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陪你奶,剩下的事你别插手,我来安排。”

小瑜儿面露迟疑:“会不会连累你?”

顾清抬手给了他一个钢崩,“瞎担心什么,就我那些研究成果,谁敢动我!”

小瑜儿抬手冲他行了个军礼:“谢了,回头让我妈给你寄些吃食。”

“要你妈亲手做的肉酱,鱼松和鱼籽酱。”顾清毫不客气道。

“好。”

看着小家伙上了公交车,顾清回身进了研究所,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到学校,先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亲自拜访了两家。

中午,喻兰就被放出来了。

不过大家心里明白,这事不算完。

晚上顾清忙完,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过来,直言道:“最好的办法,调离京市,下到偏远的小镇或是山村。”

与之同时,赵恪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是巡江回来,听钱乐水说白天京里来了几通电话,算了下日期,这会儿小瑜儿跟大哥该到京市了,他只当小家伙打来给他报平安呢,没想到自家这么早就出事了。

“陕北和我这儿,大嫂想去哪?”

比着人生地不熟的陕北,喻兰肯定是想来伊嘎找苏梅他们了。

“那就过来,大哥一起。”赵恪敲了敲桌面接着道,“爸办理病退吧,然后跟妈一起去南方疗养院休养。刘五叔带着几个小辈在疗养院工作,到了南方,我让他接你们。”

秦淑梅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大嫂能去你那儿,我为什么不能?小恪,你是不是觉得妈老了,过去了给你和小梅添乱,搅了你们的生活…”

赵恪哭笑不得地揉了把脸:“你的腿,还要我说吗?”

“我的腿早好了。”

“那也不行,这儿一年有七八个月是冬季,离江又近,湿气重。来了,万一犯了怎么办?”是,有小梅呢,保准不会有事,可他不想事事都要妻子出头,什么事做了都会有痕迹。

秦淑梅噎了噎。

赵儒生干了大半辈子G命工作,你让他突然退休,他真不舍得:“让你妈先去,我再等等,手头上一摊事儿哪能说丢下就丢下。”

赵恪听得眉头微拧。

“让爸留下吧,”赵倬道,“一家子全走了,也不是事儿。”孩子们过几个月都回来了,家里没个大人照看着也不行。

赵恪抿了抿唇,半晌“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这边挂了电话,赵恪先给刘五叔打了声招呼,让他到时派人接一下老太太。紧接着又分别给刘家晟和老族长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安排族人调离。

至于手继什么的,他托了方东升和宋国宏。

季书记早两年就凭借着修路、改建、油棕等一系列民生经济,升职去了省里。

赵恪这通电话打得真的很及时,因为,早在几天前,刘氏族里留学归来的13人就被贴了大字报,剔了阴阳头,胸前挂了牌子。

老族长一直在跟人打点周旋,刘家晟则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扰赵恪,18户人家,老老少少一百多人,帮谁不帮谁?

两人真的没想到,他一力扛起,全给找好了后路。

出事后,他们求了多少故交,送出去了多少东西,胆大的收了东西说两句无关紧要的好话,胆小的远远看到他们便先关了门,还有一部分更是恨不得再往他们头上踩上一脚或是教唆了人闯进来搜刮打砸。

好在平安跟他母亲拿着棍棒栏在了众人面前,因为是烈士遗孤遗孀,他们不敢硬闯。

抹了抹眼角,老族长招手唤来儿子:“去把各家主事的男人叫来。”

大家伙一个个忐忑而来,挤满了祠堂。

老族长跟刘家晟先将赵恪的安排说了一遍,有人愿意,恨不得马上收拾了东西走人;另有一部分人自觉已出了五服,自家小门小户不要紧,婉言谢绝了。

对此,两人也不勉强,一个大族全部调离,太打眼了,本来他们就想着,除了家有出国留学的人家,剩下的以抽签或是自愿的形式留一部分人下来。如此正好,只是这些人的后代,他们还是想带走,怕的是万一。

