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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除非是脑袋有坑,否则岂会这样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又岂会无聊到跟她玩这种面具游戏呢?又给自己招惹天徽帝那边如此多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紫晴依旧想也没想就把将君北月排除掉了。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紫晴又问。

“属下不清楚,王妃娘娘,王爷的行踪,一向没人知道。”红衣说的是实话,君北月去哪里,何时归,从来不会向谁禀告的。

紫晴见天色不晚,笑了,“难道空闲,十两,我之前交待的,你都安排好了吗?”

“随时可以过去。”十两认真回答。

“红衣你守着,王爷若是回来了,就说…就说我心情不好,出去逛了。”紫晴交待道。

“可是…”红衣犹豫了,见紫晴蹙眉,立马闭嘴,她很想说,王妃娘娘,王爷没那么好忽悠的,你最好早去早回,万一他回来找不到人,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奴婢呀!

很快马车从从王府后院驶出,往郊外方向去。

西郊最大的一个破庙,是帝都乞丐的聚集之地之一,紫晴的马车一到,一批同十两年纪差不多的小乞丐立马冲出,一下子就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小姐,收留我吧!”

“小姐,我能帮你干活,我很听话的!”

“小姐,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你!”

显然,紫晴的身份并没有公开,一向静默的十两分明很难为情,正焦急要训斥,却被紫晴拦住了。

紫晴站在马车上,看着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一双双黑不溜秋的伸来的手,唇畔禁不住泛起暖暖笑意,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脏兮兮的一片,她看到的更是一双双最最纯粹干净,充满了对将来,对命运的憧憬的双眸。

她竟耐性十足地同这些小乞丐们做噤声的动作,带笑的脸如此和善,看得被十两都险些认不出她来,她一直都觉得主子是一个铁血无情之人呀!

很快,一帮小乞丐便全都安静了,一共三十个人,是十两从各个乞丐聚集地筛选来的。

“知道,我找你们来做什么吗?”紫晴淡淡问道。

“伺候小姐!”

“当小姐的护卫!”

“跟着小姐,以后长大了保护小姐!”

各种回答皆有,紫晴却笑了,“你们都不知道来做什么,为何要来?”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一个小男孩却走了出来,认真道,“为了活下去!有价值得活下去,而不是一辈子乞讨维生,只为不饿死!”

紫晴挑眉,打量了他一眼,营养不良的原因,这小男孩瘦不拉几的,都还没有十两高呢,轻轻一推估计就倒了,可说起话来却倔强有力,令人无法忽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紫晴问道。

“我叫顾惜,今年十三了。”小男孩如实回答。

紫晴淡淡笑着,“孩子,要有价值得活下去,可没那么简单。我给你们两个时辰翻过背后这座山,我在山的那边等你们,各自把时间算好,如时达到者,我便留下,继续考核是否有被重金雇佣的资格…”

话音未落,便隐隐传来不屑的轻笑,似乎觉得这很简单,紫晴仍淡淡笑着,继续道,“记住,不管是迟到,还是早到,都直接淘汰,记住,我要的是准时。还有,山中已布下大小陷阱近百处,轻者重伤,重者致死,我话说在前头,自愿参与,死伤不负责。”

话说完,全场也一片死寂,紫晴看了天色一眼,笑容立马转沉,厉声,“现在,开始!”

说罢,她看都不多看众人一眼,几个翻身便往山林中去。

☆、048雇佣,彻夜不归

深秋的夜晚格外的萧索,山脚下燃气了一团烈火,火光冲天,紫晴双臂环胸,就站在唯一一条下山的路口中,犀眸冷沉。

眼看时间就快要到了,却至今没有见任何人影。

三十名乞丐中有七人放弃离开,二十三人中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能达到她的标准吗?

山林的陷阱,轻者重伤,重者致死,其实是她故意夸大,她很铁血,却不是冷血,在没有系统训练之前,她绝对不会拿性命开玩笑,无奈,竟还真有人被吓跑了,那些陷阱不会致死,但必定会伤,轻重则看个人能耐了。

翻过山的路就只有一条,并不难走,若无陷阱,脚程快的话半个时辰就走得完,她给了两个时辰,考的便是他们的应急、求生能耐。

她要留下人,其他的不说,必须先有救活自己的能耐!

