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鑫赔笑道:“当然不是。可,我这不是怕您忙起来忘了吗。”
杜春分无奈地看他一眼,开始说把子肉的做法。
陈鑫听到“糖”,手停了一下。
“家里没糖?”
陈鑫:“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主要是我们家没人用。杜姨,不放行不行?”
“行是行,可能没安安说的好吃。”杜春分这样说是考虑到陈森以前没做过。
陈鑫笑道:“肯定没法跟您比。”
老杜闻言乐了:“你这孩子真会说。难怪你爸疼你。”
“老陈?”陈鑫不由得拔高声音,“怎么可能。杜爷爷,听谁说的?”
老杜不需要听别人说,凭陈司令这些年一直没再婚就能看出来。
陈司令那个身份,甭说有四个孩子,就算有八个也照样有身家清白,勤劳能干,通情达理的女人愿意嫁给他。
可他呢,在陈鑫小时候怕陈鑫被他姥姥姥爷惯坏了,宁愿自己带去办公室,一边工作一边看孩子都没想过再找,不是怕找不巧有个后娘,还能因为什么。
老杜笑道:“我看出来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
老杜想一下,“回头跟你爸说,你过两天就去学校,你爸肯定不舍。”
陈鑫眼珠一转:“那我可得问问。”正好找老陈多要点生活费。邵一安上学期居然存了一百多块钱,他不能连存钱都被邵一安比下去,“杜姨,继续。”
杜春分把卤汁的做法放到最后,末了加一句,“你家要是还有其他调料,比如桂皮,也可以放进去。”
陈鑫边写边点一下头:“我知道了。还有吗?”
杜春分:“这个卤汁不光可以卤肉,还可以卤海带、豆腐皮那些东西。”
“猪下水呢?”
杜春分道:“应该可以。猪下水味儿重,最好别一起卤。对了,卤的时候看着点,别把肉卤碎了。”
陈鑫把这点也记下来,结果满满一张纸,“这道菜可真费事。”
杜春分笑道:“好吃的都费事。”
“杜姨,谢啦。”陈鑫起身伸个懒腰。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眼角余光多出一人来。
陈鑫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松了口气:“邵叔叔,在家呢?”
老杜吃惊:“回来了?”
邵耀宗无力地靠着门框,“我刚睡着,连半小时也没有啊。”
“我走!”陈鑫把纸折起来,“邵叔叔,您继续。”
邵耀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鑫讪讪道:“谁知道你在家啊。老陈年三十都没回来。要知道您在,我肯定啥也不说,写完就走。”
邵耀宗抬抬手:“赶紧回家去吧。”
陈鑫知道他没生气,挥挥手,一蹦三跳出去。
邵耀宗见状,不禁摇头:“就这还是大学生。”
杜春分:“挺好。上了大学还能有一颗童心的不多了。甜儿她们看起来没怎么变,也比以前稳重了。”
邵耀宗还没见过几个孩子,“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老杜转向杜春分。
杜春分解释:“他回来的时候甜儿她们已经出去了。还睡吗?”
邵耀宗揉揉眉心,“算了。晚上早点休息。”
“那我去买菜。”
留着肉票等邵耀宗回来,所以杜春分她们这几天吃的很清淡,不是白菜就是酸菜,或者腌的糟鱼咸菜。
早知道他今天回来,她爹也过来,杜春分早上就去菜市场了。
“老杜,吃鱼还是吃肉?”
老杜:“还来得及?”
杜春分看一下时间,三点多了,“做好得八九点。”
老杜道:“那就明儿晚上再吃。今晚随便吃点就成了。”看向他女婿,“能在家歇两天吧?”
邵耀宗无力地点一下头。
杜春分想笑,拿两把馓子和一些小麻花,又倒两缸子水:“你俩先吃点垫垫。”
邵耀宗下意识问:“不给甜儿她们拿着留路上吃?”