有人同意了,亦有人不愿。

刘家晟劝了又劝,见这些人死犟着不松口,只得托了朋友帮忙盯着些,一旦出事了,麻烦给他们送个信。

末了老族长又吩咐道:“给西部发展的几个孩子去个电话,叮嘱他们好好工作,别挂念家里,有困难了给小恪打电话,没事尽量别联系。”

二伯、三伯等人连连点头。

方东升、刘国宏办这些要担风险呢,一个不好就连累了人家。挂了电话,赵恪站在桌前左思右想,还是给顾森和季书记各去了一个电话。

季书记站得高了,对这场运动看得也就更清楚些,他顾忌多,一时没敢应承。

顾森一直牢记着赵恪几年前交给他无人机时提出来的条件,遂接到电话,当下就试探地跟那位说了。

“赵恪,”那位念着这个名字笑了,“是个有本事的。”他看了伊嘎的经济作物报告,从一无所有,到粮食堆满仓,是个放到哪里都能脚踏实地做事的人才。

还有苏同志,去年交给机械厂的那个四轮翻斗车模型,虽然含蓄了点,却让一众研究人员看到了方向。这不,今年六月份就研发出了一台翻斗大货,改进后,八月又生产了十台,送去煤矿场,那效率当天就出来了。

“亲戚要下乡支教啊,好事!有什么阻力,你跟那边说一声,给办了。”

顾森不敢隐瞒,忙将刘家的特殊性详细地说了一遍。

“既然早年就捐了家产,族中又出了刘英、刘俊远那样的烈士,现下又有一腔支教边疆的决心,其他的那都不是事儿。”

顾森精神一震,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先跟赵恪说道:“说了支教边疆,陕北他们是不能去了,你那边能接收得完吗?不行的话,我将他们安排到云省,那边我顾家人最多,有他们照看着,你成放心了。”

“行。谢了。”

“你跟我还用来这一套。”顾森轻笑一声,心情甚好地挂了电话,紧跟着又拨通了花城的□□和教育局局长等人的电话,将事情一一交待下去。

顾森是在那位住处打的电话,花城的□□和教育局局长等人不敢怠慢,第二天开完会,先让人消了那13位出国回来的罪名,将人放回去。随之唤了老族长和刘家晟过去,很是客气地给了伊嘎和云省两个地方。

两人回去再次唤了族中各房的当家人过去,按个人喜好,统计了去云省、去伊嘎的人数。

接下来便是上报,填写支教边疆的申请表,交接工作,收拾、封存家私等。

苏梅带着人交了公粮,入了库,刘家也定好了前来的人数。

10家,89人。

带队而来的是刘家晟,老族长不放心另几家,亲自带着他们去了云省。

赵恪拿着人员名单,找到杨场长,说明情况。

杨场长一听上面允许的,那这身份上就没有问题了,再看不是各个大学的教授,就是小初高的老师,还有几个是留学归来的某一方面的人才,不等赵恪开口,就想将人全部扣下。

赵恪心下松一口气的同时,笑道:“你这里就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哪用得着这么多人。”除非申办高中,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这个不用担心,”杨场长志得意满道,“来年开春,我组织人再建一个高中,这么点人,说实话还不够我用呢。这几位,”杨场长点着一个个人名,“我是一定要的,有了他们,我申请办高中也有说服力不是。”

赵恪勾唇而笑:“和着你还没申请啊…”

杨场长诉苦道:“先前你还不知道,初中老师都是硬凑的。”

“人给你可以,但有一点,你得给我一个保证。”赵恪肃容道。

“你说。”

“我要他们平安!日后不管你们农场咋闹都不可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你若能保证,我今儿就应了。”

杨长场二话不说,立马保证道:“这个你放心,只要我杨长耕在,就无人敢动他们一根手指,除非他们从老子尸体上踏过。”

赵恪点点头,接下来开始要住房。

他那边留两家教小学的教师,剩下的全放在这儿,不为别的,一是争取不浪费他们一身才华,二也给这边一个发展教育的机会。

还有十几天雪就落下了,建房有点赶,杨场长的意思,交了公粮,再把过冬的粮食一分,仓库便能腾出几个,八家住两座大仓库完全够了。

赵恪过去看了看,仓库建的不错,比一般的房子都好,只一点,得改。

拉隔断,开门,修炕。

赵恪这么一说,杨长又肉疼了,因为按赵恪的说法修下来一点也不轻松。

“不能男女分开,各修一个通铺吗?”

