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为了催促他成亲,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召见各家贵女,还不时的喊他过去瞧瞧——母后的用意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还不是让他在里头挑选个皇后?可他觉得这些贵女一个个循规蹈矩的,行不摇身笑不露齿,那感觉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让他实在没了兴趣。
现在这苏锦珍,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寡淡如水,索然无味,与上次见着她的时候已经是大相径庭。
难道她是被许慕辰打击坏了,得了一纸和离书,伤心得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许明伦责备的看了许慕辰一眼,清了清嗓子:“苏大小姐,你与朕说说,这和离,可否是你真心的?是不是被许慕辰给逼的?”
苏锦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许明伦,又怯生生的低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皇上,确实是臣女自愿和离。”
苏老夫人打了个哆嗦:“珍儿,有皇上给你作主,你别怕许慕辰那厮!”
苏锦珍很坚定的点了点头:“祖母,这事情关系到珍儿的终身幸福,珍儿是慎重考虑以后才做出的决定,还请祖母怜惜珍儿。”
这倒还有有几分原来的味道了,可还是觉得不像那次见到的她,上回她神采飞扬,一双眼睛黑亮亮的机灵又活泼,说起话来让他觉得特别有意思,实在想留着她多说阵子话。许明伦看了一眼许慕辰:“慕辰,既然你们两人都铁定心不想在一起过日子了,那看起来朕白白下了一道圣旨,也罢,以后你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多谢皇上!”苏锦珍大喜,有了皇上这句话,祖母也不能逼着她再往镇国将军府里去,现在就只要王郎赶紧派媒婆过来提亲了。
许慕辰朝许明伦一个劲的抛眼色:“皇上,皇上!”
许明伦装出没看见,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模样。
“皇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许慕辰终于忍不住,跳到了许明伦面前,一把拦住了他:“你答应了微臣的请求!”
许明伦呵呵一笑:“我现在觉得,让你每天顶着一脸疙瘩来见我,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皇上,君无戏言!”许慕辰气得实在想翻脸,可谁叫许明伦是皇上,谁叫他是自己的猪队友,谁叫自己还有求于他!
许明伦见着许慕辰一脸哀求表情,神清气爽,心高气傲的许慕辰也有求他的时候了,这种感觉棒棒哒!
“苏大小姐,上回你卖给朕的那雪肤凝脂膏,效果极好,朕用了以后果然是药到病除。许慕辰现在虽然已经不是你的夫君,但我一看就知道苏大小姐是个善良的姑娘,肯定会伸出援手急人之困的,不如苏大小姐看在朕的面子上,就卖一瓶雪肤凝脂膏给他罢。”
许明伦谆谆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旁边内侍高声喝彩:“皇上字字珠玑!”
苏锦珍一脸的茫然,柳蓉到底卖了什么给皇上啊,雪肤凝脂膏,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呀?自己可是闻所未闻,如何能拿得出来?
苏老夫人与苏大夫人也是一头雾水两人莫名其妙的望着苏锦珍:“珍儿,你真有那雪肤凝脂膏,还卖了给皇上?”
有好东西肯定是进贡给皇上的,还能问皇上要银子?苏老夫人与苏大夫人都打了个冷颤。
苏锦珍摇了摇头:“珍儿根本不知道那雪肤凝脂膏是什么东西。”
她的表情很真诚,眼神纯洁无辜似刚刚出生的婴儿。一看她的脸,就会让人有一种这人说话绝不会撒谎的感觉。
许明伦与许慕辰两人看了一眼,都忽然心中一惊。
这人不是苏大小姐,绝对不是!瞧着长相一样,可内里的芯子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许慕辰大步走到苏锦珍面前,一脸严肃:“苏大小姐,我想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啊?”苏锦珍有些心慌意乱,不敢抬头看许慕辰,低着头轻声道:“许大公子,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我已经是陌生人,我不能与陌生男子说话。”
“少找借口!”许慕辰毫不客气打断了她:“新婚之夜,你睡在哪里,我又睡在哪里?”
苏锦珍的脸色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支支吾吾好半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旁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防自己惊呼出声,这许慕辰真是放浪形骸,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这般私密的问题!
“许大公子,既然你与我家珍儿已经和离,如何还要用这种话来羞辱于她!”苏大夫人实在看不过眼,在一旁气愤出声,这许慕辰真是无法无天,以为自己的珍儿好欺负不成?
一想到苏锦珍在镇国将军府受尽这厮虐待,苏大夫人就满心愧疚,一把抓住苏锦珍的手:“珍儿,咱们走,不要再与这无耻小人纠缠。”
苏锦珍点了点头,刚刚准备跟着苏大夫人走,却被许慕辰一把抓住另外一只手:“你不是苏锦珍,你是谁?”
