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和安安不由得想起火车上那一幕,就想告诉甜儿。到嘴边想到爹娘也爷爷都不知道,连忙把话咽回去,改催甜儿把钱收起来,把那个奶奶给她们买的衣服拿出来。
安安看到湖蓝色连衣裙:“我喜欢这个。娘,我们收了那个奶奶的礼物,要是那个奶奶回来,是不是就得我们照顾啊?”
杜春分:“你们招待。这点东西和这点钱,招待她几天就够了。”
安安点了点头:“这样还行。因为这些钱和礼物就赖上我们,我可不要。”
甜儿忍不住看她。
安安不明所以,“咋了?”
甜儿摇头:“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说错了?甭管当年因为什么,她不要娘是事实吧?当然啦,我说的都是万一。不过凭她的性格也不大可能回来。除非她生病了。”
平平问:“因为久病床前无孝子?她对养女很失望?”
安安点头:“娘,我想上去试试。”
杜春分:“去吧。甜儿,箱子里还有什么?”
甜儿把衣服拿出来,三大盒巧克力跃入眼前。
杜春分无语:“你又买这些干什么?你又不吃。”
“那个奶奶准备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这箱子里的东西没有一个是我买的。”
老杜想去去年她回来巧克力快化了,也相信甜儿不会再买:“爷爷相信你。赶紧拿出来放阴凉处。”
甜儿拿出来,巧克力底下又多出个纸包。
杜春分和邵耀宗同时皱眉。
甜儿解释:“这是几个钱包,比我巴掌大一点。听沈伯伯的女儿说挺贵的。”
杜春分点头表示知道:“收起来吧。你们现在还是学生。”
甜儿点头:“我没用也是怕横生枝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事才有钱买这么贵的包。说不定还会连累爹被查。”
邵耀宗想笑:“谢谢你没被这些糖衣炮弹冲昏头脑。”
甜儿摇头:“我起先不好意思用其实还有点心虚。好像是我卖娘求荣似的。听爷爷那么一说,她又是给钱又是买东西,不过是想自己好受点,我就不觉得珍贵了。”
杜春分提醒她:“既然收了人家的东西,以后见着人家客气点。”
甜儿点头:“我知道。让我喊什么喊什么。”顿了顿,看向老杜,笑眯眯问:“您说我要是告诉她喊你爷爷,她会不会让我管她叫奶奶啊?”
第161章 大姐大
老杜气笑了:“你可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人家没调侃你。”
老杜:“你之前叫她什么?”
甜儿回想一下:“阿婆啊。沈伯伯让我这么喊的。”
沈思维考虑到那位跟养女一家住一块,叫外婆怕养女一家多想。喊奶奶的话,又怕那位还怨老杜。后来想到他管祖母叫阿婆,带有一个‘阿’字又有点亲切,这才让甜儿这么喊。
老杜道:“以后也这么喊。”
甜儿吸溜嘴,“您这人——”
老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甜儿说不下去。
行李箱里除了她们几个的裙子、手表和包,全都是吃的。
甜儿把衣服、手表和包给平平,就把东西全倒地上。
杜春分忍不住皱眉:“放桌上累不着你。”
甜儿:“太多了。她好像知道你们在这儿,以为从首都从这儿坐飞机也得转机,所以就弄这些东西留我路上吃。”
老杜问:“你告诉沈思维我们在这儿?”
甜儿点头:“沈爷爷在管理所那些年被教的太成功,又有常凯申时不时帮咱们一把,沈爷爷现在有多佩服你们就有多厌恶光头的人。沈爷爷跟他们没共同语言,又不会英语,一出家门就烦。这两年国内经济形势见好,沈伯伯觉得有您和爹这层关系一般人不敢欺负他们,就想搬去羊城试试。我怕他们想给你个惊喜偷偷飞去宁阳找您。”
杜春分看向她爹:“这儿跟羊城两隔壁,沈家知道你在这儿,不会今年就搬过来吧?”
