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息了啊,竟然还学会家暴了!你还敢打小竹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她可不光你一个哥哥,我还没死呢!”
孟屿宁:“?”
一旁贺筝月拉着雪竹到处检查她身上的伤口,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哪里有被家暴过的痕迹,语气迷茫:“他都打你哪里啊?给你打哭了连点外伤都没留下吗?全是内伤?”
雪竹:“……”
第90章 、人生圆满
至于后来孟屿宁夫妇是怎么和人解释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这四个人后来短暂地绝交过一阵子,直到某次过节,几家长辈嚷嚷着出来聚餐, 才又和好的。
每回聚餐完,长辈们都要去唱KTV。
这似乎已经成了传统, 八零年代末,裴家贺家和钟家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卡拉OK这东西刚从日本传过来, 还是个很稀奇的玩意儿,并不如现在每家店装修得都跟大丽花皇宫似的, 那会儿,卡拉OK也就是一个音响, 一个时常接触不良变雪花的小屏幕, 还有两个音效不咋地的话筒, 小贩就拖着轮子将这套简易的卡拉OK设备往街上一放,两毛钱点一首歌, 大爷大妈们纷纷围过来, 谁也舍不得掏这个钱,就看年轻人拿着话筒唱。
当时,长辈们都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那个时候, 正是香港电影最繁荣的时候, 内地的年轻人们都在学着唱粤语歌,他们唱张国荣,唱谭咏麟,唱四大天王,他们穿最时髦的喇叭裤,烫最时髦的爆炸头, 在迪斯科舞厅尽情扭动舞姿。
那个时候,裴连弈最喜欢的是歌手是邓丽君,宋燕萍最喜欢的天王是刘德华。
后来长辈们生下了八零九零后们。
香港电影的热潮渐渐散去,台湾偶像剧开始风靡,这一代的孩子痴迷流星花园,他们唱周杰伦,唱F4,再后来的后来,邻国文化入境,他们开始痴迷日本动漫,意识到二次元御宅文化的美妙。
再后来,有了更时髦的非主流,到如今,非主流又过了时。
每一代的审美和流行都不同,每一代爱的或许在很多年后会变成老土的代名词,但不可否认,那些老土的东西真的流行过,只是不再年轻,因为这世上,永远不会缺少正当年少的人,更不会缺少流行的、年轻的文化诞生。
KTV里,这些早已不再年轻的长辈们拿起话筒,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年轻的时候。
他们唱的那些老歌,至少在这一辈的心中,这些歌永远都是最时髦的。
裴连弈和宋燕萍时隔多年,又唱起了那首心雨。
而当初嫌弃这首歌老土的几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孩子们,却不再觉得这首歌老土。
他们也到了偶尔会怀旧的年纪。
他们明白了,经典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贺筝月和钟子涵又合唱了那首屋顶,当时这首歌多流行啊,常年占据情歌对唱热歌榜第一,可是现在KTV情歌对唱排行榜上,屋顶这首歌早已被近几年大热的新歌给挤到了后排。
包厢里,四个正在打闹的一零后和二零后长大以后,那时候这个世界又会流行什么文化,流行什么歌呢?他们会不会在长大后,也会嫌弃父母们当年痴迷的七里香的旋律听着老土,又会不会嫌弃父母们当年都在用的QQ过时。
也许会吧。
他们甚至不知道在智能手机横空出世前,大人们只靠不能上网的按键手机是如何打发掉无数个漫漫长夜的。
他们也不知道,没有无线网络的时候,每一个月光做伴的夜晚,朋友家人们围坐在夜空下打牌下棋,孩子们追逐着打闹嬉戏的时光其实一点也不无聊。
那时候啊。
好像做什么都不方便,可又好像做什么都很快乐。
就连白日吵醒睡梦聒噪的雀都是可爱的。
就连午后落在阳台刺眼的光都是温暖的。
就连傍晚吹过山坡燥热的风都是甜腻的。
就连夜晚照亮小路昏暗的灯都是美妙的。
在那个朴实又单纯的岁月里,所有的事物都被染上旧时光的滤镜,回想起都是夕阳般美好的寸寸景象。
最后四个小朋友合唱儿歌的时候,大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人生不可重来。
但永远有人年轻着。
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架构起这个永远年轻的世界。
当上一代老去,这一代又会继续创造新的故事。
KTV里,所有人都在用自己那个年代的流行歌回忆自己年轻的岁月。
雪竹看着父母,不知从何时起,父母两鬓边的白头发渐渐多了起来。
她想起小时候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和哥哥姐姐们围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的日子,后来他们长大了,那样的时光就再也没有过了。
