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送你。”

苏梅带她下楼,院子里,赵倬正在给长椅重新上漆,几个孩子在旁打下手,秦淑梅和喻兰搬了椅子在门口,一边晒暖,一边乐呵呵地指挥着。

听顾淼要走,喻兰忙站起来进屋,提了几个礼盒出来,“别嫌弃,都是些常见的营养品,不吃就送人。”

顾淼一噎。

“你来时带了那么多东西,不拿个回礼怎么成,”秦淑梅跟着笑道,“小梅应该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吧,多少人看着呢。带上吧。”

送走顾淼,喻兰回头一指客厅一角堆积的礼盒,“都是她拿过来的,小梅,你理理。”

“这么多?”苏梅惊讶道。

“可不,”喻兰笑道,“随她来的那位司机,跑了四五趟才搬完,我跟妈都吓了一跳。”

她和婆婆已是会花钱了,可也没有哪次出门买东西或是送礼,一下子整这么多的。

“这姑娘是个实诚人。”秦淑梅笑道。

苏梅挨个打开看了看,有参片、灵芝、阿胶,还有红枣、桂圆、莲子、百合、蜂蜜等,一瓶瓶一罐罐都是不可多得的养营品,附带的还有一份药膳食谱。

“李姐,”苏梅对保姆招了招手,“都是吃食,你看放哪,还有这食谱你收着,怎么安排你看着办。”

李姐看向秦淑梅,见秦淑梅点了点头,便放心地接过了食谱,叫小马帮她送到厨房隔出来的小储物间里,中午便用红枣、莲子、银耳等给家里的女人孩子炖了个甜汤。

赵恪下班回来,听苏梅说顾淼上午来了,沉吟了一瞬,“顾森想见见小瑾。”

纳尼?不知是不是苏梅敏感,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上门女婿这梗。

“只见小瑾?”

“他家闺女比小瑾大一岁。”

苏梅伸手捏着赵团长的胳膊拧了巴,咬牙切齿道:“你不会答应了吧?”

赵恪轻笑,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没有、没有,他也就提了下,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两个孩子要是长大了,情投意合,我不反对,”苏梅道,“娃娃亲什么的,坚决不能有。”

“好,”赵恪笑道,“都听你的。”

苏梅抿了抿唇,有点不开心:“顾淼上午过来,刚说她有一侄女…”

“她应该是听他哥说了吧,过来给你提个醒。”

“你们这些人真会绕圈圈。”

“我可不是他们那些人,”赵恪笑道,“我跟你一样,最简单不过了。”

这话,怎么那么像上午小黑蛋跟她说‘我是大大的好人呢’,“赵团长,你昨天就知道我今天要去看季小五和吕部长,说实话,早上你是不是跟孩子们叮嘱了什么?”

“没有,”赵恪摇了摇头,戏谑道,“我这么纯良的人,能跟孩子们叮嘱什么。”

那就是有了,苏梅气得抬腿向他踹去。

赵恪侧身一闪,又在苏梅一脚踢空要摔倒之际,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带进了怀里,低低笑道:“苏同志别急嘛,大白天的,我便是有心跟你亲热亲热,也不好意思白日那个啥啊…”

“赵恪!”苏梅气得小脸紧绷。

“到!”赵恪松开她,双腿一并,敬礼道,“苏同志有什么吩咐,请指示。”

丫的,没完没了是吧,苏梅拿起扫帚挥了过去。

“我闪、闪闪、闪…”赵恪一边躲避,嘴里还逗她道,“哎哟,打不到,苏同志体力不行哟,明天跟我们一起出操吧?”

赵瑾等一群孩子闻声看来,乐的不行。

赵倬拉着他的长椅往旁边挪了挪,喻兰给苏梅打气道:“小梅,加油,揍他!”

“娘,加油!”小黑蛋握拳鼓劲。

另几个孩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声喊道:“小婶,揍他!”

