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巡警过来干涉,拿警棍驱逐)
(学生们大声抗议,挨棍子)
(顿时秩序大乱)
(女伴拖着芙蓉的手逃离,芙蓉不走)
巡警:好好的书不读,来这儿大呼小叫做什么,回去!
芙蓉:警察先生,这是我们的国家,有人来侵占我们的国家,为什么不准我们呼吁捐款?(学生们三五成群围上来叫好)
(巡警挥棍子欲打)
(王山一手执住警棍)
(巡警一见王山,忙打恭作揖,变了两样)
巡警:对不起,我不知道王先生在这里。
王山:这里没你的事。
(巡警带人走了)
(王山对芙蓉等摊摊手)
王山:你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光喊,还是无济于事的。
芙蓉:那么先生,你认为该怎么做?
王山:你们念过书,都不知道,我没念过书的,又怎么知道。
(转身离去,芙蓉似有话说,但又不便追上前去说)
(王山走了几步,忽然瞥见人丛里有俞镇三及两个无赖,在盯住芙蓉)
(王故意在墙边吸烟,留了步)
(芙蓉与女伴离去)
(俞镇三等跟踪)
(王山远远跟踪着)
窄巷——
女伴:哈——那个“王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看样子,来头挺大的,那巡警给他一吓,就夹着尾巴走了。
(芙蓉玩着辫子,若有所思地)
女伴:那“王先生”不知是谁,样子挺斯文的,却说自己没念过书——
(冷巷忽跳出几人)
(为首的是俞镇三)
俞镇三:(涎着脸)我最喜欢念过书的女孩子。
(芙蓉和女伴受惊)
芙蓉:你是什么人?
俞镇三:(板起脸孔)读书就好好读书,游什么行!?示什么威!?女孩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奸笑)只要,有两三个出了事,杀鸡儆猴,看他们还敢不敢出来!
芙蓉:你要干什么!
无赖A:小姑娘,你长得那么漂亮,正好配得上我们副队长。
俞镇三:瞎子都知道我要干什么。
(王山蓦地出现)
王山:我却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俞镇三等吃一大惊,芙蓉和女伴回望王山)
王山:你要干什么?
俞镇三:王老大,你狠,我们走!
王山:说!你要干什么!?
俞镇三:(狠起来)姓王的,你青坊的不好挑,有孟爷做靠山,我七十六号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杨部长可罩住我!
王山:那好,你抬出杨月波,杨月波也是山东白膀堂出身的,应该知道江湖道义,道上规矩,犯淫戒的该怎样,说!
俞镇三:(心虚)我……我犯了么?
王山:就是还没犯,(丢一把刀给他),一只耳朵吧。
无赖A:去你的——
(俞忽地把无赖A推向王山,然后趁此迅速拔枪开火)
(王山已蹲在地上,在无赖A胯下射出,一枪打掉俞之手枪同时射破其左耳)
(无赖A等于替王挡了一枪,倒地)
(俞吃痛,捂住耳朵)
王山:滚!
(俞仇恨地狼狈而去)
(芙蓉和女伴惊惧地看着地上死尸)
(芙蓉特写镜头)
(王山忆起方晴的脸容)
王山:回去吧(收了枪)。
(芙蓉感激地望向王山)
(王山忆起方晴,掏出怀表,看着,转身离去)
芙蓉:(上前一步)您贵姓?
王山:(看了看她)回去吧。
芙蓉:您……您住哪里?
(王山看了看怀表,指了指)
王山:我住里面。(指怀表)
(王离去,芙蓉惘然)
第三十九场
时:下午
景:戏院
人:王山、孟三爷、黑虎、赵大个儿、老唐、毛标、周大升、郭小飞、观众、乡绅、阿贵
门口——
(“盛大公演,全场客满”的大匾特写)
舞台——
(文武场锣鼓齐鸣)
台下——
(座无虚席,盛况空前)
(孟三爷正在看戏,鼓掌)
(四大金刚之黑虎匆匆来报,在孟耳畔说了两句话)
(孟捋袍匆去,毛标、老唐、赵大个儿随之)
(王山入场,旁跟着小飞)
(周大升带两个手下迎上)
王山:今个儿三爷也来了,要留神点。
周大升:三爷是来了,不过刚又走了。
王山:(顿时眉毛一挑)没看完就走了?
周大升:黑虎来过,他就走了。
王山:为什么?
周:听说是孟夫人盲肠炎,送去同济医院——
王山:同济医院!?
周:是呀。
王山:你没听错。
周:(略想了想)没记错。
(王跳起来,奔出,向周、郭抛下一个字:快!)
(周、郭不明所以,但仍奔出)
(阿贵在戏院门外,王几乎撞倒他。)
王:阿贵,那计划提前实行,你去通知孟夫人——
(阿贵哦了一声)
(王奔向汽车)
(周、郭互觑一眼,进去)
第四十场
时:傍晚
景:较寂静的街上
人:孟三爷、王山、郭小飞、周大升、老唐、黑虎、赵大个儿、毛标、杀手、日本杀手、阎麻皮、司机、妇人、婴孩
(孟三爷坐在车里,有些急的样子)
孟三爷:是几时发生的事?