邵耀宗道:“一大家子在美国经营几十年哪能说搬就搬。”
甜儿:“他们打算先让沈伯伯的大儿子过来,要是能行的话,愿意回来的就回来,不愿意回来的就留在那边。对外开放了,飞机直达也方便。”停顿一下,“我觉得沈伯伯想回来还是在那边吃不惯。去年春节他看到家人包饺子可开心了。还偷偷跟我说面包没娘做的粘豆包好吃。”
杜春分不懂:“干嘛还偷偷的?”
甜儿想想:“可能怕给儿子儿媳妇添麻烦,怕他夫人听说以前只能吃粘豆包难过吧。我当时忙着做菜没顾得问。”
老杜:“你做?”
甜儿点头:“我就不说他儿媳妇了,他夫人都没我做的好吃。自打去年八月十五吃了我做的菜,春节还没放假他孙女就写信让我过去。”还想说什么,不禁睁大眼睛。
老杜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安安穿着裙子下来。
湖蓝色也趁皮肤,安安不如甜儿长得明艳大气性格张扬,这种颜色恰好配她的气质,清清丽丽,跟个冷美人似的。
然而冷美人一开口就完了,弱弱地问:“怎么了?”担忧地打量一下自己,“要不,我换下来?”
邵耀宗道:“春分,赶明儿买个穿衣镜?”
杜春分点头:“明天就买。”
安安忍不住问:“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好看!”甜儿过去拉住她,打量一番:“我的眼光真不错。”
安安的担忧瞬间消失,颇为嫌弃:“你选的?”
“让娘说。”
杜春分笑道:“甜儿的眼光确实不错。那条白色的是平平的,粉色的是小美的?”
甜儿点头:“平平肯定觉得粉色太娇。”话音落下,平平下来,不过她没换衣服。
杜春分还是多嘴问一句:“平平,白色的行吗?不喜欢让甜儿跟你换换。”
娘亲这么为她着想,平平开心地笑了:“只要不是粉色的我都行。”
甜儿冲她娘抬抬下巴:“看吧?我了解她们吧。”
杜春分:“你是真不累啊。”
邵耀宗:“坐飞机能有多累。赶紧把你这些吃的收起来。”
除了巧克力都能放一段时间,她就把巧克力留在楼下。
楼下虽然有风扇,但天气热,屋里依然有近三十度。甜儿从楼上下来就去压一些井凉水把巧克力放里面。
杜春分担心:“不进水?”
甜儿:“您亲娘太舍得,这些都是铁盒,没事。”
杜春分放心了:“你是在家还是跟我们出去转转?”
甜儿想想去年回来被围观的场景就好后怕,“你们出去吧。我有事跟平平和安安说。”
恰好平平和安安也有事跟她说——火车上的遭遇。
甜儿听她们讲完忍不住庆幸她“穷人乍富”选择飞机。不然即便她是武林高手,带着两个箱子也干不过一伙人。
随后想到她们都在这儿,陈鑫留在宁阳,小美一个人从宁阳到首都:“也没人跟小美一块?”
安安道:“小美说回头她打扮成孕妇,谁碰她她讹谁。”
甜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啥玩意?”
平平道:“你没听错——孕妇。”
甜儿朝外看看,虽然太阳快落山了,外面也得有三十好几度,“她就不怕捂一身痱子?”
安安不禁说:“那也好过脸被划花钱被抢。”停顿一下,“就当体验生活。”
甜儿登时忍不住说:“她可真会选。上面也不管管。”
平平道:“从改革开放到现在才几年啊。上面就算知道街上乱也没意识到问题这么严重。年底召开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们一反应,上面可能就会出台相应措施。”
甜儿:“但愿快点。不然我明年都不敢回来。”
平平好奇:“再上两年?”
