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看到她们却不敢认。
打量她俩好一会儿,还是不敢信,“你们怎么来了?”
甜儿:“当然是来看看。你这穿的什么?”厚厚的像围裙不是围裙,像雨衣不是雨衣。
平平笑道:“采珠人自己定做的。”随即向她们介绍这一片养珠场的负责人。
这边以前都是私人经营。后来全国土地企业划为国有,养珠场也有了他们的负责人。养珠场的负责人类似北方农村的村支书。
几人相互认识一下,甜儿就拉着平平到一旁问:“你这个副镇长还负责采珠?”
平平道:“你也说我是副镇长,肯定得了解这儿的特产。赶明儿你们国企领导过来采购珍珠,我一问三不知,人家还敢跟从我们这儿买?”
甜儿摇了摇头。
平平道:“这不就行了。这边离隔壁省近,隔壁省比我们发展的好,不出两年就得有当地人或者港商跟当地人一起过来看我们的珍珠。”
养珠场的负责人在跟小美显摆这儿的珍珠。
甜儿看一眼,就问:“我听爹手下的兵说,这儿的珍珠很好。也挺贵吧?”
平平摇了摇头把价格报给她。
甜儿一听稍稍次一点的就论斤,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平平也没想到。
首都大的百货商店都有珍珠项链,她逛街的时候见过几次。虽然上面没有标价格,她也没问,但凭售货员以她们的工作为荣,就能猜到那些珍珠项链很贵。
到了这儿乍一了解到珍珠价格,平平晚上都没睡着。
平平问:“没想到吧?”
甜儿用手把她的嘴巴合上,然后才说:“你掐我一下。”
平平无语又好笑的朝她身上拍一下。
甜儿确定没做梦:“怎么这么便宜?”
平平:“你应该比我懂——物以稀为贵。”
甜儿点头:“我知道近些年销路不好,这边肯定积攒不少。可是,可是也只有这边便宜。你知道吗?出了国门跟你们现在的价格比简直贵的离谱。”
平平道:“我知道。虽然不知道国外什么价,但我听当地人说过以前的收购价。”
甜儿想想:“你来这边不光是采珍珠了解珍珠吧?”
平平忍不住笑了:“就知道瞒不过你。你说过沈爷爷一家想回来?沈伯伯还是做贸易的?”
甜儿秒懂:“你想借他的手高价卖出去?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就怕人心不足。”
平平摇摇头:“这点你不用担心。市场还未开放,珠场归政府统一管理,一次卖多少,卖什么品相的,我们有绝对的话语权。他敢压价,我还有你啊。”
“我?”甜儿愣了一瞬间,明白了,她现在是国企干部。
全国大型国企看似多,其实高层圈子很小。改革开放了,国企也需要跟老外打交道。她认识的人中有一个认识外国珠宝商的就够了。
有了竞争对手沈思维就不敢胡来。
甜儿道:“我估计要不了几年这儿也得开放。”
平平点头:“这点我想到了。我们决定在市场开放前定下统一标准赏罚制度。这样以后不论开放到什么程度,也不用担心有人扰乱秩序。”
“人家能听你的吗?我知道这边你学历最高,可你也最年轻。”
平平以前没把握。
邵耀宗的部队起初在桂海周边收荔枝等物。那边被他收的差不多才向外推进。等他收到这边,平平已过来半月有余。
邵耀宗虽然从没跟底下人说过他闺女。可谁让他有两对双胞胎闺女。
双胞胎长得漂亮学习好就更惹眼了。连不爱八卦的军人听到战友聊起都忍不住说几句。
军属们以前没见过两对漂亮的双胞胎,自然也关注。
学校放假平平不在家呆着,好奇心盛的军属们打着关心的名义询问。杜春分觉得瞒着反而让人以为她和邵耀宗不敞亮——给闺女铺路还偷偷摸摸的。于是实话告诉她们平平打算去底下乡镇锻炼几年。
杜春分坦坦荡荡,军属们没心思多想,反而一心替平平感到可惜,法律系高材生,公检法哪个部门不随她挑啊。
凭她的学历,凭老杜的关系,她如果进公安系统,即便一把手没有可能,自身不出意外的话二把手也稳了。