赵瑾还丢了个棍给苏梅:“妈,接着。”

小瑜儿学他爸,站在赵儒生身前,左跳一下,右蹦一下,对他爷喊道:“我闪、闪闪、闪,嗨!老赵同志,你打不到我…”

赵儒生:“…”

“哈哈…”秦淑梅被小孙子逗得拍腿乐道,“小瑜儿,哈哈你真是个小人精。”

“不不,我是小乖宝,妈妈的小宝贝。”

下午,喻兰回家一趟,按苏梅画的沙发设计图,从家里抱来了匹大红的厚棉布和三小块黄、蓝、绿的料子。

秦淑梅这两年攒了些棉花,婆媳仨一起动手,给长椅做了大红的垫子、系带的靠背和黄、蓝、绿的纯色抱枕,以及两色或是三色拼接抱枕。

这么一搭配,还别说,挺有味道的。

几个孩子新奇地在上面滚了滚。

“妈妈,”小瑜儿扶着靠背,蹦了蹦,失望道,“不弹。”

棉花不比海绵,没有反弹力。

苏梅坐上试了试,松软度目前还行,就怕坐上一段时间,里面的棉花会变硬,“李姐,过年了,家家户户是不是都该杀鸭宰鹅了?”

“能买到鸭鹅的人家可不多,”李姐笑道,“想吃鸭了?”

“不是,我想要鸭鹅身上那层细小的绒毛,你知道哪里能买到?”

“让小马去烤鸭店问问。”喻兰道。

小马没什么事,李姐去外面一说,他推着辆自行车就出门了。

半小时后回来,不但带了只烤鸭,车后还系了两麻袋鸭绒。

小马把烤鸭递给赵琛,“趁热吃。”

片好的,鸭肉一包,鸭骨一包,另配有面饼、酱包和葱丝。

赵琛把鸭骨给厨房的李姐送去熬汤,带着弟妹们,洗了洗手,拿面饼卷了几个先给了家里的长辈,才开动。

焦脆的鸭皮肥而不腻,配上劲道的面皮和酱料的甜味,还有葱丝的一丝辛辣,唔,好好吃哟。

小瑜儿吃得嘴角下巴都是酱汁,“妈妈,明天还想吃。”

“好,”苏梅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从明天开始,你爸放假三天,让他带咱们出去玩,中午去烤鸭店,晚上吃涮羊肉。”

“婶婶,”赵琤听得心动,“我也想去。”

“还有我。”赵琛举手笑道。

苏梅点点头,看向赵璋,“小璋你呢?”

“我、我也想去。”

“好。”苏梅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笑道,“要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需不需要,时间长了,你一直不表达自己的想法,慢慢地大家就不会再问了,轮到你了会直接把你略过去,等到你真有特别想要的,或是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听了。”

“嗯,谢谢婶婶。”

“苏同志,”小马吃过赵琛递来的鸭肉卷,洗了洗手,打开麻袋道,“你看是不是这种?”

苏梅凑近看了看,“是。不过要处理,得用肥皂水洗一遍,开水烫一下,晒干才能用。”

“这个不难,交给我就行。”说罢,小马提起一袋倒了三分之一在盆里,拧开水管,开始清洗了起来。

苏梅脱下大衣,挽起衣袖,过来帮忙。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全部处理干净,晾在楼顶的小阁楼里。

第157章

“小梅,”凌晨四点半,苏梅就被赵恪从被窝里挖出来了,“来,抬手。”

苏梅闭着眼,任他帮着穿上毛衣、棉坎。

“妈妈,”小瑜儿穿着小秋衣,光着屁股从被窝里爬出来,往她怀里钻了钻,“你不睡了吗?”

“你爸不让妈妈睡,”苏梅揉了揉眼,拉了被子给他盖上,“小瑜儿你说他是不是好坏?”

小瑜儿偏头朝上看了眼他爸的脸色,刚起床,赵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帮苏梅穿衣的动作充满了柔情蜜意,小瑜儿看不懂他爸动作间的含意,只知道黑脸的爸爸不能惹,遂捂着嘴“哈哈”笑了两声,“小瑜儿陪妈妈跑步。”

“妈妈不想跑步,”苏梅懒懒地往赵恪怀里一歪,“好想睡觉啊~”

“那、那小瑜儿陪妈妈睡觉…”

赵恪把线裤塞给苏梅,抱起小瑜儿飞速给他穿好了衣服。

“唉,”小瑜儿深深叹了口气,“妈妈,没办法了,爸爸也不让我睡。”

“嗯,”苏梅穿好衣服,掀被下床,拢着头发往洗手间走道,“等会儿,罚他背我们下楼。”

赵恪勾了勾唇。

伏在赵恪背上一出门,苏梅整个人都僵了,公公、赵琛、赵璋、赵珺,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苏梅忍不住哀嚎一声,她咋就忘了,楼上还有几位每天一早要跟着训练呢。

“呵呵…”赵恪低低笑道,“还要我背下楼吗?”

