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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一个男人如果要看女人的腿,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陆小凤很愉快的说:“幸好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宫萍简直已经快要被他气疯了,咬着牙狠狠的盯着他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问:“好,那么我问你,你有什么理由?”
陆小凤的态度忽然变得很严肃:“因为我一定要找出杀死柳乘风的凶手,只可惜到现在为止我只找到了两条线索,这块玉绊是其中之一,另外一条线索就是一双女人的腿。”
他当然还要解释:“为了这件事,昨天我几乎已经死了一次,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陆小风说:“她的脸是易容改扮过的,让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但却在无意中,让我看见了她的腿。”
“现在你还能认出那双腿?”
“当然认得出。”陆小凤说:“像那样的腿,男人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尤其是像我这种有经验的男人。”
他的眼睛又开始盯在宫萍的腿上了,就好像这双腿是完全赤裸的。
“你既然不肯告诉我玉绊的来历,我只好看你的腿了。”他又问宫萍:“如果我不把你的裤子脱下来,怎么能看到你的腿?”
宫萍不说话了,现在她已经明白这个疯疯癫癫的陆小凤,既不是疯子也没有喝醉酒,既不是色情狂也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一件凶案,关系着一条人命,不但是一个地位非常重要的人,而且是他的好朋友。
一个像陆小凤这样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掌握到一点线索,就绝不会放手,陆小凤一直在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这时候才说:“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你的裤子是非脱下来不可的了。”
这一次宫萍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要翻脸的意思,反而说:“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是陆小凤,我的裤子恐怕老早已经被脱下来了。”
陆小凤愣住,仿佛还不相信这句话真的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
宫萍当然也看得出他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不同,所以又忍不住要问他:“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样子看着我?”
“因为,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是个这么讲理的女人。”
宫萍嫣然一笑。
“女人并不是全都不讲理的。”她告诉陆小凤:“只要你说的真有道理,我绝对口服心服。”
“那就好极了,真的好极了。”
陆小凤确实是觉得真的很愉快,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一个真正讲理的女人,实在是件很愉快的事。
所以他很真心的对宫萍说:“如果你能帮我找出杀死柳乘风的凶手,我永远都会感激你。”
“我知道。”
陆小凤当然立刻就要问:“你身上这块玉绊是从哪里来的?”
他作梦也想不到宫萍的回答还是和刚才完全一样,还是说:“我不想告诉你,我也不能告诉你。”
陆小凤叫了起来:“可是你刚刚还说过要帮我忙的。”
“不错,我是说过,而且我一定会做到。”
“你要怎么做?”
宫萍用一种和宫主同样温柔优美的声音对陆小凤说:“照现在这样的情形看,我好像只能让你把我的裤子脱下来。”
陆小凤又愣住。
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人,在这段时候,她好像已经变了七八十次,有时变得很刁蛮,有时却又很讲理,有时像个老姑婆,有时像个小狐狸。
陆小凤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人连一点可以吸引他的地方都没有,只觉得这个女人最大的长处就是修理男人,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男人看到她,都应该赶紧快马加鞭逃之夭夭。
可是现在陆小凤的感觉也已经完全不同了。
一个女人如果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改变很多次,而且还能够让陆小凤这样的男人对她的感觉完全改变。
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陆小凤后来对他的朋友说:“你们都没有看见过她,所以我可以保证,你们绝对猜不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实在跟别的女人有点不一样,也许还不止一点而已。
所以她居然又用一种仿佛是在替陆小凤惋惜的口气说:“陆小凤,我知道你十年前就已名满天下,除了你的轻功和你那两根手指之外,你在女人这一方面的名气也是非常大的。”
宫萍说:“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了解女人的男人。”她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知道,你对女人了解的程度,并不比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多多少。”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看起来又有点不太对劲,就算用“吹胡子瞪眼睛”这六个字来形容他现在的模样,也绝不算过分。
他现在会变成这样子,也不过分。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听到过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宫萍却偏偏还要说下去:“我知道你一定不服气的,身经百战的陆小凤,怎么会不了解女人?”
她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充满同情:“可是你真的是不了解,我一点都不骗你,否则你绝不会对我做这种事的。”
陆小凤也憋不住要问她了:“我对你做过什么事?”