突然,不远处出现了几个小小的人影,紫晴冷冷一笑,低声,“时间到了吗?”

“正是两个时辰。”十两如实回答。

只见来者共有七人,衣衫蓝缕,蒙头垢面的一个个,全都挂了彩,气喘吁吁、一瘸一拐而来,小脸上、手臂、膝盖、身上,到处血迹斑斑,仿佛从死人堆了爬出来的。

紫晴一眼就注意到他们的一身,一身全都是黄土,像是在地上爬滚过的!

那个叫做顾惜的小男孩走在最前面,似乎已经成为领头人,可未到走到紫晴面前便噗通单膝给跪了下去,紫晴立马就见他双脚脚踝上鲜血淋漓,分明是都被铁夹夹了脚!他根本走不来,他怎么走来的?

这一跪,紫晴便看到他的后背,骤然蹙眉,“你们全都转身。”

六人立马齐齐转身,只见后背并不似前面那么多黄土灰尘,紫晴立马就明白了,冷冷道,“分明是一路爬过来的,为何到了我面前还要硬撑走下来?”

六人都低着头,没说话,顾惜却咬牙站了起来,清澈得仿佛永远都不染杂质的双眸里尽是倔强和较真,“我们就是走到你面前的!”

两个细小得随时都可捏碎的脚踝至今血流不止,他却偏偏站得笔直,跟她较劲,背地里怎么样的,她管不了,总之他们让她看到的是,他们是走过来的!

紫晴一愣,随即哈哈扬笑,“好,好!你们就是走过来的!你们七人,我全留下了!”

山中埋伏的陷阱,铁夹、深井、吊绳居多,都是单一的陷阱,对于紫晴来说,即便全部承受下来,也无关痛痒,其实算不上什么的。

可是对于,这帮普通的小乞丐来说,却是极其凶险,能留下七人,紫晴已经很满意了。

“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找我们来做什么了吗?”顾惜认真问道。

“当兵。”紫晴很干脆,就两个字。

却连十两也纳闷了,当兵,王妃娘娘想做什么呀,难不成是给王爷招兵,不可能呀!

“要上哪里打仗?”顾惜又问道。

“谁说当兵一定要打仗了?我要你们当我的雇佣兵。”紫晴认真道。

显然,没人知道雇佣兵是什么。

“雇佣兵便是靠战斗吃饭的人,作战、暗杀、绑架、卧底、保镖等等,都是你们将来的任务。谁出钱便效命于谁。我将会花三个月的时间训练你们,三个月后我亲自考核,如果通过考核者…”

紫晴说着,素手一扬,直指七人,一字一句冷冷道,“我出重金,买你们一辈子,日后但凡有大任务,必有重金重赏。愿意者,留下接受训练,不愿意者可以离开。但是,你们记住了,一旦留下了,只有两条路,在训练中生,或者死!”

她并非开玩笑,她是雇佣兵中的翘楚,多次接受佣兵团的训练任务,如果她没有穿越,这个时候也该拥有自己的佣兵团了。

一旦开始训练,那必定是地狱般训练,一如她当初在孤岛上的,几近残酷、羞辱、恐怖、痛苦之能事,身和心都必须达到要求!

紫晴这话一出,七个孩子,四男三女皆面面相觑,却无人当场便拒绝。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清楚,三天后签下生死契,希望还能看到你们!”紫晴淡淡说罢,转身便走。

已经不早了回到帝都,估计也得天亮了吧!

上了马车,她低声,“红衣可有消息来?”

“没有。”十两如实禀告,没有,是王爷没回来还是瞒过去了呢…

☆、049不幸,逮个正着

回到帝都果然已经天大亮了,当紫晴远远就看到曜王府大门敞开,门口空无一人时,立马僵了。

“小姐…怎么办?”

十两怯怯问道,红衣断然不会傻到想昨日一样开大门迎接的,毫无疑问,曜王爷回来了,而且敞开大门迎接王妃呢!

“绕后门。”紫晴低声,十两立马掉转车头,往一旁幽深的巷子里去。

谁知,还未到呢,又见后门也敞开着,一样是无人守护。

“小姐,翻墙?”十两又问。

“回娘家,相府。”紫晴很干脆,听不出情绪。

十两倒有些着急,除了主子,莫名的就怕王爷,连忙又掉头,急急而走。

可谁知道才出巷子呢,便迎面而来一大把奴才,十两急急往后看去,亦见后头一大帮王府的奴才快步而来。

前后夹攻,无路可逃!