直到几年前,他们去电影院看了数码宝贝的剧场版电影。
电影结束,孩子们都没看懂,吵吵闹闹的,哭的都是大人。
一起长大的四个青梅竹马眼眶都微红。
当年他们和野原新之助一样的年纪,后来他们和江户川柯南一起上了小学,再后来女孩儿们长到和木之本樱一样的年纪,男孩儿们变成了光,心中装了一个叫做奥特曼的英雄,再后来的后来,女孩儿们和月野兔一样大,男孩儿们也长到了樱木花道的年纪。
后来,这些动漫人物仍旧在那个世界年轻着,而他们都长大了。
每个长大了的成年人都有继续热爱动画的资格。
没有人有资格嘲笑他们,你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看小孩子的动画片。
因为对动画来说,他们永远是那个守在电视机前的孩子们。
无限大的梦想,属于每一个还没长大,和已经长大的孩子们。
***
时光会让人变得成熟,也会带走一些人。
当孩子们也长成大人,当父母们变成了老人,老人们就会被带往另一个世界。
爷爷临去世的那几天,雪竹日夜守候在爷爷的病床边,她看着爷爷渐渐失去言语的能力,渐渐只会用嗡动的嘴唇表达想法。
其实人活着就是个轮回。
从牙牙学语到成熟独立,从成熟到垂垂老去,又再次回到了孩童的年纪。
爷爷并没有老去,他只是又变回了孩子的模样,从前他常常抱着雪竹给她讲过去的故事,告诉她现在美好的岁月有多来之不易,教她认字和算数,告诉她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如今雪竹常常握着爷爷的手,给他讲自己那群调皮又可爱的学生,给他讲他的两个重孙有多乖巧懂事。
后来爷爷闭上了眼睛。
爷爷用含糊不清的口气说,他要去找他的好朋友啦。
去找他曾经最要好的战友,最亲密的同事,最怀念的老友孟长风,告诉他,你没来得及看着长大的孙子宁宁,如今可有出息了,还和我最疼爱的孙女结婚生了子。
当年裴清成和孟长风还年轻的时候,二十出头的青年在朝鲜的战场上,躺在杂草地里幻想将来的美好。
他们约定好,等结婚生了子,就让他们的孩子定娃娃亲。
可惜的是,他们生的都是儿子,生下了裴连弈和孟云渐。
孟长风说,想要一个孙女,要一个活泼机灵的孙女,而裴清成说,他想要一个孙子,一个文静乖巧的孙子。
阴差阳错,想要孙女的孟长风有了个孙子,想要孙子的裴清成有了个孙女,他们互相替对方实现了这个愿望。
后来他们的孙子和孙女走在了一起。
两个老人家这艰苦又平淡的一生,就以这样传承的方式获得了圆满。
裴清成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是笑着走的,后来公墓山墓碑上他的照片,也是笑得最慈祥最亲和的那一个老人家。
他旁边就睡着与世长辞了十几年的老友。
裴清成仿佛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小竹哭着替他烧了好多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纸钱,又看见孙女婿宁宁将小竹揽进怀中,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又温柔万分的安慰她。
“长风同志,看见没,”裴清成说,“你孙子对我孙女多好。”
迟到了十几年的会面,孟长风的模样比裴清成年轻许多,他也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笑着点点头说:“看见了,清成同志。”
而五十出头的孟云渐躲在一旁,不敢上前,神色同样欣慰,更是庆幸。
接到好友后,两个老人家相互搀扶着,慢慢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他们现在要去另一个世界继续下棋闲聊了。
挨着的墓碑上,是他们的子孙用烫金的字体,新添上的血脉。
【裴清成
孝子:裴连弈媳:宋燕萍
孝孙:裴雪竹孙婿:孟屿宁
孝重外孙:孟依竹、裴慕宁。】
【孟长风
孝子:孟云渐
孝孙:孟屿宁 孙媳:裴雪竹
孝重孙:孟依竹、裴慕宁】
爷爷去世后的两个月,奶奶也跟着走了。
奶奶走得没有任何遗憾,她是心甘情愿提前离开这个人世去陪爷爷的。
雪竹哭得撕心裂肺,当晚拥着孟屿宁对他说,哥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一定要长命百岁。
她无法保证,到了那一天,会不会像奶奶那样,因为受不了爷爷的离去,而提前离开人世。
孟屿宁想,如果小竹到时候走得比他早,或许他会在小竹走后,找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跟小竹一起走。
反正这一生已经圆满到不需要再加多余的赘述。
“好,长命百岁,”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如果你活到一百岁,我一定努力也活到那时候。”
