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十分丢人,像是把心事剖开在别人面前供人耻笑一样。可是没有办法,我那个破事,圈子里早就笑过了,只是没想过舒秦这么记仇,还一直给我记着呢。

我没吭声,我们三个人都有些尴尬,连羽又是万年冰山脸,没办法,还是只有我硬着头皮说:“你有时间吗?进去喝杯咖啡吧,这里站着冷。”

“你有事找我?”连羽看我一眼,“就在这儿说吧。”

我酝酿了一下,琢磨着该从何开口:“小同要结婚了,你知道不?”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知道。”

他反应太过平静,让我一下子有点被噎住,然后顿了顿,又说:“然后她逃婚了。”

“哦。”

我差点被他逼疯,在心地不停咒骂姚小同,表面还和和蔼蔼地笑呢:“小同她,想见你一面。”

“劳烦你专门跑一趟,”连羽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见她的,再见。”

我真想一口血给他喷过去,但是一旁的许念开口了,他说:“连羽,有话好好说。”

连羽这才糟心地看我一眼,耐着性子:“阮小姐,你不必特意跑这么一趟,下次有事在手机里说就好了。我不会见她的,她是否要结婚、同谁结婚,都和我没有关系。”

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忽然出声叫他:“连羽!”

他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

“真的没有关系吗?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小同吗?哪怕一个念头都不曾有过吗?”

连羽回过来,看着我:“你帮我转告她,别瞎折腾了,她要真不想结婚,好好和家里人说,这么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我看着都觉得烦。一个人要不爱另一个人,无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深情不寿,强极则辱,她姚大小姐的情,我连羽承不起。”

在回别墅的路上,我情绪很低落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手机来短信,许念说:抱歉了,我会劝劝他的。

我这才发现,原来许念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有变过。我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一时间许多往事涌上心头,舒秦忽然一个急转弯,我这才回过神来,回复许念:算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然后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关掉手机,靠在座椅上。

“怎么,这才刚一见面就要旧情复燃?”舒秦嘲讽地问我。

我别过头望向窗外,努力装作无所谓地回答:“是啊,因为还有情在,总比有些人,天天在眼前晃,也一辈子复燃不起来。”

舒秦猛地一个急刹车,好在这已经出了北京,周围没什么车辆,他趴在方向盘上,冷冷地看着我,像是一条血盆大口的毒蛇,他没说话,我却不由得颤栗。

看到我发抖,他回过头去,重新发动油门:“阮丹丹,你就这么怕我?”

回去之后,我把连羽的话一字不动地转述给了姚小同。她坐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脸上,十六岁以后,我就没见过姚小同不化妆的样子了,这时候看到,我忽然觉得她还那么的小,那么年轻。

“哦,”她低着头,轻声说,“丹丹,我有点困,再睡一会儿可以吗?”

我退出房间,掩上门。

等我走到楼下,才发现舒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我坐在沙发上,上面还有他的余温,我想起我们刚才的对话,旧情复燃,对,是这个词,因为我同舒秦,也曾有过一段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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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舒秦是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只不过我们那带同龄小孩太多,所以这个青梅竹马也显得不那么特别了。虽然是一个大院,但是孩子多了,也会分小圈子,舒秦和我就不是一个圈子的,虽然我们一直念的都是一所学校,但交情实在算不上深。

我和姚小同那种蠢到在教学楼下拉横幅“连羽连羽我爱你”的笨蛋不一样,我从小自尊心强得匪夷所思,每次和舒秦擦肩而过时总是用鼻孔出气,眼睛都望都天上去了。

舒秦天生就是个惹桃花的主,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高中的时候追他的女生都可以排成一个连了,后来有段时间有人公开卖他照片,但没过多久就被神秘人士一掷千金全部买断,对于这位土豪的身份,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姚小同当时还来找我八卦呢,说你说这谁啊,零花钱这么多,是不是白家那女C杯女,烦死她了,前段时间总给我家连羽发短信。

我没回答她,反正那两个月,我每天都是吃馒头过的。

我和舒秦真正有交集,是在高考之后。这人想法奇特,向来不走寻常路,好好的清华北大不念,说要出国留学,那就出呗,在那我们那辈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偏偏他要去瑞士那个弹丸之地,念什么酒店管理。不过他家向来宠他,也就随他去了,可是没想到,我也在家里吵着要去瑞士。