一群奴才齐齐下跪,一大清早的,呼声震天动地,“王妃娘娘,尔等奉王爷命,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紫晴掀起车帘,早就恢复了一脸顺良乖巧,淡淡道,“嗯,王爷费心了。”

说罢,下了马车便随着仆从往大门去。

一路被带到大堂,只见君北月一脸冷冽地端坐在主座上,冷眼审视着她,紫晴还是留意了他的脸,还是俊得人神共愤,神秘、尊贵之气浑然天成,根本不见任何伤疤。

紫晴款步而至,欠身行礼,十分乖顺,“王爷…”

“本王一回来就听说王妃被无罪释放了,可喜可贺呀!”君北月冷冷道,欢喜之话说得不见笑意。

“多亏圣上英明,臣妾才得以昭雪,没辱了王爷的脸。”紫晴答道。

“能想得到锦绣宫李嬷嬷,能请得到仵作宋瓷,也是你的本事呀!”君北月继续冷声,嘲讽之意十足。

可紫晴那颗心却如同她曾经的身,早已千锤百炼,任你挑衅嘲讽,就是偏偏不动声色,她道,“那条丝帕,臣妾一见便知是已丢弃多年的,可臣妾口说无凭,所以请锦绣宫的李嬷嬷来给臣妾做个证,而那宋瓷,那还得多亏王爷提醒,红衣及时同臣妾说了,臣妾思索了整整一日一夜,才想到此漏洞,便赶紧差红衣去请人了,仵作宋瓷亦是看着王爷面上,才肯出手相救。”

紫晴说着,顿了顿,又道,“臣妾能昭雪,全靠圣上圣明,王爷英明,臣妾还未谢王爷呢!”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将功劳推卸得一干二净,顺带而还吹捧了君北月。

君北月还真就没办法反驳她,更别说挑她毛病了。

“夫妻之间,客气什么,应该的。”

君北月的声音冷得令人不敢琢磨,这个女人这一仗确实打得很漂亮,居然借刑部之力,得父皇承诺去调查真凶。

而且,就这件事甚至包括父皇都认为这是他的功劳,欧阳将军失去了禁军和大理寺这两股势力,父皇也改心满意足了,怪不得会龙颜大悦,当初给她好脸色看。

欧阳将军失势,如此一来,多疑的父皇也该开始担心他曜王府是不是也会功高盖主,无人能敌了呢?

思及此,君北月只冷冷笑着,并不怒,他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却从来不是个害怕挑战的!

父皇平衡势力那些把戏,他已经反反复复陪着玩了好些年了,若四疆无战事,诸国无动静,就朝中这些勾心斗角,他根本不用多花心思,他在帝都的日子真的很闲。

比起同父皇玩,他还真是更喜欢跟这个女人玩,这个女人越是给他惹麻烦,他便是越有耐性逼她自己把原形现出来。

“王爷,皇上说了等你回来,同臣妾一同进宫谢敕封之恩。”紫晴提醒道,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惜,君北月质问这才真正开始呢,他冷冷道,“来人,把红衣和十两叫过来!”

紫晴眸光略沉,不解道“王爷,叫她们…”

话音未落,君北月骤然“啪”一声拍案而起,怒声,“王妃彻夜不归,连个人也没来跟本王请示一声,她们两个是怎么伺候的?”

红衣和十两急急而来,齐齐跪在君北月面前,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十两,你说,王妃娘娘昨夜去哪里了?”君北月冷冷质问。

“奴婢说…”红衣要抢先,君北月一脚立马搭在她手背上,警告的意思很明显,红衣只能闭嘴。

“王爷,臣妾昨夜…”

“你闭嘴!”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不悦,怯弱低着头,也同红衣她们跪在一起。

“十两,你说不说?”君北月冷冷问道。

十两禁不住发颤,再倔强的脾气都不敢在曜王爷面前逞能,连忙答道,“王妃娘娘说心情不好,要出去逛逛,奴婢就陪着,后王妃娘娘说不用此后了,奴婢就在马车上等了!”

口供对不上,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死得更惨!

听了这话,红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昨日王妃娘娘出门不久王爷就回来了,一而再盘问,她也是这种说辞,幸好十两聪明!