杜春分:“这次炸的多。她们的在老杜那儿。”
天气太冷,堂屋烧起烤炉,杜春分就把橱柜也移到堂屋。
邵耀宗立即翻橱柜,粗粗一看得有二三十把:“回头给我拿几把,留我值班吃。”
以前邵耀宗身为旅长不需要留守。
宁阳战区进入一级戒备,机步旅的几位最高指挥官必须有一个人值班。遇到敌袭时才能及时发布命令。
军区的高级军官们跟老杜一样认为苏联不敢大规模进攻,但也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军区进入一级戒备。
至于这个戒备要戒到什么时候,也不是军区说了算,也不是首都说了算,要看南方战场上具体情况。
杜春分闻言就想到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得过多久:“回头都给你拿着。”
“你不吃了?”
杜春分:“我们又不差这口。吃吧。”说着就去找她的菜篮子。
这大下午的去买菜,蔬菜都是人家挑剩下的,猪肉没好的,还剩几个猪蹄一点猪下水。
明天得做把子肉,杜春分没空收拾猪蹄,看到猪腰和猪肝就全要了。
售货员不禁问:“杜师傅,怎么吃?”
“杜师傅跟你说了,回头还上哪儿买去。”隔壁卖鱼的中年女子忍不住说道。
杜春分笑道:“那就改吃鱼。”
“这感情好啊。杜师傅,来一条?”
杜春分想想一家七口没一个饭量小的,“那就给挑一条小的。”
卖肉的售货员忍不住说:“杜师傅,说说。”
猪肝和猪腰不是论斤卖,跟猪脚一样按个卖。真说起来应该是按副卖。比如猪下水全要了,就是一副猪下水多少钱。
这些东西没什么油水,便宜的很。
不会收拾的买回家也是浪费,所以以前没多少人买。
自打食堂经常做猪下水,军属们知道大概怎么做,猪小肠猪大肠就跟肥肉一样好卖。猪肝还剩在这儿,杜春分估计喜欢吃猪肝的人今儿没买。
这东西做好了嫩,做不好吃着干巴巴的又硬又没什么味儿,所以很多人不爱吃。猪腰剩下来只有一个原因——不会做。
杜春分把钱递过去,指着猪肝说道:“切开把里面白色的筋,连同连着筋的猪腰一块剔出来扔了,然后切成花状再炒。”
对面卖大酱的售货员忍不住说:“难怪我做的那么难吃。”
卖肉的售货员不禁问:“花状怎么切?”
这让杜春分怎么解释呢。
杜春分想一下:“松鼠桂鱼吃过没?做出来的形状就类似那种。”
售货员想想:“我大概懂了。回头试试。切片也行吧?”
“行的。这个菜最好先腌一下。怕腌不好,做之前焯一下水,然后调一些红薯粉汁,快出锅的时候放进去,这就是厨师常说的勾芡。不论怎么做,都得用旺火爆炒,尝一下觉得熟了就赶紧出锅。”
卖鱼的售货员恍然大悟:“难怪叫爆炒腰花。没想到这么讲究。那么多人说猪腰难吃,合着是我们不会做啊。”
杜春分:“这东西费事,谁有空收拾它啊。也就我们这些厨师为了照顾客人的口味不得不学。”
同来买菜的人不禁问:“杜师傅,那猪肝呢?”
杜春分不怕这些人学会了天天把这边的猪肝猪腰买走,她想吃可以等汪振东去宁阳拉菜的时候去屠宰场买,“买回去泡一下血水,然后切片像腌猪腰那样腌一下炒熟就行了。懒得腌就调一下芡汁。”
“那跟什么一起炒?”
杜春分看看周围的菜摊子,几乎没绿色的:“这个时节就跟干红椒一起炒吧。”
问话的人一听不需要什么费钱的配菜,顿时决定赶明儿就买来试试:“谢谢,杜师傅。”
“客气了。”杜春分把钱给买鱼的,又买两块豆腐就回家去。
一众售货员等她走稍微远一点,就忍不住说:“这杜师傅人真好。”
卖鱼的人点头:“是呀。要有个儿子就完美了。”
杜春分的脚步一顿,摇头笑笑,这些人啊,真不知道自己嗓门多大。以为离得远她就听不见了。
儿子确实好。
她和邵耀宗老了,闺女在婆家受欺负,他们无力给闺女讨回公道,儿子可以啊。
前提儿子得能当家作主。
万一生个她二叔那么怂的玩意,不如没有。
儿媳妇跟邵耀宗的娘一个德行——重男轻女,认为嫁出去的姑娘等于泼出去的水,别说指望儿子儿媳妇帮闺女出气,不联合外人一起欺负闺女就不错了。
杜春分搞不懂这些人怎么对儿子那么执着。
养儿防老那是旧社会,一大家子住一块。
也不看看现在啥年代。
儿子媳妇有出息的都去工作了,哪有空伺候公公婆婆。
没本事的能守在跟前,可也天天惦记他们的退休金。
指不定这边住院,那边就拔氧气管——可不能因为治病把钱花光了。
邵耀宗听着她摇头叹气的进来:“怎么了?”
