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司务长、王家、蔡佳微各送了十条,剩下的苏梅晚上烤了,正好一人一条。
“味道怎么样?”苏梅咬着焦香的鱼,抬起胳膊肘抵了抵赵恪,“是不是格外鲜美?”
“嗯,”赵恪剥了块鱼肉喂小瑜儿道,“你做什么都好吃。”
苏梅白了他一眼,嗔道:“我问的是稻花鱼吃着肉质是不是更鲜嫩些?”
赵恪咬了口,细细品了回:“跟平常吃的溪水鱼,区别不大。”
“稻花养出的鱼是鲜,”刘浩南嗦着鱼骨道,“山间溪水里野生的鱼也不差呀,所以,还真不好分辨。”
“照你们这么说,”苏梅沉吟道,“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小鱼儿本来在溪水里长的好好的,被她捧进了稻田,稻田那么浅的水,吃的还有限,肯定没有小溪来得自由自在,长得快。
“你是会抓鱼,才这么说,”赵恪笑道,“寻常军嫂哪个会叉鱼,她们吃鱼还不得去供销社买,现在你去她们田里看看,一分钱十尾鱼苗,养到现在,收获是付出的多少倍。”
苏梅想想也是,今个儿给司务长送鱼,司务长还道过几日后勤这边也要给稻田放水捞鱼,他估算了下,产量不低,等晚稻种上,鱼儿再养起,下半年战士们不缺鱼吃了。
单从溪水里捉,全部捞起也不够他们吃上几回。
“好了,”赵恪丢掉鱼骨,拍拍手,“浩南你们几个拿上铁锨、锄头、铁耙过来跟我挖地窖。”
“刚吃完饭,”苏梅拦道,“歇一会儿。”
“没事,”赵恪拿起铁锨道,“我们挖慢点。”
军人可没有饭后消食一说,训练时还不是刚放下碗就跑动了起来。
地窖挖好撒上石灰晾晒期间,苏梅带着刘浩南几人把扒坏的一千多斤红薯清洗干净削去坏掉的部分,切成薄片晒了两麻袋红薯片,其他的全部做成了红薯淀粉。
留下五六斤红薯淀粉逢年过节炸酥肉吃,其他的又做成了红薯粉条。
给大家煮了锅酸辣粉尝鲜,苏梅又领着几人给稻田里放水,捞了鲤鱼、草鱼、鲫鱼、胡子鲇、泥鳅等。
三千多条鱼,不含胡子鲇和泥鳅。
望着几大桶胡子鲇和泥鳅,苏梅纳闷道:“哪来的?我没有放养这两种鱼苗啊?”
赵恪:“野生的。”
张宁失着腰过来,探头看了看,指着胡子鲇道:“这个用酸菜炖最好吃。”
苏梅双眼一亮,大妮送来的酸菜还有半坛子呢,“晚会儿炖一锅,再贴一圈饼子。”
张宁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我帮你烧锅。”
“行。”苏梅说着另拿了两个桶,每种鱼各装了些,装了满满两大桶递给来帮忙的王营长、孟子衡道,“拎回家尝尝鲜。”
有来有往都走惯了,两人谁也没客气,拎着桶送回家,片刻又各拎了些瓜果什么的回来了。
赵恪他们团里有一位苗家小伙,年前回家带了些腌鱼过来,阎铭吃过一回就记住那种独特的味道,听说赵恪要腌鱼,便把他找来了。
按他的要求,苏梅提前订了杉木桶,拿山泉水泡了两天,用韭菜擦去了桶内的异味,备了食盐、米酒、茴香、辣椒粉、花椒等作料。
“怎么做,”孟子衡拍拍小伙的肩笑道,“今个儿我们就听你指挥了。”
小伙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对苏梅道:“嫂子,糯米用盐水浸泡好了吗?”