赵恪牙疼地看着他:“刘家是文人,文人注重什么,他们可以缺吃少穿,可有两点不能缺,一是不能没有书读,二是不能没有隐私。他们过来上面一人给了些安家费,不多,修屋子够了…”

赵恪的话没说完,杨场长便双眸一亮:“你不早说,有钱,啥事干不成。”

说罢,风风火火安排去了。

赵恪摸了摸鼻子,连忙跟上,将苏梅一早画好的房子布局图递了过去:“呐,看看,我们苏同志说了,要照这个来。钱你放心,我们先垫着,保证不让大伙儿吃亏。”

说着递了个信封过去他。

不但有钱,还有一些他们用不着的票。

杨场长接过钱,点了遍,忍不住直咋舌,等再一看布局图,又止不住肉疼。

“要这么大的屋子,这么大的院吗?”

“嗯,”赵恪打开效果图给他看,“美吧?”

屋里后面窗下是炕,炕上炕桌炕柜一样不缺,炕下衣柜、书桌、书柜等亦是应有尽有。

院里不但画了鸡鸭圈,还勾勒了成片的菜地。

“行吧。”杨场长能说什么,人家给的钱足。

农场几千户,找些现成的土坯、家具那真是太容易了。总有那么几户准备来年盖房或是嫁娶的。

甚至为了让既将到来的刘家满意,杨场长算着用度,下面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给垒了石头。

第241章

农场那边忙的热火朝天,赵恪他们也没闲着,伊嘎还留了两户呢。

这边可没有现成的土坯、家具,建房的材料肯定要买的。

因是教师,赵恪就想将两座宅子划在小学旁边。

一至五年级的教师找齐了,原有的小学,赵恪就想重新做个规划,最起码不能再几个班级一个教室地混着上课了。

找来王族长、老局长,三人商量一番,小学再盖五间,那就有七间了,一间学前班,五间教室,一间办公室,等到开春了,再拉一个大大的院落,做一对篮球架,增加些体育建材。

商定好,赵恪给两人倒茶:“老师过来,属于支边,上面给予了一定的优惠待遇,工资同外边一样,一人安家费180元,一年有一次探亲假,来回车费和医疗费全部报销。这两家的房子,”赵恪点着两座宅子的规划图道,“就从他们的安家费里扣。”

两人互视一眼,点头。

“说到医疗,”赵恪看向王族长,现在诊所的赤脚医生是他侄子王德佑,“月前我跟上面要了两个进修名额,一个西医,一个主修妇产科,王德佑算一个,另一个我准备给镇上接生的宋冰花。”

宋冰花跟老局长虽说早已出了五服,却也是亲戚,不偏不倚,他们这位年轻的局长在办实事的基础上,方方面面也都考虑到了。

两人再次点了点头。

“另外,”赵恪接着又道,“我想招两名财务,定一个妇女主任。”

“以往咱们这儿穷,打渔狩猎所得免强糊口,不要政府补贴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税收。可现在不一样了,交了公粮,分给各家后还有积存。去年的用来修路了,今年盖了小学,还会剩下一些。剩下的这些,我准备明年添在农具上。一进一出,咱们得有帐。至于妇女主任,这个早就该设了,普法、育儿、卫生、宣传、拥军活动等等,得有人统领,得有人去做。”

“妇女主任,你们家苏同志…”

赵恪抬手打断了王族长的话:“苏同志不合适,她对群众生活不了解,性格又太过要强,”似想到什么,赵恪笑道,“我怕她当了妇女主任,镇上的汉子都来找我告状,说家里的婆娘腰杆挺直了,钱财要拿,还要求平分家务。”

两人想想苏梅秋收时遇到夫妻吵架,二话不说先训汉子几句,了解情况后,更是压着汉子跟媳妇道歉的那股强悍劲儿,心有余悸。

“我选何珊,你们二位觉得呢?”