苏老夫人吃了一惊:“许大公子,休得胡言乱语!”
“祖母,母亲……”苏锦珍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掉:“我是珍儿,真是珍儿!”
苏大夫人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母亲知道你是我的珍儿,才不会相信这厮的胡话。”
“慕辰,赶紧让苏大小姐回府罢,你没见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晕倒了?”许明伦喝止住了许慕辰:“快些撒手。”
许慕辰不情不愿的看着苏老夫人与苏大夫人带着苏锦珍走出了大殿,一脸埋怨:“皇上,你怎么就不帮我了?”
说好的讨要雪肤凝脂膏呢?许慕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欲哭无泪。
“你别着急,朕这里还剩一点点,你先拿去抹了试试看,能不能消除你脸上的疙瘩。”许明伦一脸深思的望着许慕辰,露出一丝狡狯的笑容:“你把人家吃干抹净,随手就给扔一边去了,这样非大丈夫所为罢?”
冤枉,真是冤枉,他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哪!
“皇上,我跟苏大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慕辰傲娇的一抬头,脸上的疙瘩更闪亮了些:“只是我只觉得现在这苏锦珍,跟嫁进我镇国将军府的苏锦珍,不是同一个人。”
“我也有这感觉。”许明伦点了点头:“上次进宫来的那个,明媚娟好,让人一见难忘,而这个,虽然容颜一样,可却丝毫没有那种气质。”
“难道……”许慕辰皱了皱眉头:“好像我没听说苏国公府有双生姐妹。”
许明伦也皱了皱眉头:“朕似乎也没听说过。”
“皇上!”旁边站着的内侍赶紧急巴巴的凑了身子过来:“老奴却是听说过一件事情,十七年之前,苏国公府的大夫人,生的是一对双生子,只是那双生子总会有一个强一个弱,有一个出了娘胎熬了一日没熬得过去,死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许明伦瞥了他一眼:“朕不相信。”
那内侍呲牙笑着道:“老奴的姐姐是京城里有名的稳婆,当年她与李稳婆一道为苏大夫人接的生。那回先皇仁心,许老奴在轮值休息出宫去看望姐姐,她刚刚好接生回来,与老奴就谈起了这件事儿。她啧啧叹息着说,一对粉嫩的小婴儿,生下来就死了一个,实在是惋惜,那时苏大夫人身子不好,为了不让她伤心伤身,苏老夫人决定瞒着她,下令产房里头的人闭口,只说生了一个,故此京城里并未传出苏大夫人生了一对女儿的事情。”
许慕辰打了个冷战:“真有此事?难道是那个死了的……还魂了?”
许明伦也打了个寒颤:“慕辰,快些莫要说了,哪有什么鬼怪,都是人编出来的。”
“那,如何解释这苏大小姐不同寻常的举止?”许慕辰默默的想了想,这么些天的朝夕相处,他对苏锦珍的性格了如指掌,她绝对不会是今日看见的苏大小姐,绝不是。
“朕……也不知道原因。”许明伦也是一头雾水,那个有着明亮大眼睛,一脸笑嘻嘻的苏大小姐去哪里了?赶紧回来啊!他也一点都不想见到这愁容满脸的苏大小姐!
“看来,我今晚必须去夜探苏国公府,好好的与苏大小姐秉烛夜谈一番。”许慕辰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雪肤凝脂膏,朝许明伦拱了拱手:“多谢皇上赏赐。”
毕竟还是朋友,太绝情的事情做不出,许慕辰对许明伦还是心存感激的。
35|8.8|独家发表
静悄悄的夜晚,苏国公府的小路上闪过两团暖黄的灯影,上夜的护院手里拎着灯笼正在小径上走着,一边说着新鲜事儿。
“好端端的,咱们家大小姐竟然和离了!”一个叹着气道:“也不知道那许大公子有哪点觉得不满意,非得追到府里来甩和离书!这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人家都说他们两人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可偏偏却分了!”
“那是那许大公子不知道珍惜,咱们家大小姐,多好的一个人,他却看不上眼!”另外一个说得干净利落:“哼,他看不上也好,自然有看得上咱们家大小姐的!只怕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人上门求亲了哪!”
“唉!”同伴略显悲观:“大小姐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再嫁,也轮不上什么好人家啦!”