“泡好了,”苏梅指了指厨房,“已经在蒸了。”
“那行,我们来把鲤鱼从背部剖开,去除内脏,用食盐、米酒、茴香等腌制,晾至半干。”
“好。”苏梅忙拿了磨好的几把刀分给他、赵恪、孟子衡、王营长和阎铭。
刘浩南几人把鲤鱼一条条从筐里、水池里、桶里捡出来,送到几人身边。
腌好的鱼晾至半干,蒸好的糯米也已晾凉,小伙儿便将糯米、辣椒粉、花椒、生姜等拌成腌糟,教苏梅等人把腌糟填入鱼腹。
然后在木桶里铺一层腌糟,铺一层鱼,层层叠加,上面用大叶子包好密封,放至阴凉处要数月方可食用。
第123章
一群人忙活了半天,腌了一千多条鲤鱼,用掉了五个直径0.35米,高0.6米的杉木桶。还有两千条的草鱼和鲫鱼亟待处理。
“赵恪,你带大家进屋喝杯茶,歇一歇,”苏梅起身道,“我去炖鱼、贴饼子。念营、小瑾,去叫蔡校长、王奶奶过来吃饭。”
两人一个胳膊不方便,一个年纪大了,收拾鱼什么的,苏梅就没让两人掺和,只让她们帮忙带了小瑜儿、小黑蛋玩。
“好。”林念营、赵瑾应了一声,洗洗手去叫人了,赵恪泡了壶茶,拿着烟,招呼几人进屋。
刘浩南去瓜地里摘了四个西瓜,家里的刀、还有王家和孟家的都被借来杀鱼了,怎么洗都带着股鱼腥,几个小子倒也干脆,放在地上一拳头锤下去,“咔嚓”一声裂开了道口子,双手死劲一掰,掰成了两瓣,然后一人抱着一瓣再往地上一磕,便成了数瓣。
一瓣瓣捡到托盘上,刘浩南端进屋,招呼王营长、孟子衡几人道,“来来吃瓜。”
“行啊,住的越来越自在了,”孟子衡看着刘浩南五人笑道,“要不要参军?”
刘平安倒是有些意动,过来半月,长没长高目前还没看出来,不过他能明显地感到自己比以前壮了,有劲了。
若是当兵,不说其他,训练个一年半载,最起码能保证,到了冬季他也不会再动不动就感冒发烧了。
这般想着刘平安举起了手,赵恪瞪了他一眼,回头跟孟子衡道:“你别乱出主意,他们大学专业跟我们完全不沾边。”
所以无论是退学过来,还是转报军校都不是易事,再说国家对外并不太平,随时都会打仗,一群学生娃上战场填枪眼啊!
孟子衡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是半途转的专业吗?”
赵恪:“我在国内读的就是军事学校。”
专业虽然不同,却更有利于他侦察工作的全方位发展。
“行行,说不过你多。”孟子衡举手投降道,“自从遇到你,我就发现,跟你论口才,那是次次必输。”
几人被孟子衡无奈的模样逗得轰堂大笑。
厨房里,苏梅和好面,在张宁的指点下,把处理好的胡子鲇剁成段,用沸水焯透备用,捞出酸菜切块洗净,大锅烧热放入猪油,伴随着“刺啦”一声响,浓郁的油香味被激发了出来。
丢入葱姜爆锅,下米酒、盐、酸菜煸炒,倒入山泉水,下胡子鲇炖。
开炖的同时,苏梅抱着面盆往灶台上一放,揪一剂子在手心里团一团压扁,然后沾点水,往锅沿上“啪”的一拍。
算着计量,沿着锅边贴了两圈。
半小时后,鱼香混和着饼子的焦香弥漫在厨房,引得众人直流口水。
“吃饭了。”苏梅朝外喊了一嗓,掀开锅盖铲起一个个焦黄的饼子放进馍筐里,递给过来的刘浩南,拿起海碗连鱼带菜带汤的,一碗碗盛起。
