妈太凶了,但妈妈也是为你好,你不要难过了啊,乖……”然后回头对侯曼轩一个劲儿地丢眼色:“对这么可爱的女儿你也能凶得起来?口红断了就断了,你要买一万支和买得起不是。”
侯曼轩一点不认输:“这不是口红的问题,不是价格的问题,是教育问题。这孩子就是人来疯。你不知道她平时有多乖。我是当妈的,得让她改掉这个臭毛病。”
“你是我见过最严厉的星妈了,没有之一。”
“这是为她好。”
“是是,你说得没错,但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我才舍不得凶她呢,你看她长得就像天使一样……”主编用纸巾擦了擦龚小萱的泪,一直好言好语地安慰着。但不管她怎么哄,龚小萱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委屈得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侯曼轩打断了化妆师的动作,走过去把龚小萱抱到了温室门口无人的地方。她蹲下来,把龚小萱的口罩摘下来,为她擦擦鼻涕,叹了一口气:“小萱,今天那么多叔叔阿姨都在忙工作,大家都很努力,而你那么闹腾,给他们添麻烦,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龚小萱扁着嘴,摇摇头。
侯曼轩又帮她擦了擦眼泪:“那你为什么要闹呢?”
“我只是无聊……”
“无聊就可以给别人添加麻烦了吗?”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敢了。”
侯曼轩确定了,孩子性格都是可以遗传父母的。龚小萱一次都没见过她爸爸,但这台阶找得之快,道歉速度之快,跟以前的龚子途一模一样。她严肃地说:“不是应该是不敢,而是不应该再有这样的想法。你不能觉得自己是小公主,大家都得围着你转,而是要设身处地地去为别人考虑,知道吗?每一个人都很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了。”
看她这么听话,侯曼轩知道她十有八九又是知错不改,可是最近她和龚子途很亲密,看到这么像他的一张脸,她也气不起来了,只微笑着伸出小指:“那我们拉钩。”
龚小萱最喜欢拉钩了,一看见侯曼轩做出这个动作,立刻破涕为笑,伸出肉肉的小拇指勾住妈妈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侯曼轩平时总是活力四射、走路带风的样子,但蹲下来跟女儿说话时,就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了:蓬松微乱的卷长发散在背后,笑靥柔和,让人觉得心也不由自主地变软。她还是和二十岁时一样漂亮,但是,又多了二十岁没有的淡然……她太专注和女儿对话,以至于没有留意到不远处有人已经看了她们俩很久了,直到龚小萱转了转小脑袋,惊讶地提高了小奶音:“奶奶奶奶奶兔兔?!”
侯曼轩立刻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竟然真的看到了龚子途。
他穿着驼色的高领毛衣,站在温室繁花簇拥之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龚小萱。侯曼轩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龚小萱的口罩戴起来,但刚伸了伸手,就觉得这样做太刻意了,只能对龚子途挥挥手打招呼:“兔兔,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你和小萱今天在这里拍照,是专门来看她的。平时没有机会见到她。”说完,龚子途对龚小萱招招手,“小萱,来。”
龚小萱高兴坏了,眼睛都笑成了两条弯弯的长月牙,一路跌跌撞撞地飞奔过去,直接扑到了龚子途张开双臂的怀里。他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小萱,你居然还记得我。”
不比不知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侯曼轩觉得她这当妈的太失败了,孩子就是老爸的缩小克隆版。
“我当然记得你啦,你是奶兔兔!”龚小萱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咯咯笑了起来,“我终于见到你啦,好开心鸭……”
“你妈妈一直不让我见你,你说她是不是坏蛋?”话是这么说,龚子途却完全不看侯曼轩。
“唔……妈妈不是坏蛋,但她不让你见我是有一点点坏哦。”
“你就是她的宝,她恨不得把你藏起来,不让所有人看到,过分哦。”
龚小萱很轻,平时侯曼轩抱她就不怎么吃力。但龚子途抱她也太不吃力了一点,先是单手抱着,然后跟提着玩具熊一样抛上抛下举高高。一瞬间,花园里都只有龚小萱清脆稚嫩的笑声和呼声。他们俩玩得开心,似乎都忘记了旁边还有个侯曼轩。而侯曼轩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想去阻止龚子途的幼稚行为,又不想中止他们父女俩初次见面的快乐……结果是,她纠结了半天,龚子途直接把龚小萱带出了花园。
龚小萱从小到大都很黏着侯曼轩。她对所有人都会卖萌,但只要妈妈在,她也不会跟任何人太亲近,更不会跟陌生人跑了。可是这一回,龚子途都把她抱回了化妆间,她也没有一点排斥的意思。
侯曼轩提心吊胆地跟着他们出去,结果在化妆室看到他们俩又开始玩起了举高高。这一幕太养眼了,所有工作人员包括男人都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俩玩耍。
侯曼轩一掌拍住脸,已经看不下去了——龚子途这笨蛋!他忘记把龚小萱的脸遮住了!!