“不知道?如果昨夜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谁来跟本王交待,谁来赔本王一个寒紫晴?”君北月怒声训斥,昨夜,他派人满城找,怎么都找不到人,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慌,独自在这里坐了一宿。

听了这话,紫晴心头莫名一怔,却还是忽略了,“王爷,是臣妾不对,臣妾让王爷挂心了,臣妾昨夜…”

“本王还没问你!”君北月又是冷声打断,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紫晴低下头,冷沉着眸,索性也不开口。

“来人,把红衣和十两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我曜王府上再有玩忽职守之人,本王必定严惩!”

君北月这话什么意思?他怀疑什么了吗?紫晴琢磨着,暗笑,即便他怀疑了,她也不会跟他识破脸的,她就喜欢这样的关系,曜王妃的权势,温顺乖巧的面具,她办起事情来,方便多了…

红衣和十两被拖出去后,君北月终于看向了紫晴,他冷冷道,“把头抬起来…”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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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家规

偌大的大堂就剩下君北月和紫晴两人,静谧极了。

紫晴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他,一对上眼立马就避开,似很害怕。

君北月冷着脸,冷不防怒声,“你知不知道堂堂一个王妃娘娘,彻底未归,不知所踪,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

紫晴吓得激灵,立马又低头,战战兢兢地跪着,话都不敢说。

君北月气呼呼地,怒目看她,又道,“昨夜去哪里了?”

“臣妾在朱雀大街上逛累了,在一家茶楼歇息,实在太累就没有回来了。”紫晴怯怯回答。

君北月冷哼,“是谁伺候的?可带侍卫了?”

紫晴倒吸了一口气,这家伙难不成真要一查到底吗?

“就…就臣妾一人,臣妾那时候身旁也没有什么人。”紫晴怯怯又答。

“什么!寒紫晴,你!你当曜王妃是什么人了?本王很早就告诉过你,曜王府有曜王府的规矩,曜王妃有曜王妃的规矩,你全当耳边风了?”

君北月何曾如此训斥过什么人了?一旦发错,解释都需要解释立马就是惩罚,这还是他头一回训斥一个人这么久呢!

看着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紫晴,他险些给忍俊不禁了。

而紫晴,眸子分明藏着不悦,却偏偏一副求饶模样,“臣妾知错了…王爷恕罪!臣妾在大理寺被关得发懵,一离开都缓不过劲,才犯下如此打大错,请王爷原谅!”

“原谅?你知不知道昨夜本王动用了全府的人马找你?本王若不罚你,如何服众,日后,本王又如何把王府家务交你管理?”君北月不悦质问道。

紫晴扬起头来,睁大水盈盈的双眸,楚楚可怜看着他,恳求道,“王爷,臣妾初入曜王府,刚刚被册封,并不清楚王府规矩,王妃规矩,所谓不知者不罪,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原谅臣妾这一回吧!”

君北月看着她,俊眉紧锁,“不知者不罪?”

“正是呀…王爷,臣妾自小在相府长大,会都是相府的规矩…”紫晴怯怯道,心下暗笑,看他还不讲理。

谁知,君北月却突然拍案,“来人!笔墨伺候!”

紫晴纳闷着,谁知君北月奋笔疾书了须臾,便将白纸黑字送到面前,竟是家规三条!

第一,曜王的话即命令,无条件服从。

第二,行踪必报曜王,无条件服从。

第三,违者履行夫妻之实。

紫晴一条条看下来,还是很淡定的,可当“履行夫妻之实”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她眸光顿沉,闪过了一抹阴鸷。

这个家伙所谓的“肉偿”是什么意思?

他们本是夫妻,即便有夫妻之实也是天经地义的,她拿他没办法,而他却在家规中写了这么一条,是什么意思?即便她真犯了家规,他也未必会碰她吧!这不是侮辱她又是什么?

别说是古人了,即便是几千年后的现代开化社会,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某个情结,都会非常在意这件事情。

他当然也在意的!

因为同天徽帝拗那么一口气,因为厌恶寒汐儿,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因为她乖顺低调最适合曜王妃,所以娶了来当摆设罢了。

他怎么可能真正把她当作妻子呢?