何珊,小学毕业,个性爽朗,平常爱管个小闲事,倒还可以。

主要在两位眼里,妇女主任不是什么正经的职位,就是个管闲事的。他们看重的是赵恪方才提到的财务,这个可不同,主管镇上的财政大权,说话有份量着呢。

“新来的老师跟原来的两位老师教学肯定不一样,为免他们起什么冲突,我准备把两位老师抽调出来,担任会计一职。”

两人一愣,两位老师跟他们的关系都不是太亲近,说不失望是假,不过,倒也能认同。

能选上老师,最起码都是小学毕业,算帐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人品不错。

“你家老爷子呢?”两位老师另作安排了,往常不要工资帮忙代课的顾老,老局长就想知道,赵恪又有何打算。

老人家年龄不小了,赵恪肯定是希望他能待在家里教教和暄,看看书,过一个悠闲的养老生活。只是,想想他也不会愿意,教了孩子两年,多少都有感情了,让他放手哪会舍得。

“我回去问问,他要是愿意,就让他当一个代理校长吧。冬季不用上课,平常管管事,反正也不要工资。”

“也是,人老了你真让他闲下来,他反而不自在,倒不如给他找点事做。”王族长笑道。

事情既然都定下了,那就抓紧办理吧。

眼前冬天就要来了,光凭他们镇上的汉子,十几天内盖好两个院子,几间学校,有点难。

钱乐水去附近村镇招人,老局长带着一部分人清理宅基地上的荒草,填平沟壑,王族长带人进山砍伐枯树,捡拾干柴,为两家过冬和学生们上课做准备。

何珊走马上任,带着妇人们煮饭打杂。

两位老师带着孩子照常上课,等刘家人到了,再做交接。在此之前,还是按以前走,赵恪直接签字拿钱,带着人去前进农场买土坯、家具,订制课桌等。

他们这边为着刘家的到来忙活个不停,京市赵倬和喻兰也在顾清等人的周旋下拿到了支边通知。

赵倬分配到了雷诺河镇派出所,喻兰则分配在了镇高中教书。

雷诺河离前进农场四十多公里,离伊嘎一百多公里。

接到电话,苏梅凝眉不解道:“不是说直接辞职过来吗?怎么又去申请支边了。”

支边,还不是哪里缺人往哪里放。

“你大哥今年才40岁出头,”喻兰不舍道,“窝在家里哪行啊。”

挂了电话,苏梅有些不放心,雷诺河一条公路直通佳市,政治风向受到外界影响很大,大哥在哪都无所谓,可大嫂不行,她那身份放在外面,就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翌日,苏梅收拾了块腊肉,一条一百来斤的鲟鳇鱼,让赵恪拉土坯的时候,问问杨场长能不能将人调到他那。

说来,这时候的农场可不比一般的城镇差,它们以种大米、小麦、玉米、大豆为主,兼养鸡鸭牛羊等,内设诊所,供销社、邮局、信用合作社、保安队、运输队等。

可安排的工作多了。

杨场长正被红旗农场他的老上级追着要几个刘家人呢,闻言,忙不迭地将两人介绍了过去。

喻兰父兄在港城,这个经不起查,赵恪打电话请顾森要了一本那位签名的HB书给喻兰,然后亲自去了趟红旗农场,找杨场长的老上级宋志国说明情况。

宋志国的父亲是佳市机械厂的厂长,对赵恪早有耳闻,更知道他身后站了位了不起的人物。可在听到他嫂子手里有那位亲笔签名的HB书时,内心还是震了一震。

“人来我这儿,你成放心了,只要我不倒,我保证无人敢动你兄嫂。”

“谢了,”赵恪伸手与之相握,“日后有什么事,说一声。”

宋志国知道这是赵恪给的承诺。

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宋志国道:“常来往。”

赵恪点点头,隔天就让人捎了些自家做的酱、酱油、咸鸭蛋和一壶三斤的豆油。

汪师傅的手艺能差了,宋志国吃得开心的同进,更感于赵恪的这份通透,抬头叮嘱妻子道:“前天,妈不是寄来了两袋奶粉吗,家里的孩子大了,正常吃饭就成,找人给赵局长送去吧,他家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娃。”

“好。”人家东西送得实在,简莲也不小气,“家里还有半斤嫩黄的羊毛线,够织一件小儿毛衣,也一块送去吧,再捉两只下蛋的老母鸡。”

宋志国点点头:“西边老李原来住的那院子,你抽空帮忙打扫一下,看看缺什么,回头你去会计那儿支点钱给添上。”

“那院子,好几家盯着呢,给了他们不是惹事吗?”刚来就得罪了几户人家,日后能消停?