黑虎:(张望着)今天早上。
孟:今早上是好好地……
(车子猛然煞掣)
(车子撞倒一名妇人,怀里的孩子犹在哭)
司机:糟糕。
孟:快下去看看。
(司机下车看妇人,妇人忽拔枪射杀司机)
(坐在前座的老唐开枪自玻璃屏打破一个洞,射杀妇人)
(横巷冲出四五杀手,乱枪把车子轮胎打泄了气)
(两部黑房车冲至,猛煞掣,冲出七八人,各持机枪包围孟等)
(赵大个儿用机枪狂扫,射杀三四人)
(对方开枪还击,猛烈的火力)
(老唐、毛标护孟三爷冲出)
(赵大个儿忽中冷枪而殁)
(黑虎开的枪)
黑虎:别动!(枪指住孟三爷太阳穴)
(毛标、老唐想反击)
黑虎:一动我就先杀三爷!
毛标:(眦睚欲裂)黑虎,你是人不是!?
黑虎:利字当头,挺而走险,我不想一生一世做人保镖。
(毛标恨极,愤然开枪。)
(黑虎射杀毛标,时,地上婴孩号啕大哭)
(孟三爷蹲下去,抱起孩子)
孟:(疼孩子)这时局可真累了你了,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给人这样作贱。
黑虎:三爷,这就请你到七十六号走一趟。
(嗖的一声,飞刀钉在他咽喉上)
(黑虎瞪大了眼,倒地,至死不信)
(小飞至,飞刀又杀两人。)
(暗杀者开枪,但给周大升、王山发枪射倒)
(王山一面开枪一面冲近孟身旁)
(老唐也开枪,杀了最后一名杀手)
(王山、老唐、孟三爷在一起,杀手全殁,郭小飞跨过死尸行来)
孟三爷:没想到黑虎——(把已熟睡的婴孩交老唐)
老唐:(咬牙切齿)黑虎真没心肝,三爷救他养他,他——
(孟阻止老唐说下去,)
盂:你们怎么知道——?
王:我以三爷名义捐过款给同济医院,那儿还没有手术外科。所以大升告诉我您是去同济医院——
(蓦地,地底沟渠盖掀起)
(垃圾桶盖震起)
(地下沟渠出现的是那日本杀手,垃圾桶里涌现的是汤仁,两人一齐拔枪要射击)
(孟三爷蓦然出手)
(左右手交叉,右手飞刀左射,左手飞刀右射,一刀刺人汤仁咽喉,一刀射中日本杀手手背)
(时郭、王都不及出刀拔枪)
(郭、王见孟出手如此神妙,怔住)
(周大升这时开枪打死日本杀手)
孟三爷:果然是他们。
郭小飞:三爷,你的刀……
孟:(拍郭之肩膀)年轻人,你的刀在手,我的刀在心,你们流血,我伤心。
(郭小飞有所憬悟的神情)
王山:三爷,这时候,他们以为得手,是离开上海的最好时机。
(孟三爷略一犹疑)
孟:好!
王:我已遣阿贵接孟夫人和一切所需到码头去)。
孟:(嘉许地看王)好。
王:(向郭、周、老唐)那就得装三爷已经死去。这样,三爷一路上都会安全一些。
周大升:三爷没死哇!
(王山用白布覆盖毛标)
王:就当是三爷尸体,抬回去,设灵位,我送三爷上船。
孟:(摇首)没有你亲押,他们不会相信我死了。
王:(为难地)三爷……
孟:就是别过,愿天从人愿,还我河山,相会有期(向王山),事急时,我已安排了人,一定帮得上忙的。
(周大升、老唐跪下)
周
:三爷……
唐
孟:别难过,(握王山的手)就交给你做了,大爷方面,多去几趟,会有进益的;二爷那儿就忍着点。(对小飞说)你载我去便行了。
(孟上其中一架房车)
(小飞忙坐上司机座)
(车开动,孟自车窗看出来,略作挥手)
(王、周、唐等依依不舍)
(孟在后座,很快地偷揩了眼泪)
(王、周、唐怔了好一会)
王山:孟三爷的尸首回去,要哭!
周大升:三爷实在没死,哭不出来啊。
老唐:是呀,怎么哭。
(王山一人掴一巴掌)
王山:哭,快哭!