龚小萱也完全忘记了这回事,还拉着龚子途说:“奶兔兔,我可不可以跟你拍照啊?”
“当然好啊。”
“不行。”
前面那句是龚子途说的,后面那句是侯曼轩说的。侯曼轩过去就想把她抱走,她却抱住龚子途的脖子,可怜兮兮地说:“不要嘛!我好喜欢奶兔兔的!”
“不要管她,我们自己拍我们的。”龚子途抱着她转了一个方向,对摄影师做了个手势,带着她去摄影棚里了。
化妆师原本想给他补妆,但他只是披了一件西装外套,就拿起地上的篮球,左手轻松地抱起龚小萱,右手玩起了手指转球,眉毛微微扬起了很专业的角度。
摄影师以前就为龚子途拍过照,他合作过那么多明星,至今最喜欢拍的人依然是龚子途。不仅仅因为他长得好看,或是BLAST里写真卖得最好的成员,更主要是因为他摆造型时的自信、随性和信手拈来的镜头感。随着“咔嚓咔嚓”声接连响起,门口的侯曼轩已经捂着头,快自暴自弃了。一组照片拍好,龚子途突然走过来,把她也拉到了棚子里。他先让龚小萱骑在自己脖子上,然后牵着侯曼轩的手,并排站着;然后他让侯曼轩双腿微张地叉腰站着,叫小萱坐在地上,抱住妈妈的小腿,他蹲下来摸女儿的头;接着他又用右手单手抱着小萱,左手搂住侯曼轩的腰,低头轻吻侯曼轩的额头……
旁边的实习工作人员看得目瞪口呆,小声讨论起来:
“我的天啊,这真的不是一家三口照吗?”
“是我错觉吗,怎么觉得萱萱长得很像奶兔……”
“真的像,因为奶兔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帅,他长得很有辨识度啊。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
“嘘,这玩笑很过啊,别瞎开。”
这些话她们以为说得很小声,其实很尴尬地传到了龚子途和侯曼轩的耳里了。侯曼轩很局促,没说话。拍完了这一组照片,龚子途却回过头,对她们微微一笑:“好眼力。萱萱就是我女儿。”
第56章
“龚子途……!”侯曼轩脑中一片空白。难道傅阿姨已经告诉他了?不是说好不要说的吗……
“开玩笑而已, 你怎么这么紧张。”龚子途捏了捏龚小萱的脸,“妈妈好凶好不可爱,萱萱你说是不是?”
“我觉得妈妈是好凶, 但也好可爱鸭!”
他们俩又自顾自地对话,把侯曼轩晾在了一边。
当天通告结束后, 侯曼轩本来想带龚小萱回家, 但龚子途把龚小萱逗得特别开心,龚小萱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分开。于是, 龚子途索性就把母女俩都带回家了, 说晚一点再送她们回去。
然后, 龚子途一整个晚上都在和龚小萱玩:给她削水果、帮她网购芭比娃娃、和她玩过家家的游戏——玩具还是临时到楼下超市买的。但是, 他也只跟龚小萱交流, 和侯曼轩一句话也不说。他甚至不多看她一眼。两个人本来慢慢缓解的关系, 好像又一次被冰冻了。
侯曼轩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 用ipad找了龚小萱最喜欢看的公主动画片放给她看,让龚子途去休息一会儿, 他就一个人到阳台上去抽烟。
他家住在市中心的高楼豪宅中,是这片钢筋水泥帝国中最为醒目的一栋楼。虽然从阳台上能看到外面的繁华广场、酒店、□□、购物城、蚂蚁般的车辆,但因为楼层太高, 除了满目的光影陆离和和辉煌的灯火, 他们除了风声听不见任何噪音, 除了寒风吹来的凉气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外面的世界也好像与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就连鲨鱼般的飞机在云层中游过, 也像是贴着楼顶穿行一般。反倒是高楼上悬挂着的月牙冷冷清清, 与龚子途沉默的背影更加般配。
侯曼轩走出阳台, 把门关上,抱着发冷的双臂,轻声喊道:“子途。”
龚子途吐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过了很久,才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我今天跟《CHIC》那边交代了,让他们不要把小萱的照片公开,修好的照片主编说过两天就可以发给我们。我发到你的邮箱吧。”
“嗯。”
“那我准备带小萱回家了。”
“我觉得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怕别人看到小萱?”