宫萍的话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办法反驳的,她说:“我死也不肯的时候,你千方百计的要我相信你一定会脱我的裤子。”宫萍说:“我相信了,因为我是个很讲理的人,而且觉得你有道理。”
陆小凤仿佛听到自己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我本来就很有道理。”
“所以现在我才会心甘情愿的肯让你脱了,你反而好像忘记了这回事。”
宫萍也学陆小凤刚才那么样的摇头微笑叹气:“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陆小凤:“你有没有想到过,这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大的污辱?”
这句话也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反驳的。
该做的不去做,不该做的反而偏偏要去做,这算是怎么样一回事?
一个女人当面对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简直就好像当面给他一个大耳光一样。
奇怪的是,陆小凤脸上的表情非但不像是挨一个大耳光,居然还好像觉得很高兴。
“谢谢你。”他对宫萍说:“你真可爱,我真的非要谢谢你不可。”
宫萍又被他这种忽然改变的态度弄得莫名奇妙了,所以又忍不住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谢谢我?”
“因为你一直都在鼓励我。”
“我鼓励你?”宫萍说:“我鼓励你什么?”
“鼓励我把你的腿从你的裤子里面解救出来。”
这是什么话?这种话说的简直是“武大郎敲门,王八到家了。”
可是这句话的意思,却又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懂,而且不管怎么样说,这句话说得至少总比说“我要脱你的裤子”文雅一点。
能够把一件很不文雅的事说得很文雅,也是种很大的学问。
“我本来确实不会做这种事的,连你都承认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陆小凤说:“可是现在你既然一直都在鼓励我,情况当然又不一样了。”
他的手已经要开始做出那种“不一样”的动作。
在这种不一样的情况下,每个女人都会觉得有一点不一样的。
——也许还不止一点而已。
这时候无疑已经到了一种很微妙又很危险的时候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
只要是一个人所能想像出的事,都随时可能会发生。
——你有没有想像出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如果你是一个很富于幻想力的人,那么你所想到的事,一定会让你觉得非常兴奋非常冲动非常刺激。
可是我相信你绝没有想到陆小凤和宫萍此刻是在什么地方。
因为你根本不会去想。
像他们这样两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一样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所以地方根本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们究竟做出了什么事?结果如何?
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陆小凤只不过碰到了宫萍的腰带,就什么事都不能再做了。
因为就在那时候,他已经听见有人在外面说:“她不能告诉你玉绊是谁送给她的,因为把这块玉绊送给她的人是我。”
“我”是谁?
“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这个人说:“就算你现在还没看到我的人,你应该听得出我的声音来。”
陆小凤不能否认,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听得出这个人的声音。
因为她的声音之温柔高贵优雅,男人只要听过一次就忘不了,就像是那双又长又直又结实又充满弹力的腿一样让男人忘不了。
这个把柳乘风随身所带的玉绊送给宫萍的人,当然就是那位被谪的王妃。
——宫主只不过是一种称呼而已,这里有什么宫?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会有什么宫?没有宫哪里来的宫主?
可是王妃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个实实在在的王妃和一个浪迹天涯行踪不定,身份又那么神秘的柳乘风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丝毫没有关系,柳乘风的玉绊怎么会从她手里送给了宫萍?
如果他们有关系,关系是怎么来的?
谁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只不过陆小凤总算知道了一件事。
——宫萍死也不肯说出玉绊的来历,只不过是为了想要保护她的宫主而已。
她不想让她的宫主被牵连到这件凶案里,她们之间当然也有某一种很不一样的关系。
这种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的关系,陆小凤非但不会问,连想都不会想。
总是喜欢去揭发别人隐私的人,就好像一条总是喜欢吃大便的狗一样,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总是喜欢去探听人家的隐私,也正如谁都不知道狗总是要吃大便。
这种人和这种狗都是陆小凤深恶痛绝的,所以他只问一件事:“这块玉绊究竟是怎么来的?”