宋志国:“赵倬当了十几年的老刑警,你当他那本事是混出来的。再说,一座宅子几家争,给谁不给谁呀?”

简莲想了想:“能少一事是一事,回头有人问,我就说赵队长花了四百块钱买下了。”

那宅子四百块钱买下真不亏,虽说也是泥草房,可当初人家老李没少费心,地基用的是砖石,房间建的大,窗子开的阔,还给装了毛玻璃,院里鸡鸭棚用的都是好料,菜地规划的井井有条,最主要的是人家没住两年就调走了,房子跟新的差不多。

宋志国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那你就别找会计支钱了,缺的咱们给添补上。”

“好。”

不等简莲添补,苏梅搭赵恪拉土坯的拖拉机到前进农场,然后坐公交来了。

挑着个担,一头一个竹筐。

一筐装着锅碗瓢盆粮食肉菜,另一筐装着被褥毯子床单被罩布鞋土布衣服等。

简莲吓了一跳:“你、你咋挑来的?这么重!”

“嫂子。”苏梅打了声招呼,笑道,“我从小力气就大。”

看了看眼前的宅子,挺不错的:“这是分给我大哥大嫂的房子吗?”

“不算是分,用安家费买下的。”随之简莲解释了下原因。

“应该的。”放下东西,苏梅进屋转了转,三间正房跟他们老房子的布局一样,左右各多了间旁房,一间做了杂物房,一间修了炕。

真的挺好的,日后哪怕小琛小珺过来也有地方住。

简莲取出竹筐里的两只锅装上:“还别说,大小正好。”

“我家汪伯说,天下灶就那么几个规格。”苏梅拿出纸笔,记下各房缺的东西,席子、炕桌、炕柜、衣柜、桌椅等。

好在红旗农场今年刚建了个家具厂,拿上钱票一会儿就给拉来了。

苏梅打水擦洗干净家具,晾干,归置好东西,锁上门,提了串蔡佳微寄来的芭蕉和两个柚子随简莲去了她家。

孩子们刚放学回来,见到苏梅一个个好奇地看了过来。

苏梅一眼扫过去,就被一个黑得跟煤球的孩子吸引了,虎头虎脑的,立马让她想到了小黑蛋。

“这是前儿来的赵叔叔的爱人,”简莲跟孩子们介绍道,“你们叫苏姨。”

苏梅长长的辫子盘在脑后,颊边的一缕碎发趁得莹润的鹅蛋脸越发精致白皙,红毛衣露着白衬衣的小圆领,下面是条黑色条绒西装裤,外罩米色长风衣,本就高挑的身形,因为穿了双黑色的高跟皮鞋,显得越发高挑了。

几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是气质,就觉得比他们以往见的所有阿姨都漂亮,声音里都似带了蜜:“苏姨~”

苏梅掏出四个红包递过去,到了那个黑黑的孩子跟前,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简莲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家收养的孩子倒得了她的青眼。

小黑娃觑了眼简莲,展颜笑道:“苏姨,我叫李力强,8岁半。”

苏梅一撩衣服蹲在他面前,张手道:“阿姨能抱抱你吗?”

李力强愣了下,伸手抱住了苏梅的脖子,下巴抵在了她肩上,好香好暖啊!