紫晴看着那“履行夫妻之实”几个大字,想起了他在人前曾经的霸道宣告,心更是冷沉。

双手恭敬接过那白纸黑字,恭敬道,“臣妾记住了。”

“记住了便好,这一回便念在你不知者不罪份上,若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讲情面。”君北月冷冷说道。

紫晴真想反问他一句,他打算如何不讲情面呢?打算如何肉偿呢?

可她终究还是忍了,她最聪明的做法便是少去招惹这个家伙,反正他待在王府,甚至待在帝都的时间都可能不会太长。

有了曜王府为后盾,这家伙一走,她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吗?

“臣妾记住了。”她还是那么驯良,温顺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白兔,任君左右,包君满意。

君北月这才满意,也真没有再为难紫晴什么,只让紫晴准备下,要一起进宫谢恩。

曜王爷的特权,马车轱辘轱辘缓缓是驶入宫门,马车里,君北月一手支着脑袋小憩,紫晴乖顺地坐在一旁,低着头,很安静。

马车缓缓停下,她才抬头,谁知一抬头立马便撞入了君北月审视的双眸,刹那间她想也没想就移开眼,君北月亦愣,也立马别开视线,片刻的沉默,立显尴尬。

她想,他不是在睡吗?看了她多久了呀,看什么看呀?

他蹙眉,轻咳几声,淡淡道,“下车吧。”

她“哦”了一声,低着头急急下车。

他走在前面,她在后头跟着,一路到御书房门口都无话。

一进门,便见天徽帝独坐棋盘旁,琢琢磨磨。

君北月携紫晴双双下跪,同天徽帝行了跪拜谢恩大礼,天徽帝心情似乎不错,连连让起。

“呵呵,紫晴,怪老四了没,昨日都不见人,让朕险些冤枉了你这个媳妇了!”天徽帝打趣道。

“王爷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不会冤枉紫晴,才会不来。”紫晴乖巧回答。

喜欢被拍马匹的人终究居多,听了紫晴这话,天徽帝龙颜大悦,还真似乎本就非常满意这个儿媳妇的,笑着道,“老四,看样子朕让你自己选妃是对的,瞧瞧,选了这么个讨喜的!”

君北月似不喜欢如此虚伪吹捧,无聊寒暄,淡淡道,“父皇,儿臣请说楚国使者又推迟来访时间了?那秋猎可如实进行?”

天徽帝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道,“紫晴还是头一回入宫吧?”

“怡妃娘娘宣过以后,到怡清宫赏茶喝,连夜入宫,也都没认真转过。”紫晴答道,她当然知道天徽帝是要支开她呢!

天徽帝扬笑,“来人,带曜王妃到御花园里转转,好生伺候着!”

“谢皇上!”紫晴乐于离开,乖顺地看了君北月一眼,便同太监离开了。

秋猎和楚国使者出使,她听红衣提过几回,好奇着楚国使者倒是什么人,天徽帝怎么如临大敌一样紧张呢?

☆、051离歌,一曲离殇(上)

御花园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园,花圃重重,长廊如阡陌交错纵横,紫晴支开了太监,才没走多远就迷路了。

她懒得转悠,在长廊里寻个舒适的位子懒懒倚坐下来,靠在木柱上,仰头看天空,琢磨着那七个小乞丐到底会留下几个,又能有几个通过她的魔鬼训练。

还有两天的时间,生死契约的签订是神圣而严肃的,她必须亲自出面,君北月如此家规,到时候要如何偷溜呢?

突然,一阵说话声打断了紫晴的思绪,有人来了。

紫晴正要躲,身后的人便不悦命令,“前面那丫头,站住!”

紫晴止步,背后这声音趾高气扬,年纪轻轻的男子,能在御花园里如此下令的只有皇子了。

很快,人便走近了,竟冷不防推了紫晴一把,冷声,“愣着干嘛?没规矩的东西,见了本皇子不知道要下跪吗?”

紫晴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粗鲁之人,防不胜防几步踉跄险些跌倒,她眉头微蹙,转身看来,却立马吃了一惊。

只见背后是两个迥然不同,天差地别的男子!

一个金袍华丽,一身佩饰,比宫里任何一个妃子都珠光宝气,却长得肥头大耳,一脸纨绔,一双老鼠眼色迷迷地上下打量她。

紫晴知道,这人正是天徽帝仅次于君北月最有名的小儿子,十皇子君北绅!号称大周第一纨绔公子!

