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嗤笑了声:“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你们也信了…”
调查员深深垂下了头,颇有些无地自容。
“行了,下去吧。”
调查员忙松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随之打电话到沪市,让同事不用再监视了,“跟她丈夫说,精神病人就该待在精神病医院。”
扫了眼门口,那位点了点桌面的资料:“有关赵恪、苏梅的资料全部消毁,让顾家派人保护!”这是明面上的,暗中,自然另有人执行。
…
顾清走了没多久,何修竹、卢桂月带着女儿甜甜和一个小木盒来了,夫妻俩很不好意思,他们真没想到,小瑜儿手头有这么多好东西,送得又那么大方,甜甜不懂,只当是普通玩具,便是钱也没什么概念。
“苏姐,真对不起,我要是关注一点…”
苏梅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打断道:“这事我们也有错,没有及时收了小瑜儿手里的东西,两个孩子懂什么,不过是看我们行事,有样学样。”
卢桂月笑道:“看来平时赵团长没少送嫂子东西。”
苏梅瞟了眼赵恪:“他,榆木疙瘩一个,还没有小黑蛋懂得人情往来呢,小瑜儿这样纯粹是跟小黑蛋学的。”
小木盒收下,苏梅另包了个红包给甜甜,当作补偿,毕竟要送东西的是自家儿子,送了再要回来,虽然因为小瑜儿不懂,送的东西又太过贵重,可多少有点出尔反尔的意思。
送走何修竹一家三口,苏梅连同儿童房小黑蛋三人的贵重东西一起收了起来。
…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初九这天,苏梅一早起来带着买好的羊肉、羊骨和活好的面去了食堂。
“来了,”大师傅指了指旁边的灶,“给你留了一口锅,够用吗?不够我让人再给你找个炉子。”
“够了够了。”小孩子过个生日罢了,苏梅没准备大办,就是想着再有两日就该走了,趁此机会,让孩子们吃顿肉。
她这边刚把焯好水的羊肉羊骨丢进锅里,大师傅从办公室里接了电话出来,便对她道:“小苏,顾家几房给童子军捐了八千块,另送了一头猪、两头羊过来,说是给孩子和战士们加餐。你随我一起去迎迎。”
苏梅一怔,忙倒了些米酒,丢了把葱姜到锅里,跟烧锅的战士说了一声,撩起围裙一边擦手,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没来,推着架子车过来捐东西的是顾清、顾恒和顾衢。
“小婶!”看到苏梅,三人一改高冷的模样,眉开眼笑道。
“这么早过来,还没吃饭吧?”
顾恒、顾衢瞟了眼顾清:“听清哥说,小婶做的饭最好吃了。”
苏梅看向一旁的后勤部长和杨同光:“他们能留多久?”
顾清:“两个小时,方才杨副师长说了,我们可以去童子军训练营参观参观。”
“那你们去吧,等小黑蛋出完操,让他带你们过来吃饭,我给你们煮羊肉拉面。”
“好。”
大师傅带着战士对三人道了声谢,推起架子车上的猪羊回了后勤。
两只羊养了起来,过几天再吃,猪宰杀了。
苏梅活了十来斤面,二年级十几个小朋友和顾清、赵瑾等人,外带几位老师和苏梅、赵恪陪小家伙过了个生日。
中午全军营吃了炖丰盛的杀猪宴,一帮孩子也算过了把肉瘾。
…
生日宴后,苏梅便从食堂离职了。
赵恪的工作也到了尾声。
两人带着小瑜儿、顾丹雪去顾家道别,顾老带着顾八夫妻已等候多时:“小恪、小梅,给你们送两个挑行李的。”
赵恪挑挑眉。
顾八高兴道:“我和江敏申调到你们军医院了,我在外科,江敏在妇产科。”
“火车票我给你们订好了。”顾老指指桌上的信封,“都在一个卧铺车厢,这样也方便你们互相照应。”
赵恪:“劳您费心了。”