走仕途到顶也不可能是二把手。
这是概率问题。全国那么多省市自治区,那么多男人,其中不乏有才的人。平平能干掉一个干掉十个,剩下的一百个乃至两百个合起来绞杀她一个呢。
因为这点反而让军属们认为平平真想干些实事。
这一点从军属们的口中传到军官耳朵里,再传下去,就传成平平虽是女儿身,却有凌云志。
军官最佩服有本事的人。
平平帝都大学研究生这一点足够他们佩服。
她放弃首都的远大前途来到乡下更让人钦佩。所以来拉货的官兵见着她都格外客气。
当地人发现每次来的官兵虽然不一样但都认识她,便误以为这条线是平平打通的。
渔民果农很实在,不能带领他们致富,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能让他们增加收入,你是个小姑娘他们也会另眼相待。
平平刚到这边上上下下对她什么态度,半个月后部队的车过来,他们又是什么态度,她看得一清二楚。
平平道:“他们觉得我是大城市来的见得多,所以我的意见就算他们觉得天方夜谭也会认真考虑。”
甜儿点头:“这样还行。不过你得抓紧。现在政策变得快,说不定明天就让渔民像承包田地一样承包养珠场。”
“我知道。”平平问道:“还没说你们怎么来了。”
甜儿:“娘担心你,让我们给你带些东西。”
平平忍不住笑了:“部队的车三天两头过来,缺什么不能让他们捎啊。”
“这是其一,还有小美找你。”
平平:“那怎么回去?回头别忘了帮我联系沈伯伯。”
甜儿点了点头,等她跟这边的负责人打声招呼,姐妹仨一起做牛车回去。
有外人在小美一个字也没说。
到了平平住处,小美才让她找钟更生。
平平不禁说:“你可真会找。”
“咋了?”
平平道:“钟更生认识的人即便无才无貌,嫁过去也不愁吃喝。”
甜儿点头:“啃老也啃不完。”
小美瞪她俩:“我没跟你们开玩笑。”
平平道:“那我帮你问问。不急吧?”
“年底回家左右邻居问起来,你能帮我搞定,后年也不急。”
平平笑道:“你真是急昏头了。哪有刚交往就跟对象上门过年的。”
“对哦。”小美恍然大悟,“到时候还不随我怎么说。两年后还没结婚,我都不用说性格不合,只说他父母嫌我是个演员就行了。”
平平问:“还找不找钟更生?”
小美虽然没空谈恋爱,但她不排斥,有时候还很期待,是不是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美好。她也想找一个每天晚饭后陪她遛弯的人。
“哪天碰到他再问问吧。”
平平点头:“我去做饭?”
甜儿不禁问:“还得做饭?”
平平被她的话逗笑了:“我只是个镇长,还是副的,不是首长。”
“好吧。”甜儿打开包袱,“娘做的鸡蛋糕,先吃一块垫垫。”
平平忍不住问:“娘是不是又做新菜了?”
“这就是新菜。”甜儿递给她,“吃慢点,有点噎人。娘说周末她再试试。不过我们是吃不到了。回头我们从羊城直接去首都。”
平平疑惑不解:“干嘛去羊城?”
甜儿:“帮你看看那边改革开放的成果啊。邵镇长,打算怎么谢我?”
平平倒是很想整几个菜,可她这儿没什么菜,天又黑了,菜市场早关门了,“明天带你们去吃海鲜宴?”
甜儿佯装很勉强地点点头,跟她去厨房,想起她娘晚上十次有八次吃面条。
手擀面很寻常,但她娘做的不简单,青菜、荷包蛋、好几种海鲜,汤鲜掉舌头,面软而有劲道,小青菜翠绿翠绿很养眼,可谓色香味俱全。
思及此,甜儿又想吃手擀面:“要不咱们吃手擀面吧?”
平平让开。
甜儿懂了,撸起袖子和面。
然而她们的面是只有一个荷包蛋的清汤面。
小美看到这么简单面,叹气道:“我想娘了。”
平平:“娘要是知道你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想她,她也会很想你。”
甜儿接道:“想揍你。”
小美瞪她一眼,懒得搭理她,“平平,你怎么住偏房?”