而另一个,竟是紫衣如仙,银发散落,一张素白的脸如出尘仙容,清俊至极,华贵清冷的气质浑然天成,令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紫晴突然有种刹那遇仙的美好,一时间缓过神来。

“臭丫头,你还敢愣?”十皇子又发难,正又要朝紫晴推来,那公子却拦住了,他只轻轻拔开十皇子的手,并没有多解释,彬彬有礼同紫晴作了个揖,“见过曜王妃。”

他居然认得她?

他,是谁?

这话一出,十皇子就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紫晴,立马双手藏到身后,惊声,“你是寒紫晴?”

“这位公子免礼。”紫晴淡淡道,这才欠身,“紫晴见过十皇子。”

谁知,十皇子双腿突然一软,跌了,“你…你…四哥也来了?”

这么夸张?

紫晴禁不住扑哧笑出声,都说十皇子外强中干,欺弱怕强,见了曜王爷都退避三舍,绕路走,如今看来还真是真的了!

“王爷正在御书房陪皇上,紫晴闷得慌便出来转转。”紫晴解释道,禁不住又朝那银发公子看去,只见他一脸寂静,对眼前一切似乎都不在乎。

如果说君北月的冷,是冷冽的,是残酷的,那么他的冷便是寂静的,淡漠的。

十皇子立马爬起来,哪里还有刚刚的趾高气扬,连连同紫晴作揖赔礼,“嫂子,四嫂子,我刚刚真不知道是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告诉四哥,好不好!”

“嫂子,你要老十我怎么着都成,你要打要骂也成,你千万别告诉四哥我推了你呀!好不好!”

他说着,也不顾生分,来者紫晴的衣袖不依不饶地求。

紫晴并不着急表态,心下却狐疑,这银发男子和十皇子倒是什么关系,他刚刚拦住十皇子,如今任十皇子如此狼狈,却不帮腔,看似十皇子的侍从,却又像贵宾。

“嫂子,你要什么你尽管说,金山银山我都搬给你,你醒醒好,千万别跟四个告状呀!”

十皇子见紫晴那一脸纠结,险些就给跪了,然而就这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老十,你这是把谁给得罪了呢?”

循声望去,竟是七皇子君北耀,一袭锦白宫装,清瘦颀长,五官也极俊,却少了君北月的不怒自威的气场,平易近人多了。

听说七皇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只是不如曜王和二皇子那般高调罢了。

他一来立马打开十皇子的手,训斥道,“老十,还不放手,要是吓着四嫂,看四哥怎么收拾你!”

随即同紫晴行礼,落落大方,“北耀给四嫂问安,四嫂吉祥!”

“七皇子不必多礼。”紫晴连忙道,小脸乖静,很是腼腆。

“四嫂,老十就是这性子,若有无心之过,还望见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恼了四哥。”七皇子劝道,打趣的口吻,剑眉星目,笑容灿烂。

“区区小事,误会而已,我当然不会告状。”紫晴淡淡道。

“真的!四嫂你大人大量,走走,我请你去我玄振宫喝茶听曲!”十皇子立马大喜。

这话一出,七皇子立马朝银发男子看去,一脸不可思议,“难不成离歌公子答应你了?”

离歌?

七七心顿惊,他叫离歌?为何是如此哀伤的名字?

“正是!嘿嘿,我厉害吧!到时候父皇一定会惊喜的,你可得帮我保守秘密!”十皇子认真说道。

“放心吧,一定保守!”七皇子笑着,又道,“四嫂,如今你也一知半解了,一同过去吧。”

紫晴一头雾水,本该借口离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忍不住对那个银发男子的好奇,竟点头答应了…

给读者的话:

还有一更晚上7点来看,嗯,很负责地告诉大家,真正的男配露脸了…

☆、052离歌,一曲离殇(下)

除了封王了的君北月,其他皇子都住在宫中,而东宫至今空置。

十皇子的玄振宫可是出了名的奢华,即便怡清宫都不及,天徽帝诸多儿子中,其实这个头脑简单,从不勾心斗角的玄北绅才是真正得宠的。

专设的琴殿是一座巨大的八角高亭,四面白纱垂帘,别有一份情致,离歌已经先去准备了。

紫晴同两位皇子拾级而上,边走边问,“这位离歌公子是…”

“哈哈,你孤陋寡闻了吧,他就是血筝的主人!”十皇子骄傲道。

血筝!