苏梅揽着他小小的身子,越发想念小黑蛋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姨,”最小的女孩,6岁的宋简雪张着两手道,“我也要抱抱…”

“我也要。”话一说完,10岁的宋简伟就红了脸。

苏梅敛了敛心头陡升的情绪,松开李力强,笑着挨个儿抱了抱3个孩子。

“别怪我偏心,”苏梅松开最后一个15岁的荣简芳,起身掏出把酒心巧克力分给他们道,“实在是力强太像苏姨家的小黑蛋了。”

“小黑蛋!”宋简伟看看李力强,有几分了然,“他一定跟李力强一样黑。”

“对!”提起小家伙,苏梅眉眼里都是笑意。

回到家,苏梅抱起扑来的和暄,进屋就翻出了小黑蛋所有的照片和信件。

茶大娘端了碗八宝茶过来,看着满炕的东西:“想念辉了?”

“嗯,”苏梅接过八宝茶喝了口,抱着和暄指着照片上的小黑蛋教道:“六哥,念辉。”

和暄伸手戳了戳小黑蛋的脸蛋:“黑!”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白!”

“对,我们和暄白,是个小可爱,六哥黑,是个调皮鬼。”

“六哥,皮!”

“是,皮,皮得几年不回家了…”

赵恪回来听茶大娘说苏梅想小黑蛋了,脑袋一转,便找到原因了:“见到宋场长家收养的那孩子了。”

“嗯,跟小黑蛋真像啊!”容貌有五分,最主要的还是那双透亮的眼睛,带了几分灵气,某一刻跟小黑蛋像了十成十。

“你是太想念小黑蛋了。”小黑蛋这么大的时候,不但在童子军里已是独挡一面的小兵王,还完成了高中学业,这孩子…差远了。

赵恪没当回事儿,谁知隔天李力强和宋简伟便跑来了。两个小家伙一来,苏梅那个高兴劲啊,又是擀面条宰鱼,又是做点心的,全围着两个小家伙转了。

“过来,”赵恪抱着闺女冲两人招了招手,“你们怎么来的?”

“从前进农场坐了你们镇上拉土坯的车过来的。”宋简伟诚实道。

赵恪的目光落在后面的李力强脸上,看得他下意识地眉眼一垂,瑟缩了下,随之又抬头迎了过来,这一点倒是跟四岁的小黑蛋有些像似。

太巧了,赵恪心下升起了股警惕。

翌日便亲自送了两人回去,找到宋志国了解李力强的情况。

宋志国先开始不解,后面便是心惊,不是李力强的身世或是他本人有什么问题,而是赵恪这份警惕。

伊嘎有什么?让他这么戒备。

赵恪一看宋志国脸上的表情,便知道问得突然了,忙话题一转,补救道:“我和苏同志都十分喜欢这孩子,十一月,京市童子军招新,我手里正好有一张推荐名额…”

宋志国恍然,随而起身郑重地冲赵恪敬了个军礼:“我代力强谢谢你!这孩子命苦,他妈刚怀上他,他爸就牺牲在了边境,不等满月,他妈就收拾包袱改嫁了,他爷奶受不了打击,半年内相继没了,他姑为了他爸的抚恤金养了他,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两年前要不是我去看望一位战友,走到他们村,陡然想起他爹,想着过去看看,”想到初见时小家伙的惨样,宋志国止不住道,“太可怜了!不带过来,我都怕他长不大。”

“你等等,”宋志国起身拿了张照片,“中间这位就是他爸李项明。”

赵恪看着照片中的人一愣,李力强就是这人的翻版,而这人因为眼中多了些东西,越发跟现在的小黑蛋像了。

李项明,赵恪记着这个名字,回到镇上便给江硕打了个电话,让江硕查下他的档案。

江硕翻了翻传真过来的资料,又拿着李力强的近照,跟小黑蛋八岁时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像,又不像。

说像,是因为八岁的李力强眼中的灵性,像足了四岁时的小黑蛋。不像亦是在这里,同年龄段相比,李力强太稚嫩了。

拉开抽屉,江硕翻看着小黑蛋近来从边境传回的各项任务进度。半晌拿起电话,“队长,你不是说嫂子想小黑蛋想得紧吗,想不想让他尽快回来?”