苏梅哪还敢啊,飞速从他背上下来,拘谨地叫了声“爸”,然后冲几位小朋友挥了挥手,“早!”

赵儒生冲儿媳点点头,率先下了楼。

赵恪抱着小瑜儿提脚跟上。

“婶婶,”赵珺捂着双眼,透过指缝看着苏梅咯咯笑道,“我方才真的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哈哈…”

苏梅狠狠揪了下她帽子上的绒球。

赵琛、赵璋看着苏梅跟着笑道:“小婶早!”

“老赵同志,”小瑜儿伸手拍了拍前面他爷爷的肩,“早啊!”

赵恪讶异地挑挑眉:“怎么不叫爷爷?”

“我看奶奶一叫爷爷‘老赵同志’,他嘴角,”小瑜儿两手点着嘴角往上推了推,“翘翘的,眼里冒着野狼一样的光。”最后一句是孙小狼对自己的评价。

“咳!”赵儒生被小孙子这么一说,严肃的面皮就有些绷不住了,“小孩家家的懂什么,别胡说。”

小瑜儿瘪了瘪嘴,“我知道,你嫌我叫得不好听,每次听到我叫都不笑,还皱眉。咳,我昨天专门跟奶奶学了,你听啊,”清清嗓子,小瑜儿学秦淑梅说话道,“老赵同志,帮我倒口水呗;老赵同志,帮我系个鞋带呗;老赵同志…唔…”

赵恪看着他爸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哪还敢让他再叫下去,忙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话,待回儿带你去国营饭店吃早餐。”

小瑜儿忙点了点小脑袋,不出声了。

苏梅不能剧烈运动,到了门外,就陪着小瑜儿在后面慢慢溜达,赵儒生遇到出来训练的季司令等人,溜达着凑到一起说话去了。

赵恪带着一帮孩子顺着大院的主路,一圈一圈跑了起来。

别看过来好几天了,苏梅还没将大院走过一遍呢。

随着旭日东升,晨雾散去,大院似一头睡醒的雄狮,热闹了起来。出门买菜的保姆阿姨,铲雪扫冰的各家警卫员,活动溜达的老头老太,光秃秃的小花园里还有吊嗓子的姑娘、阿姨,看衣着,从事的应该是文艺工作。

“小瑜儿,”两人刚走到花园边,就有阿姨招手叫道,“来来,给奶奶唱两嗓。”

“钟奶奶,”小家伙极是自然地走了过去,一副混熟了的模样,“唱什么?”

“《我是一个兵》,来,奶奶给你起调,”钟同志开口唱道,“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唱!”

“…打败了日本侵略者,消灭了蒋匪军…”随着小瑜儿稚嫩的嗓音响起,四周吊嗓的姑娘、媳妇都围了过来。

“小家伙不会又是四点半起来的吧?”

“看帽子上的晨露,肯定是。”

“你是小瑜儿的妈妈?”有小姑娘凑近苏梅,好奇道,“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比较爱睡懒觉。”苏梅笑道。

几位同志都善意地笑了。

“娘,”小黑蛋带着赵瑾等人一头汗地跑过来,叫道,“爸爸要带我们去路口的国营饭店吃早餐,你跟小瑜儿来吗?”

“这也是你家孩子?”

“他溜冰老厉害了?”

“会唱歌吗?”

几个孩子天天一早起来晨训,在大院都快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了,一众女同志没少听公婆、丈夫、爸妈在家夸赞,遂一个个好奇地问了起来。

“嗯,”苏梅笑道,“他比较皮,爱好广,打鼓、吹锁呐、唱歌什么都会一点。”

“啊,你家这个孩子还会唱歌打鼓呀,”钟同志领着唱完两节的小瑜儿过来,惊喜道,“快叫来唱两嗓听听,这帮孩子要是能组一支合唱团就好了。”

“我们在舞台上有跟大家唱过,”小瑜儿说完,怕大家不信,看向苏梅道,“妈妈,是吧?”

“嗯,”苏梅笑道,“我们军区前两个月从大城市里新调来了批军医,为了欢迎他们,医院办了场迎新晚会,几个孩子在他们阿姨的带领下,合唱了首《我的祖国》。”

众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快请小朋友过来,唱一遍我们听听。”

苏梅抬腕看了看表,6:45,时间还早,便冲小黑蛋几人招了招手,“念辉、小瑾,你们过来一下。”

“娘。”小黑蛋先一步跑到了苏梅跟前。

苏梅掏出帕子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道,“奶奶、阿姨、姐姐们想听听你们四兄弟的合唱,亮一嗓子不?”