甜儿:“国外看学分,我估计一年就行。但我可能得两年,半工半读。”
平平和安安不懂了。
甜儿道:“我那个专业大学毕业就够了。有了那个奶奶给的那笔钱,其实不需要国家赞助。可能怕我留在那儿,国家要再赞助我两年。其实我觉得再学三五年也没有跟老外混三五个月有用。他们那些大资本家以后很有可能变成咱们国家的敌人。”
平平不禁皱眉:“资本家再大也是个商人,还能跟国家力量抗衡?”
甜儿点头:“像现在咱们开放了,国外资本进来,咱们要是不懂,公司被做空还跟人说谢谢。”
安安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是得多了解了解。”
平平问道:“还没跟娘说吧?”
甜儿:“娘才不在意我学成什么样,别给她闯祸,别把自己的小命丢在国外就行了。”
平平和安安乐了。
甜儿挑眉:“我还说错了?”
平平摇了摇头:“娘对你要求就是这么低。不过也不能怪娘。第一年出去英语还说不顺溜你就敢把头发染黄,还穿着喇叭裤紧身衬衣,换我可能比娘还担心。”
甜儿起身伸个懒腰,注意到爹娘就在大门口,“他们没出去?”
平平看过去:“他们说出去就是在大院里转转。街上太乱,爹娘沿着墙根走都有可能被捅一刀。”
甜儿下了飞机就上飞机,再下飞机就坐公交车往这边来,以至于不知道有这么乱,“看来要不了多久就得爹这个司令出面。”
确实没用太久,第二年暑假还没结束上面就提出严打。
原本平平告诉甜儿毛蛋成了她师弟,就想提前几天去首都给毛蛋送些荔枝干和桂圆干。打电话给毛蛋约时间的时候是孙瑾接的,告诉甜儿别往市区去了。下了火车就上飞机走吧。毛蛋也不能提前过去,他回头跟陈鑫一块去。
甜儿想到小美都得扮成孕妇也不敢托大。
算好时间,下了火车平平和安安送她到机场就直接走了。
这次暑假回来甜儿不舍得坐飞机,就提前给平平写信,让她们在首都的家里等她,然后三姐妹一块回来。
刚上火车平平让甜儿先睡,她看着行李。甜儿觉得火车在跑,离下一站还远,不会出什么事。
然而不过半小时,铁路公安和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刚回办公室休息,甜儿就看到有人起来四处乱瞄。
起初甜儿以为是上厕所。不过五分钟一把刀抵在了一个戴着眼镜,拎着手提包,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脖子上。
甜儿赶忙推一把平平。
平平眼皮都没带眨一下的,“现在信了吧?”
甜儿点点头,抄起桌上的香瓜扔出去。
那拿刀的人脑袋一痛就高升大吼:“谁!?”
话音落下,瞬间又起来几个人随着他的视线往四周看。
甜儿知道这几人是一伙的,一手把玩着匕首,一手冲他勾勾手。
那几人往前半步,看到她淡定的模样陡然停下,拿刀的那位捡起地上的瓜双手奉上:“大姐,您请。”
甜儿不禁转向平平,什么情况?
平平也懵了,紧接着就看到拿刀的人把瓜放桌上,跐溜一下跑去别的车厢,同伴紧随其后。
周围乘客顿时绷紧身体,一脸警惕紧张不安地双手抱胸盯着甜儿。
“噗!”安安笑趴在桌上。
甜儿明白了,气得笑骂:“笑屁!不许笑!”