杜春分把菜市场的事大概说一遍,就问她爹:“你说儿子好还是闺女好?”
老杜笑道:“当然是闺女好。儿媳妇再好也没闺女孝顺。儿子孝顺也没女婿听话。”
杜春分乐了。
邵耀宗也忍不住笑了。
老杜觉得这关过了,有心思看她买的菜:“这些怎么吃?”
春节前在老杜那儿做的窝头,杜春分拿回来七成,吃了几天还剩一半。
杜春分:“煮鱼汤的时候搁箅子上热些窝头。邵耀宗,你去收拾鱼,我收拾一下猪腰。”
邵耀宗接过鱼:“甜儿她们还不回来?”
“回来啦。”甜儿推开门跑进来,“爹?真是你啊?”
邵耀宗看过去,惊讶:“胖了?”转向杜春分,“我没记错的话,是她写信说食堂饭菜难吃,配不上全国最高学府吧?”
杜春分:“这些天吃的。我估计得有七八斤。”
邵耀宗不禁羡慕:“你们这些日子伙食可真好。”
“没有爹和您的战友帮我们站岗放哨,我们哪能安心大吃二喝啊。”甜儿抱住他的胳膊,“想我没?”
邵耀宗点头,“想爹没?”
甜儿使劲点头。
“让爹看看你的孝心?”邵耀宗问。
甜儿楞了一下,看到他手里的鱼,“爹,小美最想你。”
小美没她快,将将进来,闻言大声说:“爹,我好想你!”
邵耀宗赶紧说:“那让爹看看你的孝心。”
小美急刹脚,扭头朝身后喊:“平平,安安,快进来,爹回来了。”
邵耀宗气笑了:“你不想爹?”
“爹!”安安大步跑进来,她不如小美胆大,不如甜儿活泼,没敢朝邵耀宗身上扑。走的虽然快,却没法跟跑比。所以没等她到跟前就看到邵耀宗拿的鱼,“爹杀鱼?我给爹压水。”
第131章 锻炼身体
杜春分都忍不住从屋里出来:“你们就这么想你爹?”
甜儿拍拍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日月可鉴。”
“没良心的心?”杜春分问。
甜儿噎了一下,瞥她一眼,“不和你说话。忒伤人。”
王金氏本来也觉得天色不早,就跟毛蛋回家。
到院里听到甜儿她们几个的话又忍不住过来:“她们几个一回来连我们家都热闹了。”
邵耀宗:“邵甜儿,听懂了吗?”
甜儿:“谢谢王奶奶夸奖。”
王金氏笑了,看到邵耀宗的鱼,不禁说:“啥时候才能跟以前一样,买猪肉不要票,买羊肉买鸡鸭能直接去村里买啊。”
老杜出来说:“快了。”
王金氏不禁转向他,这是听说了什么?
老杜:“现在还说不准。”
王金氏想起他上次说这话还是高考。那时候毛蛋还小,王金氏没怎么关注,隐隐记得过了大半年才出结果。
他这次又这样说,王金氏估计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两年都有可能。
需要这么久,王金氏也懒得问,省得每天算日子,日子反而更难熬。
王金氏看到那鱼是条鲤鱼,“红烧?”
杜春分:“炖豆腐。我还准备了猪肝和猪腰。”
王金氏立马问:“现在做吗?”
杜春分见她拉开架势等着学的样子,无奈又好笑:“现在做。”
不出她所料,王金氏立马跟进去,直到她把猪腰和猪肝做好放在加了温水的钢筋锅里温着,王金氏才回去。
孙瑾忍不住说落她,“人家都吃饭了,还在人家家干嘛?”
