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道:“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偶尔跟他老婆睡在一张床上,又恰巧被
他看见了。”
老人吃惊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摇头说。”原来你的胆子也不小。”
陆小凤忽然反问。”你呢,你惹了什么麻烦?”
老人沉默着,也过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我惹的麻烦也不小。”
陆小凤道:“我看得出。”
老人道:“哦?”
陆小凤道:“如果一个人身上穿着的是值三百两银子一套的衣服,手拿着的是值三
干两银子一柄好剑,却不像是条野狗般被人追得落荒而逃,这个人惹的麻烦当然也很不
小。”老人也不禁苦笑,道:“我惹的麻烦还不止一个。”
陆小凤道:“有几个?”
老人伸出两根手指,道:“一个是叶孤鸿,一个是粉燕子
陆小凤道:“武当小白龙叶孤鸿?”
老人点头。
陆小凤道:“万里踏花粉燕子?”
老人又点头。
陆小凤叹道:“你惹的这两个倒实在真不小。”
叶孤鸿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也是武当门下子弟中的后起之秀,据说还是白云城主
的远房堂弟,白云城主还亲自指点他的剑招。
“万里踏花”粉燕子在江湖中的名头更响,轻功暗器黑道中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陆小凤道:“只不过叶孤鸿是名门子弟,粉燕子却是下五门的大盗,你怎么会同时
惹得上这两个人的。”
老人道:“你想不通?”
陆小凤摇头。
老人道:“其实这道理也简单得很,叶孤鸿是我外甥,粉燕子恰巧也是的,他们两
个人的老婆又恰巧都在我家作客
叶孤鸿游侠江湖,粉燕子万里踏花,他们的妻子当然都很寂寞。
老人道:“所以我也不能不安慰她们,谁知道也恰巧被他们看见了。”
陆小凤吃惊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苦笑道:“看来你非但胆子不小,而且简直六
亲不认。”
老人笑了笑,道:“难道你以为我不是?”
陆小凤显得更吃惊,道:“难道你本来就是?”
老人道:“近十年来,江湖中已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了,想不到你居然知道。”
二十年前,江湖中有三个名头最响的独行大盗,第一个就叫。”六亲不认”独孤
美。
如果一个人的名字就叫做“六亲不认\这个人有多么心黑手辣,你想想看就可以知
道了。
陆小凤苦笑道:“看来你这名字到真连一点没有错。”
孤独美淡淡道:“我六亲不认,你重色轻友,你是个大混蛋,我也差不多,我们两
个本就是志同道合,所以才会走上同一条路。”陆小凤道:“幸好我们还有一点不
同。”
孤独美道:“哪一点?”
陆小凤道:“现在我还可以走,你却只有躺在这里等死。”
孤独美笑了。
陆小凤道:“你若认为现在我还硬不起这心肠来,你就错了你既然可以六亲不认,
我为什么不能。”孤独美道:“你当然能。”
陆小凤已站起来,说走就走。
孤独美看着他站起来,才慢慢的接着道:“可是我保证你走了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qU
陆小凤忍不住回头,问道:“为什么?”
孤独美道:“这世上不但有吃人的野兽,还有吃人的人。陆小凤道:“我知道,你
就是吃人的人。”
孤独美道:“你知不知道世上有种东西也会吃人?”
陆小凤道:“你说是什么?”
孤独美道:“树林子,有的树林子也会吃人的,不认得路的人,只要一走进这种树
林,立刻就会被吃掉,永远都休想活着走出去。
现在虽然已将近正午,四面还是一片迷迷蒙蒙的死灰色
巨大丑恶的树木校叶,腐臭发烂的落叶沼泽地,根本就无路可走。
世上若真有吃人的树林,这里一定就是的。
陆小凤终于转回身,盯着老人的脸,道:“你认得路?你有把握能走出去?”