平平无奈地敛起笑,对众人说:“大家误会了,我们不是这条道上的大姐大。”
乘客并不相信。
平平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当成坏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拿眼睛看甜儿。
甜儿起身朝几个劫匪消失的方向呶呶嘴。
平平瞬间明白,从身上斜跨的书包里拿出一把匕首。
乘客顿时恨不得挤到车缝里。
甜儿知道就凭她们手里的匕首说破喉咙也没人信。这样也好,晚上睡着也没人敢动她们的东西。
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随着她们进入别的车厢,那车厢的乘客也人人自危。更有乘客看到她们的长相忍不住腹诽,长这么漂亮干点什么不好干这种勾当。
甜儿和平平的目的是那几人,没人出来阻止她们,她们权当没看到那些奇怪的眼神。
那几人没想到他们都把那节车厢让出去了,甜儿还来。
又见俩人拿着匕首有恃无恐的模样,误以为车上有她们很多人。当即也不敢躲,纷纷出来拜见老大。
甜儿笑吟吟应下那一声声“大姐”,趁其不备夺走他们的刀,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拿下。
那些人下意识大喊误会误会。
甜儿冷声道:“谁跟你误会?”朝说话的人脑袋上一巴掌把人打懵了就高喊铁路公安。
公安过来把人弄走,车厢的众人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搞错了。
随之回过神,车厢里的掌声险些掀翻车顶。
然而火车上的人并没有因为甜儿和平平用实际行动证明劫匪没那么可怕就勇敢起来,后来到站又有小偷上车依然把他们劫了。
甜儿、平平和小美下了车才知道这事。
至于那些人怎么没去她们车厢,可能去了,觉得都是穷鬼没什么钱,扫一眼就走了。
也有可能半夜里人最困的时候过去的,翻腾几个包没翻钱来,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可不论什么原因,在她们赶走一批之后还能被劫,甜儿都很无语。
到家见到她娘,都没顾得上向她娘报告她一年来的情况,就忍不住把火车上发生的事说出来,末了忍不住说:“现在人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以前跟人家闹革命,砸尼姑庵和尚庙的勇气哪去了?”
杜春分道:“以前敢也是有人带头。不是人人都是你们打小学武,手上没匕首普通男人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老杜点头:“你们敢直面那些人就是因为这点,不是因为你们天生胆大。平平,安安,还记得你们小时候什么样?爷爷给你们买糖,你们都不敢接。”
过去太久平平和安安都忘了。
经他一说姐妹俩想起来,甜儿也想起来了。
杜春分见她仨表情变了,很欣慰:“甜儿,平平,你们做得对。不过娘还是得提醒你们,以后不许贸然出头。”
安安:“娘是怕他们也练过?会两下子谁干那个啊。”
老杜道:“这你就说错了。那种来钱快,多得是人想干。你娘这样说不止是因为他们有可能练过,还怕他们身上有枪。”
甜儿不禁问:“枪不是收上去了?我记得娘说过。”
杜春分点了点头:“确实收过。但不是挨家挨户的搜,而是自愿上交。”
老杜道:“我还跟你们说过,民间高手多,就算交了他们也能做。”
甜儿点头:“好吧。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我们先看看,没枪再动手。爷爷,你说上面早晚会管,什么时候管?”
杜春分接道:“回头问你爹。他们部队时常跟公安机关打交道,应该知道些消息。”
邵耀宗确实知道,晚上回来见几个闺女好奇,就告诉他们上面已经开会研究。
甜儿高兴地大声说:“太好了!但愿上面能严点,打的他们十年不敢犯。这辈子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邵耀宗笑道:“先别高兴,爹问你点事。”
甜儿:“父亲大人请讲。”
邵耀宗无奈地笑笑:“你说爹要是做生意能干什么?”
第162章 小说出版
甜儿被她爹问懵了,她爹不是军人吗?
平平忙问:“爹要转业?”
邵耀宗摇了摇头。
甜儿回过神:“爹怎么做生意?”
杜春分也好奇:“咋回事?”
邵耀宗道:“这事上面也在研究。这几年军费吃紧,上至我下到普通的兵除了工资只有过年的时候有点补贴。以前发各种票的时候还好,用票和钱买肉买粮买油便宜。
“现在市场经济,猪肉比早两年贵两三倍,工资还是那么多,别说养活一家老小,不够一个三口之家用的。最近上面传来风声,让南边沿海部队利用靠海近这点试试。”
老杜不禁紧皱:“谁的主意?不知道部队经商带来的危害?”