紫晴微微倒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离歌是谁!

轩辕离歌!他是天下第一琴师,是天下唯一一个可以驾驭魔琴血筝的琴师,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琴艺精湛,出神入化!

他不归属任何国家,不归属任何琴坊,独来独往,行踪不定,虽抚琴维生,但抚琴全凭心情,高兴了,分文不取,若不高兴,重金难求!

紫晴故作不解,“血筝是…”

“你真不懂?”七皇子问道。

紫晴只觉得这话问得奇怪,还是摇了摇头。

“血筝又称为魔琴,是一把血色之筝,传说是再上古战场挖出来的,因为战士鲜血的浸泡,而变成血色,承载了千万战士的亡魂,琴师如果没有能耐驾驭它,就会被它反噬,不管拿它来弹奏再欢乐的曲子,都会变成哀曲,哀伤恐怖…”

七皇子话未说完,十皇子便抢话,乐呵呵道,“如果琴师有能耐驾驭这把筝,同一首曲在这把魔琴上弹奏出来的效果便完全不同,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紫晴淡淡一笑,道,“十皇子,你真有本事,这等人物都邀得来,皇上若是知道了,必定会龙心大悦!”

紫晴猜得到,秋猎将至,楚国使者将至,十皇子若替天徽帝邀来离歌这等人物,宴会上一弹,必给大周长脸!

十皇子笑得贼兮兮的,“四嫂,你真聪明,这件事就只有天知地知,我们三个知道,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呀!我就想给父皇个惊喜!”

“十皇子放心,紫晴有幸先闻为快,定不会多嘴,坏了你的大计!”紫晴客气道。

“呵呵,四嫂,你真客气,叫他老十,叫我老七便可以了,别皇子皇子的,怪别捏的!”七皇子笑道。

紫晴腼腆一笑,并不做声,又不是很熟络不是?

正说话呢,便见轩辕离歌抱着一把血色古琴从另一侧缓缓拾级而上,紫衣银发在风中飞扬,血色古琴在怀中静默,出尘如仙的脸冷漠寂静,这样一个人明明就在眼前,紫晴却觉得这人离她好远好远,仿佛远在天边云霞之上。

血色古筝安放在纯洁无瑕的白玉石琴台上,远远看去,线条修长的琴身凄美地如同一抹鲜血,给人一种凄凉悲怆之感。

“一曲离殇,博卿一笑。”他淡淡道,声音清冷。

紫晴不解,既是离殇,为何是“笑”?

正要问,见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下,紫晴便住口了,同十皇子、七皇子一样心不自觉砰砰砰乱跳,莫名的紧张!

今日,他会为他们弹奏一曲怎样的离殇?

然而,就在这时候,侍从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主子,不好了,曜王爷找来了!”

这话一出,君北绅一个激灵,猛地便扑通从椅子上跌下,惊呼,“快!快躲起来,我们全躲起来!”

☆、053老七,他有嫌疑

君北绅都躲到椅子下面了,紫晴他们还是站着,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紫晴都不告状了,这家伙至于这么害怕君北月吧?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老十,别丢脸成不了,还不赶紧出迎!”君北耀尴尬地要拽他出来。

可是君北绅却还是一个劲往椅子下躲,“跟他说我不在,我不想见他!老七,求你了,你帮我挡挡,上一回在怡清宫里,我可把他得罪惨了,我一辈子都不见他!”

“你得罪他,在怡清宫?”君北耀狐疑着,看了看紫晴,紫晴耸肩,她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上个月二十七,怡妃在她宫里设宴那天!”君北绅连忙道。

君北耀看了紫晴一眼,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呢,君北绅又道,“那晚就你整晚上泡在国色天香,我们全在怡清宫,怡妃让父皇罚四哥酒,我就…我…我那时候喝得高兴就使劲帮腔,罚了四哥好几杯呢!四哥后面罪的不省人事!”

这话一出,紫晴脸色顿变,蹙眉盯着君北耀看,上个月二十七晚正是她穿越到国色天香的时间,诸皇子都起了怡妃那,就只有君北耀去了国色天香!

难道…

君北耀见紫晴看了,立马别开视线,不悦训斥,“老十,你别乱说话,坏我名声,我哪里整晚上泡在国色天香了,我就是去坐了会!”