平平道:“那边楼太空,这边离海近风大,每天晚上风呼呼的跟狼嚎一样吵得我睡不着。”
小美乐了:“原来如此。那你还得在这边待几年?”
平平道:“如果顺利,有可能十年。”
小美倒吸气:“十年?”
平平给她算算:“副镇长到镇长,再到副县长,再到一把手,再到市里,我觉得最快也得十五年。”
小美:“那爹不可能在这边呆那么久。”
平平点头:“爷爷给我选这个地儿的时候说了。爹最多再呆五年。时间长了他就成了桂海王。上面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小美和甜儿都工作了,走近现实社会,以前很懵懂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都能坦然接受。以前懒得关注的事,如今也不得不关注,比如机关事业单位升迁。
平平不解释她俩也知道。
然而三姐妹都没想到甭说五年,第二年年底邵耀宗就接到调令。
话说回来,甜儿还没毕业,沈家人就向她打听过改革开放后国内情况。一直犹犹豫豫,是没想好回来做什么。因为虽然设了几个经济特区,但很多东西还限购。
比如面不限购,但白面还得配杂面。比如他们从未跟国企打过交道。
甜儿告诉他们平平所在的地方特产南珠。
沈舒城和他夫人以前家境极好,经手过各种珠宝首饰,知道南珠的价格。有了这条路,当年年底沈舒城的大孙子就在羊城弄个公司。
寒冬腊月,部队依然时不时过来拉海鲜,平平所在的这个镇上的百姓都因此过了个富裕年。平平第二年开春又带个收购南珠的商人过来,还是从美国回来的,给出的价格也很高,顿时连镇一把手也心甘情愿听平平差遣。
平平站稳脚跟,不需要她爹担心,上面用试探的口吻问邵耀宗想不想挪一挪,他立马应下。
邵耀宗八一年过来,到八五年不过四年。他这个级别的在一个地方至少得五年。找他谈话的人本以为得费好一番口舌。邵耀宗态度干脆,找他谈话的人工作顺利很高兴,复命的时候自然喜形于色。
邵耀宗和找他谈话的人都没想到就因为这次谈话,他的职位变了。
有本事的人多有脾气,有脾气的人很难老老实实听话。邵耀宗会打仗会带兵还会做生意,居然还这么听话,让人觉得他是个实在人。
调令到邵耀宗手里就变成羊城军区政委。
羊城军区跟宁阳战区一样是个大军区。跟宁阳不一样的是自打改革开放,羊城军区离港城近,附近还有经济特区,部队又可以经商,可比宁阳军区富裕多了。
邵耀宗接到调令立马回家,很是不确定地问他岳父:“上面没搞错吧?”
老杜也很意外:“是羊城军区?”
邵耀宗点头:“让我年后就去隔壁省报道。离过年也就半个月,不可能再出什么变故。可我没当过政委。”
老杜微微摇头:“你当过。”
邵耀宗下意识回忆。
老杜:“在边防师兼了几年政委。忘了?其实大军区的政委工作很好做。”
不需要邵耀宗跟士兵打交道。
他职位够高,底下人也不敢像在边防师一样阳奉阴违。
邵耀宗道:“这么好做更不可能轮到我。爹,是不是您……?”
“你爹我还没那么大能耐。再说了,我以前是在宁阳,不是在首都。”
邵耀宗也觉得他岳父一个退休好几年的机关干部没这么大能量。
老杜前后想想,“去打听打听羊城军区还有接替你的那位的情况。”
邵耀宗道:“副司令在这边多年,比我了解隔壁,我找他问问。”
副司令确实知道。
他再干两年就退休了,跟邵耀宗没有竞争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就把他知道的听说的全都告诉邵耀宗。
邵耀宗心中有了猜测,但他还不能确定。
傍晚回到家中,邵耀宗便把他打听到的一字不漏的告诉他岳父。
杜春分白天得上班,不知道他回来过,还没等邵耀宗把他的猜测说出来,就忍不住问:“你又要调走?”
邵耀宗点头。
杜春分:“什么时候的事?你瞒的可真严实。”
邵耀宗见她有一点点不高兴,赶紧解释:“前些天全国代表大会我过去开会的时候,他们跟我暗示了一下,我不能确定就没敢告诉你们。后来没了消息,我以为例行谈话。”
杜春分不信。
邵耀宗:“我发誓,真的。”
老杜忍不住说:“这事你们回头关起门来好好掰扯。现在先说正事。”
杜春分:“都确定了还说什么?”