甜儿道:“大概就是知道才让沿海部队先试试,而不是现在就全军推广。”
邵耀宗点头:“这些年虽然没内战,边关一直没消停。从建国初期的朝鲜战争,到后来的印度,再后来因为革命经济停摆,紧接着又跟越南。跟越南还不知道得几年,仗要打钱没有,抚恤金不够一家人用一年的,只能从这上面想办法。否则谁还当兵。”
老杜问道:“他们就不想想一旦这个口子开了可能收不回来?”
邵耀宗想想:“我觉得能。再说了,只是暂时没钱。南边的战争结束,国家有了钱,肯定不许再经商。”
老杜:“你这是决定了?”
邵耀宗叹气:“我这边靠海,我不发话底下人照样敢背着我偷偷干。他们搞出事来还是我的责任。不如由我统一安排。”
杜春分见老杜还是皱眉,“老杜,想想邵耀宗来这边才几年。”
老杜想起来了,这里不是宁阳,不是有亲信有朋友有老首长的大本营。邵耀宗一意孤行,那些副司令政委能把他架空。
“你可得小心。否则光走私这点就能把你送进去。即便只是你手下的人干的。”
邵耀宗道:“我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老杜认真想想,“由着他们这点确实防不胜防。”抬头看向甜儿,“跟你爹说说。”
甜儿道:“什么都可以也什么都不可以。”
邵耀宗想打孩子:“能说点爹听得懂的吗?”
甜儿朝她爷爷看去:“爷爷说过,建厂生产都不难,最难的是销售。爹,你们打算卖什么,往哪儿卖,针对的客户群体,这些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让我怎么说?”
邵耀宗想想,确实不好说。
“你举几个例子?”
甜儿想一下这边的特产,“从五月份到七月份可以卖荔枝,但荔枝从树上摘下来三天就变成坏红薯,光这一点就不行。”
杜春分问:“运到隔壁省呢?”
甜儿道,“咱们东边不缺这东西,只能往中部运。晚上采摘晚上运,等运到申城也得两三天。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我上次坐飞机回来注意到一点,从首都到这边虽然能直达,但中间停了好几次,等到这边飞机上就我一个。
“从这边到首都的飞机不是三天就是五天才有一班。飞机闲着也是闲着,爹可以租过来晚上给你们运荔枝。可是用空运价格就高了。也只有申城那种大都市的人买得起。”
老杜不禁说:“即使可以运飞机,申城的人也吃得起,总要有人接收。耀宗,这一点还得你们亲自跑。”
邵耀宗问甜儿:“就这么多?”
甜儿道:“也可以运蘑菇海鲜,还有一些北方城市没有的东西。可海鲜是活的。我在国外超市里见过冻的硬邦邦的,就是船出海的时候带上碎冰,捕捞出来就用碎冰冻起来。这样可以跟荔枝一起运,但你们恐怕又得弄一个塑料加工厂,用塑料筐装海鲜。
“飞机到了申城或别的地方空机回来就太可惜了。运部队需要的粮食米面这点简单。可也不可能每次都运这些东西。运别的这边就得有人接手。荔枝干和桂圆干简单,能运到东北,但整筐整筐的批发没有袋装赚钱。你们急需钱用,就得再弄个加工车间。”
老杜道:“开始不用搞这么大,荔枝这东西过了五岭就没了,运到五岭以北就行。有人要再弄加工车间也不迟。”
甜儿点头:“也行。再说别的,菠萝和甘蔗可以用火车运,但这两样吃起来麻烦,哪里人爱吃且愿意买,还得你们调查,然后跟当地的供销社或农副产品市场联系。”
杜春分不禁说:“新鲜的菠萝和甘蔗要是没人吃,也可以做成菠萝罐头和红糖。”
甜儿的眼睛亮了:“爹,当地肯定有糖厂和罐头厂。你们可以跟他们合作啊。还有荔枝干桂圆干也可以委托他们加工。这样你们只用操心运输和销售就行了。”
老杜赞同:“确实得跟他们合作。你们没钱办厂加工。”
邵耀宗确实没钱。否则上面也不会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弄钱。
“甜儿,明天去街上看看哪些是当地特有的,然后给我写个计划书。”
甜儿怀疑她听错了:“我写?”
