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怎么知道的。”
蓝胡子:“我当然有法子知:“
陆小凤:“到了那里,我就一定能找得到她:”
蓝胡子:“只要你肯去,就算找不到她,也有人会带你去找!”
陆小凤:“什么人?”
篮胡子:“你‘到那里,自然就有人会来跟你联络。”
陆小凤:“谁?”
蓝胡子:“你去了就会知道的!”
陆小凤:“那二个老怪物堵在外面,我怎么出去?”
篮胡子笑了笑,道:“狡兔三窟,这地万当然也不会只有一条出路!”
他转过身,扳开厂后壁上的梨花门,就立刻又出现了个秘门。
陆小凤什么话都不再说,站起来就走。
蓝胡子:“你也不必怕他们么追你,他们苦知道你是去找罗刹牌的,绝不会碰你一
根寒毛。
陆小凤绕过桌子,从后面的秘门走出去,忽又回过头:“我还有件事要问!”
蓝胡子在听。
陆小凤:“玉天宝既然是西方玉罗刹的儿子,当然绝不大众笨!”
蓝胡子承认。
陆小凤:“那么是谁赢了他那五十万两银子!”
方五香:“是我!”
陆小凤笑了。
方玉飞叹:“只可惜来得容易,去得也快,不到两天,他又把那五十万两输了出
去”
陆小凤:“输给了谁?”
蓝胡子:“输给我!”
陆小凤大笑。
“这才叫龙配龙,风配风,赌鬼配赌鬼,臭虫配臭虫!”他大笑着走出去,外面还
有扇门,伸手左敲敲:“叮叮”的,果然是铁铸的。
再走过条地道,走上十来级石阶,就可以看见满天星光。
星光灿烂,夜已很深了。
一阵风吹过来,陆小凤忽然觉得很冷,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他马上就要去走那段遥远
的路,想到了那冰封千年的松花江,想到了那冰上的拉哈苏。
他忽然觉得冷得要命。
现在还是秋天。
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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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陆小凤系列·银钩赌坊》
第三章 飞来艳福
大家都知道陆小凤是个浪子。
流浪也是种疾病,就像是癌症一样,你想治好它固然不容易,想染上这种病也同样
不容易。
所以无论谁都不会在一夜间忽然变成浪子,假如有人忽然变成浪子,6定有某种很
特别的原因。
据说陆小凤在十七岁那年,就曾经遇到件让他几乎要去跳河的伤心事,他没有去跳
河,只因为他已变成个浪子。
浪子是从来不会去跳河的除非那天河水碰巧很温暖,河里碰巧正有个很美丽的女孩
子在洗澡,他又碰巧是个水性很好的人。
浪子们一向不愿意虐待自己,因为这世上唯一能照顾他们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陆小凤对自己一向照顾得很好,有车坐的时候,他绝不走路,有二两银子一天的客
栈可以住,他绝不住二两九的。
天福客栈中“天”字号的几间上房,租金正是三两银子一
到天福客栈去佐过的人,都认为这三两银子花得并不冤。
宽大舒服的床,干净的被单,柔软的鹅毛梳头,还随时供应洗澡的热水。
陆小凤正躺在床上,刚洗过个热水澡,吃了顿舒服的晚饭,还喝了两斤上好的竹叶
青。
无论谁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惫该做的事,就是闭起眼睛来睡一觉。
他已闭上了眼睛,却偏偏睡不着,他有很多事要去想
这件事其中好像还有些漏洞,可是他又偏偏想不出。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女人。
‘个女人穿着件轻飘飘的,苹果绿色的,柔软的丝袍,美丽的脸上完全不着一点脂
粉,神情总是冷冰冰的,就像是座冰山。
另一个女人却像是春天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又温柔、又抚媚、又撩人。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下子就能把你的魂魄勾过去。
陆小凤的魂还没有被勾去,只因为她根本没有正眼看过陆小凤。可是陆小凤却—直
在看着她,而且这两天来,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
因为她一直都跟在陆小凤后面,就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线把她吊住了。
陆小凤盯过别人的梢,也被别人盯过梢,只不过同时居然有二拨人跟他的梢,这倒
还是他平生第一次。
三拨人并不是二个人。
那春水般温柔的女孩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第—拨只有她一个。
第二拨有就有五个,有高有矮,有老有少,骑着高头大马,佩着快剑长刀,一个个
横眉怒眼,好像并不怕陆小凤知退。
陆小凤也只有装作不知道。