顾老摆摆手:“不嫌我多事就成。”
苏梅笑道:“怕您破费倒是真的。”这年头卧铺不好买,一个干部也就一个名额,何况他们这次回去,还要带上丹雪和婆婆。
“哈哈…我就喜欢小梅这股爽利劲儿。”顾老笑道,“别客气,我钱多!”一生积蓄,便是钱财全捐了,还有古董字画和贵重药材呢。
…
从顾家出来,苏梅不由有些奇怪道:“先前我听顾淼说,江敏现在已经是军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她这会儿调我们那儿,图什么啊?地偏人稀的山窝窝,妇产科主任还有人了,过去就得降职。”
赵恪:“董团长和秦谣调离了。”
“啊~”
第195章
这一回南方,没有一年半载的过不来,苏梅抱着小瑜儿上车,便让赵恪先送顾丹雪回家住一晚,和爸妈好好说说话,明儿跟顾八夫妻到火车站与他们汇合。
车子停在胡同口,顾丹雪拎着小包下车,冲苏梅、小瑜儿挥了挥,转身进了胡同。
一边走,顾丹雪一边抬腕看了看表,这个时间点,爸爸还没有下班,妈妈没工作,平常不是去外婆家,就是逛逛街或是跟一帮妇人玩玩牌。
跟门房打了声招呼,顾丹雪抬脚迈过门槛,经过主院往里瞟了眼,正房的门大开着,隐隐约约的欢笑声从中传了过来。
听着像是妗子她们。
拧了拧眉,顾丹雪没有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门口,顾丹雪跟范秋秋走了个对脸。
“表姐!”范秋秋惊讶地看着突然回来的顾丹雪,不自在地往旁边让了让。
顾丹雪退出去扫了眼院门上的匾额,是她的院子没错:“你怎么在儿?”
“我,”范秋秋嗫嚅了下,“小姑安排我住过来的,说这儿风景独好。”一院子的名贵花草,争相斗艳,美得跟仙境似的,她早就想搬进来住了。
顾丹雪一愣,不明白家里那么多院子,为么么要将人安排到她这里,妈妈又不是不知道,她向来不喜这个表妹。算了,左右自己在家也就住一晚,没必要因为这个闹起来,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绕过对方,顾丹雪快步进了屋。
客厅里的摆设大多换了位置,眉间一皱,顾丹雪隐隐有些不快,最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了。
掀帘进入卧室,目光扫过床上凌乱没叠的被子,打开的妆盒,翻动的书桌,大脑“嗡”的一声,顾丹雪霍然回头,失控地叫道:“你住我卧室!谁让你住的?”
“小姑让的呀。”过了这么会儿,范秋秋心里的那点不自在早就消失了,左右这个家里做主的还是小姑,表姐闹起来又如何,大不了,她今儿随妈妈回家避一避,明儿待她走了,再过来就是,“小姑说你以后也不回来了,好好的闺房放着也是放着。”
顾丹雪喉咙一哽:“我爸知道吗?”
“饭桌上,姑姑提过一句。”范秋秋实话实说道。
顾丹雪咬着牙,才忍下心头的愤怒悲凉,转而平静道:“里面的东西,拿了么么放回原处,我等会儿带人过来收拾。”
说罢,转身快步出了家门,到街上叫了人力车,去了顾老那儿。
“叔太爷…”看到老人,顾丹雪一路忍着的委屈倾泄而出,止不住哭道,“我没家了,我的东西被我妈送人了呜…我不要她当我妈,哪有人这样的…”
顾老被她哭得一愣,放下手里的笔记,点了点身旁的沙发:“坐!”随之拉响了系在实木沙发背上的丝线。
保姆听到铃声,推门进来。
顾老下巴一点顾丹雪,保姆立马点了点头,过来扶起顾丹雪,向外走道:“女孩子眼泪珍贵,不管么么事有你叔太爷呢。快别哭了,跟我去隔壁洗洗脸,抹点香脂。”
安顿好顾丹雪,保姆一个电话打到了那边,找门房和那边的保姆问明了情况。随之敲响了书房的门,禀报道:“认亲宴过后,范云把娘家侄女接过去,安顿在了丹雪房里。”
“房里?”顾老抬眉看向保姆,是他理解有问题吗?祖宅那么多院子、房间,哪里不能安顿?!