老杜噎了一下:“为什么是他不是别人。隔壁是羊城军区,不是滨海驻防部队。”
杜春分恍然大悟:“对啊。”
老杜无奈,终于意识到了。
杜春分忙问:“你职位这么高,我再去饭店上班人家还敢收我吗?”
第167章 但行好事
老杜好生无语,合着他刚刚白说了。
邵耀宗恍然大悟:“对啊。”
老杜又想说的话又被他这两个字送回去。
真是亲两口子。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这一点居然没小杜的工作重要。
老杜头疼:“你化名过去不就行了。”
杜春分不禁说:“那哪行。我工作关系到哪儿就得哪儿发工资。我可以让别人喊我邵春分,可档案又改不了。”
邵耀宗忍不住笑了。
老杜骂:“你高兴个屁!又不是叫邵杜春分。”
邵耀宗想也没想就问:“还能两个姓?”
老杜顿时噎得又想骂人。
“你以前每次回去都给杜潘氏上坟磕头,不知道两个姓?”
邵耀宗想想还真是这样。
十年二十年前随夫姓正常。因为那时候的人多是建国前出生的。建国后不论出生登记,还是婚后到婆家入户,工作人员都不可能在前面加夫姓。“某某氏”这类名字就少了。实在没有叫得出口的名字,工作人员也会帮忙起一个。
最近几年几乎听不到“某某氏”,部队里更不可能有,导致邵耀宗忘了。
邵耀宗抱歉:“一时没想起来了。”
“现在想起来了?”老杜没好气地问。
邵耀宗点头:“春分的工作怎么办?”
老杜终于知道婆媳矛盾怎么来的。
这要是他儿子儿媳妇,公公都得跟儿媳妇打一架。
老杜:“去学校食堂。大军区随军家属多,学生多,羊城又没有冬天,离海近,海鲜和新鲜蔬菜多,不可能还跟宁阳那边的学校一样,扣扣索索不是三菜一汤就是两菜一汤。”
杜春分道:“学校食堂的厨师就敢让我干活?”
老杜被问住。
邵耀宗道:“肯定不敢。回头你当总厨吧。你有一级厨师证书,饭店食堂都待过,又四十多岁了,年龄资历无一短板,应该没问题。”
杜春分不想再去学校食堂,大锅饭太累人,还没有打下手的学徒,“我想去酒店。”
邵耀宗道:“那就先去酒店看看。他们真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再去学校食堂。”
老杜的头越发痛了,“要不你病退吧?”
“那怎么行。”杜春分惊叫。
老杜道:“工作三十年就可以了。你三十多年了。”
杜春分忍不住说:“不是多少年的问题。退休后我干什么?在家跟你大眼瞪小眼?”
老杜想象一下,闺女一天到晚盯着他——顿时忍不住打个寒颤:“当我没说。”
邵耀宗道:“确实不能退休。没有甜儿她们闹腾,家属院的军属肯定也不敢跟春分东家长西家短的闲唠,起初没什么,时间长了肯定憋得浑身难受。”
杜春分连连点头,还是邵耀宗了解她。
老杜别过脸没眼看。
杜春分眉头微蹙:“老杜,什么意思啊你?”
“意思是你们现在说这事还太早。搬到羊城把家里收拾好再考虑这事也不迟。”
杜春分想想,确实不用着急:“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吗。”
老杜不由得看她一眼,也就是他亲闺女他懒得计较。
杜春分瞪眼:“别搁心里瞎嘀咕,说话!”
老杜叹了一口气,道:“耀宗,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
邵耀宗点头:“接替我的那位能力和资历都不足矣去羊城军区担任政委,以前也没担任过一把手,可能又怕到了别的地方也做不好,到我这边不需要改革,按照现在的模式管理就行了。”
老杜:“谁家亲戚?”
邵耀宗摇头:“这点没打听到。可能是哪位老首长提拔上来的人。”
杜春分问:“能力平庸还提拔他?”