两人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慢慢的朝前边走了过去。
院墙旁边有一棵大树,浓密的枝叶已经延伸到了墙外头,一条人影从树上飘了下来,悄无声息一般,拔足往苏家内院奔了过去。
绣楼里灯光微微,苏锦珍坐在桌子旁边,愁眉不展。
“姑娘,早些歇息罢,夜都已经深了。”绫罗小心翼翼的劝着她,从皇宫里回来,苏锦珍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总是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问她究竟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皱着一双眉毛,眼睛里全是泪水。
难道姑娘看见许慕辰,觉得他英俊非凡,故此又不愿和离了?
一想到许慕辰脸上的疙瘩,绫罗摇了摇头:“不,不会的。”现在的许慕辰,哪里还能用潇洒倜傥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一脸疙瘩遮盖百帅,此时的许大公子,早就是惨不忍睹。
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有人在敲门:“姑娘,姑娘。”
这个时候了,锦缎还有什么事情?锦缎望了一眼苏锦珍:“姑娘,你要不要见她?”
“这么晚了她还来敲门,该是有要紧事,绫罗,你去给她开门。”苏锦珍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句,绫罗说了声“好”,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绫罗唬了一跳。
锦缎与一个男子并肩站在门口。
“许大公子,你这时候怎么来了?”绫罗差点惊呼出声,却被许慕辰用严厉的眼光制止,她马上噤声,想到自家姑娘香闺里大晚上进来个男人,说出去也真是不好听。
“苏小姐,你到底是谁?”许慕辰跨进门,将锦缎随手一扔,把房门关上,咄咄逼人的走了过来,苏锦珍胆怯的站了起来,目光躲闪,不敢看许慕辰的眼睛。
“你是假的苏大小姐!那个真的,去哪里了?”许慕辰非常严厉的盯住苏锦珍不放,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快说,你要是不肯说,我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
苏锦珍唬得瑟瑟发抖,绫罗见着自家姑娘的手腕被许慕辰一捏,顷刻间白了一块,心疼得不行,护主心切,她冲到了苏锦珍身边,厉声呵斥:“许大公子,放手!有谁是你这样无赖的?难道准备屈打成招?我们家姑娘就是苏大小姐,十七年来她一直生活在苏国公府里边,哪里都没去过!”
“哪里都没去过?”许慕辰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嫁给我的人又是谁?”
绫罗顿时语塞,无话可说。
锦缎此时已经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走到一旁笑得甜甜蜜蜜:“许大公子,嫁给你的就是我们家姑娘啊?还能有谁?”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我难道还看不出她们之间的区别?”许慕辰轻蔑的瞟了锦缎一眼:“你摸着良心说,那个嫁给我的,就是面前这位苏大小姐?”
“啊……”锦缎很听话的伸手摸了摸胸口,忽然想到了自家姑娘神秘失踪,只剩自己与绫罗去扬州的福来客栈等她的事情来,不由得有几分犹豫。
“锦缎,还不快去歇息,要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绫罗瞪了锦缎一眼,看起来这丫头也起了疑心,要知道绫罗一门心思就想攀高枝儿,万一她将疑心的事情说出来讨好许大公子,许大公子肯定会明白许少夫人不是自家姑娘了。
“呵呵,你们心虚了?”许慕辰用力掐紧了苏锦珍的手腕:“还不快说!”
“我是真正的苏国公府大小姐,她不是。”苏锦珍没有熬得住那手腕上的疼痛,最终还是出卖了柳蓉:“她是一位好姑娘,自愿替我嫁去镇国将军府。许大公子,若是柳姑娘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先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做错了什么事情?许慕辰一怔,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柳蓉似乎也只是伶牙俐齿一点,好像也没对他做什么坏事。
那他深夜到苏国公府来做什么?
许慕辰茫然了,他这么急吼吼的冲到苏国公府来刨根问底,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证明了此苏大小姐不是彼苏大小姐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还要去将那个假的苏锦珍追回来?这个理由好像有些莫名其妙。
站在那里,瞪着那张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脸孔,许慕辰不住的给自己深夜造访苏国公府找着理由——当他的手摸过自己的脸时,一颗心顿时欢欣鼓舞起来。
对,这就是理由!
许明伦给他的雪肤凝脂膏好像效果不错,上午得了那宝贝,到了晚上,有几个小疙瘩就只有一丁点影子了,许慕辰又悲又喜,欢喜的是这药膏真是对症下药,悲伤的是,那瓶雪肤凝脂膏,其实只剩下一丁点,他才抹了一指头,就能见着瓶底。
在这种时刻,他难道不该赶紧找到苏锦珍,问她要一瓶雪肤凝脂膏?
“说,现在她人去了哪里?”许慕辰欢欣鼓舞,这个理由是充足、充分而且必要的!
苏锦珍抬起头来,眼中泪水盈盈:“许大公子,这个我真不知道,她并没有与我说。”
“许大公子。”锦缎堆着一脸笑:“我有重要线索!”