姚小同一边吃着我的Lindt,一边摇着脑袋:“要不是知道你俩关系不好,我还以为你们这是串通好了要私奔呢。”

我糟心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在大人们不放心的唠叨中,我和舒秦成功被送上同一架飞机、同一个学校、同一座房子,成为了室友。

瑞士的中国留学生其实算不上少,还全奔着酒店管理来了,都是些家大业大的二世祖们,成天没事就开party、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刚开始我和舒秦不太熟,我们专业有细微的区别,选课不一样,都是各自开车上学。后来舌头和肠胃都开始想念家乡,两个人才开始一起搭伙跟着视频学做饭。渐渐的,我们开始一起逛超市、结伴旅游。周末的时候我们打扫房间,我用吸尘器拖地毯,他戴着手套擦窗户。

瑞士六月阳光正好,我们躺在地上头抵头,听上个世纪的情歌。

我们都不曾改变对方一丝一毫,我们只是开始接受有对方的生活。舒秦继续游换着女伴,大家家世相当,棋逢对手游戏人生,又是最年轻最放肆的年纪,谁也不肯为谁停留。

我喜欢喝酒,舒秦常常陪我一起喝。我喜欢Baileys,加冰淇淋、加威士忌,我说它是我见到最独特的酒,它可以包容任何一种喝法。

我说:“就像是爱情,有一千个傻子,就有一千种爱情。”

“Nonono,小姑娘,”舒秦笑着摇摇手指,他说,“爱情可不是甜的。”

后来有一年平安夜,我和舒秦一起去参加假面舞会。我带白色的羽毛面具,穿粉色的小礼服,走到他的面前,同他跳了一支舞。然后我走出礼堂,外面有正在飘着细细的雪,广场中央有喷泉孤独地绽放。我被冷得直打哆嗦,咬着牙环抱着胳膊走到喷泉边,身上没有硬币,我从礼服上扯下一颗钻石,许了个愿,将它投入池中。

有人走到我的身后,将羽绒服披在我的身上。我回过头,他伸出来来摘下我的面具,我们四目相对,舒秦的眼舒秦的鼻舒秦的嘴,他是那样的英俊。那一刻,藏匿多年的感情一齐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眶湿润,他俯下身,我们接了一个吻。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天空的飘着的雪就像是天使的祝福,怪只怪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轻轻的一个吻,曾经打开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我和舒秦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他开车送我上学,去西班牙看斗牛士,去地中海晒太阳。那个时候,我们是真正的快乐着,可是愈快乐,我就愈害怕,我时刻被人知道我有多么爱舒秦,我有多么离不开他,我有多恐惧失去他。

我们经常吵架,两个人在一起,离得太近,就容易被对方的炙热所伤。我夜夜在噩梦中醒来,我梦见他的背影,遥远而决绝。

他彻夜未归,我横眉冷对地打电话质问他,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丹丹,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我咄咄逼人。

他没有回答,我砸掉电话。我打开门,才发现窗外在下雪,有个女孩站在雪地里,她通红着眼睛问我:“请问,秦在吗?”

我望着她,隐隐约约想起她曾是舒秦的女伴,我听过舒秦叫她,Mary抑或Sue,那时候她穿着蓝色的比基尼,在水里笑得前俯后仰,而此时,她面色憔悴,双眼通红,是歇斯底里以后的绝望。

我开始发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不停地走,从清晨到日落,忽然察觉有人在我身后撑过一把伞,我近乎狂喜的抬头,然后失望地发现那是一张陌生的东方面孔。

“嗨,”他说,“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在外面闲逛。”

我就此认识许念。

一个星期后,我提前回到屋子里,收拾好行李,坐在客厅里。一直到深夜,舒秦才回来,他打开灯看到我坐在窗边,被吓了一条:“丹丹,你在干嘛?”

他一边朝我走来一边说:“最近抱歉,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我在做一个项目投资,我想要打造一个团队……”

我打断了他,摇摇头,让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平和地坐在一起了,手中时针滴答滴答,终于走过了这一日的最后一秒。

我问他:“你知道午夜十二点代表什么吗?”

他长久的沉默。

“代表Game Over,”我满不在乎地说,“舒秦,抱歉,我爱上了别人。”

良久,他轻声开口,凝视着我:“为什么?”