保姆点了点头。
顾老嗤了声:“家具厂新招的一批大学生,李厂长不是说没地方解决住处吗,打电话给顾森,让他留个主院,其他院子捐给家具厂几年。”
保姆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顾老。
顾老想到赵恪私下跟他说的那些话,对保姆摆了摆手:“打完电话,你随丹雪过去一趟,看哪些东西要带,哪些东西不带,帮她收拾一下。”
“是!”保姆应了声,带着丹雪去了祖宅。
范云听侄女范秋秋说顾丹雪回来又走了,心下就是咯噔一声,她女儿她清楚,那就不是一个受气的,知道有人占了她的卧室,不闹一场她能罢休!
“表姐也真是的,不想让我住说一声,我搬出来就是,哪值得跑出去闹到外人面前,让人家凭白地看小姑你的笑话。”
是啊,多大的事!心里气、不满为么么不先跟她这个当妈的说一声,非要跑出去闹。
再想想认亲宴那天,自己提前一月帮她订了礼服,又辛辛苦苦跑到华侨商店选鞋、挑袜的,好不容易给她从头到脚备了一身行头,她不穿也就算了,在老太太和一众宾客面前,全程黏在姓苏的身边,反倒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避如蛇蝎,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自己是后娘呢。
越想越气,范云抽了张牌往桌上一摔:“别理她,敢给我闹,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她大嫂笑着劝道:“孩子还小呢,你也别急,回头慢慢教…”
“那犟种,我教也得她愿意听啊,你看她么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她大嫂冲身旁的妇人使了个眼色。
那妇人得到她大嫂的示意,甩出一张牌,笑道:“孩子不听话,那是你打的少,你看看我家孩子,哪个不乖?哪个不孝顺?这么点大就不听话,大了,还指望她孝敬你,给你养老,做梦呢。”
范云听得若有所思,可真要她动手,她是不敢的。
保姆过来收拾东西,自然要见女主人打声招呼。
范云刚被人拱了一肚子火,直接甩脸色,嚷了句“不见”!
保姆蹙了蹙眉,她在外代表的是顾老的颜面,范云稍明事理点都不会对她撂脸子:“走吧,去你院里。”
顾丹雪也是愣了一瞬,随之点了点头,领着保姆去了自个儿的院子。
找出箱子装书、手饰、古玩,拿出床单打包衣服被褥…顾丹雪那是恨不得将屋里的一针一线都带走。
保姆惊得瞪圆了眼:“丹、丹雪,被子、衣服…”
顾丹雪明白保姆的意思,被子、毯子,范秋秋盖过了,几箱的衣服也被她穿了一遍,这要搁以前,她肯定是大手一挥,“赏她了”或是“丢了”。可是跟干妈生活这么久,她哪还舍得浪费啊,按干妈的价值观,没有么么是不能回收利用的。
“都是好料子,拆拆洗洗裁了,做围裙、鞋子。”
不是纯棉就是府绸、雪缎、蚕丝、毛毯么么的,便是不拆送人还能得句谢谢。
“对了,找把工具,家具拆了带走。”都是上好的木料,给干妈留着做玩具,也比让范秋秋那丫头用着强。
东西装好,顾森也下班回来了。
看着胡同里停了一溜的车架,个个装得满满当当,他还纳闷地问司机:“谁搬家吗?”
司机探头往外看了眼,认出了保姆:“是茶姨。”
顾森一愣,想起了保姆电话里说的事,烦躁地抓了抓头,推门下车,走近才发现车上的东西是那么眼熟:“茶姨,小雪,你们这是?”
顾丹雪对他有气,脸一扭,看向了别处。
保姆无奈地轻叹了声:“家里已经没有丹雪的地方了,屋里的东西我们便收拾收拾带走了。”
么么叫家里没她的地方了?她那个院子十几间屋子,秋秋住一间怎么了?“茶姨,丹雪小儿心性,你怎么也…”
保姆笑笑:“捐房的事,你明儿别忘了找李厂长。”
“这是祖宅,我不会捐的!”顾森硬气道,“有问题,你让叔爷给我打电话。”
这会儿知道肉痛了,闺女的卧室被人占了,怎么表现得就那么无所谓呢?
