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零重组家庭上一章:第8章
  • 六零重组家庭下一章:第10章

两人被苏袂的紧张情绪感染,一个撒丫子出门往后跑,一个匆匆帮她把稻草抱出来放在地上。

苏袂轻轻放下竹篮,捏着蛋壳,把一个个破壳没破壳的取出来,并排放在稻草上。

有几个压得狠了,脑袋奄奄一息地靠在壳壁上。

老太太来得很快,进门瞅见地上的情况,忙让苏袂给她找了件薄夹袄,铺在篮里,把出壳的捡拾进去。

“这篮子小了,我家有一个圆形的扁筐在杂物房挂着,苏梅,”老太太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你去找张宁,让她给你取了拿来。”

“好。”

扁筐拿来,篮里的小鸭移过去,老太太又让苏袂去食堂找司务长,看有没有小米。

苏袂脚步不停地奔到食堂,司务长正站在卤锅前发脾气。

看到苏袂,大胖眼前一亮,扯着她的衣袖将人拉到一旁,“你从哪听来的野鸭蛋能孵出小鸭,这不是胡扯吗,你长这么大,有见人养过野鸭吗?”

苏袂的手从兜里掏出来,手腕翻转间,露出一个破壳往外拱的小鸭,这是昨天小黑蛋不小心捏出纹路那枚鸭蛋,她一直揣在兜里,几次都因为忘了而差一点将它弄碎,方才在来的路上亦是,遂苏袂一股作气,用异能将它孵化了。

大胖:“…”

苏袂托着爬出壳的小鸭,“给我一个东西装它呗,还有方才司务长背到我家的那些种蛋,大多也都破壳了,有小米吗?卖我些。”

“都、都破壳了?”大胖转头看了眼不断冒出卤蛋香味的大锅,又瞅瞅苏袂手里的小鸭,“还,还真能孵化啊?!”

苏袂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眼咕噜叫个不停的大锅,没啥诚意地安慰道:“你要这么想,带了生命气息,又恰好要出壳的种蛋,都被司务长送给我了,剩下被你煮的全是着了凉,没了生命气息的死蛋。”

大胖给了她一个白眼,“知道这些蛋能孵化,你也不早点说。”

苏袂回他一个白眼,“谁想到你们会这么馋!刚用过午饭,就把鸭蛋煮了。”

“卤菜要卤出味来,怎么也得一个下午,哪会想到…唉,算了算,”大胖摆摆手,“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在进山一趟,捡些种蛋回来孵吧。”

“别整太多,”苏袂道,“第一次孵化没有经验,要试着来。”

“嗯,”大胖点点头,去库房拿了个垫着稻草的小藤盒,两斤小米给她,“小米剩的不多,我留了些晚上给两个伤员熬粥,这些你先拿去喂着,明天我让采购再买。”

“伤员!”苏袂愣了下。

“嗯,一个是拉练时不小心滚下了山,另一个…”大胖迟疑了下,“是上次任务受的伤,先前一直在边境医院,今早才转回来。”

苏袂把小米还回去:“给他们熬粥吧,我把糙米碾碎了喂。”

说罢,抱着装了小鸭的藤盒,快步出了食堂。

“这…”大胖拿着小米,看苏袂转眼走出广场下了坡,轻叹了声,转身把米放了回去。

六七十个种蛋,一共孵出来45只小鸭。

苏袂没经验,也不会照顾,王老太不放心,全部带回去养了。

“(带胡子的小人)你好,我是(涂黑的蛋),(拱手)你给我的(圈圈、瓶子),我(心)(圈圈),(太阳)(带胡子的小人)下次给我(一溜圈圈),(心)你的(涂黑的蛋)。”

林老捏着这封信,看了半天,指着带胡子的小人问张秘书道,“这是‘爷爷’?”

“对,”张秘书点点头,“要不,我给你翻译一遍?”

林老把信给他。

张秘书念道:“爷爷你好,我是小黑蛋,谢谢你给我带了这么多礼物,我最喜欢吃的是苹果,希望爷爷下次多给我送些苹果来,爱你的小黑蛋。”

相比小黑蛋的信,林念营不会的字注了拼音,看着就好懂了。

不过也简单,只问了个好,道了句祝你健康长寿,平安喜乐,孙林念营,1958年3月13日。

放下信,林老捏了捏眉心,一指对面的椅子:“坐,两个孩子看着还好吧?”