咬一口饼子,喝一口酸香的汤,再吃一口鲜美的鱼肉,不要太美。
满满一大锅酸菜炖鱼,一大筐饼子,吃得丁点不剩。
苏梅怕他们没吃饱,拿着小竹筐又去菜地里摘了些黄瓜、西红柿、香瓜、小白瓜,洗净放在桌餐上,让他们自个儿拿着吃。
吃完饭,大家略歇一歇又忙活开了。
苏梅留了些草鱼、鲫鱼养在池子里,准备明天让人给花城的几家送些,自家再留些吃新鲜的。
剩下的宰洗干净,沥干水份,拿刀在鱼身上竖着划上几道,调了葱姜、蒜头、米酒、白糖、盐等腌制。
这一批是要晒成鱼干的,所以腌制只是第一步,四小时后还要拿麻绳一个个串起来,肚子用竹签撑开,挂起来晒。
晚上,苏梅让刘浩南跟赵瑾去农垦食堂取了大胖蒸的馒头,给大家炖了鲫鱼汤,烤了草鱼、茄子、韭菜,炸了泥鳅和菜丸子,凉拌了个黄瓜。
赵恪开了坛米酒,蔡佳微带了瓶葡萄酒和一瓶青果酒。
苏梅喝得有点多,送走王家三口和蔡佳微夫妻,把鱼一条条挂在廊下吊起的竹杆上,坐在竹椅上单手托腮,看着赵恪嘿嘿直笑。
赵恪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什么事这么开心?”
“开心。”苏梅嘻笑道。
“开心什么?”
“就是开心啊!”苏梅嘟了嘟唇,“你怎么一直问,好烦。”
赵恪摸了摸她有些发烫的小脸,哄道:“咱去洗澡好不好?”
11点多了,平常这会儿,小梅早睡了。
“抱抱。”
“好。”赵恪抱着她回屋拿了两人的换洗衣服,又抱着去了洗澡间。
房顶上大盆里晒的水,被夜里的山风一吹早凉了。
赵恪放她在小凳子上坐下,提了两桶热水过来,“太晚了,今天不洗头了好不好?”
苏梅扯着发梢闻了闻:“臭。”
鱼腥味、油烟味混杂交织在一起,确实不好闻。
“不信你闻闻。”
“嗯,臭。”赵恪抽出她手里的辫子,解开头绳拆开发辫,手指穿过顺了顺,调了盆水浸湿,打上肥皂泡泡轻轻按过头顶。
苏梅舒服地闭了闭眼,半晌揩了点肥皂泡泡在手里把玩道:“这个不好,要不是我有异能,洗出来的头发就涩涩的梳不通。”
“嗯,改天我给妈打电话,让她去华侨商店看看有没有施华蔻卖。”
“施华蔻是什么?”
“一种洗发水。”
“那你别忘了哦,我人美美哒,头发也美美哒…”
“好。”
…
凌晨四点,赵恪起来,捞起水池里的鱼,装满了一桶又一桶。
刘浩南等人听到动静,纷纷穿衣起来。
赵恪拿起扁担一人给了一根,“挑上,跟我去后勤。”
几人昨天就听苏梅说了,要送鱼去花城,遂一个个听话地挑起两桶鱼,跟着赵恪出了门,借着天边的一抹鱼肚白小心地往山下走。
把鱼送上采购车,赵恪给足了运费,请司机到了镇上帮忙找个熟人送到刘家。
出了后勤,赵恪打发五人先去军部,他带着扁担回来,先进屋看了看。
苏梅睡得正香,卷起的毯子边露出颈下深色的吻痕。
赵恪伸手给她盖好毯子,写了个纸条给她放在枕边,转身去西厢抱了小瑜儿、小黑蛋出来。
林念营、赵瑾已经养成习惯了,到了这个点不用人叫自己就爬起来。
洗漱后,两人朝东耳房看了看,半天没有听到动静。
“爸,”赵瑾问道,“浩南叔他们呢?”