“因为他给我的爱情是甜的。”我说。

那年秋天,我和许念一起回国。依然是我那可悲的自尊心,我大张旗鼓的秀着恩爱,如胶似漆,招摇过市,只为了再一次告诉舒秦,我真的不爱你。

那时候的我太年轻,我总觉得,传奇之所以是传奇,只是因为未曾得到,而先爱的那一人,就是输了。

可是相爱的两个人,就算是输,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许念看穿了我小丑一样的姿态,他在海边为我放九十九只彩色气球,在沙堆的城堡中央放上一枚钻戒,他看着我的眼睛:“丹丹,其实你爱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是吗?就算是这样,你愿意嫁给我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吗?

我的身边是蔚蓝色的大海,而海的那一天,是绚烂的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海鸥在天空掠过,有风出来,卷起千层浪。

我垂下头:“抱歉。”

我没有勇气爱他,也没有勇气不爱他。

那天以后,我同许念分手,我在深夜买醉,在KTV里大哭,向所有人宣布自己被甩,任人看我的笑话,只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事实。而在那个时候,舒秦总是对我冷嘲热讽,渐渐地,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就此撕破脸来。

破罐子破摔呗,我想,谁怕过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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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同没过多久就自己回家了,春天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说她要结婚了。

“哦,”我面无表情地说,“我给你当伴娘。”

那时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六七岁的小娃娃扮家家,她是新娘,连羽是新郎,我是伴娘,还有人负责唱《婚礼进行曲》。

“不用了,”她说,我觉得她的声音很惆怅,可是下一秒,她又不正经地说,“不过你还是要来看看,我这身礼服可是七位数,我一个头花都比你一个包贵了,亮瞎死你。”

小同结婚那天,我早早抵达教堂,北京的冬天难得地出了太阳,我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空空荡荡的教堂里,有一个人坐在第二排靠墙的位置,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恍若谪仙。

我在他的身后坐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在瑞士念书的时候,我们曾去过圣彼得大教堂。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只是普通发小,教堂里刚举行过婚礼,到处都是白色的花瓣,有一张纸条落在地上,我捡起来,上面写着:I love you with all my heart.

我笑着对舒秦说:“等以后我有了心上人,我也想和他在这里举办婚礼。”

他说:“哦,祝你幸福。”

我很泄气,暗自瞪了他一眼。

而此时,我同他静静地坐在这里,却已经是沧海桑田,千山万水。

没过多久,人渐渐多起来,谁也没有在意我和舒秦的沉默。

婚礼一切顺利,小同仰起头笑着说:“我愿意。”

我知道,为了这一句我愿意,她将放弃她的前半生,因为在她的前半生里,刻这一个名字,横撇竖拉,触目惊心。

宣誓结束,轮到新娘抛绣球,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绣球打做一团。于是大家都站起来,微笑地看着小同。我和她四目相对,她将绣球高高抛起,稳稳当当地落入我的怀中。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姚小同轻轻地说:“要幸福啊。”

我忽然想起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和舒秦难得平和地一同坐在车里,姚小同忽然出现在她家的围墙上,披着一件白色貂皮短衣,狗刨一样地拱,头发乱七八糟,被冻得哆哆嗦嗦,却仰起头冲我们哈哈大笑。

那是一个女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时候,最美的样子。

我忽然难过地放声大哭起来,因为我知道,那个没心没肺地活了二十多年的,我最亲爱的姚小同,已经死在了那个夜晚。

就如同二十二岁的阮丹丹,死在了瑞士那场铺天卷地的大雪里。

我抱着那束绣球离开教堂,红色的跑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摇下顶窗,一阵风灌进来,我却更加的烦躁,我加大马力,直接将车开到了机场,我关掉手机,我在大厅里抬头仰望屏幕,上面不停翻滚着航班信息,我却不知道可以去往何处。

身旁有一对十八九岁的情侣,女孩笑着晃晃男孩的手:“等我以后我们有了钱,一定要去一次西藏。”

男孩笑着拍拍她的头:“好啊,等我们有了钱,还要买个大房子。”

于是五个小时以后,我在拉萨的酒吧买醉,年轻的歌手坐在台上轻轻地唱:“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然后我从未想到,我会在这样伤感的歌声里,见到连羽。

很多事情根本不必说出口,耳边的歌声里早已表明了答案。我歪着头打量连羽那张漂亮的脸,我已经微醺,我恶毒地说:“连羽,我诅咒你一生不幸。”

他面前摆满空瓶,却面色如常,他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等了好久,他才重新开口,他说:“丹丹,别这样。”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十五岁,夏天炎热的篮球场上,连羽因为负伤不能上场,我和姚小同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身旁的遮阳伞下,舒秦在球场驰骋,我将手比成喇叭状大叫:“拦住舒秦,拦住那个小白脸!”