“行啊!”小黑蛋本就是个表现欲旺盛的孩子,一听就应了,“奶奶、阿姨、姐姐,要不,你们先等一下,我和哥哥回家拿乐器过来拌个奏。”

钟同志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小黑蛋欢呼一声,扯着赵瑾、林念营就跑回了家。片刻,三人穿着溜冰鞋抱着各自的乐器就来了。

“妈,”四兄弟从高到低站好,赵瑾看着苏梅笑道,“你来唱邹阿姨那段吧?”

苏梅迎着众人的目光,点了点头,在花坛边折了根枯草茎,充当指挥棒,带着孩子们唱了起来:“一条大河波浪宽…”

季司令、赵儒生,还有孙小狼的爷爷孙钢铁等人,训练结束,溜达着往回走,远远就听到手风琴伴着孩子们稚嫩的歌声在小花园这边响起。

“这谁家的孩子?唱得不错!”孙钢铁点评道。

赵儒生支着耳朵听了一段,“像是我家老三的几个孩子。”

季司令脑中立马浮现出了小黑蛋那拆枪装枪的神气模样,“走,看看去。”

“我昨天去医院看望老吕,”孙钢铁边走,边跟赵儒生道,“听他说,你对二儿子偏心得很啊!”

赵儒生一怔,“没有啊,三个儿子我向来是一碗水端平,家产都是平均分的。”

“这还不叫偏心?”孙钢铁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家赵倬作为兄长,一边要照顾弟弟,一边留在你们身边尽孝,他不该多分些吗?”

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他怎么分家,是他的事,哪里轮得到一个外人跟他指手划脚。再说,老大媳妇那么有钱,多点少点咋了,小俩口自己都没说啥。

赵儒生越想越是不悦,皱头一拧:“你这是封建思想…”

孙钢铁懵逼了一瞬,随之气得跳脚道:“赵儒生,你丫的会不会说话,上来就给老子扣个大帽子,什么封想思想?这是人情,人情你懂不懂?丫的找削是吧!”

说着捋了捋袖子,季司令的警卫员见此,忙从后面将他揽腰抱住了。这位可是个爆脾气,时常一言不合就跟人干,否则以他的功勋,哪会两降三升!

“孙钢铁,你牛什么牛啊,自家一团糟呢,还来管我家的事,你自个儿犯贱,还不让我说了。”

“丫的,有种你再骂老子一句…”

“老子当然有种了…”

赵恪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娘几个,寻声找来,远远地就听他爸跟他现在的新上司,跳着脚对骂呢。

捏了捏眉心,赵恪轻叹了声:“孙军长,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啊?”

别看二人才相处了几天,赵恪已经帮他收拾两次干架留下的烂摊子了。

可怎么办,特殊部队组建,就需要这么一位敢冲敢闯,天塌下来也敢帮战士们顶起来的老将。

“嘿嘿…赵团长,”孙钢铁拍拍警卫员揽在腰上的胳膊,待警卫员松开后,凑近赵恪身边,一指赵儒生,告状道,“这回可不怨我,是这小子,上来就给我按了个封建思想的大帽子…”

“咳!”赵恪以手抵唇,轻咳了声,不得不提醒他道,“这是我爹。”

“我知道是你爹啊,”孙钢铁道,“所以才看不惯他那偏心眼的小样,替你说了两句好话,结果,那龟孙…”

赵恪:“咳!”

“哦哦,又忘了,那龟孙是你爹。赵团长,听吕部长说,你二哥把你家孩子用火点了…”

“什么?”季司令原还双手环胸,在旁看好戏呢,听他这么一说,惊了,“哪个孩子,伤到哪了?”

赵恪家的四个孩子他都见过,先不提老大和最小的那个,中间两位可是烈士遗孤,这要是在他们军区出了事,别说赵家老二,因为住得近的关系,便是他都要跟着吃顿排头。

“我家老小赵瑜,人没事,脖子和头上各烫了串水泡。”

“他人呢?”年终了,季司令那天带着赵恪从研究院回来,就下军区慰问去了,昨天半夜才到家,遂发生在隔壁的事,根本不知道,“老赵,你怎么处理的?”

赵儒生忍不住瞪了赵恪一眼,情况他了解了,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本以为他将人送走了,老三两口子也没有啃声,这事算是过了,没想到一个个地在这等着他呢,“被我狠抽一顿,赶回冰城了。”

季司令:“你家老二是大学教师?”