赵恪给两个小家伙擦去脸上的水珠,抱着他们向外走道:“去军部了。”
苏梅懒懒地睁眼醒来,屋内屋外静悄悄的,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她慵懒地坐起,拿起床头箱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地穿着。
浅蓝色的小立领偏襟上衣,深蓝色的宽松裤子,苏梅趿鞋下床,手下的触感让她一愣,是张纸条,拿起一看,赵恪铁画银钩地写着,梅:昨夜累你至极…心疼地吻你千遍…早上带孩子们去食堂…恪留。
苏梅拿起表看了眼,8点34分。
捏着纸条,苏梅心情甚好地在镜前转了个圈,口中哼道:“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不用给一家人做早餐,苏梅陡然感到一阵轻松,整个人都悠闲了起来。
打开收间机,拆开辫子慢慢梳着,拿了条蓝色的丝带从前面辫起,于脑后轻轻挽起。
洗漱后,拿出大嫂喻兰寄来的化妆品,苏梅对镜涂了点面脂,修了下眉,上了唇色,嗯,美美哒。
拔开炉子,打个鸡蛋在碗里点上盐,滴两滴香油打散,切一个昨天剩下的馒头,炉子上坐上炒锅,倒上一点茶油,馒头沾着蛋液一片片铺在锅里一煎,待两面金黄夹出,咬一口外焦里软,咸香可口。
再冲一碗奶,拌个黄瓜,搭配着一吃,舒舒服服的好不悠闲。
“小梅姐,”刘浩南几个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苏梅正在吃早餐不由一愣,“赵大哥让我们给你带了早餐。”
“是什么?”苏梅坐在椅子上招了招手,“给我看看。”
“粥、水煮蛋、馒头、咸菜。”刘浩南一一放在桌上道,“水煮蛋是赵大哥特意让炊事班的小战士帮忙煮的。”
“哦。”苏梅拿起一个磕破皮,剥开蘸了黄瓜汁吃。
“小梅姐,你这吃的什么?”刘平安指着香煎馒头片道,“看着好好吃哟。”
苏梅把盘子推给他们:“尝尝,鸡蛋液裹着馒头片煎的,以后你们自个儿做饭吃,懒省事了,就可以这么做。”
说着把做法给几人仔细讲了一遍。
“唔,好吃。”
一个馒头也就切了六七片,苏梅吃了一半,几人一人半片也就尝了个味。
苏梅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念营跟小瑾呢?”
“去邮电局取包裹了,”刘浩南说着擦了擦手,带着几人把廊下一竹杆一竹杆的鱼取下来,棚在三角晒架上晾晒,“小梅姐,我们从军部回来,看到人家都拿着镰刀去地里割豆子,咱家是不是也该割了?”
“嗯,”苏梅吃完一个鸡蛋,把另一个鸡蛋递给最小的刘平安,端起碗筷去厨房洗刷道,“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地里。”
一亩地大豆,几个人割了一天。
家里没有地方晒豆秧打豆子,苏梅跟大胖说了一声,让刘浩南他们挑去了农垦食堂,摊在了广场一角。
这个时代的人打豆子,要么人力,要么用畜口。
人力打豆有一种专门的工具叫连栈,用一个旋转轴将一个长木棍和一组平排的竹条或木条固定在一起,使用时手握木棍,举起竹条/木条拍打而下。
它不但可以打豆子,还可以打稻子、小麦、芝麻等,很多军嫂家里都买了这个。
苏梅没要,觉得挺繁琐的,没有轮起大棍直接敲来得爽快。
遂豆秧晾晒期间,她给刘浩南、赵瑾七人,一人准备了个木棍。
不过,倒底是没有用上。
大胖赶着骡子拉着石滚碾豆子时,顺便就将她家的给一起碾了。
“苏同志,”一袋袋豆子晒干收起来,往家运时,司务长叫住苏梅道,“过两天我做酱,你要不要一起?”