“小黑蛋天真可爱,顽皮捣蛋,就是还不明白‘牺牲’这个词的含义,”张秘书在他对面坐下,觑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挺没心没肺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换个角度来看,”林老拿起烟盒,抽了根烟,“你不觉得小梅将孩子保护的很好?”

“这倒也是。”张秘书掏出打火机,探身帮他点燃,林老深吸一口,又问,“念营呢?”

“念营脱离了大院的环境,我看着也活泼了不少,就是这孩子挺没有安全感的,一见我过去,脸上就没了笑容,看样子是挺怕我带他回来的。”

林老默然。

孩子存在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小陈嫁给他也不容易,三十出头的大姑娘就在组织的安排下,嫁给他一个五十多岁,儿子都成年的老头子。

欣然应允,没有一句抱怨,光凭这一点,生活中他就得多包容几分。

再说,她也没有打骂孩子,吃的用的安排的比建国都要好上两分。

“念营性格上像他妈,小门小房出来的女子…”林老话一顿,方觉失了言,转而道,“让他跟着小梅也好,陕北出来的姑娘,骨子里就多了一份血性。”

烟雾模糊了林老的眉眼,张秘书抬头去看,只看到他半边泥塑似的侧脸。

第23章

张秘书轻笑了声,对上林老看来的目光,道:“苏同志是挺有血性的,我过去,她不在,一问才知是上了山。”

“结果你猜怎么着,山上遇到几只绿头鸭,人家用个削尖的树枝,扬手就投射了三只。哦,对了,”张秘书道,“知道夫人爱吃肉,中午还专门留了一只,让我带回来给夫人。”

“哦,”林老饶有兴致道,“在哪儿?我瞧瞧。”

“在车子的后备箱里放着呢,我去拿,”张秘书起身走到门边,回首问道,“要不要把夫人叫过来,苏同志给我时,交待我要亲手交给夫人,说这样才能显出她一片孝敬的赤诚之心。”

林老巴不得这一对婆媳能友好相处,闻言兴冲冲地起身道:“你拿鸭子,我去叫小陈,咱们给她一个惊喜。”

张秘书愣了下,尽管先前就知道林老对他现在的夫人宠爱有加,可他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对自己的妻子展现出了热情奔放的另一面,“行!”

从后备箱里拿出鸭子,张秘书仔细地给它梳梳了羽毛,正了正脖上的卡片,才提着穿过客厅,敲响了书房的门。

“来了,”林老冲陈美如笑道。

“什么呀?”陈美如看着突然跟个老顽童似的丈夫,脸上也不觉带了笑意,“搞得神神秘秘的。”

“小梅给你准备的礼物,”林老笑道,“听张秘书说,很是用了些心思,保证你会喜欢。”

“哪个小…哦,她呀,”陈美如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就有些绷不住,“她、她怎么想起来送我礼物?”

“你看看,你看看,”林老指着她的脸色,不悦道,“这是干什么,她是儿媳,你是婆婆,她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吗?”

“我怎么了?我又没说什么,”陈美如一见他脸色难看,立马委屈得红了眼眶,“她跟建业结婚这么久,你见她什么时候送我一针一线了,突然来这么一下,我能不意外吗?”

“先前不是住的远吗,”林老讪讪道,“以后…”

陈美如眉尖一跳,忙转移话题道:“张秘书还在外面等着呢,不是要送我东西吗,快让人进来吧。”

林老点点头,朝外喊道:“进来!”

推开门,刚往里面走了两步,张秘书就被地上隆起的地毯绊了一下,踉跄着朝前扑去,为了保持身子平衡,背在身后为保神秘的鸭子猛然就甩飞了出去。

陈美如只觉头上一沉,继而一个白色的卡片从额头上垂了下来,硕大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给我最最最亲爱的继婆婆陈美如同志,花国好儿媳苏梅敬上”。

“老林、老林,”陈美如揪着卡片,也顾不得头上顶着什么了,“她这什么意思?”