赵儒生心里咯噔了一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人品不行,怎么能当大学教师,这不是胡闹吗?”季司令脸上难掩怒火道,“赶紧给他换个工作。”

赵恪双眼眯了眯,想到了冰城大山深处的兵工厂,那里施行封闭式管理,进出不易。

以二哥的性恪待在那里挺不错的。

第158章

赵恪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脑中想了下调动工作所需的人脉,劝走孙钢铁,跟季司令说了一声,扶着赵儒生一到家,拿起高几上的电话,就打给了上次大比认识的一位冰城团长。

“小三,你敢!”赵儒生气得抓起果盘里的苹果,朝赵恪砸了过去。

赵恪头也没回,反手抓住苹果,继续道:“别免强,能办就办。”

“我还当什么事呢?”对面笑道,“交给我吧,保证过完年一上班,他们夫妻俩就会被调去兵工厂。不过,赵恪,我可是要收报酬的哟。”

“要什么?”赵恪笑道,“说。”

“土豆粉、肉酱、海鲜酱、香菇酱。”

“行,元宵前给你寄过去。师长明,”赵恪郑重道,“谢了!”

“嗨,至于吗?又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大学教师名额,换两个工人名额,算来还是他赚了。

“赵恪!”赵儒生站在沙发前,气得呼呼直喘,“你到底想干什么?那是你二哥啊!”

赵恪挂断电话,瞅了眼手里的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张嘴咬了口,含糊道:“爸,你觉得今儿季司令提了,二哥还能好好地待在大学任教吗?”

“要不是你和苏梅带着孩子四处告状…”

“爸!”赵恪似笑非笑地瞟了他老子一眼,“作为军人,咱得一个吐沫,一个钉,说话要有理有据,没有证据的事,我和小梅可不认!”

“给我滚——”

“行!”赵恪咬着苹果走出客厅,头也不回去冲老爷子挥了挥手,“拜拜喽~”

赵儒生一怔,迅速跑出家门,追着叫道:“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大过年的,你去哪?”

赵恪勾了勾唇,只当没听见,到小花园接了合唱结束的娘几个,“走,吃饭去。”

“爸,”赵瑾转了转手里的长笛,“我们得回家一趟,放乐器。”

“先放在门卫室。”赵恪抱起小儿子道。

苏梅看了下自己为了活动方便,穿的一身灰不拉几的衣裤,“赵恪,吃完饭我们还回来吗?”

“不回。”赵恪道,“吃完饭,咱们先去念辉、念营那两所宅子看看,然后去爬长城,吃烤鸭,看电影,逛庙会…”

“我想换身衣服,”苏梅摸了摸挽在脑后的发髻,“还想重新梳个发型。”

赵恪偏头看了眼苏梅身上的衣着,“我媳妇穿什么都漂亮,头发吗,等会儿咱们去趟理发店,我带着几个小子理理头,你和小珺发梢处做个微卷。前几天在部队,看女兵这样做,挺好看的。”

“好好,”不等苏梅回答,赵珺便乐道,“我要做微卷。哈哈…小叔,谢谢哟。”

苏梅眨了眨眼,凑近赵恪,压低声音道:“赵团长,你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看美女啊?”

赵恪一愣,眼里泛起了笑意,“嗯,你不是说,在未来,特种兵里也有很多优秀的女军人吗,我跟孙军长前天选拔了几位,容貌嘛…”余光扫过苏梅好奇地闪着小星星的双眸,赵恪郁闷地说不下去了。

苏梅擢擢他的腰,满眼期待道:“容貌怎么样,是不是好美?说啊。”

“就那样吧,没有我媳妇好看。”

苏梅抿唇笑了笑,不逗他了。

把乐器放进门卫室,一行人去了路口的国营饭店。

早餐挺丰盛的,有馄饨、油条、糖油饼、炸糕、炒肝、包子、豆汁焦圈、羊杂汤等。

夫妻俩带着七个孩子围着桌子坐了一圈,赵恪放下小瑜儿,让孩子们挨个儿报了想吃的食物,拿着钱票买了回来。

苏梅要的是豆浆油条,赵恪吃的是羊杂汤、芝麻烧饼,苏梅舀了勺羊杂汤尝尝,没有膻味,挺香的,“好喝,买些给家里送去吧?”