苏梅双眸一亮,惊喜道:“黄豆酱吗?”
“嗯,还有酱油。”
“要、要,”苏梅忙指挥着刘浩南和刘平安把豆子全部放下,“这些能够出多少酱油?出了酱油的豆子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第124章
“酱油渣谁吃啊,又苦又涩,一般都喂猪了。你要是不想浪费了豆渣,那就做豆豉吧,做豆豉也能得十几斤酱油。”司务长笑道,“带有酱油香的湿豆豉放点新鲜的辣椒圈,炒一下就是美味的豆酱;豆豉晒干又成了另一种美食——酱豆。”
苏梅听得十分心动,她家没喂猪,要豆渣没用,倒不如直接少要点酱油,多得点豆豉用来调味做菜。
“司务长,你是不是也要做一批豆豉?”
“嗯,”司务长笑道,“我打算做几缸豆豉,酿几桶酱油。”
“那这些你帮我做成豆豉吧?”苏梅指了指竹筐里200斤左右的黄豆道,“你看还需要什么材料,写个单子,我去准备。”
“不用添加其他,有黄豆就成。”司务长说着朝食堂的仓库一指,“抬进去吧。”
把黄豆交给司务长,苏梅就没有再管了,她忙着喂养农垦食堂的小鸡小鸭,照顾孵化房的种蛋,忙着带着七个小子收割稻子、打谷子。
等把四亩地稻子收完,2500多斤谷子晒干存入地窖,苏梅带着几人又马不停蹄地从后勤买了稻苗、红薯秧子、棉花和玉米种子把8亩地种上。
忙完这一切,不等苏梅松一口气,晚上吃饭时,便听收音机里传来了全国大炼钢的消息。
苏梅陡然一惊,“啪”对着自己的脑门拍了一下,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刘浩南、赵瑾等纷纷诧异地看了过来,赵恪放下筷子,伸手揉了揉她拍红的额头:“傻了!”
苏梅对上刘浩南、赵瑾等人好奇的目光,只得找借口道:“忘了给妈回信了。”
那天赵瑾和林念营去邮电局拿回的包裹,正是京市婆婆寄来的。给孩子一人寄了个文具盒,给她寄了两瓶施华蔻洗发水、一支口红、两双丝袜、四条卫生带。
“接到包裹的第二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赵恪奇怪道,“我给妈回过电话了。”
苏梅怔了下,“哦,忘了。”
赵恪深深看了她一眼,夹了筷子鱼肉给她道,“吃饭。”
“嗯。”苏梅扒着碗底的米粒,努力回想着大炼钢造成的破坏,想来想去也只记得好像砍了很多树,毁了很多铁锅、菜刀、农具什么的,炼了一堆废铁。
洗漱后,赵恪坐在书桌前,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来,坐。”
苏梅取下包头的毛巾,撩了撩水湿的头发,在椅子上坐下,把记忆中有关炼钢的事说了一遍。
赵恪拿过她手里的毛巾,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静静地听着。
“我要是早记起来就好了,”苏梅懊恼地拍了拍额头,问他道,“哎你说,现在打电话跟顾森,他能跟那位说一声,停下吗?”
“已经有人在查顾森了,”赵恪的手穿过头发顺了顺,“我们最近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联系。”
“啊!”苏梅惊了下,“我前几天还收到了包,顾淼寄来的药材。”
“她在信中有说什么吗?”
苏梅摇了摇头:“除了开头的称呼和结束的问候语,中间记录的都是药膳食谱。”
“嗯,”赵恪换了条毛巾继续帮她擦拭道,“无人机的图纸一递上去,他和顾淼对外的信件来往就有专人在查看。”
“这么严!”苏梅咋舌道,“幸好没把图纸交给你二哥。”
不然很容易就查到他们夫妻身上了。
“好了,”赵恪收起毛巾,“把头发烘干,睡吧。”
苏梅摸了摸还有些泛潮的头发,引出异能从发根往下过了一遍,“炼钢的事,我们不管了吗?”