孤独美又笑了笑,悠然道:“我不但能带你走出去,还能叫西门吹雪一辈子都找不
到你。”
陆小凤冷笑。
孤独美道:“我可以带你到一个地方去,就算西门吹雪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的
ao
陆小凤盯着他,没有动,没有开口,远处却有人在冷笑。
孤独美笑了。
陆小凤道:“你若认为现在我还硬不起这心肠来,你就错了你既然可以六亲不认,
我为什么不能。”孤独美道:“你当然能。”
陆小凤已站起来,说走就走。
孤独美看着他站起来,才慢慢的接着道:“可是我保证你走了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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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忍不住回头,问道:“为什么?”
孤独美道:“这世上不但有吃人的野兽,还有吃人的人。陆小凤道:“我知道,你
就是吃人的人。”
孤独美道:“你知不知道世上有种东西也会吃人?”
陆小凤道:“你说是什么?”
孤独美道:“树林子,有的树林子也会吃人的,不认得路的人,只要一走进这种树
林,立刻就会被吃掉,永远都休想活着走出去。
现在虽然已将近正午,四面还是一片迷迷蒙蒙的死灰色
巨大丑恶的树木校叶,腐臭发烂的落叶沼泽地,根本就无路可走。
世上若真有吃人的树林,这里一定就是的。
陆小凤终于转回身,盯着老人的脸,道:“你认得路?你有把握能走出去?”
孤独美又笑了笑,悠然道:“我不但能带你走出去,还能叫西门吹雪一辈子都找不
到你。”
陆小凤冷笑。
孤独美道:“我可以带你到一个地方去,就算西门吹雪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的
ao
陆小凤盯着他,没有动,没有开口,远处却有人在冷笑。
冷冰冰的笑声,本来还远在十丈外,忽然就到了面前。
来的人却不是那以轻功成名的粉燕子,是个苍白的人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剑,一身白衣如雪。
在这黑暗的沼泽森林中搜索追捕了二十个时辰后,他的神情还是像冰雪般冷漠镇
定,衣服上也只不过沾染了几点泥垢。,
他的人就像是他的剑,鲜血不染,泥污也不染!
就在他出现的这一瞬间,陆小凤全身忽然僵硬,又忽然放松。
孤独美却笑了,笑容中充满讥消,道:“你以为他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不能否认。
这少年的确像极了西门吹雪苍白的脸,冷酷骄傲的表情,雪白的衣服,甚至连站着
的姿态都和西门吹雪完全一样。
虽然他远比西门吹雪年轻得多,面目轮廓也远比西门吹雪柔弱,可是他整个人看起
来,却像是西门吹雪的影子aH
孤独美道:“他姓叶,叫叶孤鸿,连他的祖宗八代都跟西门吹雪拉不上一点关系,
可是他看起来却偏偏像是西门吹雪的儿子。”
陆小凤也不禁笑了。”的确有点像。”
孤独美道:“你知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陆小凤摇摇头。
孤独美冷笑道:“因为他心里根本就恨不得去做西门吹雪的儿子。陆小凤道:“也
许他只不过想做第二个西门吹雪。”
孤独美冷冷道:“只可惜西门吹雪的好处他连一点都没有学会,毛病却学全了。”
远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夜里流星般闪亮的生命,天下无双的剑……”
江湖中学会的少年们,又有几个不把西门吹雪当做他心目中神抵?
陆小凤目光遥视着远方,忽然叹了口气,道:“西门吹雪至少有一点是别人学不像
的。”
孤独美道:“他的剑?”陆小凤道:“不是他的剑,是他的寂寞。
寂寞。
远山上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里流星般孤独的寂寞。
只有一个真正能体会到这种寂寞,而且甘愿忍受这种寂寞的人,才能达到西门吹雪
已达到了的那种境界。
叶孤鸿一直在冷冷的盯着陆小凤,直到这时才开口。
他忽然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谈论他。”
陆小凤只有苦笑。
他知道孤独美一定会抢着他回答这句话的他果然没有猜错。
孤独美已笑道:“他也不能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人而已,可是这世界假如还
有一个人够资格谈论西门吹雪,这个人就是他。
叶孤鸿忍不住问。”为什么?”