王金氏:“跟小杜学做爆炒腰花和炒猪肝。赶明儿我做给你们吃。”
孙瑾可是了解她,跟他们一家在部队住这么多年,没饿着没冻着,前半生养成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比如她觉得自己很会过日子了,每次炒菜都用小汤匙挖油,换成她这个婶娘,用筷子戳油,还是用一根筷子。甭说炒菜叶,炒白菜帮都看不见油花。
“杜师傅做的菜肯定麻烦,你回头跟我说说,我试试。”孙瑾连忙补一句,“你就歇着吧。这么大年龄在我这里再出点事,还不够毛蛋那几个叔叔伯伯跟我们闹的。”
王金氏不让她儿女过来,这些年也来过几次。
每次来也没空着手,大包小包的里面全是野菜野山货。看着不少,不值几毛钱不说,还不够他们自个吃的。
每次回去也是大包小包,全是挂面、麦乳精、木耳、鱼干这些能填饱肚子,还能跟村里人换粮食的东西。
王金氏粗粗算一下,她几个儿女过来一次,孙瑾就得花三四十块钱。所以儿女走的时候特高兴,还让她好好在这边呆着,理由是侄子和侄媳妇孝顺。
生于清末,长在民国,那个年代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王金氏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儿女的打的什么小算盘她还不清楚。
“等我老了不能动了,你们就送我回去。”
孙瑾不禁问:“毛蛋又气你了?”
毛蛋转向他奶奶。
王金氏可知道他的狗脾气,赶紧说:“没有。这小子前些天还说等他考上大学,带我去吃满汉全席。”
孙瑾不敢信:“真的?”
毛蛋忍不住瞪她。
孙瑾笑道:“那我不问,不问行了吧。”转向王金氏,“那是别的什么人说了什么?”
王金氏:“没有的事。我是他们的亲娘,合该他们给我养老送终。再说了,你们总不能让我死在外面吧?”
孙瑾知道老家的规矩,从外面拉回来的人不能进家门,只能在院外搭个凉棚放棺材。等亲戚朋友烧些纸钱送最后一程,就拉去祖坟埋了。
不知道是哪辈留下的规矩。但孙瑾知道那十年革命也没能割掉。去年毛蛋的几个堂叔过来聊村里的事还提过一句。
孙瑾道:“到时候再说。你这身体我妈说活到九十没问题。”
“你妈身体咋样了?”王金氏想到毛蛋的姥姥和姥爷,这两年三天两头去医院,“过几天周末,你带毛蛋过去看看?”
孙瑾:“我自己去。他就算了,医院那么多病人,再过了病气。”
上次好好的到医院,回来就生病了。
孙瑾起初还以为她儿子娇贵。
王金氏也想起这事,“毛蛋,明儿问问甜儿早上还跑步不。跟甜儿出去跑几圈。”
毛蛋:“我去问问。”说话间人出了堂屋。
王金氏气笑了:“就这事积极。”
孙瑾想到她刚刚说的话,道:“也好。有了动力过几年一定能考上帝都的学校。”
话说回来,好不容易放假休息几天,甜儿是真不想跑步。
可她有个毛病,吃软不吃硬。毛蛋眼巴巴看着她,导致她就犹豫三秒:“六点半来找我。”
“好!”
杜春分随口问:“在我们家吃吧?”
“我妈快做好啦。”毛蛋不待她开口就外跑。
老杜见状,不禁说:“这孩子除了娇气点,也挺好的。”
甜儿赞同地点一下头:“就是太黏人。”
小美瞥了她一眼:“不是黏人,是只黏你。”
甜儿:“那是我人缘好,大家都喜欢我。”
杜春分扫她俩一眼:“能先吃饭吗?”
甜儿夹一块腰花,“娘做的菜就是好吃。还有这猪肝,太嫩了。要不是亲眼看着娘做的,我都不敢相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杜春分忍不住笑了,“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甜儿给她夹一块猪肝:“娘,您吃。”
杜春分皱眉。
甜儿立马塞自个嘴里,“我吃。您想吃什么吃什么。”
邵耀宗忍不住问:“该说你幸亏学的是经管吗?”