林老瞅着那洞穿的鸭头一滑一滑地扫过她头上的额发,血糊的鸭脑跟着流了下来,眉眼一跳,止不住喝道:“别动!”

“老林,你凶我!”陈美如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

“先别说这个,”林老摆了摆手,对傻站在一旁的张秘书道,“快把她头上的鸭子取下来。”

“鸭子,什么鸭子?”陈美如纳闷地抬手去摸,摸到一个细细的毛绒绒的东西,然后她就捏着鸭脖,将它从头上拽了下来。

凤眸扫过鸭子灰白的双目,洞穿的脑仁,陈美如脑袋“嗡”的一声,遍体通寒,“报复!她这是报复——”

“什么报复?”张秘书上前一步侧身挡住林老的视线,垂眸逼视道,“夫人做了什么?苏同志要报复你?”

“我不过是让陈莹传了几句话,她…”

林老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美如!”

陈美如身前站着高大的张秘书,看不到林老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担心,只听到了他的厉喝,遂心态一下子崩了:“这是我的家,我就是不想让外人踏入,怎么了,我有什么错,是她,是他们…一个个层出不穷的冒出来…”

“美如,”林老一把推开张秘书,把妻子护在怀里,轻声哄道,“乖,没有外人,我答应你,这个家就我们一家三口,就你、我和建国,我们一家三口…”

张秘书退在一旁,静静地看了林老片刻,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几年,收起身上的刺跟着这么一个人,真够瞎的!

“任贤!”林老叫住走到门口的张秘书,“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张秘书立在门口,看着林老轻声细语地将抽泣的陈美如哄上楼,摸了根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烟。

深吸了一口,转身踱到书柜前,隔着玻璃门看向里面的像夹,以前还以为李英同志,林红军、林建业兄弟以及他们妻儿的照片,之所以不跟林老、陈美如、建国他们一样挂在客厅的墙上,是因为他们的照片稀少,林老珍之爱之,不舍得放在外面经受风霜的洗礼,现在…

林老哄好陈美如下楼,盯着书房的灯光迟疑了一瞬,一步步走近,弯腰拽下绿头鸭脖子上的卡片。

张秘书回头,弹了弹指尖的烟。

林老的目光随着烟灰一起落在猩红色的地毯上,这是以前的张秘书绝不会做的事,他在他身边三年,一向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何时这样放肆过。

“会县的李县长下月调离,”林老道,“我推荐你过去怎么样?”

“林老一向不是最烦他人利用手中的职权,为自己、家人、亲信谋取私利吗?”

“你名校毕业,基层两年,市委副书记秘书三年,五年任职期间,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林老道,“我推荐你,也算是合情合理。”

“林老就不想知道,你妻子做了什么,苏同志要报复她?”

“她现在好好的,不是吗?”林老盯着卡片上的字,指尖从下面划过,“反倒是美如,被她刺激得差点精神失常。”

“呵!”张秘书被他这话逗乐了,“一个正常人,看到卡片上的话,可能会不舒服,大面上却不会怎样;一个心虚的人看到那句话,肢体上会僵硬一瞬,面上多少有些不自然;像陈美如同志这样反应过激的,真是难找,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心虚,还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那句有病重重砸在林老心头,他捏着卡片的手,微微抖了抖。

“这么强的独占欲,我觉得,”张秘书看着林老笑道,“你不该出门工作,她也不该上班,真的!你要真爱她,就守着她呗,俩个人时时刻刻的黏在一起!”

“还有,”张秘书讥疯一笑,手腕一翻将指尖的烟摁灭在桌子上,“既然家里容不下外人,要什么保姆,要什么警卫员啊…”

林老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忍无可忍,断然喝道:“够了!”

张秘书很听话地住了嘴。

林老看着张秘书眯了眯眼,危险道,“做人,最忌贪得无厌。”

张秘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你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加大筹码,跟你要官呀!”

“不要官,你想要什么?”

啧!什么时候他想要的东西,需要向人讨了?

他就觉得跟了几年的人幻灭了,还特别特别为林红军不值,想发泄发泄,不行啊!