如此解释,分明就是掩饰,紫晴别开了眼,眸光却冽冽,疑心早起。

君北耀似不怎么乐意提这件事,猛地一把将君北绅拽出来,不悦道,“你一喝酒就那德行,四哥才不会跟你计较呢,走啦走啦,也好久没见四哥了!”

正说话间,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晴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晴儿,他在外人面前总是这么唤她,有些亲密有些宠溺,可是私底下他却从未如此唤过。

他大步迈上石阶,君北绅立马躲到君北耀身后,低头闭眼,屁都不敢放!

紫晴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君北耀便抢了先,“四哥,好久不见了呀,我和十弟在御花园偶遇四嫂,就邀来小坐喝茶,你不会介意吧?”

紫晴这才注意到轩辕离歌和那把血筝不知何时早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介意。”君北月冷冷道,朝紫晴伸来手,面无表情,紫晴乖乖搭上小手,任由他牵,乖顺得低下头。

“失陪了。”

君北月说罢便走,看都没有多看君北绅一眼,待他们下去了,君北绅才偷偷探出脑袋,大大吐了一口气,等他们远去了,他立马跳出来,臭骂道,“我呸,老子怕他不成,老子是让他呢!”

“得了得了,少在我面前逞大爷,老四对父皇也是那张冷脸,跟你计较作甚?”君北耀笑道,望着君北月和紫晴远去的背影,眼底却闪过了数抹阴狠。

君北绅这才撇了撇嘴,“全大周也就他敢给父皇摆冷脸。”

“呵呵,老十,你觉得父皇真会疼四哥吗?”君北耀还是笑着,打趣道。

“咱们兄弟几个,就他封王,就他有战功,父皇不疼他疼谁呀!”君北绅说着,四下张望了下,似要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低声,“七哥,我看父皇也不是真疼二哥的。”

君北耀立马扬笑,“那你觉得父皇是真疼你吗?”

“也不真疼。”君北绅认真道。

“放心吧,这一回你把轩辕离歌邀来了,父皇一开心,指不定就封你个王当当!”君北耀笑道。

君北绅立马难为情起来,搓着双手,“七哥,你真想把功劳给我?这样…真怪不好意思的呀!”

他何德何能能邀到轩辕离歌呀,实际上是七哥去请的。

“呵呵,我什么都不求,吃饱喝足就够,不跟你们争那么多!”君北耀笑着,眸中掠过一抹算计。

父皇赐名他“耀”字,寓意光芒万丈,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是继太子和二皇子之后最得父皇重用之人,可谁想得到老四,一个宫女生的野种,被赐名卑微的“月”字之后,还能得到“曜”之封号,虽是同音,却远远尊于他。

他如何会甘心?

他看着愣头青老十那愚蠢的笑容,唇畔禁不住勾起一抹冷意,他期待着秋猎的到来…

御花园中蜿蜒曲折的长廊中,紫晴被君北月牵着走,一路无话,他并没有多问刚刚的事情,而她在他面前,几乎不会主动说话,她低着头,余光忍不住一而再朝被他紧握的小手看去,秀眉微拢,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回了曜王府,君北月才淡淡道,“你记住,以后离他们远点,尤其是老七。”

“王爷,十皇子和七皇子都对臣妾很好,尤其是七皇子,十分友善,见臣妾肚子一人在御花园无聊,便提议到十皇子那喝茶,王爷千万别误会。”

紫晴慌张解释,故意突出了七皇子君北耀。

谁知,君北月却转移了话题,淡淡问道,“可会骑马射箭?”

“略懂一二。”紫晴答道。

“可会打猎?”君北月又问。

“不曾打过。”

“乖乖在府上待着,我会离开五日,明日一早会有人带你去马场训练,我回来会亲自考核,通过不了你就待马场待到秋猎。”君北月说罢,也不多解释急急便走。

“王爷…”紫晴追了几步,只见他出门上马便朝城外方向疾驰而去,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天徽帝在御书房里同他说了什么吗?

紫晴纳闷着,往西园去,十两和红衣挨着了三十大板此时两人全趴在榻上,动弹不得。

一见紫晴进来,却也齐齐要起身。

“别乱动。”

紫晴还是冷冷的,却取了金创药亲自为她们上药,十两和红衣受宠若惊,面面相觑着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