事实上,他的确也不知道这五个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盯他的梢。
第二拨人是三个戴着方巾,穿着儒服的老学究,坐着大车。跟着书童。还带着茶具
酒壶。好像是特地出来游山玩水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无论他们打扮成什么样子,
他都能认得出。
因为他们虽然能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却没法子改变脸上那种冷漠傲慢,不可一世
的表情。
这二个老学究,当然就是今日的西方魔教护法长老,昔I昆仑绝顶“大光明镜”山
天龙洞的“岁寒三友\
陆小凤并不想避开他们,他们也只不过远远的在后面跟踪,并没有追上来。
因为蓝胡子已告诉过他们。
“这世上假如还有—个人能替你们找回罗刹牌,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投宿在天福客栈,这二拨人是不是也在天福客栈住了下来?
他们对陆小凤究竟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准备在今天晚上动手?
陆小凤从心里叹了口气,他并不怕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可是就这么样眼睁睁的等着
别人来找麻烦,滋味却不好受。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来了!总算来了!
来的是哪—拨?准备干什么?
陆小凤索性就躺在床上,非但没有动,连问都没有问,就大声道:进来!”
门—推就开,进来的却是个提着水壶的店小二』
陆小凤虽然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很失望。
他非但不伯别人来找麻烦,有时甚至很希望别人赶快来伐麻烦。
店小二虽然说是来冲茶加水的,看起来却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面往茶壶里冲
水,一面搭汕着:“好冷的天气.简直就像是腊月一样J”
陆小凤看着他,早就算准了这小子必定还有下文。
店小二果然又接着:“这么冷的天气,—个人睡觉实在睡不着!”
陆小凤笑了:“你是不是想替我找个女人,来陪我睡觉?”
店小二也笑了:“容官是不是想找个女人?”
陆小凤:“女人我当然想要的,只不过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店小二眯着眼笑:“别的女人我不敢说,可是这个女人,我保证客官你一定满意,
因为……”
陆小凤:“因为什么?”
店小☆二又笑了笑,笑得很暖昧,很神秘,压住了声音道:“这个女人不是本地货
色,本来也不是干这行的,而且,除了客官你之外,她好像还不准备接别的客”
陆小凤:“难道还是她要你来找我的?”
店小二居然在点头。
陆小凤眼睛亮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春水般温柔的女人。
他没有猜错。
店小二带来的果然是她。
“这位是丁姑娘,丁香姨,这位是陆公子,你们两依多亲近亲近。”
店小二鬼鬼祟祟的笑着,缀着脚尖溜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丁香姨就站在灯下,垂着头,用一双温柔纤秀的手,弄着自己的衣角。
她不开口,陆小凤也不开口。
他决心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在他面前玩什么花样他很快就看见了。
灯光源脆,美人在灯下。
她还是没有开口,却忽然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
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那玉雪般的胸膛和婿红的两点,就忽然出现在陆小凤
面前。
陆小凤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她的衣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更想不到她使服下面连一根带子都没
有。
这种衣服实在比婴儿的尿布还容易脱下来。
于是刚才那风姿绰约,羞人答答的淑女,现在忽然间就义得像是个初生的婴儿—
样,除厂自己的皮肤外,身上几乎什么都没有。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做别的事是不是也像这么干脆”丁香姨摇摇头:“我捉迷藏
的时候就喜欢兜圈子。”
她微笑着,用—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直视着他:“但你却不壮找我来捉迷藏的!”
陆小凤只有承认:“我不是!”