邵耀宗不禁问:“你不写还能我写?”
甜儿张张嘴,不敢信:“您真是我亲爹!”
平平忍不住幸灾乐祸,让她嘚啵嘚啵个没完,一套接一套:“不是亲爹敢这么使你?”
邵耀宗转向她:“还有你!”
平平脸上的笑凝固,结结巴巴问道:“我,我——我一个学法的,爹,你——”
“你没听错。省得你忘了法律是干什么用的。”
平平脱口而出:“维护公平和正义。”
邵耀宗淡淡地瞥她一眼,端起碗来。
平平不禁问:“爹,什么意思?”
甜儿:“少说话多吃饭。吃饱了明天去做市场调查。”
平平忍不住朝外看去,虽然天黑了,太阳回家了,可她总觉得外面依然热浪滚滚,“爹,三伏天啊。”
邵耀宗:“我三伏天每天还得跑五公里呢。”
平平噎了一下,“那是,那还不是因为娘做饭好吃,你怕吃胖了。”
邵耀宗抬头睨着她,神色似笑非笑。
平平很少跟他这么顶嘴,不习惯,被他这么一看脸发烫,嘀咕道:“去就去。不就是找当地特产吗。”
邵耀宗满意了,菜入口猛然转向杜春分,“这……?”
杜春分笑着问:“吃到什么?”
邵耀宗试探着问,“荔枝?”
杜春分点头。
邵耀宗看看碟子里的东西,夹一个像虾一样的东西,果然就是虾仁,“虾仁炒荔枝?”
杜春分再次点头:“我本来想用芒果,怕你们不喜欢吃。”
甜儿好奇:“芒果也能做菜?”
杜春分笑道:“不止。听说木瓜煮粥跟南瓜似的。不过现在不是吃木瓜的时节,还得两个月。”
甜儿看了看虾仁里面的荔枝:“这边的人蛮会物尽其用啊。”
杜春分:“菠萝也可以炒饭。你们明天中午多蒸点米饭,我晚上回来给你们做菠萝炒饭。”
甜儿立即说:“好。还有什么可以入菜?”
杜春分想了想:“我以前跟师傅学过拔丝苹果。这边好像有拔丝香蕉,也不知道做法是不是差不多。明天一块试试吧。你们出去调查的时候买点糖,咱家没糖。”
甜儿不禁说:“娘,您要是这样,我后天就能把爹要的计划书拿出来。”
杜春分道:“那你爹看一眼就得给你打回来。”停顿一下,“不帮你爹写,我也给你们做。趁着咱们在这儿吃的方便多吃点。以后还不知道去哪儿呢。”
甜儿哎一声,看向她爹:“瞧瞧,瞧瞧,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邵耀宗看一眼老老实实吃饭的安安:“瞧瞧,瞧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甜儿噎的咬牙:“真想念我十年前的爹。”
杜春分:“要不我把碗筷撤了,你好好想?”
甜儿顿时不敢贫嘴。
邵耀宗把事交给甜儿,心中无事,饭毕就拉着杜春分出去遛弯儿。
平平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抱怨:“他们是越来越会享福。”
老杜打着扇子,笑吟吟说:“这还是刚开始。等你们都嫁了,你爹有保姆,出来进去有司机,他俩只会更舒坦。”
安安长叹一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保姆和司机啊。”
老杜合起扇子:“再过三十年吧。你们慢慢收拾,我也出去转转。”
甜儿忙喊:“等等,爷爷,你的工资本。”说着就往楼上跑。
老杜想说不急,一个字没说出来,她就消失在楼梯口,“这个甜儿,看来这辈子改不了了。”
平平:“以后去国企当领导就得这么风风火火。否则跟个慢郎中一样,再好的企业也能被她弄成养老院。”
“又说我呢?”甜儿蹦蹦跳跳下来。
老杜提醒:“慢点,别摔下来。”
甜儿把存折和工资本一并给他,“你这个存折只能在宁阳取。小美怕你没钱用,就给你留两百块钱,在工资本里夹着。”
老杜笑道:“我之前的钱给你娘买房了,你娘说我以后的生活费她包了。”
甜儿:“万一我娘哪个月忙忘了给你发工资呢?”