张秘书烦躁的扒拉了下头,懒得再跟林老废话,准备走了,目光扫过地上的鸭子,才觉得不对,他好像…把苏梅交待的事,办砸了!

天晴了,地上的路好走了,大家也更忙了,个个转成了陀螺。

插秧、打土坯、盖房子。

伐木、做家具。

挖笋、挖野菜、摘菌子。

修火炕,捡拾鸭蛋、鸟蛋。

苏袂也忙。

她寻了山涧的源头,是一条暗河,水质甘冽清甜,遂这两日忙着砍竹子,打通竹心,挖渠埋入地下,引水入院。

两个小家伙在家待烦了,缠着苏袂一起上了山。

苏袂忙着埋竹子,一个没注意,两人滚着她做的竹圈玩具,斜跑着下了山。

等苏袂发现,顺着地上草折的痕迹一路寻过去。

两人正站在一处半山腰的屋子前面,跟个抱孩子的男人说着什么。

看到苏袂,小黑蛋扬手叫道:“娘,快过来,赵叔叔家的娃娃饿得直哭。”

男人抱着孩子回头,那熟悉的眉眼,让苏袂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给她钱票的赵副团长。

第24章

“苏同志,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不等苏袂走近,赵恪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苏袂接住冲过来的小黑蛋,点了点头:“你说。”

赵恪伸手抹去小儿子脸上的泪,抱着晃了晃,“我明天要带队进山拉练,你也看了,”他举了举怀里的小儿子,“小的这个刚满一岁,屋里大的那个…”他下巴一抬点了下东厢玻璃窗后露着半个人影的小小少年,“伤了腿,请的保姆,政审还没有通过,人暂时过不来,我能请你帮忙照顾他们几天吗?”

苏袂诧异地挑挑眉,这人从头到尾没提妻子一句,却带了两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来随军!

“工资什么的都好说?”赵恪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

苏袂:“…”

她看着像是能照顾好孩子的人吗?

“赵同志,我…”苏袂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实话,我没照顾过人,你别看我身边带着两个孩,是个母亲,就以为我能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念营刚到我身边不久,念辉从小到大一直是我母亲和几个嫂子在帮忙带。当然,我也知道,不是没法子了,你也不会刚见了我两面,就放心地将两个孩子交到我手上。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介绍个人?”

赵恪:“你说。”

“炮团的王营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苏袂见赵恪想了一下,颌首,继续道,“他家王大娘和张宁姐也随军来了,两人都是爽朗大气的和善人,还特别喜欢孩子,你看要不要去问问?”

“行!我等会儿就去问问,要是她们…”

“王大娘多半不会拒绝,”苏袂笑道,“她家就在我家后面,走路要不了几步,我和两个孩子一天的时间,有半数在她家度过,你放心地把孩子交给她吧,她和张姐要是忙了,这不是还有我和念营、念辉的吗。”

“我看,”赵恪笑着摇了摇头,“你是怕担责任吧!”

担责任是一方面,她还怕麻烦,伤了腿的那个还好,有什么要求帮忙做了就是了;一岁的孩子啊,抵抗力弱,还不会表达自己的需要和想法,冷了热了,饥了饱了,稍不注意都有可能病一场,到时你可不得陪着住院。

念营、念辉谁来照顾?

还有她工作的事还没有解决呢,张秘书那边还不知情况如何?

苏袂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看着红着双眼委屈不已的孩子,问道:“没吃早饭吗?”

“食堂打来的粥,只喝了几口。”赵恪无耐地看着怀里挑嘴的孩子。

“怎么没让司务长给他蒸个鸭蛋?”新鲜的鸭蛋他们也没少捡。

“蒸了,嫌腥不愿意喝。”鸭蛋本身就腥,又没有放香油。

“奶粉什么的有吗?”苏袂又问。

“有半袋,”赵恪道,“没热水。”

还没来得及备锅垒灶。

“我早上起了瓶开水,”苏袂放下小黑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对赵恪道,“我来抱他,你带上东西,背上大的,先跟我回家一趟,给孩子冲瓶奶喝。然后,咱们再去王营长家。”