他只问这一点,因为这一点就是这件凶案最重要的关键。
宫素素并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她的回答也不是陆小凤想不到的。
宫素素的回答,居然也和宫萍刚才说的一样。
“一个女人身上,总是难免会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她说:“这些东西当然是男人送的。”
她甚至也和宫萍同样强调:“男人送女人东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连你这种男人,有时候都难免会送女人一点东西。”
他当然会送,不但有时候会送,而且常常会送,什么都送。
只有一样东西他绝不会送。
——死人的东西他绝不会送,尤其这个死人是死在他手里的,如果把这种东西送给一个可爱的女人,不但无礼而且可耻。
如果把这种东西送给一个讨厌的女人,那就愚蠢至极了。
这个世界上能保密的女人又有几个?有经验的男人都应该明白这一点,能够杀死柳乘风的人当然不会没有经验。
如果这块玉绊不是他送的,就是宫素素在说谎。
这道理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陆小凤一向很少揭穿女人的谎话,可是他今天实在很想破例一次。
想不到宫素素说的话却又堵住了他的嘴。
“其实就算你不问,我也应该告诉你,这块玉绊是柳乘风自己送给我的。”宫素素说。
“哦?”
“他一到这里,就已经知道我的来历,那一天又恰巧是我的生日,所以他就送了一点礼给我,我也请他喝了一点酒。”
宫素素对陆小凤笑了笑:“第一次到我这里来的人,通常都会带一点礼物来送给我的,好像还很少有人例外。”
陆小凤非但说不出话,脸都红了起来。
他非但没有送礼还吃了别人一顿,而且还把别人家里的人绑走,就算是个脸皮最厚的人,也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幸好这时候有人替他解围了,宫萍好像正想替他说几句好话。
不幸的是,宫萍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就在这时候,窗外已经有十几点寒光破窗而入,用不同的力量,在不同的方向,从不同的角度,分别打她身上不同的十几处要害。
这些暗器的光泽和形状也有分别。
这种情况却和赵瞎子那天在他的棺材铺里所遭遇到的几乎完全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宫萍的处境更险。
她已经被制住,连动都不能动。
幸好他们的处境另外还有一点相同之处——他们身边都有一个陆小凤。
宫萍也知道陆小凤绝不会眼看着她死的,可是连她自己都想不出陆小凤有什么法子救她?
她只听见一阵很强劲的风声从她身上卷过去,仿佛还看见了带起阵劲风是一件形状很奇怪的软兵器,她非但没有见过,连猜都猜不出。
她只知道这件兵器非常有用。
带着极尖锐的破空声,穿窗而入的暗器其中就有十三四件被卷入这阵劲风,甚至很可能已经被这件奇形的软兵器绞碎。
剩下的还有三两件,只看见陆小凤伸出两根手指像夹苍蝇般一夹,暗器就已到了他手指间。
然后她又听见陆小凤的冷笑:“果然又是棺材店的老把戏,玩的还是那几样破铜烂铁。”
宫萍不笨,所以立刻问:“你知道暗算我的是谁?”
“大概知道一点。”
“是不是暗算赵瞎子的那两个人?”
“大概是的。”
“你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既然他们这次又出现了,你为什么不追出去?”
宫萍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合理,无论谁对这一点都会觉得很奇怪。
陆小凤也应该有很好的理由回答,奇怪的是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反正我就算追出去也来不及了。”
这句话也可以算是一句很好的回答,但却绝不像是从陆小凤嘴里说出来的。
陆小凤绝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知道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偏偏要去做,这种事他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这一次是什么原因阻止了他?
宫萍没有再去追究这一点,忽然张大了眼睛,吃吃的说:“你……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她当然已经看清陆小凤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一个女人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腰带?
陆小凤却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笨蛋,居然还要解释:“这是一条绸布带子,是刚刚系在你身上的。”
宫萍好像也忽然变成了一个笨蛋,居然好像还没有想通刚才飞卷暗器的那件奇形软兵刃就是这条腰带,所以一张脸已经变得绯红。
陆小凤的脸居然也好像有点红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条腰带总是他刚刚从她身上解下来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缘故,这件事毕竟还是发生了,这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想不到宫萍却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因为她忽然发现屋子里忽然少了一个人。
“宫主呢?”
“她好像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才。”
“刚才是什么时候?”
“刚才就是……”陆小凤看看手里的腰带:“就是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