孤独美悠然道:“因为他有四条眉毛,也因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跟西门吹雪的老
婆睡过觉。”
叶孤鸿耸然动容道:“陆小凤,你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只有承认。
叶孤鸿握剑的手已因用力而凸出青筋,冷冷道:“我本该先替西门吹雪杀了你
的……”
树梢上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只可惜我们这次要杀的人并不是他。
浓密的时间。”哗啦啦”一声响,一个人燕子般飞下来。
粉红的燕子。
—张少女般嫣红的脸,一身剪裁极合身的粉红色衣裳,粉红色腰带旁,斜接着一支
粉红色的皮囊。
甚至连他眼睛里都带着种粉红色的表情就是大多数男人们看见少女赤裸的大腿时那
种表情。
要命的是,他看着陆小凤时,眼睛里居然也带着这种表情。
陆小凤忽然想吐。
粉燕子对他的反应却完全不在乎,还是微笑着,看着他,柔声道:“陆小凤果然不
愧是陆小凤,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陆小凤道:“哦?”
粉燕子道:“你现在的样子看来虽然不太好,可是只要给你一盆热水,一块香胰
子,让你好好的洗个澡,你就一定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了。”
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小凤。”我现在就可以想像得到。”
陆小凤忽然又不太想吐了,因为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一拳打扁这个人的鼻
子。
幸好这时粉燕子已转过脸去看叶孤鸿,道:“这个人是我的,我不许你碰他。”
叶孤鸿脸上也露出种想呕吐的表情,冷冷道:“男人女人你都要?”
粉燕子笑了笑,道:“有时候我连你都想要。”
叶孤鸿苍白的脸已发青。
粉燕子道:“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我,却又偏偏少不了我,因为这次假如你没有
我,非但找不到这老狐狸,而且你也休想能活着回去。”
他微笑着,接着道:“像你这种名门正派的少年英雄,在外面虽然耀武扬威,到了
这吃人的树林里,很可能连两个时辰都活不下去。”
叶孤鸿居然没有否认。
粉燕子轻轻吐出了口气,道:“所以现在我若肯把这老狐狸让给你,你就应该觉得
很满意了。”
叶孤鸿的手又握紧剑柄,道:“你一定要让我出手,你知道我已发下重誓,一定要
亲手众了他。”
粉燕子道:“陆小凤吗?”
叶孤鸿咬了咬牙,道:“陆小凤是你的,只要他……”
孤独美忽然大笑,道:“你们都错了,陆小凤既不是他的,也不是你的』”
粉燕子道:“是谁的?”
孤独美道:“是我的。”
粉燕子也大笑,道:“就算他也有我—佯的毛病,也绝不会看上你。”
孤独美道:“可是他若想活下去,就不能让我死在你们手田’’
粉燕子又转身面对陆小凤,柔声道:“只要你不管我们的事,我也一样可以让你活
下去。”
陆小凤没有反应。
粉燕子又吐口气,道:“叶大少爷,你现在好像已经可以出手了!”
叶孤鸿道:“好。”
好宇出口,剑已出鞘。
他拔剑的速度也许还比不上西门吹雪,却绝不比别人慢。
他的出手轻灵狠毒辛辣,除了嫡传的武当心法外,至少还溶合了另外两家的剑法特
长。
这一剑已是他剑法中的精粹。
这也是致命的一剑,一剑必中,不留后着。
孤独美张大了嘴,想呼喊,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陆小凤居然真的没有阻拦。
粉燕子还在笑,笑容却突然冻结。
一截剑尖忽然从他心口上露了出来,鲜血飞溅,洒落在他自己眼前。
这是他自己的血?
他不信!
只可惜现在他已不能不信。
他伸手,想去掏他囊中的暗器,可是他的人已倒了下
剑尖还在滴着血。
叶孤鸿凝视着剑尖的血珠,轻轻的吹落了最后一滴。
这本是西门吹雪独特的习惯,他每一个动作都学得很像。
只可惜他不是西门吹雪,绝不是』
每当杀人后,西门吹雪就会立刻变得说不出的孤独寂寞,说不出的厌倦。
他吹落他剑尖最后的一滴血,只不过像风雪中的夜归人抖落衣襟上最后一片雪花。
他吹的是雪,不是血。
现在叶孤鸿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就像是正准备冲入风雪中去的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