小家伙认生,不熟悉的不让抱,赵恪刚回家那会儿抱他,都不让,抱着上车,在车上差不多哭了一路。

苏袂伸手,赵恪以为小家伙会头一扭伏在他肩上,留个背给她。

没想到他看着苏袂耸了耸小鼻头,张手扑进了她怀里。

赵恪惊讶地看着空空的双手。

苏袂瞅了眼乖乖伏在自已胸前的娃娃,猜测道:“他应该是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小黑蛋扯着苏袂的衣襟下摆闻了闻,“有一点…药味。”

“红妈有胃病,经常熬中药喝,”东厢的玻璃窗推开,露出了赵瑾那张清瘦稚嫩的小脸。

“那是老大赵瑾,”赵恪跟苏袂和两个孩子介绍道,“小的这个叫赵瑜。”

“小瑾,这是苏同志,叫阿姨,”赵恪介绍了苏袂,又指了指林念营、小黑蛋,“林念营、林念辉。”

苏袂给赵瑾的第一印象,就是辫子又黑又长,个子只比他爸低一头,双眼很大,瞳仁很黑,四目相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沉静。

“苏阿姨。”

苏袂微微颌首。

“赵瑾哥哥,”林念营乖乖叫人。

小黑蛋“噔噔”跑到窗前,扒着窗沿探头看向坐在桌前,手握钢笔的赵瑾:“你在写什么?”

“老师布置的作业。”赵瑾看着他迟疑了一瞬,拉开抽屉,抓了把奶糖冲他扬了扬,“给你和你哥哥吃。”

小黑蛋对作业不感兴趣,这几天为了给姥姥、姥爷、舅舅、妗子、表哥表姐们写信,他头都快愁秃了。

目光在奶糖上停顿了一瞬,小黑蛋松开扒着窗台的手,扭头对林念营嚷了声“过来吃糖了”,转身跑进门,奔到赵瑾跟前,扯着衣兜让赵瑾帮他装了一半。

把位置让给过来的林念营,剥了糖塞进嘴里,小黑蛋好奇地问赵瑾:“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哥?”

赵瑾把手里的另一半糖给林念营,回答道:“你们名字里都带了个‘念’字,一听就是兄弟。”

“哦,”小黑蛋团了团手里的糖纸,本想丢在地上,想了想转手塞给林念营,歪头对赵瑾道,“你跟你弟名字里也都有一个‘赵’字。”

赵瑾怔了下,没有出声。

林念营盯着手里的糖纸,想了想剥开一颗糖,咬下三分之一给他。

小黑蛋伸手接过,丢进嘴里,含糊道:“小气!”

林念营没理他,掏出一个用芭蕉叶裹着的小包递给赵瑾,对上他疑惑的眼神,道:“是茶苞,用山泉水洗过的,你打开尝尝,很甜…只有一点点的苦。”

“张大娘说还没有熟,”小黑蛋在一旁道,“过几天等它熟了再摘,会更好吃。”

赵瑾见林念营眼里隐着小心与期待,遂打开芭蕉叶,捻起一片青黄的芽叶送进嘴里,甘甜松脆中带着淡淡的苦味,“嗯,挺好吃的。”

林念营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抿唇笑了。

赵恪拿包装了奶粉、麦乳精和两包点心走来,摸了摸林念营和小黑蛋的头,问儿子:“方才我跟你苏阿姨的对话,听到了吧?”

赵瑾知道爸爸忙,对寄养在别人家这事,来前他就有所预见,遂点点头,“我方便带课本过去吗?”

“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赵恪伏身背起赵瑾,对两个小家伙挥手道,“走吧,念营你走在后面,帮叔叔关一下门。”

“好。”林念营口中应着,目光却跟小黑蛋一起落在了赵瑾先前隐在桌下打了石膏的右腿上,小黑蛋惊讶地张着嘴“哦”了声,跟在赵恪身后,伸手撮了撮那硬硬的石膏,问垂眸看来的赵瑾:“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把它裹在腿上?”

“小黑蛋不许摸,”林念营忙扯开他的手,“这是石膏,是用来固定…”

“固定什么?腿吗?”小黑蛋眨着乌黑的眼,好奇道,“方才叔叔说他的腿伤了,用这个包住腿就好了吗?”