甜儿一时之间没听懂。
小美:“就你这张嘴,去安安的计算机系,不出三天上至老师下至学生都忍不住把你扔出去。”
甜儿不禁想反驳,抬眼对上她娘的视线里面把话咽回去。
屋里安静了,吃饭的速度也快了。
饭毕,杜春分把锅碗瓢盆扔给几个闺女,她和邵耀宗带着老杜出去遛弯儿。
甜儿撸起袖子,忍不住说:“娘也不知道疼疼咱们,就知道跟爹出去玩儿。”
小美:“让娘听见,娘肯定很乐意满足你。”
届时是肉疼还是心疼可就说不准了。
甜儿可不想承认自个欠揍,转移话题,“你们明早去吗?”
安安道:“我去。”
平平想到她娘说她打不过小美,“我也去。”
翌日清晨,家家户户推开门就看到邵家三姐妹带着毛蛋绕着大院的主路跑步。
陈森从公厕回来见弟弟还在睡,想一下,问:“鑫鑫,还不起吗?”
“那么冷,又不上课,起来干啥。”陈鑫嘟囔着说完拉着被子蒙上头。
陈森:“安安都跑两圈了。”
陈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什么跑两圈?”
“跑步,锻炼身体啊。”
陈鑫无力地趴在被子上,“邵一安还要不要人活啊?已经那么厉害了还跑步,她想打遍全校无敌手啊。”
“赶紧起来动动。”陈森其实不介意弟弟懒床,但因为懒床他半个月没吃早饭了。
这样下去怎么行。
陈鑫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棉衣,“这么冷的天她不嫌冷吗?”
“跑起来就不冷了。”陈森想一下,“你看着炉子,我去菜市场买肉,早点吃好早点腌肉做卤汁。”
陈鑫想到把子肉,得大半天工夫,立马精神了,“你好好做啊。”
陈森笑着点头:“知道了。”顿了顿,“先买两斤。过几天你大姐和二姐回来过元宵节咱们再做。”
陈鑫的大姐打小就听话,陈司令让她进部队就进部队,让她相亲结婚就结婚,让她备考就老老实实备考。所以去年夏天毫无意外地考上宁阳的中专。
虽然从部队退了,但上学不要学费还有补贴,毕业就能分配到大单位当会计。
陈鑫的二姐也听话,但她不光听她爸的,还听婆家人的话。婆家人觉得不用勉强,她去年就没太勉强。结果毫无意外落榜了。
哪怕陈鑫的二姐承诺今年再试试。陈司令依然很失望,因为他闺女眼皮子太浅。
陈鑫在首都这半年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多大,竞争多激烈,稍稍懈怠就全班倒数,也对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二姐很失望。
陈鑫:“不给她们吃。”
陈森问:“都买了吃得完吗?”
“一顿吃不完,两顿还吃不完?是不是还剩五斤肉票?全买了。咱们中午吃两斤,剩下三斤晚上吃。邵叔叔回来了,老陈今晚应该能回来。”不待他哥开口,陈鑫就给他爸打电话,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先前过年全军军官都想家,陈司令怕军心不稳,也没敢回来,怕他们更想家。
年过去了,没了念想,全军的精气神又恢复过来,陈司令倒是可以回家待几天。
跟值班人员交代一声,太阳将将落山他就到家了。
陈森立即去蒸白米饭。
米饭快蒸熟,陈森把箅子放锅里,那一盆把子肉和豆腐皮等物放箅子上热一下。
待陈司令洗漱后喝点水暖暖胃歇一会儿正好吃饭。
自打陈森从农村回来,陈鑫打电话叫陈司令回去吃饭,就是陈森又做好吃的。
路上陈司令还跟他的警卫猜陈森又做什么好吃的。
然而俩人都没想到是烧的油亮油亮的猪肉。
警卫只吃一点,口水就出来了,“这个红烧肉可真好吃。”
陈鑫:“这叫把子肉。知道怎么做的不?”没等人就开口,抬起下巴,“我告诉你,先腌后炸再用卤汁炖。”
警卫不禁说:“这么麻烦?”
难怪他以前没吃过。
陈鑫:“好吃的东西都费事。”
陈森给他爸爸舀几勺汤,然后把勺子给他,“搅在一起吃。”
陈司令连着汤和肉以及米饭一起吃上一口,顿时舒服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警卫见状,立马拿个勺子。
陈司令又连吃几口,满满一粗瓷大碗饭只剩半碗,解了馋才有心情问:“跟杜师傅学的吧?”