老杜解释道:“耀宗说的不行是跟各大军区一二三把手比。再说了,有时候品性觉悟比能力更重要。”
邵耀宗赞同:“是的。尤其跟国外接壤,前线又在打仗。”
老杜问:“让你去羊城也是提拔他的那人的意思?”
邵耀宗摇头:“应该不是。我打听到羊城军区司令六十多了,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了。让我当政委极有可能过渡一下,等他退休直接转正。”
杜春分惊讶:“这么好的事轮得到你?”
邵耀宗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可被她直白地说出来总有种他无能的感觉,“怎么就轮不到我?”
杜春分道:“你想想全国总共才几个大军区,又有多少副军级军官。”
这事不用想,刚刚重新划分的,邵耀宗清楚地记得全国七个大军区,其中一个便是羊城军区。桂海军区如今就归羊城军区。
邵耀宗转为政委等于从分公司到了总公司,所以心底不安,不由得看向他岳父。
老杜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这次运作让上面注意到桂海有你这么一号人,稍稍关注一下发现你一年就弄了三条线。”
邵耀宗点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我总觉得只是经济原因还不足以让上面重用我。又不是没人。”
老杜摇了摇头:“你太小看自己,也太不了解实际情况。羊城人有钱不等于羊城军区有钱。经过前些天的调整,羊城军区以后要管五个省的军费开支。只有桂海军区的军费不需要他们操心。除了羊城地区,另外三个省一个比一个穷,你到了羊城不需要年年有余,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做到自给自足,下一次就有可能去首都。”
杜春分提醒:“桂海现在归羊城那边管,邵耀宗不能抢桂海军区的生意。”
老杜笑道:“没把桂海划给羊城,耀宗也不能抢。”
杜春分不禁问:“那他怎么办?”
老杜笑道:“就是不好办才让他去羊城。”
杜春分:“这点不用你说。我问的是办法,不是废话。”
老杜咬牙吸气:“耀宗,管管你媳妇!”
邵耀宗好笑:“她是您闺女。”
老杜噎了一下,指一下他闺女:“我不跟你说这些。耀宗,别理她。我先跟你说羊城地区。羊城地区不需要抢桂海的生意,那边普通人也擅经营,基础设施也比这边好。更重要的一点有经济特区,离港城近,海岸线还比这边长。”
邵耀宗:“如果真是过渡一下就让我转正,那我得在羊城待七八年。这样我就可以让底下人在经济特区弄个公司。国内吃不下那么多货就对外销售。”
杜春分忍不住说:“问题你现在是政委还不是司令。”
老杜道:“真如耀宗所说,这个司令不过是帮耀宗先占一下位子,他应该会全力支持耀宗。”
邵耀宗不禁说:“但愿如此。”
老杜想想:“以免又被人摘桃子,头两年先紧着羊城地区,必要时候可以问问沈思维,他是做贸易的。你知道贸易吧?”
邵耀宗以前懒得了解。
这一两年需要他自己搞钱养兵,当真了解过。贸易听起来高大上,其实是个中间商。他帮需要货源的企业在这边找货,然后把性价比最高的那一家提供给客户,客户给他佣金。
老杜见他点头:“沈思维接触的产业多,他应该知道哪儿哪儿适合做什么。”
“我们再弄个贸易公司?”邵耀宗问。
老杜:“对。生产加工销售一手抓你才能赚钱。等收益上来,那位司令差不多退休了,上面让你转正你再派人去另外三省考察。”
杜春分忍不住说:“老杜,你变了。”
老杜不懂:“我又怎么了?”
杜春分:“你不再是那个为国为民心怀天下的老杜。”
老杜气笑了:“我为了谁?再说了,现在跟以前一样吗?”
杜春分不禁反问:“怎么不一样?以前是人民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是人民子弟兵穷得叮当响。”
老杜问:“照你的意思耀宗到羊城就四个省挨个转一遍,然后兵分四路办厂开公司?”
杜春分点头:“这次有人摘桃子,邵耀宗就被调到羊城。再来一次的话,上面为了补偿他说不定把他调去首都。”
老杜好笑:“你当过家家呢?”
杜春分:“邵耀宗今年五十一,就算当四年政委才五十五。不让他转正,总不能让他退休吧?邵耀宗不怕丢人,首都那些大佬也不怕丢人?”