只要你还在这人世间停留。
我就一定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
【主番外完】
第91章 、全文完结
十几岁的钟子涵决计想不到, 他的情窦初开会栽在贺筝月身上。
贺筝月是什么样的女人,比他大三岁,从小就欺负他, 野蛮不讲理,常常指示他做这做那, 简直就是当代周扒皮。
一年级的时候,他每天的零用钱就只有五毛, 辛辛苦苦存了好久好久, 终于凑够钱买圣斗士星矢的盗版玩具模型,结果被贺筝月骗去买了美少女战士的海报。
他气得半个月没理贺筝月, 后来贺筝月也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些,那天下午放学, 没和她的小姐妹一块儿回家, 买了好几包辣条过来找他一起回家。
他当时也是没出息, 就这样和好了。
后来再大一点,单元楼里出生了一个小妹妹, 小妹妹叫小竹, 钟子涵可开心,因为这样他就不是年纪最小的了,贺筝月以后就能欺负妹妹, 不会再欺负他了。
可是他想错了, 贺筝月喜欢小竹妹妹胜过喜欢他。
他还是姐姐的受气包,顺带还成了妹妹的受气包,妹妹两三岁的时候喜欢玩骑马马的游戏,他就只能趴在地上,背着妹妹爬来爬去。
天呐,快来个上帝拯救他吧。
十二岁那年, 上帝来了。
可是孟屿宁这个上帝吧,个子高瘦,文静乖巧,长得也漂亮清秀,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身上的校服永远是最干净整洁的,不论多热的夏天,拉链永远是扣上的,袖口和裤脚永远是放下的,就差没在脑门刻上“三好学生”四个大字。
贺筝月和小竹都喜欢他,尤其是小竹,孟屿宁简直抢走了小竹所有的关注。
钟子涵心里酸酸的,说好的上帝呢。
他看着小竹总跟在孟屿宁身后叫他宁宁哥哥,心想他这个子涵哥哥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可是爸妈说孟屿宁的爷爷和小竹的爷爷是多年战友,如果不是孟爷爷走得早,或许会给他们定娃娃亲也说不定。
好吧,小竹这个叛徒,那六年白疼她了。
如果说小竹更喜欢孟屿宁是受爷爷的影响,但贺筝月也更喜欢孟屿宁是怎么回事。
孟屿宁是从西游记里钻出来的白骨精吧,把这俩骗得团团转,只有他这个孙悟空火眼金睛,不上他的当。
他还真的去找孟屿宁问了,问他有什么妖法。
孟屿宁眼里都是对他无奈的笑意。
“我承认小竹是比较喜欢我,可是筝月姐姐是更喜欢你的。”
放屁,贺筝月要是更喜欢他为什么从来不骗孟屿宁的零用钱只骗他的!
这个问题一直到初三了还没闹明白。
十五岁的少年少女之间多了蠢蠢欲动的氛围,钟子涵当然也感觉到了,只有孟屿宁这个满脑子只有念书考第一名的书呆子什么也没发现。
他那天看见,隔壁班的女生把孟屿宁约到小树林里。
回来的时候,孟屿宁继续写他的试卷,钟子涵问他怎么样。
“没怎么样。”
“孟屿宁你是不是傻啊,那女生喜欢你啊!”
“我知道,”孟屿宁抬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那又怎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可以早恋了!”
孟屿宁无语:“可是我也要喜欢她才能早恋吧?不喜欢我早什么恋?”
钟子涵愣了。
他一直以为孟屿宁什么都不懂,就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书呆子,连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都没察觉,原来他都知道,只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些女生,所以没什么兴趣,也没打算早恋。
果然读书好的人开窍也快,他还以为自己至少在这方面比孟屿宁开窍早呢。
结果并没有,上天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愿,终于让他在这方面暂时领了先,比孟屿宁快一步情窦初开。
他一直忘不了,无意撞见贺筝月换衣服的那一刻,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映得她那截细细的腰肢白得刺眼,一对绵软的东西被淡蓝色的少女内衣裹住,还有她在看到他时,那迅速蹿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泛起湿意和赧意的眼睛。
被摁在地上狠狠捶了一顿,又是道歉又是求饶,可他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觉得屈辱,好像她的拳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像棉花糖似的,还带着点甜腻腻的香味,一下一下捶软了他的心窝。
贺筝月真是个女的。
太可怕了!