保姆依旧好脾气地笑笑,冲大家挥了下手,车架一辆辆出了胡同。
顾森望着女儿随茶姨远去的背影,怔怔地立在原地,心里缺了一块,从头到尾她都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他真不明白,不就是一间屋子吗?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见到亲爹都不吭一声,直接掉脸子走了。
…
“妈妈,”回去的路上,小瑜儿坐在苏梅怀里,转着手里的一朵月季花,“我们要回家了吗?”
“嗯,回我们南方的家。小瑜儿还记得王奶奶、张大娘、王叔叔、囡囡,蔡校长、孟叔叔、吴老师、三毛…”
“记得。”小瑜儿扯去花茎上的叶子,把花插进苏梅的辫子里,“妈妈,好看吗?”
“好看,谢谢小瑜儿。”
“嘻嘻…妈妈,甜甜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不跟。”
小瑜儿嘴一瘪:“妈妈不能把她带上吗?”
“不能。”苏梅笑道,“要不,妈妈和爸爸回家,把你留在这儿陪爷爷好不好?”
“不、不,”小瑜儿忙抱住苏梅的胳膊叫道,“我不要留下,我要跟妈妈回家。”
“看,你都不愿意离开妈妈,怎能让甜甜离开爸妈跟我们回家呢?”
“呜…我喜欢她啊~”
苏梅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鼻头:“你知道么么是喜欢吗?”
“呃~”小瑜儿一怔,眼里水汪汪地道,“妈妈不是说,看到了心生欢喜。”
“对啊,那你看到丹雪姐姐心生欢喜不?”
小瑜儿点点头:“丹雪姐姐长得漂亮。”
“你喜欢姐姐,也喜欢甜甜,一样都是喜欢,回家后,没有甜甜,你可以看丹雪姐姐啊。”
好、好像是这么个理。
赵恪看儿子被他妈几句话哄住了,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蛋:“傻!”
…
上午11点的火车,凌晨四点多,赵恪掀被下床,苏梅紧跟着翻身坐了起来。
赵恪:“要买肉吗?”
苏梅点点头,走前,她想给小黑蛋三人做些肉干。
“钱票在哪?我去买,”赵恪穿好衣服,扶她躺下道,“你再睡会儿。”
苏梅指指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
赵恪走后,苏梅也没感睡死,又躺了十几分钟,就起来了。
熬粥、烙饼。
干虾开水烫一下,剥壳,连同泡好的木耳、菌子一起切碎,炒制。
赵恪拿着钱票跑了四五个供销社,买回来五斤瘦肉,四个猪蹄,两条鱼、三斤油。
苏梅接过来宰杀清洗后,瘦肉做成了肉干,猪蹄卤上,鱼切块挂糊油炸,趁着油锅顺手又炸了盆青菜丸子。
东西一做好,来不及吃饭,趁热,赵恪骑上自行车带上她去了军部。
小黑蛋、赵瑾、林念营训练结束,已等在军部门口。
一看两人过来,撒腿跑到了跟前:“赵爸、娘。”
“爸、妈。”
“赵叔、小婶。”
赵恪单腿一支地,停了下来。
苏梅跳下后座,问三人:“洗手了吗?”
小黑蛋点了点头:“娘,我闻到肉香了。”
苏梅把装猪蹄的油纸包递给他:“卤猪蹄。”
小黑蛋打开,兄弟仨各捏了一块,吃完还想再吃,苏梅没让:“这个能放,中午再吃。来,尝尝我烙的卷饼。”
饼里夹了菜,咬一口外焦里嫩,鲜香可口。
三人吃饼的当口,苏梅打开盒饭,一人递了一盒粥。
一顿饭吃完,三人抱着肚子长出了口气。
“娘,”小黑蛋抱着苏梅的腰不舍道,“真不想让你走。”
赵恪把装东西的竹篮递给赵瑾,敲了敲小黑蛋的头:“光舍不得你娘?”