邵耀宗看向他岳父:“我觉得春分说得有道理。爹,您想,咱们都没想到我这么快调走。在羊城当两年政委权当我在桂海军区多待两年。即便以后平调到别的大军区,我也不亏啊。”
老杜想笑:“因为是小杜这么说。换个人你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杜春分看着他问:“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老杜不想跟她吵架。
杜春分:“老杜,不是我非跟你对着干。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意外跟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干嘛这么藏着掖着?
“邵耀宗未来两年走遍明羊城军区辖区,万一两年后上面真让邵耀宗转业,有了这个关系网,他在特区弄个公司,还不是躺着就把钱赚了?当不了羊城军区一把手,也能成为羊城首富。邵耀宗,你说是不是?”
邵耀宗从未想过转业。
可他听到杜春分绘制的蓝图,反而觉得即便转业也不是不能接受:“我现在就给甜儿打电话,让我给我写个企划案。”说着看老杜。
老杜摆手:“我老了。”
杜春分哼笑一声:“你是心眼太多,习惯了走一步看十步。”
老杜:“你心眼不多,被离婚都不知道为什么。”
杜春分问:“你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怎么还被潘女士抛弃了?”
“我——”老杜气笑了,“她不姓潘!”
杜春分:“在我这儿姓什么都一样。”
邵耀宗赶紧说:“你们先别吵,我打电话。”
杜春分忙说:“最后一句!四个省的情况让甜儿写一个企划案,甜儿可能扎小人咒你。”
“咒就咒吧。我是她爹,我出了事她也别想好。”
杜春分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
老杜见状乐了:“没想到吧?”
杜春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还是以前那个邵耀宗吗?”
邵耀宗:“我还是以前那个邵耀宗,甜儿她们考上大学那年你就该跟我离婚了。”
杜春分惊得微微张口。
邵耀宗不敢信:“你还真这样想过?”
杜春分立马闭嘴。
邵耀宗转向老杜,“爹,您听见了吧?”
老杜点点头。
邵耀宗很是得意地看着杜春分。
老杜道:“听见了我也不可能向着你。”
邵耀宗瞠目结舌。
杜春分扑哧笑出声来。
邵耀宗想回军营。
杜春分忍着笑问:“你想什么呢?老杜真把你当亲儿子,你也是女婿。”
邵耀宗不由得看他老丈人。
老杜扶额:“小杜,你就别调拨了。再说下去咱家就算没婆媳矛盾,翁婿大战也不远了。”
杜春分:“谁让他还这么天真。”
邵耀宗张张嘴想解释,到嘴边惊觉他那些说辞是在岳父真把他当亲儿子的基础上,就换个说辞:“我不天真能让你吓唬住?”
老杜:“小杜吓唬过你?”
邵耀宗终于等到机会,连连点头,“我俩第一次见面她就吓唬我,吓得我没敢多想,她说结婚第二天就跟她去领证。因为这点这些年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杜春分气笑了:“要脸吗?”
邵耀宗点头:“我不要脸早跟你撕破脸了。”
杜春分噎了一下:“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
邵耀宗见她起来,下意识问:“做饭去?”
“你去!”杜春分上楼。
邵耀宗想也没想就跟上去。
老杜无语,真应了那句话——床头打架床尾和。
“她去收拾行李,你干什么去?”
邵耀宗停下:“收拾行李?”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得准备过年的东西,现在不收拾什么时候收拾?”
邵耀宗不禁问:“我做饭啊?”
老杜:“我做?”
“我做,我做。”邵耀宗可不敢让他做。
累着他事小,毒死他和杜春分事大。
老杜见他跑的比兔子还快,忍不住冷笑一声。
邵耀宗停下。
老杜挑眉:“又怎么了?”
邵耀宗忘了问:“您中午吃的什么?”
杜春分中午不在家,老杜有时候随便吃点,有时候去桂海酒家,也就是杜春分工作的酒店用餐。
他身体再好也七十多岁了。杜春分不是给他做海鲜粥,就是给他做海鲜面条。旁的硬的一律不许他吃。
实在想吃等她周末休息的时候再做。
邵耀宗也知道这一点。
老杜道:“粥和鸡蛋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