侯曼轩踌躇了片刻:“我离婚了,和戚弘亦联系也不多,不希望小萱因此受到伤害。”
“你和戚弘亦为什么离婚?”
龚子途回国那么久,和她重逢那么久,还是第一次问到这个话题。侯曼轩有预感,龚子途总算想跟她摊开来聊一聊了,于是走到他身边,靠在阳台围板上,凝视着他说:“就和新闻里报道的一样。他出轨了,我也不爱他。”
“还有他是当初害你被黑的人,对么。”
“嗯。你都知道了。”
“我只是觉得很好笑。我们俩当时那么相爱,竟然敌不过这么小的波折。你还跟他结婚。”说到这里,龚子途笑了两声,用食指中指根部夹住烟,再用手覆住嘴和下巴,深深吸了一口烟。他的鼻梁因此显得比平时更高挺了,却也因为月色太浅,轮廓太深,而显得有些忧伤。
“我们只是形式夫妻,连对方的手都不碰,你是知道的。”
龚子途没有回答她,而是徐徐把烟吐出去,又眺望了很久远处的夜景,才轻轻说:“形式夫妻,又是形式夫妻。你怎么这么容易陷入形式夫妻的状态?以前跟戚弘亦结婚前是如此,结婚后也是如此,现在跟我也是如此。”
侯曼轩心里有些难过,苦笑着说:“……我们算形式夫妻吗?”
龚子途笑了:“我们还不算形式?”
“我们不是领证了吗,而且,也、也有实质上的夫妻关系啊……”
“领了证,又上了床,就不是形式夫妻了?你对夫妻的定义就是这样?”龚子途笑得更讽刺了,“侯曼轩,你的思想观念总能让我感到非常意外啊。每次我以为我们俩已经差别很大的时候,你总能说出一些惊骇世俗的言论,让我知道,我们还可以差别再大一点。”
“那不然呢?这些还不够吗?”
“你怎么不说还有孩子呢?”
侯曼轩怔了怔,紧紧抓住了冰冷的围栏边缘,觉得四周的温度比刚才还低:“你怎么知道?傅阿姨告诉你了?”
龚子途无语地吐了一口气,像是不满她的明知故问,但还是耐着性子指了指自己的脸。他又抽了两口烟,并没有得到侯曼轩的反馈,淡淡地说:“其实我早就怀疑过她是我女儿了,但因为我们不戴套就那么一次,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巧合,就没有多想。”
侯曼轩终于开口了:“我也没想过会一次就中的。”
“所以,那是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再度沉默了。
“你说啊,为什么瞒着我孩子是我的事实?”他在烟灰缸里用力掐掉烟,压抑很久的怒气一点点提上来了,“你就这么怕被我缠上吗?”
“不是。”
“不是才怪!一般女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当单亲妈妈?而你因为不想见到我,瞒了我这么多年!”
“我真的没有怕被你缠。子途,当年我让蕴和打过电话给你,你态度很冷淡,明确表明我已经是过去式了。”
龚子途皱着眉想了半天:“有这么一回事?”
“有。”
他确实不记得这件事了。那段时间他天天和一帮美国小明星泡吧、喝得烂醉,白天就算酒醒了,也是一直头痛欲裂,脾气长期处在很暴躁的状态,跟谁讲话都很不耐烦、很冷漠。如果那时候蕴和打电话给他,提到侯曼轩,他肯定会说不再爱侯曼轩这样的话。
他摇摇头说:“不。这不是你瞒着我的借口。你和戚弘亦很快就离婚了,不存在还有婚姻的困扰。只要你亲自给我打一个电话,我肯定会立刻回国找你的。你不让我知道小萱的事,就是怕我缠着你。”
听他这么一次次否定自己、否定他们的感情,她觉得很心酸:“怎么可能,你不要这样说,我会觉得很难受的。”
“你自己说的,你玩腻我了。”
“那都是气话,那时候我也很不成熟啊。我们感情好不好,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我曾经相信所谓的感觉,但事实说明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