“不能,”赵瑾神色平静道,“我不小从楼上跌下来,摔折了腿里的骨头,这石膏是为了固定住受伤的腿骨,免得它在恢复的过程中来回移动长歪了。”

“折了呀!”小黑蛋吸了口气,“疼吗?”

林念营亦担心地看着他。

先前他们听赵恪说赵瑾伤了腿,只以为是磕了下,或是碰了一下,破了皮流了血,没想到这么严重。

疼吗?肯定是疼的。

赵瑾没吱声。

一行人走下这片山腰,沿着田边的曲折小路往东走了数千米,便到了苏袂他们住的山脚。

当初建筑半山腰的三座屋子时,为了扛运材料方便,山路上陡峭的地方被铲缓填平了,虽然没有铺就石阶,一路上去却也不费什么劲。

到家,苏袂抱着赵瑜打开门,让念营、小黑蛋帮赵恪父子搬了凳子到门外,屋子阴暗,雨季积存的潮气还没有散去,远没有外面来的亮堂和暖。

苏袂家的凳子,是配小桌子用的,高度不足0.4米,赵瑾被他爸放坐在凳子上,打了石膏的腿只能伸直斜垂在地上。

苏袂抱着赵瑜,提来暖瓶,指挥着赵恪将小桌子搬到门外,然后进屋拿了只碗。

赵恪放下手里带来的包裹,依言搬了桌子放在赵瑾身旁,转身见她抱着小儿子单手做事不方便,伸手道:“我来抱他吧?”

苏袂还没说什么呢,小家伙瞅了他爸一眼,身子一扭伏在苏袂肩上,双手紧紧地环着她的脖子,拒绝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赵恪:“…”

顿了顿,赵恪伸手,又对苏袂道,“碗给我,我来给他们冲奶。”

小家伙抱得太紧,苏袂有点不舒服,闻言将碗递了过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走到坡边,摘了朵花给他玩。

赵恪看了眼几个孩子,“念营,再帮我进屋拿三个碗来。”

林念营点点头,乖乖地进屋抱了三个白瓷碗出来。

赵恪接过来一字摆开,打开带来的奶粉,倒了四勺在手边的碗里,另三个碗里倒了麦乳精,提起暖瓶冲上水,拿勺子搅了搅,“好了,过来喝。”

小黑蛋才不懂客气为何物呢,接过一碗,抱着咕噜咕噜一气就喝完了,放下碗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赵瑾接过来,看着远处的旖旎风光,慢慢地啜了口,偏头见林念营抱着碗一脸的犹豫不决,抬了抬眉:“喝吧,偶尔一次。”

赵恪笑着揉了揉林念营的头:“听你赵瑾哥的。”

赵恪这么说,是因为赵瑾比林念营大了两岁,今年九岁,小学三年级。

苏袂抱着赵瑜走来,对此没说什么,只把这份情记下了。

喂小家伙喝过奶,苏袂看赵瑾一脸隐忍的摸着伤腿,显然是疼得难受,遂对赵恪道:“让赵瑾在这儿坐着晒晒太阳吧,我带你过去找王大娘。”

赵恪顺着她的目光在儿子腿上停留了一瞬,点点头,起身道:“行,走吧。”

张宁又上山采菌子去了,家里只有王老太在院里喂养小鸭。

“大娘,”苏袂抱着孩子推开篱笆门,带着赵恪走近,说明来意。

王老太喜欢孩子,打从儿子儿媳结婚后,就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过上小儿绕膝的那中忙碌而又欢乐的日子,闻言自是满口应承。

赵恪松了口气,伸手掏了一叠钱票,一分为二递了过去:“大娘,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总之感激不尽,这些钱票你拿着花,两个孩子就麻烦了。这一份是两个孩子的伙食费,劳你费心了。”

王老太自是不愿意接,赵恪跟儿子虽然不在一个团,更是分属于不同的兵种,可赵恪能力家势都不弱,谁又能说,没有用到人家的那一天。

这时伸手帮个忙,结个善缘,可比什么拿钱来得实际,再说,她是缺钱的人吗?!