赵恪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差着年岁呢。”

“四岁的年龄差,经过特殊训练,要不了三五年就赶上了。”

“不行,”赵恪反对道,“这样对李力强不公平。”

不是谁都甘愿当别人的影子。

事关在国际上、在边境亮出名头,让敌人闻之色变的小黑蛋,江硕才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呢。当晚他就递交了申请,隔天一早拿到批示,他就买了过来的火车票,巧的很,跟赵倬、喻兰同一个车厢。

与之同时,小瑜儿、杨建修、钱乐喜和何庆生陪着秦淑梅登上了去往花城的火车。

四人准备送了秦淑梅从另一条路往返,这样也算从东到北,再有北到南,由南到东地绕着国家的版图转了一圈。

小黑蛋没想到只是任务之余的一次放松,会在火车上遇到阿奶和小弟。

“奶奶,你们这是去哪啊?”此刻的小黑蛋,扎着两个小辫,戴着塔帽,穿着身将校呢军装,武装带扎得小腰一把,背着军用书包,端端正正地坐在秦淑梅对面,完全一副串连女学生的打扮。

秦淑梅只觉得这姑娘瞅着亲切,“去花城。”

娘和赵叔不是去伊嘎了吗,奶奶这会儿去花城干嘛?想到现在的形式,小黑蛋蹙了蹙眉,不知舅爷他们有没有受到波及。

可恨的是他不能露面,也不能插手,因为大家所知道的林念辉还在国外受训,却不知他早已于半年前回了国。

压下心里的情绪,小黑蛋笑道:“我也去花城,听说花城有一个地方的稻花鱼特别好吃。”

“是,很好吃,特别是稻花腌鱼,拿油略微一煎,就着我能多吃半碗饭。”秦淑梅打量着小黑蛋的穿着,“看你这一身,是干部子弟了,哪个大院的?”

他现在还真是有名有姓,小黑蛋张口就将原来这姑娘父兄的姓名报了上去。

秦淑梅想了想不认识,不过都是大院里出来的,那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了,遂两人越聊越是投机。小黑蛋不但得到了家中诸多信息,还看到了小妹和暄的照片,中午,更是吃到了小瑜儿从家里带来的肉酱。

品着这股熟悉的味道,小黑蛋差点想流泪,唔,想家。

这么一路到了花城,小黑蛋看着来接他们的刘五叔等人,依依不舍地跟秦淑梅挥手道别,坐车去刘家宅子外面转了转。

刘家人刚走没两天,大多数宅子都空了。

小黑蛋没遇到熟人,转身刚要走,余光扫到几个采点的毛贼,眸子暗了暗,他也不急着去招待所休息了,不紧不慢地坠在几人身后,寻到他们的住处。晚上进去放了几个高仿,回头一个电话就将他们举报了。

这么来了几次,花城的地下圈子一时风声鹤唳,无人再敢打刘家秘室宅院的主意。

算了算时间,该赶回边境了,走前,小黑蛋买了些水果去疗养院看望秦淑梅,好巧不巧地遇到小瑜儿几人在清理收来的古物。

好!很好!小黑蛋磨了磨牙,延长了归期,在小瑜儿又一次准备出手时,一个闷棍将人打晕,堵住嘴,蒙住眼,塞住双耳,捆住手脚,丢在了方东升家的柜子里。

然后模仿小瑜儿的声音,给秦淑梅打了个电话,说遇到同学了,想跟大家一起去花城大学看看,明儿再回去。

七个小时后,小瑜儿被方东升从自家柜子里提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没有受过特殊训练,无声无光封闭的环境里一待这么长,不知时间流逝,不知身在何方,更不和绑他的是谁,有何目的,简直要疯了。

方东升也要疯了,他不就找件衣服吗?自家柜子竟给他来了个大变活人!

他还是武装部的部长呢,人被绑在自己家里,他竟然一无所觉,娘的,这要是仇家,那他还有命吗?

第242章

方东升蹲在地上给小瑜儿好一通揉搓,帮他恢复四肢的血液循环:“来,我扶着你站起来走走。”

小瑜儿咬着牙忍着腿脚麻痹后的刺痛,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方爷爷,这是哪啊?”

“我家卧室。”方东升扶着他催促道,“别停,走动起来,尽快让血液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