这男人婆竟然不是男扮女装,真的是个女孩儿!
当晚钟子涵就做了梦,梦里他把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姐姐摁在怀里亲。
醒来后身上全是冷汗,打湿了床褥。
从那天起,他就变得很奇怪。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注意到别人夸贺筝月好看。
有次贺筝月替他妈来给他送盒饭,钟子涵没什么感觉,同桌却鬼鬼祟祟地问他:“欸,刚给你来送饭的是你女朋友?”
钟子涵白眼翻上天:“狗屁,那是我姐。”
“你姐?”同桌的眼睛亮了,“你姐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好看吗?
好像真的挺好看的。
明艳的五官,张扬乐观的性格,无论男生女生她都能相处得来,姐姐她正是最美好的十八岁,身上有少女的清甜,也有凹凸有致的身材,年轻漂亮,芳华正好。
她的那些异性朋友,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哥们,其实私底下没少向他和孟屿宁打听贺筝月的爱好。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很高兴贺筝月交那么多异性朋友。
起先他以为自己这种心态是出于弟弟对姐姐的关心。
直到那次,他看到孟屿宁和贺筝月站在一块儿,贺筝月用从来那样没看过他的和蔼眼神看着孟屿宁,还伸手替孟屿宁理了理校服。
清俊斯文的少年和明艳秀气的姐姐显得有些般配。
他心里很酸,像是被灌了好几坛老陈醋,比看到小竹和孟屿宁黏在一块儿还要生气。
甚至还一时气急去问孟屿宁是不是喜欢贺筝月。
孟屿宁当时睁大眼看着他,眼里划过荒唐,语气有些莫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筝月姐。”
“你真不喜欢?她长得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孟屿宁哭笑不得:“我承认姐姐是很漂亮,可我当她是亲姐姐,为什么会喜欢她?”
钟子涵的脑子被妒意冲昏了头,开始胡说八道:“那你喜欢谁?难道你喜欢小竹?”
孟屿宁觉得他这个兄弟最近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脑子不清醒,只能点头,想赶紧打发他走:“对,我喜欢小竹,可以吗?”
钟子涵一脸便秘,半晌后吐出俩字:“变态。”
孟屿宁:“……”
不过也正是因为脑子不清醒,钟子涵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
他喜欢上贺筝月了。
喜欢上这个从小就爱欺负他,骗他零用钱还把他当奴隶使唤的姐姐。
即使他比孟屿宁先意识到了内心深处开始发芽的喜欢,可还是晚了一步。
贺筝月有了男朋友。
她不会知道,那天在KTV,他们被长辈强行拉到一块儿唱的那首情歌对唱,他面上虽然不情愿,可心里其实乐开了花,还有她说以后要嫁给流川枫,他在家里对着镜子把自己和流川枫的海报放在一块儿比较,最后得出结论,他跟流川枫的颜值不相上下,都帅炸了。
可是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承认的喜欢,下场会是这样。
钟子涵有想过横刀夺爱,可每次看到贺筝月只有对着她男朋友的才会袒露的娇羞和欢喜,那是恋爱中的女人特有的神情,他明白,姐姐是真的喜欢她的男朋友。
幸好这份初恋还只是淡淡的情愫,并没有轰轰烈烈。
还能忘掉。
后来他去了北京念大学,北京的漂亮姑娘有很多,钟子涵以为自己会很快找到女朋友。
可是一直临到毕业,他也没找着女朋友,倒不是还在对贺筝月念念不忘,就是学医的实在太忙了。
不过庆幸的是,孟屿宁也是个光棍。
他们系的系花追了他那么多年,也没把他追到手。
钟子涵想不明白为什么孟屿宁不答应人家。
孟屿宁只是说:“感情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她很好,可我并不喜欢。”
换而言之就是,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可就是喜欢。
孟屿宁做事一贯都有计划,对感情也是如此,绝不会因为到了年纪该谈恋爱了,或是一个人过得孤单了,就去试着恋爱。
可钟子涵并不是这样。
在拒绝了挺多女孩儿后,他选择试试。
前女友和他同年级,同样的优秀,同样的忙碌,同样的只是觉得该到年纪恋爱了,于是看上了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钟子涵。
他是这批年轻的实习医生中,私生活最干净,性格也最体贴温柔的男人。
他长相英俊,性格也很幽默,这些在女人眼中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理想对象条件。
金童玉女的恋爱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分手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太理智了。
可爱情其实是种很冲动鲁莽的主观情绪,会吵架、会生气,也会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而被牵着情绪走。
钟子涵在这段恋爱关系中的所有体贴的关心,其实如果换做是对同事,效果并没有多少区别。