小黑蛋忙松开苏梅,抱了抱赵恪:“当然还有赵爸啦~”
赵恪翘了翘嘴角,揽着他的肩头拍了拍:“记得写信。”
“嗯。”小黑蛋眼眶有点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苏梅心下涩然,抱了抱林念营、赵瑾:“篮子里我给你们做了些肉干、炸鱼块、丸子。回南方后,我再做点肉酱、鱼干给你们寄过来,别舍不得吃。”
“好!”两人抹了下眼角,依恋地在她怀里蹭了蹭。
赵恪松开小黑蛋,跟着抱了抱赵瑾、林念营:“照顾好自己!”
三人点了点头。
…
十点半,大家准时在火车站汇合。
苏梅看着顾丹雪身旁那跟小山似的一堆东西,抬手敲了她一记:“怕干妈饿着你,还是冻着你啊?”
“这还是删减后的呢。”江敏笑道,“你不知道,原来有多少,九大车!这丫头把她房里的家具都拆了,说都是好木料,要带回南方让你做玩具用。”
苏梅见过顾淼小花厅里的家具,一水的黄花梨。顾丹雪早几年作为家族里唯一的嫡女,用的东西自然不比后找回来的顾淼差。
“好好的家具拆了就不值钱了,我做玩具么么料子都成,你没事折腾它干嘛?”
顾丹雪抿了抿唇,抱着苏梅的腰不吭声。
么么情况?苏梅不由看向了江敏。
江敏心疼地摸了摸顾丹雪的头,把范云让侄女占了她屋子的事说了一遍。
苏梅:“…”
当着顾丹雪,苏梅不好说么么,转头却忍不住跟赵恪吐槽道:“丹雪真是范云生的吗?”
赵恪顺了顺她颊边的发:“这跟亲不亲生没关系,看的还是人品和心性。”家里四个孩子,咋没见小梅偏向哪个,忽略哪个,衣服鞋袜吃食书本,一个有的,另三个必然不缺。
“东西太多,我去找找列车长,让他帮忙办个拖运,将东西送上拉煤的货车。”那样要便宜些。
“好!”
第196章
近一年来,赵恪没少请这条线上的列车长帮忙捎东西,彼此都熟了。遂这边过去一说,列车长立马应了,还派了两个人过来帮忙拉东西。
捎捎地,赵恪塞了些钱票过去。
“别,”列车长拒绝道,“赵团长,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也不跟你来虚的,钱票我不缺,我缺的是粮。”
赵恪立马道:“回去,我托人给你送些。”
“送就不用了,”列车长掏出一个信封道,“你想办法帮我买点土豆、红薯、海鲜、菜干、菌子什么的。”
赵恪接过信封点了点头。
东西安置好,火车也到站了。
赵儒生全程板着脸,秦淑梅斜晲了他一眼:“你黑着脸给谁看呢?我在家也没见你对我多好,这一走,倒是不舍了,早干嘛去了?”
苏梅忍着笑,从喻兰怀里接过小瑜儿:“爸,这都五月了,离过年也没多远了,你努力攒攒假,过年来我们南方吧。我们带你爬爬山、赏赏花,有空了再租条船出海看看。”
赵倬在旁听得心动不已:“弟妹,年底我和你大嫂过去欢迎吗?”
喻兰胳膊肘一抬,顶了他一下,“你有假吗?小梅别理他,你就当没这个人。年底,我带小琛他们仨过去…”余光扫过赵儒生又黑了一度的脸,喻兰忙又补充道,“当然,还有咱爸。”
赵儒生脸色一缓,解开军装中间的扣子,从内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苏梅:“你妈的生活费。”
苏梅刚要拒绝,赵恪伸手接住揣进了兜里:“放心吧,爸,年底你来了,我保证还你一个健步如飞的白胖老太。”
秦淑梅拍了儿子一记:“贫嘴,什么白胖老太,你养猪呢。”
大家哄然而笑。
赵倬提起秦淑梅随身带的行李,扶着她道:“走吧,送你们到车上。”
小瑜儿伏在苏梅肩头,努力往后伸了伸手:“甜甜~”
卢桂月抱着甜甜也来送行了,方才跟苏梅说了会儿话。要上车了,没再往前送,人多,她带着孩子不方便。
“呜…妈妈,我以后再也见不着甜甜了。”
苏梅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安抚道:“你可以给她写信打电话啊。”
“可以吗?”