陈森笑道:“咱们这个大院里除了杜师傅,还有谁会做啊。爸,你喜欢吃,回头周末回来我再给你做。”
陈司令顿时忍不住皱眉,“你周末不跟同学出去玩儿,回来干啥?”
陈森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鑫忍不住翻白眼:“大哥,爸的意思多出去转转,多认认,扩大自己的朋友圈,你才能找到对象。”
陈司令点头:“对!我跟你说,年底之前你必须带个对象回来。否则,否则我就告诉你妈!”
陈森无语:“爸,找对象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陈鑫不这样认为:“这事就得快。慢了好的就被人抢走了。大哥,就你这样下去,哪天我结婚了你都不能结婚。”
第132章 煎饼
陈森好笑:“夸张了。”
陈司令:“不夸张。老大,喜欢啥样的?”
陈鑫替他哥说:“喜欢什么样的都不喜欢军人。”
陈司令放下勺子看着他,示意他再说一遍。
陈森怕弟弟挨揍,道:“爸,我们小的时候你整天忙得不着家。我十岁之前都认不清你,有爸跟没似的。”
陈司令的脸变了颜色,很难看。
警卫员赶紧说:“森哥,不能这样说。”
陈森:“爸,我不怪你,也能理解。我们要是怪你,鑫鑫也不会一早就给你打电话。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有妈跟没妈一样。”
听闻此话,陈司令长叹了一口气:“那咱就不找军人,咱找老师。”
陈森好笑:“爸,我虽然虚岁三十了,可既不是武大郎,也不是土行孙,你急什么?”
陈司令其实也不想唠叨儿子,只是整个大院除了巡逻的警卫,过了二十五岁还没结婚的就陈森一个。
以前战友亲戚邻居问起来,陈司令还可以说陈森得备考。陈森考上之后,陈司令也有理由,他还得熟悉熟悉学校环境。
这大学都上一年了,他再笨也该弄清楚食堂图书馆在哪儿了吧。
今年过年没回来,可岳父岳母小舅子小姨子的电话都打去他办公室,询问陈森的婚事。
他今年还不找,部队解除一级警备,他也甭想回家过年。
陈司令:“我急着抱孙子不行?”
陈森:“您还没退休呢。”
“明年退!”
此言一出,陈鑫将将夹起的肉掉在盆里。
警卫员的筷子掉在桌上。
陈森张了张口,不敢信:“明——明年?”
“最迟后年。我和司令不过都是帮别人占位的人。否则军区好几个军长怎么可能偏偏选中我。还不是我年龄最大,待几年就可以退了。”
陈森懂了,换成比他年龄小的待几年退不了,不转正都说不过去。
陈鑫问:“是王毛蛋的爸爸吗?”
陈司令微微摇头:“他以后到顶也就咱们战区司令。他快五十了,按照那种升迁程序应该外放历练几年。但外放变数太大,没多少人敢赌。”
陈鑫不禁说:“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啊。”
陈司令拿起勺子,道:“他应该去军事学院镀金的时候,军事学校取消了军事课教学。几年前的政治课上什么,我不说你们也能想到。过去的意义不大,还有可能把自己折在里面。
“去年十一月份可以申请了,但指挥班招师职和少数优秀团职军官。高级指挥班招的是军职以上的军官。他是副军长,正好卡在中间。”
陈鑫:“他可真倒霉。”
陈司令叹气道:“谁也没想军事学校的动作也那么快,紧随着高考。不然晚个一年半载上来,以师职的身份去进修,回来就能转为军长。”
陈森不禁说:“这样看来能力重要,运气更重要。”
陈鑫点头:“是呀。你不是武大郎也不是土行孙,照样有可能打一辈子光棍。”
陈森服了他弟弟,“这你也能扯回来。还得安安收拾你。”
“邵一安?她敢!”陈鑫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帮杜姨看着邵一安,杜姨是不是也可以帮他一个忙啊。
三两口扒完饭,又赶紧盛一碗,快速吃好打个饱嗝就往外跑。
陈森连忙喊:“大晚上干嘛去?”
“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陈鑫到大路上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朝他走来的三人,眼睛猛一亮,比他头顶的月光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