那时候,连羽也是这样,意味深长地看我说:“丹丹,别这样。”

一晃八年过去,他已经成长成白杨树一样的男人,我却依然同那时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哽咽着说:“我应该怎么办?”

连羽将我的手机递给我:“勇敢一点,丹丹。”

我深呼吸三次,紧张地接过手机,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要如何开口告诉舒秦。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忽然亮起来,我接起母亲的来电,她惶恐而匆忙地问我:“丹丹,你在哪里?”

“拉萨,糟糕,你打电话来是因为我的车被拖走了吗?”

“不是,丹丹,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坐上最近的一班飞机离开大陆来加拿大,快一点丹丹。”

我眼角猛跳,手机“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我脸色苍白地转过头望向连羽,不断地重复我妈的话,连羽一把将我拽出酒吧,连闯五个红灯将我送到机场。

“我当时只有十七岁,”他说,“我都没有哭,阮丹丹,甭那么孬。”

在我进入安检前,我将手机递给连羽,我说:“别告诉他。”

他点点头,轻轻拥抱我,对我说:“丹丹,祝你幸福。”

两次转机,我抵达温哥华时还是清晨,我在机场门口看到泪流满面的母亲。第二天,我父亲被捕的消息在国内引起轰动,而温哥华三月阳光正好。

我不太喜欢在加拿大的生活,这里地太广,人太少,寂寞的时候只能自己同自己说话。可是这样反而显得时间流逝得快,我渐渐明白,为何亦舒说,日落之前我从来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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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最后一次见到了舒秦。

他说只是顺道经过,他面色疲惫,风尘仆仆,我没有拆穿他的谎言。我们坐在火堆前,我为他倒酒,我说:“这是自己酿的葡萄酒,我再也不喝Baileys。”

“为什么?”他凝视我。

“因为你是对的,”我轻声说,“爱情从来就不是甜的。”

他一饮而尽,我这才发现他的眼圈通红,他慢慢地说:“阮丹丹,你曾经问过我,我知道什么是爱吗?我爱过人吗?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

我不动声色,等待他的下句。

“我爱过人,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他望着跳跃的火堆,“因为我爱的人,从来不曾爱过我。”

十五年来我一直苦苦等待这一句话,如今终于等到,却已经迟到了一整个季节。

“是吗?”我垂着眼,轻轻地说,“我也是。”

“为什么?”他问我。

为什么?我想起在拉萨的酒吧里,我问连羽:“你还恨着姚叔叔是吗?我托舒秦问过他爸了,其实当时那件事不是姚叔叔干的,只是在那个位置上坐着,难免身不由己,毕竟姚叔叔身后,

也是一大家的人。”

“我知道,”他看着杯中的酒,“我早就不恨了,我和姚小同之间……和别人无关。”

我现在才明白连羽那句未说完的话。

只是一旦离开那个世界,要再回去,就比登天还难了。我们都曾是站在云端的人,嬉戏人间,肆意妄为,直到一脚踩空在泥里摔了个狗吃屎,才知道曾以为的痛苦和伤心,不过是被蚊子丁了一口罢了。

才知道和命运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渺小了。命运的一个转弯,我和连羽都不曾幸免。

于是我开口说:“深情不寿,强极则辱。”

舒秦静静地看着我,我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久好久,他才伸出手,将我面前的那杯酒再次一饮而尽。然后他起身,窗外是温哥华的黄昏,却依旧大雪纷飞,他极慢极慢地说:“告辞。”

我一动不动,笑着说:“一路平安,我就不送了。”

他推开门,猎猎的寒风灌了进来,“砰”地一声重重吹关了门。

我依然一动不动地枯坐在沙发里,火炉烧得旺盛,火焰舞动,房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许久许久以后,火势才终于开始减弱,一点一点,终于啪啦一声熄灭。

我们都不说再见,因为知道,这一世,已不会再相见。

直至今日,我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海枯石烂,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