赵恪点点头,“先吃饭。”

好几天没有在外面吃东西了,吃的又是京市的特色小吃,几个孩子跟只小饿狼似的,那速度、那食量,都快赶上赵恪了。

不用说,离开国营饭店时,除了赵琛、赵珺,其他几位全吃撑了。

赵恪跟国营饭店借了只盆,买了半盆羊杂汤和一撂芝麻烧饼,跟苏梅说了一声,送去了军区大院,他没有进家,而是在门卫室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唤了小马出来。

“小恪哥,”小卫接过东西劝道,“大过年的,你别跟领导置气了,你不知道你一出家门,他就满大院的溜达了,肯定是想找你…”

赵恪摆摆手,“跟老太太说我没事,老头子那里先别理他,让他静一静。”

知道劝不住,小马叹了声点了点头,怕汤凉了,不由加快了脚步,他这边刚要进院,就见赵儒生从远处走来,双手背在身后,塌着双肩勾头而行的模样,让他瞬间老了十岁。

“领导!”

“啊~”赵儒生在大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小儿子一家,一颗心空落落的,听到小马的叫声,抬头瞄了他一眼,点点头。佝偻着腰迈步进了院,随之他脚步一顿,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小马手里的食物,眼里迸发出一丝惊喜,“小恪买的?”

“不、不是…”

“哦~”赵儒生脸上的喜意散去,转身进屋的背影都带了抹沉重。

小马跟他两年了,啥时候见过他这般模样,心头不忍,一时就忘了赵恪的叮嘱,“呐、呐个领导,是、是小恪哥买的,他不让我跟你说。”

“真的!”赵儒生精神一震,回身几步冲到小马身前,目光灼灼道,“你没有骗我?”

小马忙摇了摇头:“我哪敢啊。”

“哈哈…这个臭小子,就会拿老子寻开心。”赵儒生一扫心头的郁气,挺直了腰背,袖子一捋,接过汤盆道,“给我,还不快去拿碗筷。”

“哎,我这就去拿。”

四人份的羊肉汤,硬是被赵儒生一口气干掉了一半,烧饼也吃了三个。

挺着吃撑的肚子,赵儒生很是悠哉地摸出了烟。

秦淑梅一夜好眠,起床下楼,见他这般心情甚好的模样,愣了下:“捡到钱了?”

赵儒生放下烟,紧走几步,扶着她下了楼,“小恪买了羊杂汤和烧饼,你吃点?”

“行,”秦淑梅扭头对听到动静过来的李姐道,“给我盛一碗,拿一个烧饼。”

李姐点点头,热了羊杂汤,又在炭火上烤了只烧饼,给她端来。

赵儒生摸着烟,有些坐不住:“小马,你恪哥有没有跟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坐了会儿,赵儒生又问道:“小马,你恪哥有没有说,今天带着孩子都去哪玩啊?”

“说是中午吃烤鸭,晚上吃涮羊肉。”

“吃烤鸭!”赵儒生抬腕看了看表,现在才七点多,离中午吃饭还有四五个小时呢,这会儿去烤鸭店也见不着他们。

那除了吃,应该也有玩吧,要是玩,又会去哪呢?

赵倬拎着单位发的二斤肉,两斤八一面,一串鞭炮,带着喻兰过来,刚放下东西,还没有歇口气呢,就被他爸扯着衣袖拉到一边,“小倬,你说京市这么大,苏梅和孩子们最想逛的是哪?”

“爸,你要带弟妹和孩子们出去玩吗?”赵倬四下看了看,“小恪呢,他今天不放假吗?”

“咳!”赵儒生掩饰性地咳嗽了声,不好意思道,“我跟小恪吵架了,那小子被我气走了,你要是不忙的话,赶紧出去帮我找找。”

“吵架!”赵倬不解道,“为什么?”

“那个…还不是因为老二,”提起这事,赵儒生也觉得委屈,巴巴地将早上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跟大儿子道,“你说,这事过了不就过了,夫妻俩带着孩子还四处告状。这下好了,老二两口子好好的教师工作没了,年后,要去那什么深山老林里当工人。”

赵倬:“我觉得挺好啊。”

赵儒生看着大儿子,张了张嘴,竟是无言以对。

赵倬摸了摸脸,跟老爷子逗趣道:“爸,我来前理了发,刮了胡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精神?”

赵儒生狠狠抹了把脸:“算了,就这样吧,老二反正是大人了,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哈哈…您老啊,总算明理了一回。”

赵儒生:和着,他在老大和老三心里,就是个糊涂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