赵恪沉吟了下:“我找找人,侧面提醒一下。”
“嗯。”苏梅踢鞋上床,往里面滚了滚,抹了把额头的汗道,“赵恪,你把东边的窗户也打开吧,好热啊!”
赵恪打开窗户,也不见一丝风,“应该是要下雨了。”
“下雨了好啊,”苏梅笑道,“今个儿司务长还说呢,再不下雨,战士们就要帮忙挑水浇地了。”
“嗯。”赵恪拿起扇子呼呼给她扇道,“睡吧,时间不早了。”
夜半,“轰隆”一声雷响,瓢泼大雨倾泄而下,窗户被风吹得“咣当”一声,玻璃碎了数块,风卷着雨丝刮了进来。
赵恪和苏梅惊坐而起,两人迅速跳下床,一个去挪窗下的桌椅、抢救苏梅的画稿,一个跑进西厢照看小瑜儿、小黑蛋。
刘浩南、赵瑾等人爬起来一拉灯,停电了。
几人翻出手电筒,一边拿东西堵窗户的破洞,一边开门往外照了照。
鸡鸭棚塌了,黄瓜、豆角架子倒了,茄子、西红柿、辣椒匍匐在地,丝瓜、苦瓜连着秧子从墙上滚了下来,厨房和杂物房的瓦片、稻草被掀飞在地,院子里一片狼藉。
鸡鸭窜进廊下,瑟瑟发抖地挤作一团。
“咔嚓…砰!”
“咔嚓!”
不时有树枝被风刮断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小梅,”赵恪穿上衣服雨鞋,抓起雨衣向外走道,“我带队去海岛看看。”
苏梅抱着小瑜儿、小黑蛋追了两步,担心道:“这么大的风雨,你们怎么上岛啊?”
“码头有船。”赵恪撂下这句话,便匆匆消失在了大门外。
苏梅把小瑜儿、小黑蛋递给刘平安,“平安,你带他们回屋。浩南你们几个去房里挨个儿查看一下,看哪里漏水,放个盆在下面接着。”
“好。”几人应了声,纷纷行动了起来。
苏梅披上雨衣,拿着手电推开杂物房的门,看了看房顶的漏洞,抬起置物架的一头往旁边挪了挪。
“小梅娟,”刘浩南拿了搪瓷盆过来,“给。”
苏梅接过来往地上一放,雨水便“啪啪”地滴了进去。
苏梅拿着手电筒又四处看了看,随之抱起板子、小锯子向外走道,“厨房你过去看了吗?”
“看了,有两处漏雨,我都拿盆接了。”刘浩南走在她身后关门道,“小梅姐,你把这些干嘛?”
“先锯几块板子把窗户堵上。”
暴雨一连下了四天方停,处理好菜子里的蔬菜,搭好鸡鸭棚,修好房顶,换好窗玻璃,送走开学的刘浩南五人,赵恪等人还没有回来。
苏梅有些坐不住了,将几个孩子托给蔡佳微和王老太,跟司务长请了两天假,带着医包、换洗衣服、吃食和营养品,去后勤借了匹骡子,寄着走近路去了码头。
苏梅牵着骡子下船,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你怎么来了?”赵恪一身泥泞地匆匆跑来,接过她手中的骡子,扶着她往一旁搭建的棚子走道,“累不累?”
“还好。”苏梅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闲人,大人孩子都在忙活着灾后重建,清理道路,刨挖掩埋的房屋,搭盖屋顶,修补船只等,“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回吗?”
“今年已经很好了,”赵恪拴好骡子,倒了杯茶给她道,“前两年大家住的还是草搭的棚子,台风一来,整个家都吹没了。现在你看,只要把半掩的房屋挖出来,房顶修一下,立马就能住人了。”
苏梅默了默:“向晨家怎么样?这几天你有见他们吗?”