“可以。”
…
几天几夜后,一行人终于到了花城。
这天正是星期天,刘明泽、刘明翰等一帮孩子,一人骑了辆自行车,早早就等在了出站口。
苏梅一眼扫过几人,偏头跟秦淑梅道:“妈,今儿咱们要拐个弯了。”
不等秦淑梅疑惑地开口,刘明泽、刘明翰、刘平安等人已跑了过来:“小梅姐、小瑜儿、赵大哥。”
小瑜儿还记得几人,遂毫不认生地对刘明泽张开了两手。
刘明泽接过他,当下就举了几个高高,小家伙一扫车上的萎靡,乐得哈哈直笑。
赵恪:“别堵住路,先出去。”
几人应了声,纷纷上前接了大家手里的行李。大件都在运煤车上,他们随身带的不是换洗衣服,就是洗漱用品和吃食,都不重,遂大家也没跟他们客气。
出了出站口,苏梅给秦淑梅、江敏、顾八、顾丹雪挨个介绍道:“二伯家的刘明泽,三伯家的明翰、四伯家的平安…”
“明泽、明翰…这是我妈,你们叫秦大娘,这是江医生…”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坐上自行车,回了刘家。
老族长、刘家晟夫妻、二伯母、三伯母,一早就在刘舅舅家等着了。
互相见礼后,老族长、刘家晟夫妻、二伯母和三伯母各掏了个荷包给顾丹雪。
顾丹雪看向苏梅。
苏梅冲她点点头。
“谢谢太爷、舅爷、舅奶,二舅奶、三舅奶。”
“乖。”顾丹雪长得实在漂亮,二伯母、三伯母恨不得拐回家养着。
秦淑梅冲刘明泽等人招了招手,一人亦是给了一个荷包。
几人最小的都十六七了,哪好意思要,站起来就想跑。
赵恪脸一板:“还不谢谢大娘。”
几人嚅嚅地接过荷包,真诚地道了声谢。
秦淑梅看着几个孩子跟儿子、儿媳之间的相处,比着家里的小琛、小璋也不差,心生欢喜。俗话说得好,多门亲戚多条路,在花城刘家是大族,自家在这边没有人脉,只小恪他们孤零零的一家,能有门亲戚相互扶持着,叫她说,真是再好不过。
刘夫人:“亲家、小梅、江医生,你们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秦淑梅、顾丹雪、江敏早就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想先洗澡再吃饭,苏梅也有点受不了,便留赵恪、顾八和小瑜儿陪大家说话,带着她们去后院客房,痛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小梅、亲家…”刘夫人招呼几人道,“快来吃面。”
细白的面条上码着青菜、鱼肉和一个溏心蛋。
二伯母递了盘剁椒鱼加面给苏梅:“早上去供销社正好看到有鱼卖,我就买了几条,拿来做了。尝尝,比着你的手艺如何?”
苏梅拌了下,夹着面尝了口面,又吃了口鱼,冲二伯母、三伯母竖了竖大拇指:“好吃!”
难能可贵的是,她们还用筛子过了下八一面,没了麦麸,面条吃着十分细腻劲道。
“妈、小雪,尝尝。”苏梅给两人挑了两盘不辣的,“江敏,有辣和不辣两种,你吃哪种?”
江敏挑了盘辣的。
就着面汤,吃完一盘鱼加面,胃里说不出的舒坦。
秦淑梅和顾丹雪身体不好,吃完饭,苏梅便送她们回房休息。
到了房里,苏梅好生给两人按了一通,异能于她们体内游走了一圈又一圈,片刻,二人就先后打起了呼噜。
苏梅安顿好两人,回到前院,赵恪、顾八吃完饭,在跟老族长、刘家晟说话;小瑜儿被刘明泽抱着在院里玩,独不见江敏和刘夫人她们。
“江医生和你妈她们呢?”苏梅问刘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