分手后他们约出来谈过一次心。
前女友向他袒露,其实她在高中时交往过一个男朋友,那是她的初恋,那个男生不喜欢学习,常常爬墙溜到外面去上网打游戏,在所有人看来,尖子生和坏学生谈恋爱,简直愚蠢至极。
可是那个男生真的对她很好。
会在她没考好的时候安慰她,会在她快要生日的时候悄悄攒钱给她买礼物,会在父母和班主任逼迫他们分手的时候,哭着祝她前途无量,以后找一个比他有出息的男朋友。
后来她真的找了,就是钟子涵,可是即使钟子涵比那个男生千百倍,她也依旧忘不掉他。
“你觉不觉得,有的人真的就是,你明知道和他没可能了,可就是怎么也忘不掉。”
钟子涵那时候觉得,包括前女友,包括孟屿宁,他们全都是傻瓜。
人生本来就是将就。
他将就地走上父母为他选的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忘记了自己的初恋,打算在北京接着继续过他将就的人生。
后来他回了童州。
曾经以为各自散落天涯的儿时玩伴们,在多年后又不知道哪儿来的默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回到了这个他们彼此相伴着长大的地方。
孟屿宁这个蛰伏多年的禽兽,他总算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单了快三十年都没找女朋友。
虽然他解释了自己小时候对小竹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可这也不能掩盖他的禽兽行为。
因为他就是把大家从小宠爱的妹妹给霸占了。
钟子涵一面觉得孟屿宁禽兽,一面又觉得他挺牛逼。
他把孟屿宁叫出来喝酒,问他到底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对小竹下手的。
难道他每次对小竹说情话的时候,脑子里就不会想到小竹小时候的模样,然后他还能说得出那肉麻的情话吗?
“……不知道,好像就是一秒钟,”孟屿宁说,“她站在我面前,我突然意识到她长大了,心里头发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不太想只做她哥哥了。”
“……”
这男的怎么开窍开得这么迅速啊,他当初可是花了好长的时间做心理建设,才接受自己竟然喜欢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邻家姐姐啊。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大。
但可能就是因为孟屿宁和小竹在一起这件事刺激到了他,原本打算安心做弟弟的钟子涵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可他却又不敢上前。
她把他当弟弟看,如果知道他偷偷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会不会当场吓死?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的。
钟子涵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经历简直白过,还跟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似的,怕这怕那的。
就这样拖了挺久,一直拖到2020年年初,他满三十岁这年。
跟着医疗团队去了武汉抗疫,医生这个职业本来就该冷血一点,要比常人更能接受生死之间的诀别,否则还不得天天以泪洗面。
可是这场疫情来得太急太险,有太多的人还没来得及和家人告别,就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带着无限的遗憾和眷恋被死神带走。
高强度的工作下,心理和身体的双重重压,钟子涵甚至觉得自己也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他接到家人朋友们的远在外省的关心。
孟屿宁和小竹让他千万千万要好好照顾身体,父母希望他赶紧回来,而贺筝月什么也没说,在视频通话的那头小声的啜泣。
钟子涵无语至极,他还没死呢,她哭个屁啊。
可他真的从来没见她为他哭过,又觉得新奇。
“姐,你至于这么夸张吗?”
“怎么不至于了,万一,万一你在那边出事了怎么办?”贺筝月凶巴巴地哭,哭得一点也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反倒像十几岁的时候因为看言情小说被虐哭那会儿,“我小时候经常欺负你,还没来得及补偿你,你一定得平安回来,听到没?”
钟子涵撇嘴,语气不满:“你还知道你小时候经常欺负我啊?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逮着我欺负,不去欺负孟屿宁啊?偏心。”
贺筝月:“你跟宁宁又不一样,我怎么好意思欺负宁宁,我要是敢欺负宁宁,小竹非恨死我不可。”
可是筝月姐姐是更喜欢你的。
钟子涵突然想起孟屿宁的话。
时隔多年,他突然就理解了这句话。
可心里始终还是胆怯胜过冲动,直到他碰到一个男人。
后来武汉的情况稍微好了点,他平安回到童州,在童州的军队抗疫行动中,钟子涵再次跟随医疗队伍,负责调配南部战区空军前往巴基斯坦支援抗击疫情的医疗物资。
其实他是不认识迟中尉的。
能认识迟中尉,还得感谢小竹。