老杜不抽烟不喝酒,杜春分每次下班回来都会拎一兜子水果,她买生活用品添衣服的时候都会给老杜买一份,以至于老杜有钱也没地儿花。
老杜笑道:“你娘不给我发工资。”朝靠北墙的柜子看去,“那边抽屉里有钱,你娘说没钱就从那里拿。”
安安立即跑过去,拉出抽屉,一分两毛一块五块十块,得有好几十,“爷爷,娘什么时候放的?”
老杜想一下:“搬过来没多久吧。”
安安忙问:“两年?!我居然才知道。”说着就把五块十块的大票拿出来。
平平忍不住问:“你干嘛?给娘放回去。”
安安:“当爹给咱们的辛苦费。”
平平一想到明天得顶着太阳干活,“多拿点。”
老杜摇头失笑往外走。
甜儿忍不住说:“你俩没见过钱啊?”
平平摇头:“没有。”
甜儿白了她一眼:“咱们那个奶奶给你的钱,你花光了?”
“那个钱不能花。”平平摇头。
安安点头:“那个钱有大用。”
甜儿顺嘴问:“你也想买房?”
先前杜春分和老杜都表态,那个钱由她们自己支配。
小美拿到手很想买买买,只是陪甜儿到她们首都的家,她就改主意了。
家离她单位太远,导致家里房子空着,她却要在宿舍跟好几个人挤一间房。如果她能在单位附近弄个陈鑫家那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就不用挤了。
小美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去年年底她还真弄了一个小院子,只是比陈鑫那个还破,需要重新翻修。翻修是个大工程,她又得上班,以至于现在还没修好。
小美想弄好了再告诉她娘,所以杜春分到现在都不知道闺女比她厉害,她和邵耀宗奋斗半生才有个自己的家,闺女刚毕业就有了自己的房。
甜儿见安安点头:“你要买就尽快。以后城里干生意的人多了,人家房子空着能租个好价钱就没人卖了。”
安安问:“你呢?”
甜儿:“我没空。”
安安道:“我可以帮你啊。姐姐的同学首都的多,也可以让姐姐帮你问。姐姐,你买不买?”
平平忍不住说:“我不一定留在首都。”
甜儿和安安没听懂。
平平:“我想下去试试。不行的话再回大学教书。”
安安第一次听她这么说:“你不进公检法?”
平平道:“我仔细想过,那几个部门的日子太单调。每天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很容易就把人磨得没了斗志。”
甜儿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你可以外调啊。”
安安摇头:“她这个学历领导肯定不放。除非咱家在首都有关系,能把她运作出去。”
邵家的关系在宁阳。
这点安安不说甜儿也知道,“等你毕业到了地方最起码也得是个镇长吧?”
平平道:“也有可能是副的。主要看去哪儿。去西北副县长都有可能。到经济特区副镇长都有一堆人抢。”
甜儿不禁问:“竞争这么激烈?”
安安提醒:“忘了她读研就是怕大学毕业后抢不过人家?”
甜儿想起来了,看着平平感慨:“你这个路可不好走。”
“世上又不止这一条。我也没想过一条路走到黑。”
甜儿点头:“我支持你。年轻人就得有点拼劲,能折腾就得好好折腾折腾,这样老了才不后悔。不过,我劝你还是买个房子吧。否则你总有一日会变成爹娘的小保姆。”
安安看一眼手里的碗筷,“就像现在一样。”
平平笑道:“那是因为现在没保姆。”
甜儿:“政府公务员工资低,房子租出去,手里有钱也好请保姆。累了一天回去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让娘知道了肯定让你回学校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