“闭嘴!”绫罗又一次呵斥锦缎,自家姑娘已经很没骨气的将柳姑娘招供出来了,锦缎竟然还想让许大公子得知柳姑娘的下落?这事情越发糟糕了,一切好像超出了她们的掌控。
“那位假的少夫人在去扬州的途中收了一个干弟弟,将他安置在京城的一家义堂,我想她肯定会抽空去看看他。”锦缎笑得一脸甜蜜,眼睛拼命往许慕辰身上张望,含情脉脉,好像在用尽力气说:“许大公子,你一定要记住我记住我记住我!”
“义堂?”许慕辰有几分惊讶:“哪一家义堂?”
“咦,京城的义堂不只有一家么?”锦缎无辜的睁大了眼睛:“其余的要不是庙里开的济困堂,就是那些大老爷们办的义庄?”
“义庄……”许慕辰几乎无话可说,那里主要是存放尸首的好不好?
锦缎见着许慕辰一脸不屑的样子,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义堂在京城南边一个胡同里,奴婢也不知道那胡同叫什么,反正知道在城南,那孩叫大顺。”
绫罗死死的盯着锦缎,锦缎却骄傲的一挺胸:你来打我啊!
许慕辰二话没说,拔腿就往外跑,锦缎赶紧追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袖:“许大公子,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们家姑娘肯定会很生气,你把我买下来带回镇国将军府去罢,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冷冷的秋风从打开的房门刮了进来,门口已经没有人影。
“绫罗,让后院的婆子将她拖下去,以后这院子里的衣裳就全由她洗了,明日去与管事妈妈说一句,将她一等丫头的月例换成粗使丫头的那种。”苏锦珍瞥了跪坐在地上的锦缎一眼,身心俱疲。
她一直在担忧王郎会不会如约派人来求亲,正烦恼不堪,这时候却冒出个卖主求荣的,可得好好整治她一番,出了自己这口恶气。
义堂的大门紧闭,门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不住的随着秋风的吹拂在打着旋儿,许慕辰纵身跃过院墙,直奔里边一撞房子而去。
“大、大、大……人!”义堂的管事见着东家来了,说话都结巴了:“大人怎么这、这时候来了?”
他刚刚睡下,被窝还没热,就被人一把拎了起来,心里头正打颤,那人用火折子将灯点亮,见着那人的脸,管事全身跟筛糠一样抖了起来——京城都说大人好南风,他暗暗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有些想哭,他都已经快五十了啊,大人也太重口了些!
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被□□的场景来,管事脸色发白,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该怎么办才好呢?他难道这么倒霉,竟然要晚节不保?
“我且问你,早些日子,是否送了个小孩进来,名叫大顺?”许慕辰根本没想到管事竟然会想得那般远,只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有有有,他姐姐送过来的,还给了一百两银子哪。”管事听着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像大人不是准备来跟他翻云覆雨的,真是谢天谢地谢祖宗啊!他赶忙连连点头:“好像是姐姐要去办些着急的事情,京城又没有什么亲友,只能将他寄养到咱们义堂,说好了最多一个月就会回来接他。”
许慕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
36|8.8|独家发表
大顺睡得很香。
但由于自小便开始孤独生活,也很警醒。
睡梦中他似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团柔和的灯光慢慢逼近,大顺赶忙闭紧了双眼,装出熟睡的样子来,就听着有两个人在轻声说话:“大人,这就是那个新送来的孩子。”
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将被他踢到下边去的被子拉起来盖好,又听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这么瘦,要多给他吃些好东西,将身子养结实些。”
“是。”那是管事老爷的声音,大顺终于听了出来,他又感动又好奇,那个给他盖上被子的人又会是谁?
许慕辰打量着睡在床上的大顺,这是那柳姑娘的弟弟?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好像他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他的目光炯炯,落在大顺的脸上,见他的眼睛虽然闭着,可睫毛却有些微微的颤动,许慕辰一呆,仔细辨认了下,那紊乱的呼吸说明这孩子其实已经醒了过来。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他那干姐姐一样狡猾!许慕辰心情轻松,笑着看了大顺一眼:“我们走罢,别打扰了他休息。”
跟着许慕辰从屋子里走出来,管事半弯着腰低声问:“大人就不问问他的来历了?”
“既然他已经睡熟了,何必去打扰?明日你帮我仔细盘问下他,看他是何方人士,他姐姐究竟去了哪里,若是他姐姐过来接他,你无论如何要即刻派人送信给我,不得有误!”许慕辰脚步轻快,看见了大顺,他就有把握捉住那个冒充的假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