(周、唐哭得大呼小叫的,依然没有眼泪)
(但越哭越逼真,尤其老唐,看见自己兄弟的死尸,更伤心,越哭越大声)
(周见唐伤悲,他也伤心)
(两人哭啼不已,街角暗处,阎麻皮伏在一旁窥视)
第四十一场
时:入暮
景:码头僻处
人:孟三爷、郭小飞、孟夫人、阿贵、削梨小孩
(孟自汽车出来)
(郭忙熄去引掣跟出来)
(码头旁泊有船,一贫家小孩在削梨)
(孟夫人在船上,见孟至,脸露放心之色)
(孟与郭握别,背景音乐浓烈)
(孟上船板一半,见削梨小孩,止步,蹲下,接去削梨,手法娴熟,再交回小孩,拍拍他的头)
(孟上船,站在船首,衣袍袅动)
(船渐开去)
(船离上海渐远)
(暮色合拢,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孟衣袂飘飞,望着上海,眼里有泪闪)
(背影音乐浓烈)
第四十二场
时:白天
景:饭店、菜市场
人:妇人、一人、胖子、甲乙丙丁等
(上海报纸叠印出孟三爷死亡题讯)
(标题大字“上海大亨遭伏击,孟振庭疑已身死”报纸角上印着十月十一日)
(叠印新的报纸消息,十月十三日,“众疑成事实,孟门今发丧。”小标题“名震上海大亨善人遭刺逝世,万人挥泪,各界行业深表哀悼”)
某饭店里——
(几个人在吃饭,一人看到报纸)
(一拍桌子,碗筷震起)
一人:他奶奶的!三爷死了!?三爷怎么能死!上天不长眼睛,怎能给三爷死!
(同桌的人也忿忿)
(街市卖菜市场)
(一个卖菜妇人两眼哭得红肿在买烧鸭)
(烧腊店,老板是个油腻腻的胖子)
(胖子取下鸭,剁切着)
妇人:你干什么切那么大的一块,要把人哽死是不是!?
胖子:(用力下刀——所在砧上)死死死!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斫死人也不作算!
妇人:(有些怕,仍嘀咕着)火气那么大,死了老爹也不是这样子啊!
胖子:(用力斫下鸭头)就是死了老爹!孟三爷死了,今后我们这些卖鸡卖鸭挑菜担米的哪有好日子过!?你还有心情吃烧鸭!
妇人:(同感地反责)我这算是吃鸭!徐胖子,我是买回去拜祭盂三爷,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街坊哪有不祭他的,我说你呀,活胡涂了!
胖子:(流泪往砧上掉,小心翼翼把鸭包起)是,是我胡涂,我看你要切碎的,以为……
妇人:你真是胡涂了,三爷曾是跟我们一般儿出身的,吃肉喜欢剁碎吃小块的,你都不知道么?(硬咽)
(胖子用满是肥腻的手擦脸泪)
第四十三场
景:土肥原机要办公室
时:
人:土肥原、杨月波、胡铁海、佐藤、俞镇三、阎麻皮、张二爷、宪兵。
(会议桌上,胡铁海、阎麻皮等脸露得意之色,俞镇三则包着耳朵,纱布上沾着血迹)
(杨月波则脸露沉思之色)
(一穿华贵长衫人背向镜头,面对长桌另一端而坐)
土肥原:我们派出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究竟得手了没有,这要问张先生了。
(镜头一转,回答者赫然是张二爷)
张二爷:(拿着水烟袋)孟老三又不是铁人,哪有不死的道理?今后上海可以少算他这个角色,大佐大可放心!
土肥原:(高兴)那么,上海可是您张先生的天下了。
张二爷:(仰天笑,得意非凡)哪里,哪里,好说,好说,(蓦省起)当然,还有丘老大在坐镇说话。
佐藤:(插口)不过,听说孟门还有个王山,颇能稳得住场面。
土肥原:那还不是一样,丘张本是一家,(转首向杨)杨部长在想些什么?
杨月波:依我看,姓孟的不是这般容易摆平的。
胡铁海:容易!?死了那么多人,连“北长枪”的高足浅野三郎也牺牲了,还说容易!
杨月波:我总觉得——
胡铁海:(冷笑)你争功是吧?姓孟的栽在我手上,你总是不信。
杨月波:(有些光火)上次你带三十多个弟兄去,也不是连半个雷公也抓不回来!
胡铁海:(大感丢脸)上次……我不是毙了几个反动分子么!
杨月波:那是顾嘉宁跟我通的风,报的讯,要不是——
胡铁海:你——
土肥原:杨部长、胡队长。
杨、胡:是。
土肥原:说起来,近日来听说重庆方面派来了个雷公,暗杀了我们不少人,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逮他不着?他手上的名册,再不取回,对我们派到重庆方面的人,极端不利!
杨月波:大佐放心,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雷公”李中生逃不脱的。
土肥原:(眯着眼睛)上一回,胡队长失了手,这一次,要看杨部长的了。
(杨月波站起,鞠躬)
(胡铁海怒瞪杨月波)
第四十四场
时:(暗无天日,愁云惨雾之气氛)
景:七十六号刑室内
人:顾嘉宁、杨月波、老板、老板娘、特工
(七十六号地窖里关着各种受刑受苦的抗日分子)
(七十六号密室里,杨月波命特工拷打老板、老板娘)
(在他身边的赫然就是顾嘉宁)
(顾嘉宁扯住被绑在柱上老板娘的白发,掀她的脸上扬)
(老板娘满脸恨意)
顾:童老板,你再不说,只怕说出来,老板娘也没法子听到了。
(童老板很痛苦的脸容)
(顾取桌上的剪刀)
(桌上锈蚀斑斑染血的利剪)
(顾拿剪刀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