王老太推,赵恪给,苏袂来回看了两人几眼,伸手:“这钱给我吧,吃的用的,我找司务长帮忙买。”

来回推的赵恪也怕了,闻言转手就把所有的钱票给了苏袂。

苏袂伸手接住,把怀里的孩子递给王老太,想点点钱票,当下过个明路,日后怎么用,用了多少也好记个帐。

赵瑜喜欢苏袂身上混和了竹子的清爽药香,熟悉中又透着一股舒适,一看她要将他给个陌生人,吓得忙伸手抱紧了她的脖子,口中叫道:“不,不要,不要。”

“好,不要。”苏袂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把钱票递给王老太:“大娘,你帮我点一下,看有多少,记个帐。”

王老太瞪了她一眼,接过来,数完不由一愣,看向赵恪:“赵副团,你这给的…也太多了吧?”

这年头,米面一斤是0.18元,一斤肥猪肉0.72元,食堂的土豆菜几分钱一大碗,五分钱的菜就已经见荤腥了,上次吃红烧肉,老大一碗,肉给的足足的,也才四两肉票五毛钱,两个孩子送来不过几天,哪需要二十块钱,还有各式票证啊。

赵恪:“我怕训练日期会延长…”

“这你就放心吧,孩子既然交到了我们手里,不管时间多长,”王老太把钱票卷巴卷巴塞进苏袂兜里,笑道,“大娘保证都帮你把人照顾得好好的。”

赵恪感激地给两人敬了个礼,转身将赵瑾背了过来,随之他又匆匆回了趟家,收拾了两个孩子衣服、玩具和赵瑾的课本作业,小药箱、铺盖等,给送了过来。

一同递来的还有一张赵瑾用药、换药的清单。

送了东西,赵恪就大步走了,他得去军区看看,明天进山训练的物资准备的怎么样,训练上,上面又有什么指示要求,还有训练的地方是否有变动等等。

老太太看到堆放在椅上的铺盖愣了一下,偏头问坐在一旁的赵瑾,“小瑾你要自己睡吗?”

她那屋,床、衣柜、妆台、条凳、书柜、配套桌椅、小几、竹制圈椅,布置得满满当当的,再放一张床有些难。

可让他单独住进东厢吧,她又不放心,小家伙伤着腿,晚上起夜一个不好就有可能造成二次创伤。

跟儿子儿媳住,那更是不行,彼此打扰,谁也不自在。

老太太的为难,赵瑾看在眼里,他抿了抿唇,“我,我怎么都可以。”

“住我哪吧。”苏袂也想到一个问题,老太太年龄不小了,晚上让她照顾赵瑾有些不现实。

“我去后勤拉张床,”苏袂说着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姨姨去给哥哥拉床,小瑜在家跟哥哥们玩好不好?”

“不,不不…”赵瑜抓着苏袂的衣服连连摇头,“要姨姨,就要姨姨。”

“小家伙说话瞒利落的嘛,”王老太拆了块糕点引诱他道,“来王奶奶这儿,糕糕就是你的。”

赵瑜头一扭,别说要了,连看都不看一眼。

林念营掏出竹蜻蜓,放在手里转给他看,“小瑜陪哥哥玩好不好?”

赵瑜好奇地看了两眼,小身子往下一缩,头埋在了苏袂怀里。

小黑蛋看得有些不乐意,扯了扯他的小脚,宣告道:“这是我娘,你要找娘…”

椅子上的赵瑾瞬间变了脸色,老太太瞟了眼赵瑾,若有所思。

“小黑蛋,”苏袂的手覆在他头上揉了揉,“弟弟没有要跟你争娘的意思,他只是初到这里,满眼都是陌生的人、事,心里不安罢了。等过几天熟悉了,他就该追在你屁股后面跑了。”

“真的?”

“真的,”苏袂点点头,“去跟哥哥玩吧。”

相比竹蜻蜓这么简单的玩具,小黑蛋更喜欢林建业用子弹壳帮他做的坦克和枪,遂看了一眼林念营手里的竹蜻蜓,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搬床。”

“从家到后勤部有六七里地呢,”苏袂看着他道,“你确定能走这么久吗?”

“六七里地是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