丁香姨嫣然:“我也不是来陪你捉迷藏的。”
陆小凤苦笑:“我看得出”
丁香姨柔声:“你既然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那末我们为
什么还要像捉迷藏—样兜圈子?”
她笑得更妖媚,更迷人,只不过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邵绝不是她的微笑,而是一
些男人本不该去看,却偏偏要去看的地方
陆小凤是男人。
他忽然发觉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已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
丁香姨显然已看出他身上这些变化,和另外一些更要命的变化。
“我看得出你已是个大男人,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喜欢捉迷藏”
她慢慢的走过来,忽然钻进了他的被窝,就像是一条鱼滑进水里那么轻巧,灵敏,
自然。
可是她身子却不像鱼。
无论江里、河里、海里,都绝不会有一条鱼像她的身于这么光滑、柔软、温暖。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在心里骂了句:“他妈的”
每当他发觉自己已不能抗拒某种诱惑时,他都会先骂自己一句。
然后也就已准备接受诱惑。
他的手已伸出去忽然间:“噗、噗、噗”三声响,☆枚金梭,三柄飞刀,三支神
箭,同时从窗外飞入,往他们身上打了过来,来势又急又快。
丁香姨脸色变了,正准备大叫。
她还没有叫出来,这九件来势快如闪电的暗器,竟忽然又凭空落下,每件暗器都断
成了两截。
丁香姨刚张开嘴,已怔住,突听“砰”的一声,一个人手挥钢刀,破门而入。
这人劲装窄服,不但神情凶猛,动作也极票悍,显见是外家高手。
谁知刚冲进来,突然又凌空倒翻了出去,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从后面揪伎了他
的脖子。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窗户震开,一个人挥动着双刀,狂吼着从窗外飞入,又
狂吼着从对面一扇窗户里飞了出去,“叭达”一声,重重的摔在窗外的石板地上。
丁香姨眼睛都看直了,实在看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个人冲了进来,笔直冲到床头,手里一柄鬼头刀高高扬起,瞪
着陆小凤,厉声:“我宰了你这
这句话他只说了一半,手里的刀也没有砍下来,他自己反而倒了下去,四肢收缩,
脸已发黑,又像是突然中了邪,在地上一弹一跳,忽然滚出门外。
满屋子刀剑暗器飞来飞去,好几个魁梧大汉跳进跳出,陆小凤居然好像没看见,居
然还是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阵风吹过,被撞开的门忽又自动关上,被震开的窗户也关起。
陆小凤还是神色不变,好像早已算准厂,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人替他撑住的。
丁香姨吃惊的看着他,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又摸了摸他的心口。
陆小凤笑笑:“我还没有被吓死J”
丁香姨:“你也没有病”
丁香姨叹了口气:“那么你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
样,元沦到了什么地方,都有鬼神在暗中保护你!”
陆小凤:“一点也不错,九天十地,诸神请魔,都在暗中保护我!”
他露出了—口白牙,阴森森的笑着,虽然没有照镜子,池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定很
阴险,几乎已变得和西方魔教中那些人同样阴险。
丁香姨却笑了,眨着眼笑:“既然有鬼神保护你,我也不怕了,我们还是……”
她的手在被窝里伸了出来
陆小凤就好像忽然触了电一样,吃惊的看着她:“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有兴
趣?”
丁香姨媚笑着,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就在这时,灯忽然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在这么黑暗的屋子城,无论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谁知道这屋子里将要发生什么事?
陆小凤睡得很甜,他已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甜了。
他不圣人。
她更不是。
等到他醒来时,枕上还留着余香,她的人却已不见了。
陆小凤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痴痴的发了半天怔:“她一路盯着我,难道只不过想
跟我……”
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很久以前,他就已发誓绝不再自作多情,自我陶醉。
红日满窗,天气好得很。
天气好的时候,他心情总是会特别愉快,可是他一推开窗子,就看见了五件很不愉
快的事。
他看见了五口棺材。
十个人,抢着五口崭新的棺材,穿过了外面的院子,抬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