“放心吧,人没事。”赵恪抬腕看了看表,“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你不用折腾,我带的有吃的,”苏梅说着放下茶碗,打开带来的包裹,取出套换洗衣服和鞋袜递给他道:“去换一下吧。”
一身衣服都穿七八天了,干了湿,湿了干,闻着都馊了。
赵恪接过衣服笑了下,提起一桶水去了外面一个用芭蕉叶围起的小棚子,飞速冲洗了下,把衣服鞋袜换上。
苏梅打开带来的麦乳精舀了两勺冲了碗,洗了洗手,拿出饼子夹了些酸笋丝递给他道:“吃点东西。”
赵恪也确实饿了,放下脏衣服,擦了把手,接过来大口吃了起来。
第125章
赵恪吃着东西,苏梅起身打量着这排小棚子,没有床,树枝隔开的沙地上铺着他们的雨衣,雨衣上零散地堆着些稻草,台风刚过,岛上水汽很大,稻草潮潮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门口垒了个灶,灶前放着两捆干柴,旁边的石头上搁着两半袋粮食和三撂刻有名字的饭盒。
“什么时候回去?”苏梅心疼道,“早知道来前我就给你带条毯子了。”
“过两天,”赵恪一口饮尽碗里的麦乳精水,看着苏梅拧起的眉头,好笑地捏了下她的脸颊,“我是团长,哪能搞特殊。”
说罢,拎起装有吃食的包裹,冲外面清理道路的人群喊道:“王红志。”
王红志挽着裤腿,赤着脚丫子噔噔就跑过来了,看到苏梅咧嘴笑道:“嫂子来了。”
苏梅冲他点了点头:“怎么不穿鞋?”
岛上石头多,赤着脚很容易被扎到。
王红志不好意思地翘了翘脚趾:“来时穿的是雨鞋,这大热天的汗水一泡一焐,脚趾上的皮肉都烂了…”
苏梅一愣,看向了赵恪。
赵恪瞪了王红志一眼,把手里的包裹丢给他道:“分了。”
王红志扫了眼,见包裹里有麦乳精、奶粉,抱起石头上成撂的饭盒,冲干活的人群喊道:“阎铭,过来拿东西。”
说罢,抱着东西向那边跑道,“嫂子,岛上辛苦,看过团长就赶紧回去吧。”
苏梅冲他挥了下手,目光扫过那边一个个战士的脚,好几个脚趾窝里的皮肉都烂了。
苏梅抿了抿,看向赵恪:“把鞋脱了。”
“咳!”赵恪不自在地向外走道,“那啥,我去牵骡子,赶着下一班船,我送你过去。”
“赵恪!”苏梅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我心疼。”
赵恪心尖颤了颤,反手握住苏梅的手,回身打趣道:“破了点皮就心疼了,那要是我…”
苏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瞪他:“不许胡说!”
赵恪看着她,吻了吻她的手心,拉下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道:“放心吧。我会陪你从青年走至白发苍苍,契约百年。”
苏梅抿着唇点了点头。
赵恪脚趾上伤不比战士们轻,苏梅打开带来的医药包,先用酒精给他擦了擦,又用异能给他消了脚上的病灶,“你们这是脚气,会传染的,回头你让大家别一个盆里洗脚,也别谁穿错了谁的鞋子。”
“嗯。”赵恪看她白嫩的小手捧着他的脚一副珍之重之,爱护得不行的模样,心头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
苏梅重新拿了双袜子给他穿上,拍拍他的脚踝道:“好了。”
说罢,拿起他换下的衣服鞋袜起身道:“你们在哪洗衣服?”
“先放着等会儿洗。走,我送你上船…”
苏梅拍开他的手,一指装了换洗衣服的包袱道,“换洗衣服我都带来了。”
赵恪愣了下,扒开包袱皮看了一眼,捏着苏梅的脸颊扯了扯:“苏同志,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